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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季青搭乘最早一班飞机回国,到青州时已经快下午了。他在人来人往的机场门口打电话,那边像是在忙,很久才接起来,开口就直接道:“有事?”
这几年程季青也早就习惯她越来越风风火火的个性,嘴角不由带了笑,“我到了,说好来接我的人呢?”
那边顿了顿,他清楚地听到纸张快速翻页的声音。几乎可以想见那丫头正在翻查日历的懊恼样子,他不由抬手轻轻捂住额头,“你还真是一点都不把我的事放心上啊。”
“……对不起,最近中影真的太忙了。你在那等着,我马上过来!”
程季青温和笑道:“算了,你先忙,我直接回家。你忙完再过来。”他说完就率先挂了电话,伸手拦了出租车。
这一等就等了大半天,门铃响的时候程季青正在露台看书,他抬手看了眼腕表,微微挑了下眉,这个点儿——
果然门一打开,率先入目的就是两个大大的塑料袋子,里面装了几个简易餐盒。程季青单手撑着门栏,饶有兴味地看着躲在袋子后的那张脸,“我就知道,约你吃个饭还真难。”
女人将脸露出来,讨好地晃了晃手里的袋子,“全是你喜欢的菜,在你家吃不比出去吃好呀,我为买这些排了好久的号呢。”
程季青不由失笑,“你这真不是为自己的迟到找借口?”
“看今天天气多好,去阳台吃怎么样?”对方自动屏蔽他的问话,吐了吐舌头,已经侧身挤进门里去,又开始把食盒拿出来一一摆好。
程季青看着眼前这一幕,真是像极了当年在薇莎时的情景,那时候也有个小姑娘每天帮他买午餐,连窗外的阳光都和今天一样温暖……他心念动了动,缓缓走到她身后,忽然伸手从后面抱住了她。
“谈颖,已经五年了,你欠我的答案,现在想好了吗?”
被他抱住的人微微一怔,身子僵了僵,随即故作凶悍地拍开他的手,“你又忘记我的话了?”
“sorry.”程季青摊手,笑着又唤了声她现在的名字,“邹颖。可我还是觉得你妈妈的姓氏没你爸爸的好听。”
邹颖松了口气,又斜睨他一眼,“只是个姓氏而已,好听不好听没关系,关键我人好看就行。”
她说完故意冲他做了个娇媚的表情,惹得程季青大笑,“这倒是句实话。”
刚才的暧昧气氛一转即逝,那个话题也被巧妙地遮掩过去谁也没再提起,两人一同到露台的玻璃桌边吃东西。
***
如今的邹颖比起谈颖要多了几分二十八岁女人特有的气质,干练中多了几分妩媚,红色唇膏配着黑色套装,强势中不乏性感。程季青看了她一会,喝了口咖啡,“最近怎么样?听说中影高层有新变动。”
“唔,是有新股东加入,但是不要紧,没有太多影响。”邹颖一边吃东西,一边含糊不清地解释,“不过不得不承认唐仲骁确实有本事,许念之前那些烂摊子,三两下就被他摆平了。
“唐仲骁?”程季青微微蹙了下眉头,“唐氏那个,唐启森的弟弟?”
邹颖点点头,惊讶极了,“你认识?”
“略有耳闻。”程季青对这家人倒是讳莫如深,只是略略有些好奇,“他们家族一直在国外发展,怎么会好端端地往中影插一脚?”
虽说现在有钱人投资拍个电影也很平常,但唐氏从没有涉猎这一行的迹象,更何况怎么千挑万选只选了中影这么家小公司。
邹颖叹了口气,“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程季青马上就懂了,“他看上许念了?”
“他们俩以前在国外有过一段交集,说起来就跟电视剧一样。”邹颖也不打算多说,随口讲了个大概。
程季青当然也不是真心想打听,他关心的只有邹颖而已。两人安静地吃着饭,沉默之后,程季青犹豫了下还是说:“你这段时间,见过他吗?”
