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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宁安睁大了眼睛看着他,仿佛没有见过他一样,里面满满的是疑惑和不可置信。
怎么会?司徒宁安不相信林庆竟然拒绝了她的条件,这个人人都道心狠手辣人怎么会连一个属下都舍不得。
“你和他到底什么关系?”司徒宁安紧张地道,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他。
林庆并没有理她,只是恢复了面对皇家之人时恭敬的习惯性神态对她道:“公主您应该回去了,您在奴才这里待了这么久如果匈奴单于知道了,想必是不会高兴的。”
司徒宁安不甘地看着他,并不想就这么离去,其实相比于威胁林庆,她更希望林庆能带着她一起逃走,可她知道这不可能。
草原并不是她的故乡,穆珂并不是她的良人,可是她的幸福却埋在了这一片看似宽广却无情的湛蓝天空下,她不甘心。
“谁在那里!”薇儿突然喊了一声,目光直直地盯着牛皮屏风处的一片衣角紧张地喊道,林庆二人的目光也立刻向那处望去。
看布料那躲在屏风后面的肯定是一个匈奴人,帐内的几人都紧张了起来,如果这个人是穆珂派的,那么刚才的那些谈话便会全部都被他知道。
林庆的脸上虽然看不出紧张神色,但眼神却露出凶狠,林庆可以对自己狠,所以对别人他可以更狠。
那些话虽然不置命,更何况穆珂应该也知道他的王妃出嫁前心有他人,但他无论如何也不想让那个人卷入危险之中,他可以不在乎天下任何人,却不会对她有一丝的忽视。
司徒宁安更紧张,手中早已抓住了一支藏在袖子中的簪子,手心都冒出了冷汗,穆珂能宠爱她,她付出的代价已经够大了,她已经不想再经受任何的折磨了。
但司徒宁安还是太嫩了,虽然经历了这么多却还是不够成熟,轻易地就将自己心里的恐惧表现在了脸上,薇儿也紧紧地护在了她的身侧。
屏风处的人闪了出来,二人一看全都心中一突,不安的感觉涌上心来,因为来人并不是别人,正是匈奴的左贤王达力。
匈奴一般以左为尊,匈奴王之下设有两王,分别是左右贤王,左贤王统领的是匈奴东部的地区,右贤王统领匈奴西部的地区,但从威势上来说,左贤王比较强。
两位贤王之下又设有左右谷蠡王,左右谷蠡王之下又设有匈奴左右大将、大都尉、大当户、左右胥等候等二十四长,他们被称为万骑,这里就不细说了。
穆珂本来就不是什么简单之人,怎么会轻易放心地让自己并不安分的王妃和林庆见面呢?所以司徒宁安的行踪应该时刻都掌握在他的手中,穆珂是答应司徒宁安允许她和林庆见面,但司徒宁安还是太迫不及待了,穆珂才刚跟林庆提起,她自己却早就主动去了林庆的营帐,穆珂又怎么能放心她呢?
因此穆珂最信任的匈奴左贤王出现在这里便是理所当然的了。
左贤王先是向司徒宁安行了一个礼,因为无论如何她都是他们的王妃,然后又脸色难看地对司徒宁安道:“王妃真是好雅兴,今日之事我一定会给大王秉明,望您记得您的身份!”
单于王妃这个身份是司徒宁安的致命伤,听了穆珂的话之后她的脸色一下子白了,手中的簪子捏的更紧,她再也不想被穆珂折磨了!
林庆的脸色早就恢复了,怎么一遇到她的事他就紧张,但他明白只要赵子慕仍在大梁,匈奴又能拿她怎么样呢?他也没有必要现在跟他们撕破脸。
更何况如果屏风后面出来的是一个小兵,林庆不介意试试看,如果杀死了到时候就说是对他王妃不敬失手杀了他,一个小兵想必穆珂虽然会恼怒但也不会真拿他们怎么样,可是这个人却是左贤王,武力上他没有一丝的胜算。
可是司徒宁安却疯了,突然冲上去执起簪子就要往达力身上扎,这种日子她已经受够了,有时总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还不如死了的好,因此便冲了上去。
达力自然没有将她放在眼里,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就将她推了出去,她是王妃,穆珂不能将她怎样的,她只能由匈奴王亲自处理。
司徒宁安惨笑,看着达力和林庆道:“你们所有的人都看不得我好,公主又怎样?还不是被你们玩弄在鼓掌之中,既然你们不想让我好好的活下去那你们也别想好过!”
这个女人疯了,这是林庆和达力二人同时的想法。
司徒宁安确实快疯了,日日被穆珂折磨,让她的身体和精神几个月来无一时不处在痛苦和绝望的状态,好不容易想要就此认命却突然听到了林庆被捕的消息,让她心中对大梁早已深深埋藏的感情又有了死灰复燃的势头。
如果林庆过个一年半载才被抓来草原的话,司徒宁安说不定早就已经习惯了这种担惊受怕又没有任何希望的生活,可他偏偏在这个时候来了,并且还绝了司徒宁安的所有希望,让她怎么不怨,如何不恨?
司徒宁安明白这一切跟眼前的人都没有关系,她能有如今的地步全拜那些匈奴人和她的父皇,如果不是他们她也不会落到今天的这个地步。
可是她已经受够了,林庆可以回去她为什么不能?她一个堂堂的大梁公主总比一个阉人高贵得多吧。
可是老天待她为何如此薄情?因此她恨,恨老天,恨所有对她不公的人。
司徒宁安被推得身体一个踉跄,扶在了椅子上,低下的头里满是谁也看不到的痛苦怨毒。
达力哼了一声之后便离开了,这个女人如此的不识趣怎么配做他们大汗的女人,他一定要将所有的事秉明大汗,到时一定要让大汗狠狠地处理了她,反正他们与大梁的关系也已经闹翻了,一个大梁的公主又算得了什么。
达力离开了之后,大帐里便又只剩下了司徒宁安,林庆和她的婢女几人,司徒宁安冲林庆诡异地笑道:“这下你满意了吧?穆珂不会放过我的,看到我如此模样你是不是很开心?”
