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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倒还真是。”云臻闻言点点头,“当年慕容家的两个女儿嫁了两个皇子,本来是想着无论哪个皇子继位,慕容家都能得到好处,没想到到了最后,两个女儿自己撕起来,连带的便是慕容家内部的一场相争,最后一家上位,另一脉直接没了,慕容家的损失可不小。自那以后,一般人家都不会再做这样的傻事,若当初岳父知道我的身份,只怕无论如何都不会将你嫁给我。”
“是吗?可这个不是当年父亲跟公公的约定吗?连信物都早就交换过了。”沈沁倒是不觉得沈相会做失信于人的事,尤其是云览人已经不在了。沈沁却是处事圆滑,有时甚至可以说狡诈,可一旦许诺的事情必定会做到。
云臻也点点头,道:“娘子说的不错,所以,若是当初果真到了那个地步,岳父大人怎么做还真不好说,最大的可能是赶紧将适龄的女儿都嫁了,将个年纪小的许配给我,等女儿长大完婚的时候,估计什么事情都定下来了。”
沈沁闻言便笑了,按照沈相的性格,还真有可能做出这种事来。不由想到他们刚刚回京时,慕容皇后打算将慕容嫣嫁给云臻的事,“既然如此,之前皇后为什么还要将慕容嫣塞给你?”
云臻摇摇头,道:“我一个半道上杀出来的,之前又是考中的状元,没几个人觉得我有资本跟夜青玄相争,所以将慕容嫣弄过来,只是想在我这边安一颗棋子,随时盯着我罢了。只是他们大约没想到,慕容嫣太不争气,不用我动手,就自己出局了。若非慕容家没有其他可用的女儿,慕容夫人又有些分量,慕容嫣那样的蠢货,早就被慕容家放弃了。”
“慕容家族里不还有挺多女孩子的吗?”家世差一点不是更好拿捏,皇后何必花那么大力气扶持慕容嫣。
“慕容家族的人自然愿意将女儿送出来,可慕容家不乐意啊,慕容雪没有子嗣,若是送过去的人生下子嗣,即便养在慕容雪名下,人家也是有生母的。慕容家这一支独大久了,在慕容家说话有力气的时间长了,自然不愿意丢掉这个优势,没想着提携慕容家,想的都是如何打压其他族人,保持自家的优势。”云臻微微嗤笑,“有点脑子的都知道,一个家族若想兴盛,就得整个家族的发展,偏慕容家自私小气的毛病就跟遗传的一样,尤其是嫡支,不说庶子,即便是嫡亲兄弟,也多是落到兄弟相残最后只剩下一支的局面。如今慕容风有两个儿子,嫡长子才八岁,已经知道给嫡次子使各种手段,小的那个年纪上吃了亏,估计活不了多久。”
“……”沈沁扯扯嘴角,这个都能遗传,多半是自小家教的问题吧。小孩子的世界观人生观还不成熟,通常都是看父母做事的,父母做什么,自然学着做什么,慕容风自己手段狠辣对付亲兄弟,儿子自然也有样学样。
“嗯,不说这个,我们接着说那个义父和林采萍姐妹的事。你不提我都差点忘了,之前下面送了凌家小女儿凌菱的资料过来,跟林采萍比较像,凌菱也是被转卖了几道,最后到了京城来,还在那个香铺做过伙计,后来听说是凌夫人去香铺买香料,居然认出了自己的亲生女儿,然后带回了凌家认祖归宗。如今凌家正忙着给凌菱选夫婿,之前还问过云辉,我瞧着这个人不简单,没有应,如今似乎在相看别家。”沈沁将话题拉回来,她今日原本要跟云臻说的便是云辉的亲事,只是让云臻一打岔,倒是跑远了。
“凌家?是那个国子监凌大人家?”云臻微微挑眉,他倒是听到一些,听说凌大人早年丢了个小女儿,如今才找回来,一家人疼得跟眼珠子一样。凌大人也是清贫正直的好官,国子监的职位不算太高,但人脉不少,在朝中的影响力并不小,若他的女儿是被人故意塞过去的人,云臻觉得对一个一把年纪的老儒,未免有些太过残酷了。
“说不定凌菱还真是凌家女儿,我叫人仔细查过,不清楚那个义父究竟有多少义子义女,但林采萍三个,早年都有被拐卖的经历,包括宋楼谦。后来的身份上面,除了林采萍的那家人跟林采萍没关系,另外两个据说都是亲生的。”
“所以?”
