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江山如画怎敌她

荆楚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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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蛮一听便急了,要推开他:“恒玄来了。”

    “哼。”

    陈恒很是不满,身子却压着不动:“他来便来,不理便是,一会儿他就走了。”

    “不可,估计是为了小媛。”

    陈恒依旧不动:“那命人将小媛送出去便是。”

    左右今日是一定要争取到自己的权益的。

    身上人依旧固执的与衣袋做斗争,阿蛮无法,只有红着脸高声道:“将媛姬送去给司徒大人。”

    外面顿时安静了。

    陈恒很是满意,吮吸着杨枝甘露,蜜一样的甜。

    温度渐渐升高,气氛逐步浓烈。忽然听到外面高声道:“王后,王后,恒玄有要事求见!”

    阿蛮吓的一个激灵,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劲儿,一下子将陈恒推开。

    “不行,他来了。”

    阿蛮央求:“司徒大人不是这么没分寸的人,总是要听听为何吧。再说,这种事,等晚上再说吧。”

    得了保证的陈恒微微的缓和了一下面色,却依旧是不悦:“恒玄最近是越来越没有分寸了,我总要找机会敲打敲打。”

    “嘘!”

    阿蛮可不敢叫他的声音太大,大白天的,两人关在里面,给恒玄知道了,还不知道怎么想呢。

    她顺势捂住他的嘴巴,半娇半嗔的瞪了他一眼,扬声对外面的婢女道:“请司徒大人在偏殿等候。”

    然后小声对陈恒嘱咐:“你就在屋里等着,我一会儿就来。”

    陈恒所以躺了下去,双手垫在脑袋后面,望着她,意味深长:“我怎么觉得咱们这样有些不大正常,好似你我是偷情一样。”

    “胡说八道什么呢。”

    阿蛮面颊羞红:“正巧这几日你也累了,好好休息休息,待我回来之后,再叫你。”

    她是真的心疼陈恒。

    眉间倦色让他如玉的面庞好似笼着一层青色的薄雾,不禁又叮嘱:“放心,我一会儿就归。”

    她正欲转身,忽然手腕被人拽住,紧跟着,一下子被拽入一个结实的怀中。

    “阿蛮,我都好久没抱你了。”

    他的声音低沉而眷念,凑在她的脖颈处,像是一只想要寻求安慰的雏鸟。

    “一会儿回来,叫你好好抱,可好?”

    阿蛮心中焦急:“司徒大人还在外面等着,总不能失了礼数吧。”

    “那边叫他等着吧。”陈恒丝毫不在意,胳膊拘的更紧了:“我什么都不做,就陪着我躺一会儿吧。真是,有些累了。”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渐渐的,身后传来平静的呼吸声。

    阿蛮微微侧过头,看着他双目紧闭,已经熟睡。浓密而卷翘的睫毛好似一把小扇子,在眼睛下方投下一片阴影。

    罢了,什么司徒,什么要事,都赶不上她的男人重要。

    现在,她只想好好的抱着他,让他好好的睡一觉,直到地老天荒。

    阿蛮缓缓的闭上眼睛,唇角浮起一丝微笑,握着自己腰间陈恒的手,也跟着踏实的睡去了。

    才睡没多久,身后人便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他抬身看了一眼阿蛮的睡容,眼底浮现一丝柔色、然而一想起外面的那个人,却眸子闪一道凌厉的寒光。

    陈华宫偏殿。

    恒玄在屋里坐着,双眉紧皱。

    事实上,他现在是坐卧难安。

    齐婉华说的事情,犹如在平静的湖面投入一块儿巨石,引起了轩然大波。

    卫国这些年的鲸吞蚕食的确是让人隐隐觉得不安,他也曾经跟陈恒提起过。只不过,陈恒却说什么也不肯对卫国用兵,好似两人私下里答应了什么条件。

    而今天齐婉华的一番话,更是叫人难安。

    若是说卫国的野心只是想要强大自身,或许陈国还不足为惧。然而现在,卫瑄竟然是想要吞并其余几国。

    这就不得不令人警惕了。

    可是陈恒油盐不进,心中的话一点都不肯对外人道。他实在没办法,只有来找阿蛮。

    恒玄焦急的望着门口,怎么过去传话的人这么久了,还没有回来。

    忽然,门外有脚步声,他惊喜的站起身,王后二字尚未开口,便看到了陈恒那张冷若冰霜的脸。

    “王,王上?”

    他愣愣的看着他:“怎么是您?”

    “司徒好似问错了吧。这是我的寝宫,怎么反而我在这儿还奇怪了?“

    怀里话外,浓浓的不满。

    “不敢!”

    恒玄又不笨,知道陈恒这是生气了。

    至于生气的原因是什么,不消问,定然是对于自己擅自来找阿蛮一事。

    “说说吧。”

    他径直坐下,头也不抬:“找王后所为何事?”

    恒玄苦笑。

    “臣来请王后,来的却是我王,证明您心中已经明白我所谓何事,又何必多次一问呢。”

    “我便是要多问这一句,给你申诉的机会,省的你一会儿心中不满。”

    恒玄垂头:“今日之事,是臣之过。然而倘若不是我王一直顾左右而言他,对此事不闻不问,试问,我又怎会出此下策。”

    阿蛮是王后,外姓人,是不可干政的。恒玄的做法势必是让任诟病,然而事情到了现在,压根就不是他可以控制的了。

    “我王心中到底有何苦,不妨说出,臣可为其解惑!”