“公主。”林庆道,如今事情变成了这个样子除了自己她又能怪的了谁呢?如果司徒宁安安安分分忍辱地做一个王妃,她的人生可能虽然悲惨但还有一直活下去的可能,可是她今日的做法实在是太不明智了,将她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毁了,今后穆珂会如何待她林庆猜不到,但肯定不会让她好过就是了。
司徒宁安突然跑到了林庆的面前,手一扬,一把粉末状的东西就落到了林庆的身前,林庆一惊想要捂住口鼻却已经来不及了,不由自主地就吸入了一大把,再想要出声却发现自己根本开不了口了,而且身体也全身发麻直直地倒在了地上。
司徒宁安看着倒在地上的林庆笑了,妍丽的容颜显得扭曲和狰狞,这东西是她无意中听草原的牧民说了然后便让薇儿偷偷地去采的,原本是想着有一天她撑不住了便用在穆珂的身上,可是没想到今天却用在了这里。
司徒宁安脸上尽是笑容和眼泪组成的诡异表情,她缓缓地踩着柔软的地毯走到林庆的跟前蹲下身来俯视着他,漂亮的眼睛里全是浓稠的黑暗:“总管,千岁,您知道那种生不如死的感觉么?您能体会每日都被那种恶心的像野兽一样的人触碰自己的那种感受吗?而你自己还不能反抗,只能任由他肆意的糟蹋,否则只能会来他更恶劣的对待。
您不能吧,反正您也不是个男人。”
司徒宁安又嘲讽地看着躺在地上的林庆道:“你说,我如果趁这个时候杀了你算不算是为我的那位父皇立了功呢?他会不会因此而派人救我回去?
嗯,你眼睛动了,”司徒宁安看着林庆睁动的眼皮有点神经质地笑道:“我知道你是在嘲笑我吧,他不会,这你不用说我也知道,他没那个胆子主动对匈奴人用兵,也不会为了我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司徒宁安脸上又露出着了魔似的微笑道:“林总管你一定以为自己中毒了吧,可是不是哦。”
司徒宁安用纤长而又美丽的中指在他的眼前晃了晃表示否定,可在林庆的眼中这个女人此时却像一条美丽又疯了的毒蛇一样,就等着咬他一口。
司徒宁安又回忆似地说道:“这是我用草原上牧民们称为捏楼的花做成的,听说啊,这种花原来是用来止疼的,但人只要吃多了这种花的话就有可能永远也动不了,甚至可能成为活死人,只要小小的一朵就可以让人四肢僵硬,动弹不得。
我刚才对你扔了一大把吧?不过你别担心,你吸入的量还是比较小的,顶多只能让你今天都动不了,不过……这也足够让我杀了你了。”
司徒宁安缓缓地捏紧了手中尖锐的玉石簪子,带着苦涩又疯狂地笑对林庆道:“总管,这样的日子我再也过不下去了,既然我可能也要死了,你就留下来陪我好吗?我不甘只能看着你回去而我却要永远的留在这里”
说着也不等林庆回话,如白玉雕刻一样的纤细手指握紧了手中的簪子,用锋锐的尖端靠上了林庆的胸口,只要她一用力,簪子就会刺入林庆的心脏,到时他绝无半分生还的可能。
林庆心中苦涩,这辈子大风大浪都过来了,却没想到会在这里阴沟翻了船,可他还有放不下的人,难道他就这样结束?
不甘地将目光越过司徒宁安看向了大帐门口,希望会有人发现这里的情况。
司徒宁安也朝大帐门口看了一眼,然后嘲讽地道:“总管,留下来陪我吧,你本来就是我们皇家的奴才,陪我一起死也算是死得其所。”
然而林庆越过她的目光突然剧烈的挣动了一下,无法动弹的身体甚至激烈的抖了起来。
司徒宁安的心中一跳,没有再回头,眼神凶狠地对准林庆的心口,手里的簪子一用力就要往下扎下去。
虎口却突然一麻,簪子被什么东西瞬间弹出去了很远,身子也被人一掌拍出去了很远的距离,胸中一闷就吐出了一口鲜血,薇儿尖叫了一声就朝她跑了过去。
一个穿着匈奴服饰的瘦弱小兵一下子就冲到了林庆的身边,抱起他的前半身紧张地查看他的情况。
司徒宁安艰难又凶狠地道:“没有大汗的命令你敢对我动手,就不怕大汗砍了你吗?”
达力才刚离开,穆珂的不可能这么快的就派人过来,所以这肯定只是个普通的匈奴士兵。
听了司徒宁安的话后,那个一直低头查看林庆情况看不清脸的匈奴小兵终于抬起了头,转过脸神情冰冷地看向她。
一瞬间司徒宁安觉得天雷阵阵,仿佛眼前出现的人是幻觉,人也傻了,喉咙更是被什么卡住了,再也说不出话。
“啊!”薇儿尖叫了一声,立刻跑到了那人的跟前,跪下来哭泣地对她道:“公子,求求你救救我们吧?薇儿替小姐求您了!”
眼前的人却只是默然地看着她们,神色冰冷,眼神中甚至溢出了强烈的杀意。
救她们?说笑吧?她现在想杀了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