“所以我怀疑,根本就是那个义父的人将孩子在小时候就抱走,而后培养长大之后,再送回去,否则,哪有这样巧合,都让父母找到了,带回家去眼睛珠子一般宝贝?”沈沁微微勾唇道,“而且,我怀疑那个林采萍就是二舅家丢了的女儿,恐怕是因为二舅家离京城太远,所以才在这边随便找了一户人家作为娘家。”
“你想做什么?”云臻大约明白沈沁的意思了。
“自然是认表姐啦!”沈沁虽然喜欢背地里阴人,但一直没有突破口也让人烦躁的很,“舅母为了表姐精神都不大正常,如今既然她可能是我那表姐,我当然也去求证一番。若她还有点善意,我如何都会给二舅、舅母保住这个女儿,若是已经被养歪了,还不如我直接除掉她,免得舅母再一次伤心。”
云臻听得出沈沁话里的一丝杀气,二舅母对沈沁的疼爱比起亲生的女儿都不差,所以沈沁对这个舅母也一直十分敬爱。原本就想了却舅母心中的念想,可人海茫茫也无处去找,如今遇见了,可若是林采萍果真是林家女儿,还不如没有。
“你可有把握?”云臻也同意沈沁的想法,林傲寒不似林傲霜一般功利世故,一向真诚耿介,为官清正廉明不愿徇私枉法,这也是多年一直在县令位置上面徘徊的缘故,若是知道自己女儿与乱党勾结甚至有可能做出不忠不孝的事情,林傲寒绝对会亲手处置了自己的女儿。
“自然,”沈沁点点头,从旁边的匣子里面拿出个小小的荷包。荷包不过巴掌大小,绣着精巧的莲叶鲤鱼纹样,一看就是用了心的,只是大约岁月久远了,荷包的颜色已经淡了,却依旧保存得很好,连半点污渍都没有。
“这个是?”
“是从林采萍一个要好的女孩子手里得到的,两人据说是一起学艺的,不过林采萍学的好些,三年前被人带走了,将这个荷包留给了她做纪念。那个孩子听说我们在替林采萍找父母,想都不想就将荷包送了过来,说是林采萍对她说过,这个荷包是她父母唯一留给她的东西。我仔细瞧过这荷包上面的莲叶鲤鱼是舅母的手艺,之前舅母给阿筹绣了一个肚兜,绣工是一样的,何况这角落里还绣了名字。”沈沁将荷包翻开给云臻看,果真角落里面绣了一个小小的沅字。
沅正是沈沁那个表姐的闺名,姓林,单名一个沅字,这两年她多次听舅母念叨,自然也都记在了心里。二舅母习惯在给孩子绣的东西上面绣上孩子的名字,就连沈沁和阿筹都是,一样,所以沈沁翻找了一番,找见这个字的时候,便基本确定了,更何况林采萍跟二舅母还真是有几分相似。
林傲寒膝下一共四个孩子,林沅小小年纪就丢了,林家人也不知道她长什么样,所以当初见到沈沁时,就因为她与林谦有几分相似,还曾怀疑她是那个早年走丢的女儿。沈沁自然更不会知道那个表姐长什么样模样,只是见到林采萍跟舅母有些相像的模样,自然也会有一些联想,一番查证下来,还真是如此。
“虽然找见了表姐,可这桩事,真拿不准对舅舅和舅母是不是好事,暂且还是不要跟他们说起吧!”云臻见状叹了口气道。
沈沁自然点头,道:“我也知道这个理,我瞧着等有些头绪了,再做打算,好歹试探表姐一番,我总觉得,二舅舅家里的孩子,虽然比不得林羡一般出息,可心地都是好的,这个姐姐虽然从小被人拐走,可多少应该也继承了才是。”
对此,云臻不发表看法,有人说人天性善良,是在尘世中生存才会被污染,有人说人天性恶毒,需要受到教化才能一心向善。谁对谁错哪里说得清,似乎哪一种情况的都有,还得看人再说,“这么说,你明日要过去?”
