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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际上宿炎才是操控全局的那个,宿容恒也十分忌惮他,宿容恒当上皇帝后,不是没想过要拿古夕蓝出气,可他派去的人都有去无回,当宿炎有一次冷冰冰地暗示他不要再给自己找麻烦的时候,宿容恒才顿悟,古夕蓝他除不了。
宿容恒所有的暴行都在宿炎眼中,宿容恒所下的一切命令,都会经过宿炎的手,然而宿炎就放任宿容恒这样做,害的百姓流离失所,怨声载道,这只是他大计谋中的一个步骤。
左博云不愿插手朝政,可作为左博云正牌王妃的古夕蓝却偏偏要掺和,她让府中的姨娘们在古威床头吹枕边风,让褚绅下定决心再去支持左博云,反对宿容恒的决定,夕蓝还打着左博云的旗号,亲自去拜访了几位说得上话的老臣,让他们都下了决心反对宿容恒这个暴君,这反过来就是在支持左博云了。
朝廷里党派之争如火如荼进行着,夕蓝就在皇宫之外,做了这里木偶的提线人,她虽然答应了宿炎,不再用手中遗诏来威胁宿容恒的地位,可她早也说过了,她要宿容恒的命,她也不要宿炎好过。
苍元年的春天抽着小皮鞭似的就赶来了,春天三月,据说苍恒帝给摄政王宿炎赐婚,一场婚宴娶两位夫人,云悠悠是侧王妃,白洛水是侧夫人,理应如此,不是吗?
夕蓝接到这个消息,手中的暖炉烫到了手,她惊得松开了手,暖炉就滚到了地上,冬儿连忙去捡,嘴里还咕哝着,“这次明明已经给暖炉包了一层布,怎么还会烫到呢?”
古舒玄也接到信儿,匆匆赶来未然院,见到夕蓝呆愣地坐在椅子上,恍惚之间像是看到了年少时的望月。他轻咳一声,进了门,“看来你是听说了,那个臭小子艳福不浅,一次娶两个。”
夕蓝略略勾唇,抬眼缓缓笑了,“是,大喜事,请了咱们褚府,那就一定要去捧场。”
古舒玄似笑非笑地将双臂环在胸前,揶揄道,“你没进左王府的门,但你代表的还是左王府,相府已经和你没关系了,左王妃……”
夕蓝沉着眸,是,相府本来就和她没什么关系,哪里能和她有什么太大关系呢。
三月三,晚风吹得凉爽,摄政王府门前铺了十里红毯,白家和云家两边同时来了送亲的队伍,吹吹打打,因宿炎的宅邸建在繁华市集跟前,城里的老百姓都涌到这里来看摄政王娶亲这壮观的场面,为什么是壮观呢?一下娶两个,而且都是大官的千金,宿炎这声势可是造大了。
夕蓝一如古舒玄所言,是跟着左博云来的,她知道她现在的身份,即使还没有和左博云成亲,可她的身份是左王府的女主人,而不是一个随随便便的什么女子。
左王府的人到的早,其他的宾客才来了几个,府里一派喜气洋洋,下人们忙来忙去,眼角眉梢上都带着喜色。
相府的管家亲自站在门口迎接每一位宾客,对于左博云更是不敢怠慢,“给左王爷请安,给左王妃请安,二位里面请。”管家看向夕蓝的时候,眼中捎带尴尬,还有一丝惋惜,明明相爷对这个右相府四小姐青眼有加,私下嘱咐无论古夕蓝什么时候来都得好生迎接着,管家也以为聪明伶俐的夕蓝郡主会和年轻有为的相爷在一起,没想到啊!
左博云温温微笑,点点头,修长的十指牵上了夕蓝的手,夕蓝的手冰凉,突然触及到了暖意,她惊讶转头,随即淡淡微笑,左博云就是这样一个温暖的人,连他的体温都这么暖,不像是她,从心到身,都是冰凉没有温度的。
后面陆续来的大臣家眷看到左博云,都上前拜见行礼,见左博云和未来的宇王妃感情甚笃,便都不吝惜赞美,随后也都随同进了相府,到招待宾客的会客厅里等候着。
管家一接待了左博云和古夕蓝进来,就去了芙蓉卧寻宿炎。
“太子爷,她来了……”管家弯着腰,对宿炎说道。
宿炎半躺在榻上,修长的双腿交叠,双手也交握在一起,十分慵懒闲适地闭目养神。
他身着喜服,长长的墨发被华贵的玉冠束起,高贵之余更显霸气,听到管家的回话后他太阳穴突突跳了一下,随即睁开眼,目光越发深邃。
“和古相同来?”
“……是和左王爷一起。”管家小心翼翼。
宿炎一双清明的眼眸微微眨了眨,露出高深莫测的光芒,他缓缓起身,向门口走去。
“云家和白家的人应该到了吧,去迎接吧。”
管家小碎步小跑着跟上宿炎,心里早就在打鼓,相爷肯定是不高兴了,唉,这大喜的日子!
