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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倾心的话刚说完,那两个保镖突然齐刷刷冲她来了个九十度的鞠躬,异口同声十分响亮地说:“是!景太太。”
叶倾心:“……”
她尴尬地笑了笑,回头往景博渊的方向看了下,却见他正似笑非笑地注视着这边,她脸颊一烫,转身就走。
陆师傅已经开车在下面等着了。
此时才六点半,离早高峰还有段时间,车子畅通无阻地驶向B大。
半个多小时后,到了B大。
叶倾心一下车,就看见窦薇儿站在路边等车。
窦薇儿穿着浅蓝色飘逸的百褶长裙,亚麻色的大波浪卷垂肩,妆容淡雅,耳朵上戴着小巧精致的珍珠EarCuff,看着,像只温婉优雅的小妖精。
叶倾心看着精心打扮过的她愣了愣。
走过去。
“薇儿,快上课了,你要去哪儿?”
她笑着问候。
窦薇儿神色复杂地看了叶倾心一眼,然后转过头,抿着唇,沉默不语。
叶倾心陪着她干站了一会儿,一辆出租车开过来,窦薇儿直接上车,扬长而去。
叶倾心眺望着出租车远去的方向,出了会儿神,才转身走进校门。
一上午,窦薇儿始终没有回来。
叶倾心旁敲侧击地问了景索索,景索索说她也不知道,只知道窦薇儿昨晚接了个电话,然后就开始挑选衣服……
大约,是要去见什么重要的人。
不过叶倾心看景索索说话时目光躲躲闪闪的,应该是知道什么。
只是她不说,叶倾心也不好多问。
再说窦薇儿。
她忐忑了一晚上,第二天起床给自己好好打扮了一番。
她本想穿那件大红色的低胸长裙,见过她穿那件长裙的人,没有不被她惊艳到的,可,她忽然想起博威集团周年庆那天,景博渊说她伤风败俗的话,她便放弃了,转而选了件比较保守、穿起来看着温婉优雅的浅蓝色百褶长裙。
就连妆容,都一改平日里的妖娆火辣,变得清新淡雅。
然后,直接去大门口打车去景博渊所在的医院。
到的时候,还不到八点。
她站在住院大楼下的阳光中,忐忑又紧张地足足等了一个小时,九点整,她拨通了昨晚的那通陌生号码。
那边很快接听。
窦薇儿抢先开口,声音带着几分娇媚,“景总,我没有电梯卡,上不去怎么办?”
景博渊云淡风轻,甚至有些凉薄,“等着。”便挂了。
态度很冷淡。
窦薇儿愣了下,胸口的位置一阵闷痛,旋即她轻撩了下长发,红唇一勾,笑容明媚地走进住院大楼,走到VIP病房区的专用电梯门口等着。
约莫三分钟,电梯门打开,一位四五十岁的佣人模样的大婶笑着问她:“请问是窦小姐吗?”
窦薇儿笑着点头。
佣人说:“景先生让我来接你,进来吧。”
窦薇儿跟着她上楼。
到了病房。
景博渊穿着白衬衫,正端坐在病床上批阅着文件,左手扎着吊水,却丝毫没有影响他领导者的气势。
让人不自觉在他面前就拘谨起来。
窦薇儿忽然有些发憷。
明明那么想见他,可等真的见到她,她竟变得如此畏缩。
她咬牙忍了忍,款款走过去,看向景博渊的目光是缱绻的,但声音,下意识带上恭敬:“景总。”
景博渊抬头,冲窦薇儿淡淡点了下头,指了指沙发,“坐。”
修养很好的样子。
窦薇儿收回缱绻的目光,依言走到沙发前坐在。
景博渊放下手中的签字笔,合上面前的文件,抬头看向窦薇儿,目光严肃正直,深邃疏离。
“有什么话,说罢。”
窦薇儿抬头看了眼恭候在一旁等着被差遣的两个佣人。
景博渊身躯往身后的靠垫上一倚,双手在身前交叉,老神在在地道:“有话直说,她们无妨。”
窦薇儿低下头,紧张地紧了紧拳头,再抬头,上扬的勾人眼眸里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她开口,问出了一直盘绕在她心头的问题。
“景总,两个月前在‘牡丹花下’,您为什么救我?为什么救了我之后,又给我安排工作?仅仅是因为我是索索的舍友?难道就没有一点点,是因为你对我有……有印象?”