沈沁点点头,道:“我听说妾室扶正不用坐花轿盖红盖头,还可以在外面招待客人,明日人多,我跟她接触也不会惹人怀疑。”
“是有这个说法,虽然林采萍是外室进门,不过没有外室进门做正妻的规矩,大约也就照着妾室的来。不过她既然后面有人,怕是也不简单,娘子多带两个人暗地里跟着,我也好放心。”云臻叮嘱道。
“放心吧,我不会搞得高调的,先私下里问问她再说,至于认亲么,还要先等等,我其实比较好奇,她对于自己的身世又知道多少。”沈沁自然应着。
次日午后,沈沁打着路过的旗号,到办喜事的李家转了一圈。
两家离得近,沈沁表示自己是要去拜访一个友人,正巧进来道个喜。李家对沈沁的到来表示欣喜若狂,瑞王府就在这边,与自家一条街上,但娶一个继室瑞王妃上门道贺,那是李家想都不敢想的。不过即便如此,李家的礼数也不敢有半点疏忽,很快沏了好茶过来,又端上上好的点心。
沈沁姿态优雅的端坐着,微笑道:“李大人和夫人不必招呼本宫,本宫只是来瞧瞧热闹喝杯茶罢了,你们忙你们的事便可。”
李大人和夫人自然应着退下去,叫新媳妇林采萍招待沈沁。林采萍穿了一身红衣,但并没有盖红盖头,与李召一起招待客人。林采萍面容姣好,略施薄粉的脸上挂着温婉的微笑,让人觉得此人虽比不得大家闺秀,也算的小家碧玉。
沈沁接过林采萍递过来的杯子,微微抿了一口,道:“恭喜大少奶奶了,如今小少爷身子可大好了?”
林采萍脸色不变,微笑道:“幸而当日得了小叔相助,小儿的病虽然凶险,如今也已经大好了,多谢王妃娘娘记挂。”
“哪里,当日瞧着小少爷病得那个样子,我们便是外人,瞧着也是心疼,还想帮一个忙,不过李二公子出面倒是更好些。如今小少爷病好了才是最好的,如今你已经是李家大少奶奶了,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借王妃吉言。”林采萍依然是柔和的微笑,并没有得意的样子,倒是个宠辱不惊的。
“本宫今日前来,是受了叶晓彤所托,来给李大奶奶送一件东西的。”沈沁说着,将荷包递给林采萍,道:“叶晓彤说,这是李大奶奶最重要的东西,拜托本宫一定要交还到你手中。”
“……”林采萍望着手里的荷包,脸色微变,道:“晓彤,晓彤她怎么了?”
沈沁叹了口气,道:“前些天,晓彤被一名客人相中,她宁死不从,所以……”
这话倒是不假。沈沁的人见到叶晓彤在叶晓彤出事前不久,叶晓彤是青楼当中的侍女,长得并不出众,所以也没有被人多注意过。小丫头不愿意一辈子呆在青楼当中,一直努力存钱为自己赎身,沈沁的人找到叶晓彤时叶晓彤已经存够了钱,只是许诺了她服侍的姑娘,才多留一段时间,没想到就遇见了有人看中了她。青楼里的妈妈自然不会在意一个小丫头,叶晓彤赎身的钱还没交,就是楼里面的人,妈妈只要客人高兴,自然就百依百顺的应了。
林采萍眼眶微红,道:“那这个是……”
“实在叶晓彤出事前,有一回替她家姑娘去念云斋买点心,恰好遇见的,本宫捡到这个荷包,问起她,她才说起你的事,拜托我将这个荷包还给你。”沈沁微微顿了顿,接着道:“实不相瞒,这荷包上面的手艺,我十分熟悉,原是我娘家舅母拿手的手艺,还曾给我绣过荷包和帕子,乍一眼看到,我意外之下才问起荷包的主人。我那舅母也是可怜人,最是疼爱的小女儿在十多年前走失,到如今提起孩子就如拿刀子扎她的心一般。我见到了这个荷包,便念起舅母来,所以特地来问一问,这个荷包的来历。”
“……”林采萍惊愕的睁大眼睛,道:“这……”
“说起来,你跟我那舅母还有几分相似,只是这等大事,我也不敢乱猜,如今还不敢给舅舅一家报信,就怕空欢喜一场,舅母身子受不住。”沈沁微微叹气道,余光却注意着林采萍的表情。林采萍的表情变换了几回,却最终回到无奈叹气的模样,道:“王妃娘娘说笑了,这个荷包原不是我的,是早年一个姐妹送的,我们都是被拐子拐来卖的,我胆子小,不敢说话,她是个身子弱的,到后来其他人都被卖掉了就只有我们两个。”