这个“他”是指谁,彼此都心知肚明。邹颖咬了咬筷子,目光望向远方,“嗯,电视上经常看到啊。”
她顿了顿,转头发现程季青一脸担忧地看着自己,不由轻笑,“放心吧,我看和他有关的节目可不是为别的,而是更有免疫力了,现在就算看到他,我也不怕。”
邹颖说完还又眨了眨眼睛,补充道:“我现在可不是谈颖了。”
当年的事她始终都还记得——
她和程季青祭拜完父母就在客运站分别,彼时的确买了去凌海的车票,只是不是那辆出事的车次罢了。
后来他们的车子还没出发就传来了前方车辆出事的消息,路被封了,司机正在等待车站调度,看要不要改变行道走其它路线。而这时候有人匆匆赶到了客运站联系她,并拿出了黎兆康打来的电话。
黎兆康没有多解释,只吩咐她,“把最重要的贴身饰物给这个人,然后他会安排你去别的地方,我保证从此以后,沈良臣再也找不到你。”
那时候黎兆康恐怕是唯一一个最希望她离开的人了,所以谈颖完完全全地照做了。
大约半个月后她才得知了自己被“死亡”的事情,黎兆康派人送来了新的身份证和户籍资料,她拿着这一切,终于有种重生的轻松感。
想到叶子她们大概会因为自己的假死而伤心,她心里异常地内疚自责,可也只有这样沈良臣才会真的放过她,这是她唯一重获自由的希望。谈颖终于还是狠下心连叶子一家都瞒过了,也只有这时候,她才无比庆幸自己平时没什么朋友,至少为自己难过伤心的人也少一点,那样她的罪孽也可以轻一些。
那之后“谈颖”就彻底改名为“邹颖”,她在一个陌生城市开始了隐姓埋名的新生活。
说来也巧,改了名之后运气忽然也好了起来,她先是从一个小娱记做起,一路被有心人提拔,慢慢开始做经纪人。再后来经过四年的努力,在圈内更有了金牌经纪人的称呼。
来中影工作也是意料之外的事情,半年前邹颖偶然遇到了从前在老家一起玩耍的小伙伴许念。许念因为去国外念书才和她断了联系,可再见依旧亲密无间,什么话题都能聊起来。
从两人的聊天中,邹颖得知许念订婚了,可结婚前夕未婚夫忽然出了意外,她一个人独自照顾起未婚夫一家。影视业并非许念的专长,所以她做的十分辛苦,邹颖再三斟酌之下,决定加盟中影帮许念。
那时候她刚好得知盛世从青州迁至水城,大概也存了几分私心,想完全地避开那个人……
邹颖看着前方一片蔚蓝的天幕,深深吁了口气,这些年摸爬滚打,她早就不是当初那个初入社会畏首畏尾的谈颖了。如今就是再遇上那个男人,她也丝毫不会畏惧!
邹颖这么想的时候,万万没想到一切来的这么突然这么快,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她当真就那样毫无预兆地遇到了沈良臣。
***
这天天气很不错,邹颖在公司忙完事情,路过许念的办公室时发现她竟然还没走,敲门进去,可那人居然完全没反应。
“看什么呢?”
许念从落地窗外收回视线,见到是她才微微舒展了神色,拉开椅子也坐了下来,“没什么,你怎么还没走?”
邹颖刚好也有事要同她说,从包里拿了份稿子出来,“丽人秀那家杂志想替你做个专访,问题我都替你过滤了一遍,你再看下。”
许念接过稿子,忍不住笑话她,“小纪又去约会了?你倒是爽快,每次他把工作扔给你,你都没话讲。自己的个人问题也不考虑下。”
平时也没少被好朋友敦促,邹颖只笑道:“男人哪有钱可爱。”
这几年她钱是越赚越多,可安全感还是少,心里就总在安慰自己,或许是钱还没赚够吧?
许念把稿子往边上一推,认真打量起她来,“女人哪有不恋爱的?你再耽搁就真要嫁不出去了。”
“你又比我好多少。”
两人间很少会谈论男人,邹颖也鲜少会提及过去,所以两人聊到最后,反而各自感伤。干脆约了一起去吃饭,路上许念还在试探她,“那位主编大人呢,守了你这么多年,我不信你不心动。”
邹颖顾左右而言它,“你说待会咱们吃什么好呢,吃饭可真是个烦人的问题,要是人不用吃饭该多好。”
许念翻了个白眼,“看来你不只是把自己当男人使唤,是把自己当超人吧?”
说话间两人到了一家新开的法式餐厅,是许念带她去的,说来也真是巧,推门进去就看到了唐仲骁和倪薇坐在角落的位置。本来才子佳人也没什么可奇怪的,但是唐仲骁前阵子才刚刚和许念在一起,虽然许念也是被迫的……
撞见这一幕,邹颖不免有些担忧许念的情绪,“要换一家吗?”
“干嘛要换?”许念对她的提议嗤之以鼻,拉着她迅速朝另一侧走去。
邹颖忍着笑,“不换你躲什么?”
“谁躲了?我是不想影响人家两用餐。”
邹颖扬了扬眉,忽然有些同情起唐仲骁来,他在许念身上花了那么多功夫,看来全都白费了。
两人坐的位置离唐仲骁他们并不近,可余光还是能时不时地瞄到那边的场景。邹颖看许念一直都心神不宁的,可面上还在强撑,干脆去了趟卫生间,让她一个人冷静下。
恰好有公司的电话打进来,她站在楼道拐角处接听,顺便点了支烟。
电话是前阵子刚接洽过的一个导演打来的,对方在业内很有名气,可惜就是作风有点乱。她和对方聊过一次,被对方那赤-裸-裸的眼神恶心到不行。
“喂,刘导?”邹颖用一贯微笑的语气应付对方,脸上可半点笑意都没有。
刘导像是喝醉了,大着舌头说:“小邹啊,我不是说了让你带陆瓷过来试试戏嘛,你怎么最近都没联系我?”