她本想问,景博渊是不是对她有意思。
可最终,她还是话一转,改成‘有印象’。
景博渊看着他,目光坦然而平静,“我帮你,不是因为你是索索的舍友。”
窦薇儿一喜,心头‘噗通噗通’跳得飞快,忙问:“那是为什么?”
景博渊薄唇轻启,他的唇形透着股凉薄,吐出来的话,更是无情,“我帮你,不是因为你,我只是不希望心心身边有混夜场的朋友,正所谓近墨者黑,你的品行好坏,会给她带来最直接的影响。”
他的话犹如寒冬腊月里的一盆冷水,浇得窦薇儿透心凉。
她颤抖着唇瓣,又问出一个问题,“那天晚上,您请我和心心一起吃宵夜,也是因为心心?”
景博渊直白:“嗯。”
原来如此。
窦薇儿流着泪,缓缓一笑,带着自嘲。
原来从那么早开始,景博渊和叶倾心的关系就这般不同了。
她还傻乎乎的以为,他是对她有意思。
没想到,这一切都是自己的自作多情。
“景总……”窦薇儿还是想不通啊,“我和心心明明是同一时间认识您的,我长得跟她比也不差,学习也不差,甚至我们的家庭条件都那么相似,为什么,您就独独对她好呢?”
景博渊听了这话,表情微微滞了滞,好像忽然之间陷入了某种回忆里,深邃的眸子有片刻的恍惚。
他和叶倾心,早在十四年前就认识了。
只不过,岁月荏苒,她忘了他。
很快,景博渊回神,眸光依旧深沉且严肃。
他没有回答窦薇儿的话,只道:“你问的,我该回答的已经回答,现在,你说说你的条件,从此刻开始,我不希望心心因为你们俩的事有一丁点的不愉快,就算你做不到真心实意跟她做朋友,至少,要在面子上过得去。”
窦薇儿凄然一笑。
“难道在景总看来,我就是这般贪慕虚荣的人?您不给我好处,我就一定不会跟心心和好?”
景博渊没说话,就这么安静地看着她。
沉重的压迫感从他身上传递过来,窦薇儿心下一惊。
景博渊这是,要生气了?
她抬手故作镇定地撩了下头发,心下有几分慌促,没有注意到,有什么东西从她耳朵上掉下来,落在沙发上。
她眼眶依旧泛着红,模样娇媚又惹人怜,但面前的男人,却丝毫不见心软。
她苍白地笑笑,说:“如果景总一定要给我好处,那么,直接给我钱吧,我缺钱。”
景博渊冷冷开口,“数额。”
窦薇儿心中掂量了一下。
叔叔婶婶要给儿子买房结婚,首付加装修,大约在四十万。
而她已经陆陆续续往家里汇了几万。
“五十万。”她说。
以叔叔婶婶贪得无厌的尿性,以后肯定会再向她要钱。
景博渊没说什么,直接拿出支票,大笔一挥,填好金额,签了名,递给佣人。
佣人将支票转递给窦薇儿。
等窦薇儿走了,景博渊掀开被子要下床,他想上厕所。
佣人忙上前扶他。
景博渊忽然想到叶倾心早上临走时对保镖说的话,他轻笑一声,深邃的眸底滑过一抹纵容与宠溺,转头冲门口冷声道:“你们过来。”
窦薇儿从医院出来,外面的阳关刺得她眼睛生痛。
她举着支票,迎着阳光细细端详。
五十万来得如此容易,她这算不算是沾了心心的光?
心心,你比我幸运。
景博渊为了你,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连花钱替你买友谊这种事,居然都做得出来。
窦薇儿掏出手机看了下,已经十点钟。
她直接拦了出租车,去了银行,将支票里的钱转存到自己的银行卡里,然后去了一家平时看一眼都觉得奢侈的酒店,不管价格,点了满满一桌子的菜,又开了瓶上万的波尔多。
一瓶波尔多下肚,她脸颊泛着潮红,眸中媚波流转,格外诱人。
她迷迷糊糊看了下手机,已经十一点四十了,刚好是上午下课的时间。
她拨出叶倾心的电话。
此时的叶倾心,正往B大门口赶,陆师傅已经在大门口等她了。
手机铃声忽然响起。
她脚下不停,掏出手机一看,意料之外,竟是窦薇儿的电话。
她心尖一喜,忙按了接听键。
“薇儿!”声音里也染了惊喜,“你上午去哪儿了?都不回来上课,也不请假,教授还问到你了,我帮你蒙混过去了……”
“心心。”窦薇儿打断她的话,开口的声音带着朦胧醉意,“对不起……”
叶倾心一愣,“薇儿……”
“对不起心心,我不该因为你得到了我得不到的,就嫉妒你,心心,我无法释怀,只是因为嫉妒你,嫉妒你得到了我得不到的、那个神话一般的男人,心心,对不起,我们今后还是好朋友,好不好?”
