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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喂等喂完一碗水,从嘴角处留下的已经湿了衣襟,弄的狼藉不堪。
恒温连忙放下碗,去拿了一块儿帕子来。可擦拭过程中,不知谁又不小心将碗打翻。
这下好了,恒玄的身子全部都湿了。
他顿时头疼的很。
偏生恒玄还一点都不老实,一会儿举着胳膊叫着:“喝!今朝有酒今朝醉!”
一会儿又忽然搂住他的腰身,笑嘻嘻的涎着脸过来:“小娘子的身段还真是威武雄壮,怎样,可要投军报效我陈国?”
恒温终于忍不住,将他的手给打落。
可才下去没多久,那手又不老实的再度爬上来。
这回,却不满足于胸前那一片了。
恒温被他摸的顿时满头黑线,怒意蓄势待发:“恒玄,你给我醒醒!”
他拎着他的领口,可恒玄却跟喜剧般的睡死了过去。
看着他这样,真是叫人哭也不是,气也不是。
还好,睡着的他,好歹是老实一些了。
恒玄的衣裳面前都已经湿了,这么穿着定然是要生病的。他也顾不得其他,便将这身衣裳给剥了个干净,而后去找自己的衣裳过来给他换上。
两人虽说为兄弟,然而身量差距却极大。恒玄的身子柔弱无骨,似女子一般,套着人高马大的恒温的袍子,一不小心,肩膀处便滑落了下去。
等将衣服都弄好,又盖上之后。恒温已经是忙出了一身的汗了。
他坐了下来,定定的看着床上躺着的人。
“你还真是.....”
恒温轻叹一口气:“现在正是多事之秋,幸好是我碰见,若是见齐国其余人撞见,指不定会发生什么。”
陈恒的拒绝,让齐国上下同仇敌忾,对陈人见死不救也跟着愤怒异常。
特别是恒玄。
他的身份特殊,母亲为齐人。而现在的身份有官拜司徒,位列三卿之中,举足轻重。这次的事情,却没有听到他有任何出力的地方。反而在前朝之上,公然的怼齐国长公主。
说句不客气的话,别看现在是在陈国,可若是恒玄落了单,叫齐人看见,照样揍他,丝毫不含糊。
床上的人却丝毫不知道,换了身干爽的衣裳舒服多了,翻了个身,沉沉的睡去。
兄弟几年,恒温也知道了这个兄弟是个什么样的人。望着他熟睡的脸,渐渐的,也阖上双眼,睡了过去。
翌日。
恒玄尚未睁开眼,只觉得自己头痛欲裂,痛不欲生。
他捂着头,低低的叫了一声,下一刻,却听到一个声音。
“醒了?”
见鬼!
他猛然抬起头,却因为这个叫原本就疼的脑袋更是添了几分的晕眩。顿时面露痛苦之色:“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昨儿在街头遇见你,你喝醉了。我便将你带来驿馆了。”
恒温将手上的碗递过来:“这是我叫人给你熬的醒酒汤,趁热喝了吧,清醒一下。”
恒玄不接,只是戒备的望着他。
“不喝?”
他抬手自己喝了一口,而后举了举碗:“没毒!”
“就你那个智商,什么时候能学人投毒也就对了。”恒玄一把抢过来碗,一饮而尽,之后咂摸嘴,苦着脸:“果真跟我想的一样难喝。”
“良药苦口利于病,本来就不是什么好吃的东西。你昨儿若是不吃酒,今儿可就不用吃这么苦的药了。“
刚说完,就看恒玄瞪着一双眼,狠狠的剜着他。
“看我作甚?”恒温摸了摸鼻子,不明所以:“本来就是这样。”
是是是!
这么多年来,这个兄长在说话的方面本事还是一如昨往。
说来也怪,从前他也是这样,却从不会觉得刺耳难听。可自从两人有过那次之后,再看他时,却带了一丝不自觉的挑剔。
譬如衣裳穿的总是中规中矩,说话不会哄人,做事公事公办。总之,身上就没有一点叫人瞧着满意的。
恒玄撇了撇嘴,懒得搭理他。
“对了,听说昨日在大殿之上,你反驳了长公主?”
“我反驳的多了,你具体指的那一句?”
见恒玄一副油盐不进的懒懒样儿,恒温不禁劝道:“如今局势你也清楚,纵然你不愿陈国发兵。你的身份却尴尬,还是莫要多言的好。”
恒玄原本就因为这件事心中呕的很,眼下见恒温又这么说,顿时冷哼一声,话语连珠:“哼,笑话,你怎么知道我是不愿意陈国发兵的?莫非我还收了卫国什么好处不成?再有,我身份有什么尴尬,我怎么不知?当年生下我便一走了之,我却没有那么大的觉悟。这些年我是跟着阿爹一起长大的,骨子里流的便是陈人的血,与齐国何干?”
说起来,他心底还是有怨气的。
恒温没有想到他竟然心底怨气如此之深,细听之后,顿时皱眉:“你的意思是,你是愿意陈齐联盟的?”
“联盟不联盟的,与我何干?”他自嘲道:“反正我不过是一个司徒,江山又不是我的,人家愿意丢,我难不成还非要去上赶着去拦不成?反正即便是拦也拦不住,不如索性这样,倒是落得干净。”
“陈王不愿?”