那是因为看不上你的戏呗,邹颖在心里默默吐槽,可嘴巴上还是甜腻腻地说:“你看我最近忙的,唐总给陆瓷安排了部新戏,恐怕档期上配合不过来,没提前告诉您,真是对不住了。”
那边刘导明显已经有些不清醒了,顿了顿声调立时提高了好几度,“什么唐总?我只知道当初是你们许总和我谈的,这事儿你得亲自过来给我说清楚!”
电话里的背景音又乱又嘈杂,还夹杂着几声女人娇俏的低笑声,邹颖知道去了准没好事,嘴上和他打太极,“哟,我现在可去不了,这边正忙呢。要不改天我请你吃饭,到时候再赔罪。”
“别改天了,就今天吧。”刘导没什么情绪地笑了声,“小邹啊,我这边陈导田导他们全都在,你也不想让他们失望吧。”
邹颖的脸色已经沉了下去,狠狠把烟蹄捻灭在花盆里。
刘导还在说:“田导他们几个今年会有部大制作,你过来陪我们喝一杯,大家聊聊想法,嗯?”
嗯你个大头鬼啊。
邹颖吸了口气,强迫自己依旧笑眯眯的,“那也不成,刘导啊,你知道我的酒量的,上次才喝了两杯就差点进——”
她的话还没说完,手里的电话忽然就被人夺走了,还没看清楚来人是谁,手机已经重重一声砸在了墙壁上,接着机身就四分五裂地碎开来。
***
邹颖瞪大眼,被眼前忽然发生的这一幕给怔住了,她慢半拍地看向面前的人,瞳仁狠狠瑟缩了下。
沈良臣正怒不可揭地看着她,两人站的距离极近,他明明站在走廊的阴影里,可眼底的火气清晰可见,像是连眼底都染红了一样。
五年的时光能改变多少人多少事,谈颖只知道此时此刻看着他,她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恐惧害怕了。心脏除了最初的那阵悸动之外,一切都趋于平静,所以她是最先回过神来的,镇定地先开了口,“先生,你无故摔坏我的手机,是不是该我一个交代?”
“交代?”沈良臣低哑地笑了一声,表情却扭曲可怕,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此刻的心情,悲喜交加也不外如是。
难道不是她该给他一个交代?为什么要骗他,为什么要用这么残忍的方式欺骗他,五年……五年有多长,大概没人比他更清楚了……
看到她好端端地活着、站在自己面前,他比谁都要开心,可又比谁都要难过。她还活着的背后,是多少为了欺骗他而编造的谎言。
沈良臣压抑着心里翻江倒海的情绪,说:“你呢?你也欠我一个交代,为什么要撒谎?谈颖,我让你这么——”这么讨厌吗?讨厌到不惜要编造自己死去的谎言,来逃离他身边?
哪怕她就站在他面前,他依旧觉得难受,胸口长久以来压抑的那块巨石,像是变得越发沉甸甸的。
谈颖看着他脸色变了又变,心里也不无波动,却冷静地一字字回答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她说着就要走,沈良臣脸色一变,一把钳住她手腕,身子更是直接挡在了她身前。他眼底红的越加厉害,像是充满了血丝,“不明白?假死之后,又打算用什么借口来骗我?装不认识,玩失忆,嗯?”
看着他咄咄逼人的架势,邹颖脑门上的青筋也在剧烈跳动着,她强忍怒气,只沉声道:“松手,否则我要报警了。”
“报警,好啊,正好看看死了五年的人,怎么会忽然活过来?”沈良臣嘴里振振有词,胸膛剧烈起伏着,他真的要被这女人给逼疯了,他有太多的话想说,可在这样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形下见面,她第一个反应又是要逃?
邹颖眸色一变,拳头握了握,忽然曲起胳膊就狠狠给了他胸口一记。
沈良臣没来得及防备,闷哼一声,邹颖已经借机从他身边拔腿就往前跑。可沈良臣也不是吃素的,这个紧要关头他怎么可能让谈颖溜掉,想也不想就伸出胳膊去抓她肩膀。
他一时没控制好力道,似是捏得她肩胛骨有些痛,她低低呻-吟了一声,他下意识又松了松劲道儿。
这么一来一往,她借机又要溜。
沈良臣是真的来气了,她假装不认识他也就罢了,居然又想花招躲他?!他脑门一热,钳住她衣领就把人逮了回来,虽然她力气不小,可终究不是他对手,很快就被他制服在怀里。
“别再逼我。”他气息难平,脑海里乱糟糟的,只剩一个念头就是不能再让她跑掉!
