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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后,拉菲庄园。
一对小小的人儿出现在庄园里的草坪上。
哥哥手里拿着一个画板,不停的在纸上写写画画,小姑娘本来是在追着一只狗跑,跑累了就回到哥哥身边坐了下来,手拖着小脸蛋一眨一眨的看着他那张画:“哥哥,你又在画妈妈吗?”
“嗯。”
“妈妈长的真好看,哥哥画的也好看,但是恋儿觉得,爸爸那张照片最好看。”小姑娘抓着自己的小辫子揪了揪,环顾这一座诺大的空荡荡的庄园,小嘴一扁,眼泪就要落下来了,声音也低了:“哥哥,你觉得,妈妈的鬼魂会在这里吗?她会不会看到恋儿?”
小男孩看到她哭,放下了手中的画板,拿出一条干净的小手绢来给她擦眼泪:“恋儿乖,别哭了,爸爸说过妈妈没有死,我相信妈妈一定还活着,只要我们乖乖的,妈妈一定会回来的。”
“真的吗?”
“当然,哥哥什么时候骗过你?”
小姑娘这才破涕为笑。
小男孩看着她那小小的精致的小脸蛋上终于又有了笑容,他也跟着笑了,那眉宇之间的阳光帅气,竟然和叶南山如出一撤。
这时,一抹修长挺拔的身影出现在他们身后,小姑娘兴奋的朝他跑了过去:“爸爸!”
陆夜白一把将她抱起来,任由她亲吻他的脸,看着她在他怀里撒娇,这时候,他的脸上才能露出那难得一见的笑容。
然后,小男孩也走过来了,他从来不会像这小姑娘一样扑到陆夜白的怀里,他总是规规矩矩的站在他的面前,“爸爸,我们该回去了吗?”
“嗯。”陆夜白对他点头。
“恋儿,下来。”小男孩扯扯小姑娘的小腿。
于是,这小丫头乖乖的下来了,让他牵着,然后,他们走在前面。
陆夜白则走在他们身后。
三年前叶悠然生下的女儿,她将她送到了福利院,可是,他怎么可能让自己的女儿生活在那种地方?他将她带回了家,顺便,也把这小男孩领养回来。
这个小男孩,就是叶南山生命的延续,他给他取名,陆向南,对他而自己的女儿一视同仁。
而这个小丫头,是叶悠然和自己共同的结晶,他给她取名陆恋然,恋上你的样子。
她真的和叶悠然长得几乎一模一样,这样一份心灵的寄托,也许,小小的陆恋然还不会懂。
走到拉菲庄园门口的时候,他仿佛听到一声低唤,他回过头去,她的语声横过芬芳的田野而到来,她的眼波仿佛在天空的忧愁的深处,但是,她的眼睛在哪里呢?她的吻香飞翼在空气之中,但是,她的唇在哪里呢?
他微微苦笑,慢慢转过了头,可是一扬首,又隐约看到了那片桃林,当年留下她的那一片桃花林,可是如今呢?如今,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最后,当他低下头去,他看到面前那两个小小的人儿就手牵着手站在那里,看着他,等着他。是的,他们知道他在想什么,他们也知道,自己在等什么。
他朝他们走了过去了:“走吧!”
“爸爸,等到下一个周末我们还会再来。”陆向南安慰他。
“……”
“妈妈知道我们在等她,她会回来的……”
“……”
会吗?
陆夜白竟不像他这般确定。
自她离开他到现在,四年过去了。
自那一场大火之后,也有两年了。
至今为止他都不敢再去回忆当时惨烈的场面,他得到消息赶到监狱的时候,只剩下熊熊大火之后的一片废墟,一场肃穆。
那是将要被枪决的两个犯人在生命将尽之前,引发的一场爆炸。
监狱里多少人死于那场火灾,就连他安排进去保护叶悠然的两个人,也死于其中,至于叶悠然,也只剩下一堆骸骨,他甚至都不能确定,那到底是不是她。
那件事情之后,他有很长一段时间的消沉,连他都不敢相信,自己也会有这么消沉的时候,他什么事都不想去做,什么事都不想去想。
但是今晚,不知是不是因为陆向南的那一声安慰,让他忽然有了勇气——再次进入监狱里去。
他找到了一个监狱长,索性他还活着。
他拿出一个落满灰尘的笔记本来递到陆夜白的面前:“那么多人都走了,自然所有的东西也都被烧为灰烬,只有这本笔记本,还是当初她怀孕的时候我没收的,因为我担心她每天写一些这样的文字会影响到她的心情和胎气,但是自从她走后,我常常拿出来看,我始终不明白,一个住进监狱里来的犯人,怎么会写得出这么干净而忧伤的文字?我甚至怀疑,她是不是有什么冤情?可是,人都走了,我这样的怀疑,也只是想想而已。”
“谢谢。”
陆夜白翻开那本笔记的时候,手都在颤抖。
她会写一些什么呢?
6.16
其实,朴素没有说出口的话,我已明了。在叶悠然和尹盼兮之间,他为了维护尹盼兮,宁愿冤我入狱,我怎么还能心存期待呢?早知是这样的结果,早知是这样的结果……可明明早知是这样的结果,为什么还是会心痛?
6.17
大哥好吗?
苏菲好吗?
孩子好吗?
6.18
什么时候起,竟有一个小小生命在我的身体里悄悄萌芽?他来的好不是时候,我如今身在这样的地方,我到底有没有能力,保护好这个孩子?出生在这样的地方,有一个正在坐牢的妈妈,我真希望他不要出来,不要来到这个世界。可是,我又好想生下他,只愿他这一生安乐无忧,不要像我,不要像他……
9.28
忽然之间我理解了当初妈妈排除万难也要生下我的心情,他在我的肚子里,他能听到我说话,他会踢我,有点痛,还有许多无法言表的感动。
10.3
人去空流水,飞花半掩门,乱山何处觅行云?又是一钩新月照黄昏……
……
一幅幅的画面,好像在他的面前上演。
自此,她的生命中只剩下孩子,她的笔下,再无他陆夜白的踪影。
眼泪,从冰冷的眼眶涌出,顺着他的眼角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