    陈恒神色冷漠:“并无事,只是觉得陈卫多年邦交,不可以外人一句而破坏。”

    “王上!”恒玄痛心疾首:“卫王之野心,众所周知。这几年来,他处心积虑,储备实力。以我王的聪明敏锐,不可能猜测不出。能叫您这般的,只有一个原因。”

    “住口!”

    恒玄不依不饶,继续道:“那便是王后了。”

    “我让你住口!”

    陈恒站起来,胸前欺负,面红耳赤,怒发冲冠。

    “恒玄,你是打量我,真不会拿你如何,是不是?”

    他定定的看着下首的那个男人,生平第一次,目中流过杀意。

    恒玄大吃一惊。

    他们两人,自幼在一处长大,虽说关系并不是那么的亲昵,可这么多年来,陈恒对他还是很宽容和照顾的,没想到,竟然因为一句话,而动了杀意。

    他想要杀他!

    认识到这一点之后,恒玄张狂的羽翼,也随着温顺的收拢,怔怔的望着他。

    “恒玄!”

    他站在殿上,声音犹如冰冻一般,冷的直插人心:“你以为,纵使陈国出手又如何?灭了一个卫,他日呢?你干保证齐国就没有存着什么异样的心思,好从中获利吗?”

    “大争之世,礼乐崩坏,尔虞我诈,借刀杀人。今日盟友,他日便是敌对,这样的岁月,还要多久?“

    “我累了。”

    他闭上眼睛,声音缓慢而沉重:“或许是我懦弱,从始至终,我从未想过要争什么。唯一惦记的,不过是她罢了。”

    恒玄没有开口,静静的望着殿上的那个男子。

    岁月荏苒,他已经从当年那个满城掷果盈车的少年长成了青年,然而他的心却始终如一。

    陈恒说的没错,大争之世,总会有一个明君,一个朝代,来结束了这段纷乱的历史。可现在他们都是鲜活的人,去不能不为之奋斗,努力。

    总不能心甘情愿的将国土拱手相让吧。

    “我王。”

    他的嗓子有些干,咽了口唾沫,润湿一些后,斟酌道:“可我王若没有了陈国做后盾,如何保护王后,保有现在的生活?”

    这是最现实的一件事了。

    大婚当天的事情,众人都还记得,卫王当中之辱,宛如一个响亮的巴掌扇在了众人了脸上。

    陈国不敢忘,他也不敢忘。

    “到那时,我们大概会闲云野鹤,携手归隐吧。”他目中有些悲凉:“也或许,压根就等不到那个时候。我还是自私的,总想要多留她一段岁月。”

    他的声音很小,恒玄没有听清楚,正欲再问,却听他忽然正色,朗声道:“在那之前,我更要保护好她。”

    “所以。”

    他转过身,望着恒玄:“往后这些烦心事,别再去找她了。”

    将她绑在身边这么多年,已经是最大的幸事了。若是还叫她不得展颜,才是他一生的憾事。

    恒玄望着陈恒的背影,直到在眼中消失,他依旧看不透。

    人世间到底会是怎样的深情,才能叫一人如此对另一人。怕她惊,怕她恼,怕她哭,怕她痛。种种的压力都抗在自己身上。

    宁可倾一国之力,也要佑的她周全。

    暮色四合,华灯初上。

    他拎着一壶酒,踉踉跄跄的走在街道上,繁华的城市到处熙熙攘攘,人声鼎沸,一点都不输于白日的好时光。

    然而这种时光,又能持续多久?

    恒玄苦笑,拎着手里的酒壶,便往嘴巴里面倒。

    不料,胳膊却被死死的攥住。

    “喝的够多了。”

    梦中那张时常出现的面庞,竟然就在眼前。

    恒玄眼神痴迷的望过去,喃喃道:“我的酒量果真越来越不济了,不过才半壶,竟然都出现幻觉了。”

    “阿弟!”

    他叹气,将他的酒壶强行收了过来,挂在身上:“莫要再吃了。”

    恒玄面颊砣红,生气的望着他:“真可气啊,就连做梦都不能好好的态度对我。与我王一比,你还真是个渣!”

    见他是真的醉了,恒温叹了口气,走上前,不由分说,便拉着他的一只胳膊,夹在了自己的肩膀上,扛着他。

    “我先带你回府吧,洗洗脸,清醒一下。”

    不料,恒玄一听到醒酒就不干了,当场踢飞了一只鞋:“那种府邸,去了作甚?今日有明日无的地方,还不知道日后是谁在里面呢。”

    恒温一愣:“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可恒玄却又将话题扯到另外一边,开始又闹又笑的,哪里有司徒平日沉稳的样子。

    看来,是真的醉了。

    周围的下人从暗处上前,小声问道:“大人,可要小的将司徒送回他府邸?”

    送回去吗?

    恒温垂下眼帘,看着他,想起方才他那句话,鬼使神差的摇了摇头:“他的事交给我,你们都不用管了。”

    驿馆,客房内。

    恒温看着床上躺着的男人,摇头一笑,上去将他的靴子给脱了下来。

    “水,水!”

    床上的男人双目紧闭,面颊潮红,发出呓语。

    他从陶罐里面倒出一碗水,过来叫他,可无论怎么叫,他都醒不过来。

    恒温无法,只有坐在榻前,将他的身子扶起,靠在自己胸前,慢慢的喂着水。

    毕竟是个大男人,做事难免还是不够细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