邹颖看了他一眼,眼里满是恨意,沈良臣被她这样的眼神刺痛,伸手想去摸她的脸颊,哪知道被她捏住手背,送到口边就狠狠咬了一口。
她的齿尖陷进皮肉里,疼痛侵入每一跟神经,可沈良臣愣是动都没动弹一下,他只用力勾住她肩膀,无论如何都不肯松手。
邹颖见这招没用,于是抬脚重重往他皮鞋上跺了下,她卯足了劲儿,沈良臣额角清楚地有汗珠滴下来,但依旧牢牢锁住她不虚让分毫。
这边两人的动静实在太大了,哪怕是在走廊上也惊动了不少人。许念马上赶了过来,瞧见这一幕就大喊一声,“邹颖!”
“邹颖?”沈良臣听见这两个字,脑门上的青筋又开始狂跳,伸手捏住她下巴,怒意已经充斥了胸腔,“连名字都改了,我倒是小看你了!”
难怪他什么都查不到,原来她为了躲他,真是步步算计,算计得淋漓尽致。
与他的暴怒成鲜明对比,邹颖被他控住,却还是轻巧地答道:“和你有关的一切,我巴不得全忘掉!”
这话简直太伤人,纵然沈良臣足够冷血,也还是不可避免地刺伤了。他这些年的悔,这么年的恨,这些年的思念……五年间做了那么多的蠢事,如今看来是真真正正的愚蠢。他念着她的一切,将公司搬到她出事的城市,留着和她有关的一切人和事,到头来,人家统统都不屑。
他舍不得忘了她,生怕自己忘了她做了那么多,而她却巴不得将他忘得干干净净……
原来这世界最伤人的,莫过于她的一句话,杀伤力大得惊人。
邹颖说完那句,还不老实地挣脱掉他的桎梏准备跑,沈良臣怒意到了头,脑子里又昏又胀,下意识就抬起胳膊——
“你是不是嫌事情还不够大?”唐仲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围了过来,见他动手,急忙上来拦住他。
许念也一下子挡在邹颖身前,“沈良臣,你敢!”
看,所有人都把他当洪水猛兽,其实他哪里舍得动她分毫,哪怕自己此刻心里难受得快要死掉,他也终究是舍不得的。
沈良臣看着站在许念身后却依旧狠狠瞪着自己的女人,那满眼的仇怨,再一次让他胸口钝痛。他慢慢地收回手,所有情绪都堵在胸腔处,花了很大力气才说:“出来,我们谈谈,别再激我。”
他这时候才稍稍理智一点,也不担心她逃了,反正和许念有关,他有的是办法把她查出来。
***
夜晚的风温度有些低,他站在车边狠狠抽了支烟,可抽烟的时候又想起她刚才倚在墙角便吸烟便向电话那头的人撒娇,顿时又一肚子火气,用力把手里的香烟给揉碎了。
五年到底能改变多少东西他不得而知,但他心里,对她的思念确实一刻都没停止过。
没人知道他从卫生间出来,忽然看到那个背影时的心情,心跳加速,全身的血液都凝滞了。从前他无数次地认错过,也无数次地出现过幻觉,会在睡醒时半梦半醒间看到她,又或者在商场的某一处,机场的一隅,或者像上次那样,落地窗外一个刚刚消失的背影……
所以那一刻,他也以为自己是再次看错了,毕竟之前他喝了一点酒,他小心翼翼地走近她,生怕制造出一点声响就将这幻觉给撕破了。
可越是走近,那身影越清晰,心里也就越难受。
如果是真的,又有什么可高兴的呢?她真的活着,却编造了那样的谎言骗他?这对他而言有什么可高兴的?
越走近,连她的声音也变得清晰如昨,可是听听那语气?她在撒娇?和谁?这五年他活得生不如死,她已经早就摆脱他开始了新生活,甚至新感情吗?
沈良臣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描述自己那一刻的心境,真是又悲又喜,复杂极了。
他狠狠吸了口烟,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猛然看到她的冲击力依旧无法消除。他此刻的心情照旧是五味杂陈的,冷风一下下吹着他混乱的思路,却依旧无法捋清楚,这么突然的情况下看到她,他完全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才好。
有脚步声慢慢走近,他深深吸了口气,心里总算沉静了不少,对,先示好,把人稳住再说!
可他才刚刚回过头,还没看清谈颖时,脑门上就狠狠挨了一下。
有些疼,还有些晕眩,他扶住身后的车前盖,只听谈颖的声音非常清楚地传过来,“沈良臣,咱俩早八百年前就掰了!我警告你别再纠缠我,否则我一定对你不客气!”
沈良臣感觉到脑门上有湿湿黏黏的液体流进指缝间,大概是流血了,他还来不及多说一句话,谈颖已经穿上高跟鞋跑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