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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张匾牌,就像世界最珍贵的承诺,诺许‘识香阁’未开张就能闻名天下。
事实上,就在苏染夏举办那场比试后,这家不知名的酒楼,就传遍京城的每一隅。虽不似‘脆香居’那样如雷贯耳,但却如一道新鲜的泉水,注流进京城千遍一律的街巷中。
“我正为这件事感到苦恼,公主就为我带来福音,你可真是不愧是我的贵人。”苏染夏将眼睛从匾牌移开,眼眸含笑地望着安宁,一把将她拉过说道。
听她这样不吝啬的夸张,安宁公主脸蛋扬地更好,不无得意的哼声道:“那可不,我不仅是你的贵人,还是这识香阁的贵人,今后这识香阁可就算是有我一半了。”
她一堂堂公主,哪里会看上规模这样小的酒楼,如此说,也不过是为了方便日后玩乐罢了。
苏染夏自是知道她心里的心思,唇角勾起一笑说道:“莫要说贵人,你只管把自己当做这里的主人,不过话又说回来,陛下起的这名字,正有我想要的意境。”
云祀幼年为皇子时,无论是诗词歌赋或刀枪舞剑,都是同胞兄弟中拔尖的。盛年时期,更是被誉为博学者中的翘楚。
虽,这其中不乏有些夸张成分,但不得不承认,当今圣上的确是个有才学的人。
“起个名字,对与父皇还是难事吗,他想也未想,就唰唰下笔写下这几个大字。”
安宁公主此时炫耀的表情,就像所夸之人是她自个儿似地。
林涵吩咐人将门前打理好,几盏鲜艳的红灯笼,与青玉石料雕刻而成的雄伟狮子,将曾经落魄的酒楼,点缀的焕然一新,美轮美奂。
“苏小姐,一切事宜都已经准备完善,您看过几日就是良辰,我要先去下帖邀客吗?”
酒楼第一日开张,自然是少不了邀请重量宾客压座,大摆席宴几天几夜。
今早还为酒楼的事情,伤透头脑,下午所有的事情便迎刃而解,苏染夏头顶堆积的乌云,雨过天晴般得消散的无影无踪。
她并没有要求自己下发请帖,因为或许她的人脉关系,还不如林涵来的更广,林涵八面玲珑说话滴水不漏,深得那些京城公子与大臣赏识。
只不过,她有一些重要朋友,倒是得让她亲自走上一趟。
开业大宴的日子,就定在次日的辰时,南市鲜有人烟的街道,因识香阁的开业变得人声鼎沸。
有些人即使知道,自己没有进去的资格,却仍三五成群地堆积在街道中,遥遥观望豪华马车接连在酒楼门口停下,穿着亮丽的达官贵人挽着小妾,挺着胸膛阔步走进‘识香阁’中。
嘿,瞧那官老爷胖的,肚子上的油脂都快滴下来了,身边挽着的娘子还恁地娇滴滴。
一些双手藏在袖子里的长工,不怀好意地望着那些妾室,心里不住地嘀咕。
但也并非所有的客人都膘肥体胖,也有一些俊俏的玉面公子,身穿锦服腰带玉佩,手上摇着一柄山水题字扇子,好生风流倜傥。
这类纨绔之弟,就引的一些妙龄女子与妇人脸颊涨红,却又手持丝帕半遮面,欲拒还迎。
临近午时的时候,宾客已经来了绝大部分,少数一部分还在路上,未能在良辰吉放炮仗时赶到。
红艳的炮仗挂在大门两侧,像爆炸的月季一样,四处散落迸裂。
几个小儿捂着耳朵,笑闹着站在不远的地方。
酒楼开张,即使是苏染夏这个幕后老板,也得隆重出席,她与林涵站在匾牌地下,两人一同拉着遮掩匾牌的红色布料,长长的丝绸上绣着一繁琐花球,喜庆得气氛荡漾在鞭炮声中。
林泽身穿一蓝色锦绣长褂,可爱的白嫩小手拿着一铜锣,在秋染对他回头点头后,他一个用力敲响铜锣。
“唰!”