两家送亲的队伍都已经到了门口,鞭炮声轰隆炸响,锣声鼓乐又吹吹打打起来,喜娘带着新娘子进了门,府门口的人围得水泄不通,相府里面爱凑热闹的宾客也都挤到门口去看,直到把两位新娘送到会客厅里才回到各自的位子坐下。
因这次一娶就是两个,为了看起来公平一些,所以作为新郎的宿炎并不能出去迎接,只在会客厅大堂静静等候着,两位新娘在喜娘的搀扶下缓缓走向宿炎,宿炎向她们同时伸出手去。
就在新郎新娘三人十指交缠之时,堂上爆出一阵叫好声、鼓掌声,为着这场盛大的成亲仪式而庆贺。
夕蓝就静静坐在左博云旁边,低眉浅笑,时而端起一杯清茶来对敬酒的人以示礼貌,然而她从始至终都没有注意到来自宿炎的那一道似有若无却如火又如冰一般的目光。
耳边响着这样热闹的声音,夕蓝的唇角一直是上扬的,垂眸瞬间,唇角微微向下弯了弯,真是苦涩呢。
天地之间,都是那么热闹,只有她一个人,置身事外,只剩她一个人,从此再没有宿炎了吧。
宿炎已经是别人的丈夫,是两个女人的丈夫了,她该彻底死心了,原本她就应该死心的。
“如果不舒服,我可以陪你先出去。”清冽如山泉的声音在夕蓝耳边响起,她抬头,只听左博云小声对她说道,“新娘新郎已经拜过堂,等会儿应该就是摄政王来敬酒了,你真的没问题吗?”
左博云略带担忧的关心,他心知夕蓝和宿炎曾经心意相通,他知道夕蓝对宿炎心有千千结,他知道他才是真正的旁观者,夕蓝从他眼中看到那么真诚的疼惜之情,只可惜,情之一物,不爱就是不爱。
夕蓝摇摇头,微笑,“也好,反正人这么多也不缺我们两个。”夕蓝是知道的,左博云现在在朝廷里是没有什么地位可言,既然左博云看透了她的心事,她也不想在这里继续闷下去,宿炎的喜堂仿佛是她的暗夜。
左博云和夕蓝两人双双走出来,月夜疏影,还是有些凉意的。
他们俩没有带任何随从,只是在府的小路上信步走着。
夕蓝心不在焉,她刚才是看见琉璃和云煊一道进来,她都没有上前和琉璃打招呼,她着实不愿意在宿炎的婚宴上多呆一刻。漫不经心地抬眼低眸,看着摄政王府这陈设,看起来和去年她第一次来这儿一样,可似乎有变了,摄政王府变得更华美,奢侈却又低调,但宿炎从来都是收敛着自己的锋芒,可现在看来,他已经按耐不住了,夕蓝心中凉凉,她的重生,古夕雪的死,她和宿炎那一段短暂的相遇相知,一切都好像是一场梦,可她多想沉溺其中,再也不醒来。
可后来,狠毒的她终于迷途知返,因为爱想要放弃一切执念,还以为什么春天来了,原来是更寒凉的冬。
时间瞬息万变,最凉不过人心。
隔着刚吐出新芽的柳枝树荫,夕蓝不经意看到正道上人群熙攘,簇拥着几个太监似的人往会客厅走去,身后还跟着许多端着金银玉石等珍稀的物件儿的,夕蓝久居深宫,只凭着远远一瞥,就知道这是从宫里来的赏赐。
夕蓝单手扒开柳枝,淡淡笑道,“你猜猜苍恒帝现在对宿炎有多大的依赖?没有猜错的话,只要宿炎皱一下眉头,你的皇兄应该就会从龙椅上滚下来。”
左博云一向平静如湖水的眼眸掀起一丝波澜,他知道夕蓝厉害,可夕蓝毕竟不在朝堂,她能够如此洞悉君臣之间的事,这……其实他一直不愿意承认这一点,可宿炎的势力真的让他和宿容恒这两个人都无可奈何,他知道宿容恒不是不忌惮宿炎,而是除了屈从于宿炎之外,别无他法。
左博云弯了弯唇角,眼波如水般温柔,他将自己的外袍披在夕蓝的肩上。
“夜深了,太凉了。”
并没有接夕蓝的话。
夕蓝看了左博云一眼,怔了怔,她真想咬掉自己的舌头,如果说狠毒的她会对谁心软的话,那就是这个让人讨厌不起来的左博云。
“左王爷和左王妃好雅兴,月下人双,臣弟羡慕不已啊。”
夕蓝心漏了一拍,与左博云齐齐回头,就见一身火红喜服的宿炎长身立于十步开外的枯树下,笑意深深,可夕蓝却看到了他别样的情绪。
“夕蓝有些闷,本王带她出来透透气,摄政王给宾客敬完酒了吗?”左博云微笑关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