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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文琼一想到叶倾心的身份,简直怒不可遏,心肝脾肺肾都在火烧火燎地抽疼。
当年的盛闻君,从小就优秀,珠宝设计的天赋和经商头脑,十分得盛老爷子器重,年仅二十五就从斯坦福读博毕业,一年之后,坐上盛氏集团执行总裁的位子,盛老爷子甚至早早提名他进董事局,成了董事局最年轻的董事。
眼看着,盛氏企业要完全变成他的,盛文琼急了。
盛文琼性格冲动,做事急功近利且莽撞,一直不被看好,盛老爷子长久的偏颇,给她心里种下了浓烈的不满。
“妈,您这是干什么。”余更新看了眼战战兢兢清理地面的佣人,对盛文琼道:“舅舅的女儿回来了,这是件喜事。”
“喜事?”盛文琼冷笑,“我们家可没有这样的喜事,那小丫头命真大,十八年前她就该死,那场雨怎么没把她冻死!”
“妈!您这话过分了。”余更新皱起眉,点了点烟灰,他隐隐觉得母亲有些不大对,却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您自己说的,她未必就是舅舅的女儿,这么激动做什么,就算是又怎样?她又碍不着你什么。”
“碍不着?你太天真,你外公这些年都为你舅舅做了什么,你看在眼里,现在你舅舅女儿回来了,你外公会怎么对她?没准一脑热,把盛氏和庄园都给了那个小贱人。”
说到庄园,盛文琼一肚子气,盛老爷子居然真的动了卖了庄园,把资金投入到基金会里去的念头,救那么多非亲非故的人做什么?有什么用?难不成他老人家已经糊涂到以为,救的人越多,他儿子就能活过来了?
盛文琼一直不明白,盛老爷子为什么就不喜欢她?就因为她不如盛闻君优秀?还是因为自己不是个男人?
“叶倾心若真是舅舅的女儿,外公把资产留给她,也无可厚非,您又何必着急上火。”余更新的态度很无所谓。
盛文琼瞪向这个不争气的儿子,整天就知道围着个女人转,一点进取心都没有,连公司变成别人的,居然都能无动于衷。
“你是被江小楼迷惑得脑子都不好使了是不是?企业和庄园都给那个小贱人,我们一家子都要喝西北风知不知道?”
“您想太多,难不成叶倾心还会把我们赶出公司不成?我们都是公司高层,年薪千万,哪里就喝西北风了,再说爸手里不是有集团股份,怕什么。”
余更新是真不在乎权利这种东西。
他追求的生活,是和心爱的女人守着一间房子,上班时互相牵挂,休息是互相依偎,养个孩子,养只宠物,不需要有多少钱,够花就行,遇到紧急大事能拿出钱来就行,也不需要多风光,日子是自己过,不是给旁人看的。
所以当初,景博渊让他拿出盛氏企业的股份来救余清幽,他没有丝毫犹豫。
“你……”盛文琼本就气得抽疼的五脏六腑,更疼了。
她究竟是怎么养出这么个废物儿子的!
“行了,你们少说两句。”一直没吭气的余威开腔道:“事已至此,生气也没用,老爷子手里的股份已经转到我的名下,盛氏最坏也就这样,回头想点办法把庄园的产权拿到手,其余的随两老怎么折腾。”
听到这儿,余更新张嘴想说什么。
薰衣草庄园是当年舅舅在世时所建,按理来说,应由他女儿来继承。
但看到母亲恶狠狠瞪过来,余更新闭上嘴巴。
他说什么都没有用。
每个人的追求不同,他追求安宁的生活,父母的功利影响不了他,同样的,他父母一心追求功利,他的安宁也说服不了他们。
豪门世家,从来都是表面风光美好,内里明争暗斗。
再说颜家,此时也好不到哪里去。
黄卫娟在客厅里踱来踱去,“我辛辛苦苦盼十几年,难不成要把一切都让给那个叶倾心?”
“不行,我们得想个法子……”黄卫娟嘴角都起了水泡,“必须想个法子,不能让叶倾心进颜家抢走属于我们的东西。”
说着,她拿起茶几上的手机,拨出一个号码。
等那边通了,她直接问:“上午你们去哪儿了?”