“薇儿你喝酒了?你在哪儿?”
“我没事,我跟朋友在外面聚呢,你不要担心,我没喝多少,就喝了一杯,真的……”边说,窦薇儿边举着波尔多酒瓶,一仰脖,将瓶子里最后的几滴酒液也倒进嘴里。
直到完全倒不出来,她将酒瓶子一扔,冲着手机说:“心心,我挂了啊,你不要担心我,我很好,真的,拜拜。”
说完也不等叶倾心说什么,直接就挂了电话。
叶倾心:“……”
虽然,不明白窦薇儿怎么忽然就想通了,还跟她道歉,但不可否认,她心里是欢喜的。
来到门口,陆师傅远远的就看见她,立刻恭敬地下车帮她打开后车门。
叶倾心莞尔道谢:“谢谢陆师傅。”然后大方地坐上车。
陆师傅憨憨地笑了笑,说:“应该的。”
大半个小时之后,叶倾心走进景博渊病房。
只是,她一进去就看见罗封头上包着一圈儿纱布,右胳膊和右腿都打了石膏,穿着医院的病号服,一脸肃穆地架着拐杖低头单脚站在景博渊病床前,一副‘凭君发落’的样子。
罗封身后,还站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穿着开衫长裙,看着温婉贤淑。
景老夫人和景老爷子坐在沙发里,脸色都有些不好看。
叶倾心愣了愣。
这是什么情况?
不过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景老夫人就冲她招手,“心心过来,快来见见你爷爷。”
叶倾心:“……”
她走过去,冲景老爷子恭敬又礼貌地说了句:“景爷爷您好,我是叶倾心。”
景老爷子这段时间刚好去外地跟战友聚会,今天才回来,这是叶倾心第一次见他。
景老爷子一双老眼鹰隼似的,透着几分犀利与凌厉,直直打量着叶倾心。
叶倾心回视着他,大方自然,丝毫不畏缩。
片刻。
景老爷子冲叶倾心点点头,很傲娇地“嗯”了一声。
景老夫人纠正:“心心,干嘛这么生分?直接叫爷爷!”
叶倾心:“……”
景老夫人一咂嘴,嗔怪道:“叫啊!愣着干什么?”
叶倾心抿了下唇,缓缓一笑,看着景老爷子甜甜地喊了声:“爷爷。”
声音清软,听得人心里暖洋洋的。
景老爷子双手撑着玉质拐杖,头颅高昂,斜斜地睨了眼叶倾心一眼,鼻腔里哼出一声‘嗯!’。
但那双犀利的眼睛里,分明有喜悦绽放出来。
景老夫人很不满他这态度,抬手捶了他一下,不悦道:“死老头子,孙媳妇儿跟你打招呼呢,你那什么态度?还把自己当将军呢!”
景老爷子顿时不高兴了,横眉竖目道:“你干什么呢?当着孩子的面动手动脚的成何体统!”
“嘿!我就动手动脚了怎么了?”景老夫人说着又捶了几拳,怒道:“谁让你对我孙媳妇儿这么凶?”
“你……”景老爷子气得吹胡子瞪眼,起身拄着拐杖就往外走,“不可理喻!”
“哎!你这个死老头子给我说清楚,谁不可理喻?你才不可理喻!”景老夫人追过去,两人吵吵闹闹的走远了。
叶倾心:“……”
她看向景博渊,“你怎么不劝劝?”
景博渊云淡风轻,“没事,他们一直这样,以后你会习惯的。”
叶倾心:“……”
她又看向罗封和罗封身后的女人,不解道:“罗助理这是……”
不等景博渊开口,罗封自己解释,话语里充满自责与歉意:“景总出车祸,是我的错,回来那天,从机场出来,是我开的车,当时我跟我老婆闹了点矛盾,开车时分了神,才会跟别的车撞上。”
“景总,请您惩罚我,否则,我这辈子都会良心不安……”
叶倾心恍然大悟。
难怪景博渊住院的这两天,她一直不见罗封露面,原来他是跟景博渊一块出了车祸。
看罗封一身伤的样子,显然是伤得比景博渊更重,恐怕直到现在才能下床吧?要不然就他现在这一副求罚的状态,应该早就过来了。
那么罗封身后的女人,就是他老婆了。
叶倾心走到景博渊身边安静地站着。
景博渊看向罗封,目光一如既往的深邃平静,没有丝毫的愤怒或者是谴责,他开口,云淡风轻地道:“你当时已经做出对我最有利的举措,算是将功抵过。”
罗封却异常坚持,“但要不是我分神,景总您也不会受伤住院,请您惩罚我!”