“那拐子瞧我们卖不出去,就那我们当丫头使唤,稍有不如意便是拳打脚踢的,沅儿她身子不好,不到半年就病得厉害,拐子哪会拿钱给她看病,趁着人没死就扔出去了。这个荷包是沅儿给我的,我们相依为命一场,也算是最后的一点念想,王妃给采萍送回来,采萍感激不尽。”林采萍叹着气说道,眼里的哀伤并不做假,若非注意着林采萍表情的变化,沈沁必定已经信了她这一番说辞。
“她是在哪里被赶出去的?”沈沁接着问道。
“具体的记不得了,那时年纪小,终日颠沛流离,人都有些糊涂,走过些什么地方也记不住了,只记得拐子将她丢在一座破庙里,说是有神灵看护,生死由天。我那时一个被人捏在手心的小丫头,也没有法子救她,只得眼睁睁看着她被丢到破庙里自生自灭。那时正是冬天,寒风吹得厉害,破庙都有些摇摇欲坠,我真怕破庙倒下来将她砸死,喊她的名字,拐子怕引来旁人,将我打昏了拎走了。”
这个年代,人们有个灾有个病的都是去庙里拜神,所以各地庙也多,可有时拜神不灵了,人家就是那个神不灵,去拜别的神佛,时间久了,各式各样的的庙宇多,荒废了的破庙也多。单单云臻和沈沁进京一路上都能遇见几个,更别说全国的范围内,自然是无法去查证的,“哎,若是这般,舅母与表姐果真是没有缘分吧!”
“缘分之事原就是上天注定,求也是求不来的。既然沅儿人已经不在了,这件事王妃还是莫要与那位夫人提起吧,也免得徒增伤感。”林采萍道。
沈沁闻言便也点头道:“你说的是,舅母这些年身子也不大好,这事还是不让她烦心了。今日你大喜之日,我与你提这些倒是不该,这个算我赔罪,也是一点礼物,你别嫌弃才是。”
“不敢。”林采萍接过沈沁递过的盒子,道谢道:“王妃亲自前来,已是采萍的福分了。”
因为李家前后出的许多事,今日上门拜访的人也不多,李家也知道分寸,沈沁虽然亲自过来却也不敢将人都放过来这边吵嚷,所以这边沈沁同林采萍说话也清静。沈沁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道:“我今日也还有其他的事,就先告辞了!”
林采萍自然起身相送,待沈沁离开,林采萍捏着手里的荷包,暗暗地将眼泪咽回去,收敛了情绪,露出微笑的模样,依然进去招呼客人。
沈沁离开李家,便去了念云斋,出来一趟没带阿筹,自然要给他带些东西回去,买了些东西刚要出门,便见着病怏怏的凌华郡主带着丫头进门。
凌华郡主原本跟夜青锋订了婚事,不过订婚不久,人就病得有今天没明天的,两家虽然没有提出退婚,但也是打算拖着看的意思。结果后来夜青锋被贬,离开了京城,这一桩没有成行的婚事自然也是作罢,加上凌广被贬了世子之位送到了陈国,凌华郡主就更加没有人上门提亲了。
凌华郡主如今年纪不小了,可许了两回,人就是没能嫁出去,人都说凌华郡主没有福分,原本就沉默寡言的凌华郡主这下更加郁郁寡欢,一向呆在府中,连上元宫宴都不曾去。今日能见到凌华郡主,沈沁还十分意外,难免多看了凌华郡主一眼。
沈沁看过去,正对上凌华看过来的目光,沈沁只觉得凌华眼里有一丝诡异流光闪过。沈沁微微皱眉,正疑惑间,一缕淡淡的杏仁香气,不待沈沁细细去闻,便有一阵眩晕袭来,失去意识前,沈沁只听到凌华略带狰狞的笑声。
“王爷、王爷……王妃被人掳走了!”云臻今日难得回府早一些,正陪着阿筹识字,梁言却突然冲进来道。
“你说什么!”云臻手一抖,一滴墨在纸上染开一大片。
“娘——”阿筹虽然尚不能理解掳走是什么意思,却看得出父亲脸色的变化。云臻被阿筹的声音拉回神来,向巧儿道:“将世子带下去!”