恒温不解:“他为何不愿?如此对陈齐两国都有好处,若是纵容卫国下去,迟早陈国也要自食恶果。”
“别管什么恶果不恶果的,先说眼下。”
恒玄陡然坐直了身子,目光狠狠:“从开始到现在,你开口皆为国事。若是这样,那咱们也应该公事公办了,起码你要先去我的府邸递帖子,再看我愿不愿意见,之后才能谈这些。可我记得你现在的身份还不足以做这些决定吧,不然那日在大殿之上也不会瞧不见你人影了。”
虽然心底恨透了他只关心国事而不关心自己,可恒玄还是忍不住道:“说罢,这回又被罢到什么位置了?”
恒温这个人,怎么说呢,脑子是极聪明的,可为人就是不知变通。
他自幼便饱读诗书,少年成名,之后一炮打响,享誉中原。
然而却每况愈下,节节败退。
恒温自己倒是不争不抢:“如今我在积贤殿整理有一些资料,顺便讲课辩论,日子倒是过的很有趣。”
积贤殿?
恒玄冷笑:“你如今可真是愈发的有出息了,积贤殿是什么地方,居然也去。我真是不明白了,到底是朝中有人看你不顺眼还是你自己愚笨?”
忽然,他福至心灵:“该不会是因为你身上有一半陈人的血统,便将这件事迁怒到你身上了吧。”
“齐国几次三番来求陈王结盟,却都不成。我的位置的确尴尬。”恒温直接言明:“不过我如今整日倒是落得清闲,积贤殿的书籍恐怕穷尽此生我也看不完的,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其他的因祸得福!”
恒玄气愤异常:“在这样的地方带着还有什么意思,罢了罢了,我算是看明白了,什么贤君,什么礼贤下士。若是这样,还不如来陈国,好歹也能过的舒服一些。”
“我并没有觉得屈辱。”恒温摇头,并不继续这个话题:“昨晚上吃了那么多的酒,这会儿是不是饿了?一起吃去吃些皱,好暖暖身子。”
恒玄怒其不争,却又知道他就是这么个性子,顿时恨铁不成钢的跺脚:“罢了罢了,你这个木头,我也不理你,愿意怎么过就怎么过吧。”
话虽如此,可还是陪着他去了酒肆。
驿馆里面耳目众多,两人现在的立场的确是有点尴尬,便直接选了偏僻一些的一家。
恒温直接点了些清淡的小菜,两人静坐。
恒玄面色清冷,却还是忍不住的偷偷去看他。
他端坐着,好似多年之前那个俊朗的少年一般,岁月并未在他的脸上镌刻出痕迹,而是让他便的更加迷人了。
恒玄耳朵有些微微发烫,收回了眼神。
“对了。”
他清了清嗓子:“小媛现在很好,已经三岁了,我打算让她明年就去跟着念书,也算是启蒙。”
恒温却皱眉:“才三岁,便启蒙,会不会早了?”
“你自己不是三岁会作诗,五岁会写文?怎么这会儿又区别对待了。”
面对恒玄的怒怼,他也不恼:“小媛的性子比较活泼,并不适宜过早念书。何况。”
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神色变得有些伤感:“她的父母若是在世,想来也是希望她能过个无忧无虑的童年,似他们一般。”
恒玄便见不得他这样,立马嚷嚷岔开话题:“好了好了,不给她启蒙便是,好端端的,又提起这个做什么。”
恒温抱歉一笑:“是我不好,又叫你想起那些事了。”
“我不像某人那么的脆弱。”恒玄横了他一眼:“不过就是挨了一刀,现在早就好了。我这条命是小媛的爹妈给的,总会尽力叫她过好便是。”
一提起那件事,恒温便沉默不语。
“行了,你也不必如此。”
恒玄安慰他:“看我不顺眼的人多了,也没有证据表明那帮人就是齐国的。再说,齐国之大,莫非你就能代替了所有的齐人?他们做的孽,你却整日在我面前摆出一张后娘的脸,真是叫人看了就不爽。”
“话虽如此,可到底还是因为我的疏忽。”恒温声音变得很低:“幸好你没事,不然,此生我都难以心安。”
两人谁也不想再提起这个,话题又重新回到小媛身上。
“这两年来,我每每入宫便带着她,她很是喜欢王后,总是缠着不爱松手。”
恒玄一想起那画面便想要笑。
阿蛮被小媛缠着的时候,陈恒那副样子。真是没想到,王上竟然会吃一个小女孩的醋。
恒温点头:“她也大了,自然还是想要一个娘亲的。”
提起这个话题,他又问道:“你今年已经二十有五,不知亲事?”
“我几岁,管你什么事?”
恒玄立马又从温和的动物化身为刺猬,炸毛道:“我的事与你无关。”
“话虽如此,可毕竟长兄如父.....”
“笑话,你才长我几岁?便开始在我跟前拿大了。你我之间认识不过也就这么短短几年,少拿那些过来忽悠我。”
两人之间,又是不欢而散。
恒温望着他怒气冲冲的背影,拧眉。
、到底哪儿又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