苏染夏与林涵听见锣声大作,就知吉时已到,猛然将匾牌上的红布扯下,黑底金墨的三个大字,就显露于众人眼前。
‘识香阁’就此正式开业。
“恭喜,恭喜,开业大吉。”这是一位肥腰厚膀的达官,送上的祝福。
“祝林老板,生意兴隆、财源广进,日后发达可莫要忘了兄弟我!”这是同街的古玩老板。
“林兄,你这识香阁主意这般妙,日后我定会多带人来照护生意。”这摇着扇子称兄道弟的,就是无所事事纨绔子弟了。
众人虽都知,这酒楼的背后主人是苏染夏,但没有一人会主动上前打声招呼,而是经过时礼节一笑。
倒不是说,苏染夏生的有多么可恐,气质有多么冷艳拒人,而是这暗中的主子说不得,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事情。
苏染夏见这会儿没自个事,就率先进了酒楼店门。
安宁公主早在几个时辰前,就已经赶了过来,宫中虽然防备森严,但当巡逻的士兵换班时,也有几秒空隙可偷。
云凌就是这样,带着她神不知鬼不觉地溜了出来。
说是神不知鬼不觉,着实是有些夸张,顶多看宫门的侍卫不知道罢了。云凌本就是陛下身边的时,他的一举一动怎能不禀告圣上,所有人都知道,云凌乃是陛下派来的‘尖细’。
只有安宁公主一人,还蒙在鼓里。
苏染夏上楼时,就看见被她心里吐槽的安宁,正鼓着脸颊趴在窗边,手里拿着一冰糖猪蹄啃得热乎,而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正一眨不眨的望着窗外。
她因为身份特殊,所以并不能在这样吵杂的环境下,大张旗鼓地出现,只能委委屈屈地躲在厢房中。
良辰她下去时,这人的嘴巴还撇的老高,这会儿看着楼下的舞狮,又眉开眼笑了。
“你来了,下面热闹吗?”察觉到身边有人坐下,安宁公主扭过头问道,一双油腻腻的爪子,还抓着猪蹄牢牢不放。
苏染夏转头地望了她一眼,不由有些头痛,这样大咧的性格哪里还有公主的样子。
不过她也并不担心,她在关键时刻出礼节性错误,只是唯恐当她落马之时,这些不恰当的举止,为一样样被拿出作为弹劾她的武器。
只是想起,她那臭气远扬的名声,苏染夏就觉得自己实在是多虑了。
“你不是看见了吗,又何必再问我呢。”苏染夏夹起一块马蹄糕说道。
二楼的厢房中,她留了一间视野最宽阔的,给了安宁公主。
这间包厢不仅能将楼下的景色,一收眼底,还能清晰地看到天井下的戏台,并且包厢外的盆景摆置巧妙,只能从里望去,外面人却窥视不见里面。
“旁观看着,哪里有身临其境地感受强烈。”安宁公主嘟着嘴说道,眼睛却还是望着楼下。
忽然,她惊奇地叫了一声说道。
“咦,你还请了六皇兄吗?”至上次被绑一事,她就对云玦有了许大改观,索性最后连称呼更改了,直接欢对方皇兄。
这叫宫中许多低视云玦的人,大跌眼镜。
苏染夏确实是邀请了云玦,她本来还准备邀请白起风,可一想穆凌天的病情并为完全转好,只得作罢。
“他来的还真够晚的,还好他乘坐的马车不至于太寒碜,丢了皇家的脸面。”
安宁公主虽对云玦的称呼改变了,嘴却依旧地坏,毕竟也是忽视了十几年的人,猛然一下让她将轻蔑转为敬仰,仍是谁也无法做到。
“你等一下,林涵并不认识他,我下去将他接上来。”
苏染夏慌忙留下这句话,就‘嗒嗒嗒’地跑下楼去。
安宁公主眯着眼睛撇了撇嘴,她是不是对云玦太在乎一些,频繁在她面前提起对方便罢,还为了对方可自己争吵。
即使迟钝如她,也感觉可疑起来。
“云凌,你说苏染夏会不会喜欢我六皇兄啊!”安宁公主漫不经心地问道。
云凌就站在她身后的暗处,随时等待她的发落。
可她这话音落了半天,也不见对方有丝毫回音,不满地扭头看去,只见云凌冷着一张脸不言语,整个人似冰雕雕刻一般,不透一丝人气。
云凌总是这样,除了一些必要的问话,总是将她的话视为空气。
“哼,这个苦瓜脸,忧愁给谁看。”安宁公主狠狠地咬了一口猪蹄,稚嫩的面孔装作凶狠地说道。
初始,父皇将武功高强的云凌拨给她时,她还惊喜不已的答应,可相处没几天等新鲜劲过去。
她的肠子都快要悔青了。
原因无他,这个臭云凌,简直就像一个闷了几万年葫芦一样,不透一丝风。
待在他身边,自认快乐无忧的她,都快要被憋成一霜打茄子了。
正在此时,她气呼呼地啃着手里猪蹄,忽然听见走廊的脚步声。
‘识香阁’虽然已经开业,但第二层因为保留一些神秘,并未全部开放,所以二楼的包厢中,只有她这一间是开放的。
通往二楼的楼梯有小童把守,不远处传来的声音,恐怕就属方才离去的苏染夏与云玦的了。
一想起云玦,安宁公主连忙拿袖子擦嘴,并将云凌叫到身旁,将两手的油腻全抹在他的身上。
她也不知怎么地,虽无法以敬仰的态度,对待云玦,但就是对他有一丝惧怕,不敢在他面前过于放肆狂妄。
或许,是因为被绑的那晚,她看见被所有人忽视的,云玦眼里闪过的冷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