景博渊沉默片刻,淡淡地道:“那就扣你半年工资,以示惩罚,下次别再把私人情绪带到工作上。”
罗封垂着头,一脸沉痛与懊悔。
闻言,他恭敬地朝景博渊鞠了一躬,“是!”
他老婆也跟着朝景博渊鞠了一躬,然后扶着罗封一瘸一拐地走了。
叶倾心看着罗封的背影,勾了下唇,这个罗助理,倒是个耿直人。
景博渊看见她那不经意的笑容,握住她的手,问道:“你看起来心情很好,有什么开心的事吗?”
叶倾心莞尔,一边将两人的饭盒打开,在小餐桌上摆好,一边道:“没什么大事,就是我跟一个朋友闹了些矛盾,现在解决了,我很高兴。”
景博渊眸光深沉,抬手捏了捏她的脸颊,道:“以后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不要一个人憋在心里闷闷不乐,知道?”
虽然,叶倾心跟景博渊的关系变了之后,景博渊在无人处总会对她做些亲昵的小举动,但她依旧不能习惯,更不能坦然处之,每次她都要心跳加快,脸颊控制不住就热起来。
她绯红着脸蛋儿,没有反驳景博渊的话,顺从地点点头。
两人吃完午饭,佣人收拾了餐桌。
叶倾心服侍景博渊上了趟厕所,然后扶着他在房间里走了几圈,消消食,一直坐着不动,对身体不好。
大约十二点四十,她服侍景博渊上床睡午觉。
叶倾心依旧还是在沙发里凑合,方便景博渊有事叫她。
只是。
当她抱着被子走到沙发边上,目光便被沙发缝隙里一样东西吸引。
很眼熟。
她伸手抠出来看了看,猛然想起来,今天早上,她在窦薇儿的耳朵上见到过。
珍珠EarCuff。
叶倾心忽然想起景索索说的,窦薇儿上午之所以没上课,是为了去见重要的人。
而且今早,窦薇儿明显精心装扮过……
叶倾心目光剧烈闪烁着,片刻,她将珍珠EarCuff紧紧握在掌心里,转头看向景博渊,笑容依旧安静恬淡,“博渊……”
“嗯?”
“今天上午,是不是来了什么客人?”她问得尽量含蓄。
景博渊深沉的眸光攫住她,眼睛里,有叶倾心看不懂的高深。
他不答反问:“为什么忽然这么问?”
叶倾心莞尔,摇了摇头,语气轻松地说:“没什么,我就随便问问。”
她转身将备用的被子放回柜子里,“博渊,我忽然想起来还有点事,就先回学校了,我晚上再过来。”
说完也不等景博渊说什么,叶倾心拎起自己的包就走。
她刚到楼下,陆师傅就已经等在那里。
叶倾心一愣,“您怎么在这儿?”
陆师傅笑回:“刚刚景先生给我打电话,说你要用车,让我来接你。”
叶倾心握着包的手紧了紧,咬着唇默了一会儿,冲陆师傅笑了下,道:“那麻烦您了。”
回到宿舍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
钱蓉和景索索还在午睡,轻微的酣睡声此起彼伏,窦薇儿不在。
叶倾心走出宿舍,给窦薇儿打电话,接连打了三遍,都是通了没人接。
她收了手机,低头摊开手掌,掌心静静躺着一只珍珠EerCuff,精致、漂亮、时尚,沾满了她掌心的汗水。
她站在风口里站了好一会儿,窗口朝北,外面吹来的风带着沁人的凉意,吹得她脑子清醒了不少。
回到宿舍,叶倾心不动声色将那只珍珠EarCuff放进窦薇儿抽屉里。
她的目光,冷静、理智。
抽屉关上的瞬间,她就从来没见过那只珍珠EarCuff,更没有见过它出现在景博渊的病房里。
下午上课,窦薇儿依旧没有回来。
课间的时候,叶倾心几次拿出手机想给她打个电话,但最终没有拨出那个号码。
------题外话------
有二更哦,十二点见。
那啥。
EarCuff是一种耳饰,个人觉得很漂亮。【微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