那边不知道回答了什么,黄卫娟很不耐烦挂了电话,一句话没说。
‘嘭’一声把手机扔回茶几上,黄卫娟看向古兴德,“宋玉婷说他们去医学研究所做的亲缘鉴定,我记得你有个表姑在研究所上班,你现在给她打个电话,我们晚上请她老人家吃个晚饭。”
古兴德抽烟的动作一顿,“你是想……”
“这不好。”古娇听出来黄卫娟的意思,出言道:“奶奶已经认定心心是她外孙女,如果鉴定出来没有血缘关系,奶奶一定不会接受,会要求再鉴定一次,若是还在研究所倒也罢了,一旦换个地方鉴定出来有血缘关系,事情败露,奶奶会很生气。”
“那你说什么办?”黄卫娟急急问。
古娇道:“顺着奶奶,现在靓颜交到谁手里,是奶奶一句话的事,我们应该顺着她,对心心好一点,奶奶是个心软的人,我们对心心好,她在分配遗产上就会多顾虑我们一些,反之,我们若触了她老人家的逆鳞,没准她老人家会把我们直接赶出去。”
毕竟不是亲生的,相处得再久,还是有隔阂的。
“妈,您以后收收脾气,不要对心心夹枪带棒的,以前倒无所谓,现在您再这样,奶奶可不会再容你。”
昨晚颜老夫人和叶倾心相认的场景,古娇看在眼里,叶倾心现在就是颜老夫人心头最敏感脆弱的一块肉,容不得别人碰一下。
“妈,别忘了,我们始终是寄人篱下,这个宅子,包括公司,都姓颜。”
古娇的话,点醒了黄卫娟,却也彻底激怒了她。
寄人篱下,寄人篱下,这辈子她黄卫娟最痛恨的,就是别人说她寄人篱下,说她走了狗屎运才有今天的地位,说她不过是个假贵妇。
“我不甘心!”黄卫娟一脚踹茶几上,沉重的茶几在地板上滑出一米,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我伺候那两个老东西这么多年,到头来什么都捞不着!现在外面那些人不知道怎么笑话我们一家,白替别人做嫁衣……”
“妈,别生气,事情未必有你说的那么遭。”古娇往黄卫娟身边坐了坐,轻声细语地安慰。
古兴德在旁边大口大口抽着烟,周身气息沉闷。
古娇垂了垂睫毛,然后抬起眼,露出一抹灿烂的笑,道:“行了,发生再大的事,饭还是要吃的。”
说着,她转头对候在一旁的佣人道:“告诉厨房开饭,顺道告诉底下那些人,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各自心里都掂量着点,我要是知道谁在背后说些与职责无关的话,别怪我不顾往日主仆情分。”
佣人心内惶惶,忙应了声:“是。”
黄卫娟一直表现得像个炮仗,更多时候也只是雷声大雨点小,但这个总是轻声细语笑眯眯的小姐,让人不自觉心生忌惮。
别墅里的佣人除了一个宋玉婷,其余的大都是黄卫娟弄进来的,倒也不怕那些佣人背后说什么。
新年的余韵还没过去,京城处处洋溢着喜庆的味道。
景家老宅有个阳光房,里面放着几盆树状樱花,被修剪栽培得好似艺术品,枝头压满白黄色的花朵,空气中暗香浮动。
叶倾心陪着景老夫人、颜老夫人、盛老夫人坐在阳光房里晒太阳,茶几上放着瓜子花生坚果一类的小零食,还有一盘水果。
叶倾心当初流产,景老夫人扬言要与盛家势不两立,可是豪门世家交好,除了交情,大部分是利益所驱,七个世家目前来说利益一致,合作关系错综复杂,要想彻底闹掰,也是难事。
景、盛两家私下来往确实不如以前频繁,但逢及大事,还是互相出席。
今天盛老夫人能有机会出现在景家,完全是托了叶倾心的面子。
“心心,吃点核桃,对宝宝好。”颜老夫人耐心地剥好核桃仁儿,小心地递给叶倾心。
叶倾心瞧见她指甲都磨损了,有些心疼,“我自己剥就行——”
话音未落,叶倾心手机响。
是宋久的电话。
“心心,我跟我爸我妈在机场,我们现在要回去了。”
叶倾心一愣,“不是说在京城玩两天么?”
宋父宋母第一次来京城,宋久说要带他们玩两天再回去,反正来都来了,也不在乎早回去两天还是晚回去两天。
“小叔打电话来,我爷爷忽然病情加重,估计是要不行了,我们必须现在赶回去,心心,你怀着小孩,就别来送我们了,还有十分钟就登机,也别太想我啊,等你孩子满月,我再来看你。”
“那,一路顺风,替我向叔叔婶婶问好。”
收了手机,颜老夫人问她:“是从T城来参加你婚礼的那一家子要回去了?”
叶倾心:“嗯,本来说好玩两天的,他家里长辈忽然有些不好,回去看看,都已经到机场了。”
正说着,手机又响。
那边传来窦薇儿虚弱的声音,“心心,我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