“不、不要,阿筹不要被带下去!”阿筹扭着小身子道。
云臻这会儿却没有商量,道:“带世子下去,让妙语寸步不离的看好了,若是世子有半点差池,让她提头来见!”
“是!”巧儿和灵儿深知事情的严重性沉声应着,也不顾阿筹的挣扎,抱起阿筹往主院过去。
云臻看着儿子被抱走,才沉着脸道:“怎么回事?你们不是寸步不离的保护沁儿的吗?紫青和紫玉呢?”
梁言跪下,道:“王妃去念云斋给小世子买点心,正要离开念云斋往外走,突然不知为何,就晕倒了,连着紫青和紫玉也是一般。紧接着,念云斋的地下滑开了一片,王妃和紫青紫玉就从那里掉了下去,属下们追上去时,地板已经合上,其他兄弟几个都在那边寻找机关,属下先回来禀报此事。属下们失职,让王妃被掳走,请王爷责罚!”
“责罚不责罚以后再说,今日你们在念云斋可有发现不妥?”云臻眉头深锁,却知此事不能露过半点细节,否则可能会错过许多线索。
“不曾。有王爷吩咐,属下们丝毫不敢懈怠,出门在外更不敢大意。只是,今日王妃在念云斋遇见了凌华郡主,属下在外面看得清楚,凌华郡主对王妃笑了一下,紧接着王妃就昏迷下去了。”
“凌华郡主如今人呢?”云臻面色清冷道。
“王妃掉下去时抓住了凌华郡主的衣摆,所以凌华郡主被王妃拉下去了。王爷,如今该怎么办?”
“怎么办?自然是去念云斋救人!就算将念云斋拆了,也要把沁儿给我救出来!”云臻冷冷道,“叫人去查一下,念云斋最近都有什么动静!”
“是!”梁言立刻去办,云臻则直接赶往念云斋。
不过短短的时间里,念云斋已经被团团围住,周围许多人指指点点,无非就是百年老店突然‘吃人’,这受害的还是沈沁这个堂堂王妃。云臻赶到念云斋时,念云斋的老板已经万分焦灼的赶了过来,一来就给云臻跪下,道:“王爷,草民冤枉的,给草民十个胆子,也不敢做下这等事啊!”
云臻脸色黑沉,他又不傻,自然不会觉得是念云斋干的。任谁都不会在光天化日之下,在自己店里面搞出这种事情来,又不是变戏法的表演大变活人,这生意还想不想做了。只是既然是他家的店面,里面的情况自然也是他最为熟悉,云臻没有个好脸色,却难得和缓了些神色,道:“你跟本王进来,本王有些话问你!”
“是、是!”老板哪敢耽搁,忙不迭的跟上去,道:“王爷,您有什么只管问,小的一个字都不敢欺瞒。”
“嗯,这店面底下的机关,你可知晓?”
“不知,小的真不知晓。如今小的正忙着念云斋的分店,最近除了查账,都不曾过来,当真不知这是怎么回事,请王爷明鉴!”中年有些发福的男子脸上的肉都微微颤抖,“若小的知晓,怎敢让它存在,小的这是做生意的地儿,若是出了什么事,小的万死都赔不起啊……”
“好了!”云臻打断了他的辩解,“本王相信与你无关,店里什么人管事,将人叫来!”
“是、是,快去将来福叫来,王爷要问话!”王老板连连应是,一面解释道,“这来福是拙荆娘家的侄儿,这两年也帮着打理念云斋,如今小的忙着分店开业的事,这边都是来福在打理。”
云臻点点头,一面在店面里面寻找机关,一面听王老板说话。不多时,过去叫人的小厮便赶了回来,在王老板耳边说了一句话,王老板身子便抖得跟筛糠一般,跪下道:“王爷、王爷饶命,小的、小的真的不敢做这等事啊!”
云臻眉头皱起,有些烦躁道:“有什么话就说!”
“是、是,刚才下人来报,来福、来福服毒自尽在厢房!”王老板面如死灰道,他原本还指望来福过来,将自己撇清,可来福一死,说是与他无关,怕是云臻都不信。王老板做了半辈子的生意,也摸得圆滑世故,却还是头一回招惹到云臻这般惹不起的人物,心里恨毒了秦来福,这店面是秦来福打理的,若说他不知道,不说别人,王老板都不信。
“把人带过来!”云臻黑沉着脸,店面里面他已经转过一遍了,不曾寻到什么机关。云臻虽然不懂得机关,可对机关的破坏力,一直比他师兄制造机关的天分都强,然而找不到机关,再有那本事也没有用武之地。
“是、是!”王老板哪敢拒绝,赶忙让人将秦来福抬过来。
面对着云臻的黑脸,被使唤的下人也不敢耽搁片刻,很快,七窍流血还没有整理过的秦来福的尸体便被抬了上来。云臻也不用找仵作,走到秦来福旁边,大致看了一眼,拎起秦来福的身体,便往沈沁掉下去的地方一扔。
王老板只道云臻要拿秦来福泄愤,虽然是自家亲戚,却不敢冒着云臻的怒火求情,只得眼睁睁的看着秦来福的尸体砸在地板上。然而下一刻,惊倒众人的情形出现了。秦来福的尸体落到地上,地板立刻滑开一片,露出一个黑洞洞的洞口来。
云臻不等洞口合上,飞身一跃,便毫不犹豫的跳进洞口当中。云臻下去了,跟来的人哪敢呆在上面,看着洞口将要合上,一人拿了根棍子一挡,虽然很快棍子断了掉下去,但几人也都跟了下去,只留两人守在上面等着处理事件。
沈沁醒来时,周围一片黑暗,动了动,身边摸到一个人。脑袋里还有些晕乎,沈沁找出一个瓷瓶,送到鼻尖嗅了嗅,总算清醒一些,这才开始注意身边的情况。
周围一片黑暗,但能感觉到底下在移动,像是在马车上面。沈沁没有让人蒙眼,可马车包裹的严实,一点光都没有。沈沁皱了皱眉,从荷包当中摸出一颗夜明珠来,眼前一下子亮堂起来。
这颗夜明珠还是夜云和给云臻的谢礼,夜云和原本是送给阿筹玩耍的,可小小的一颗珠子,沈沁还没敢拿给阿筹去玩,就怕他一口吞了下去。某一个夜里突然发现这颗小小的夜明珠个头虽小,可亮度却是更大的夜明珠都不能比的,也难怪夜云和将小小的一颗送给云臻做谢礼,便将珠子放到了荷包当中,有时夜里拿来照路。
此时沈沁倒是不担心外面通过夜明珠的亮光发现她醒了,就算到了夜里,外面赶车还是需要照亮的,既然外面一点光都没能透进来,自然里面的光也透不出去。沈沁找了个地方将夜明珠放下,才去看身边的人,将人脸上的头发拨开,沈沁才发现,竟然是凌华郡主。
沈沁原本不讨厌凌华郡主,对她的经历还有些同情,然而今天见着了凌华郡主那个诡异的笑脸,沈沁敢说,今日这一出,就算不是凌华郡主安排的,也多少与她有些关系。沈沁在马车里搜索了一遍,就只有她们俩人,大约要抓的人是她,凌华郡主恐怕是被顺带带过来的,只是不知紫青和紫玉现在如何。
想到这一节,沈沁对凌华郡主越发恼火,也没有拿那药瓶,直接抽了一根银针,随便在凌华郡主身上扎了一针。
“啊——”凌华郡主虽然在婚事上面波折重重,但也是个娇养着长大的千金小姐,被沈沁一扎,便是一声惨叫。
“你、你做什么!”凌华郡主一睁眼,就见到沈沁手里捏了一根银针,坐在自己面前,脸上还带了些笑意。
沈沁将银针捏在手中,慢慢地转了一圈,微笑道:“你说呢?凌华郡主,你说,我们如今是要去哪里?”
凌华郡主脸色一白,道:“你、你为什么要将我拖下来!我不要、我不要被一群野蛮人欺侮!”
“哦,野蛮人、欺侮?”沈沁慢悠悠的一笑,“这么说,你是知道这件事情的,我与你什么仇什么怨,你还要特意跑来落井下石一番,以至于被我拉来垫背?”
“……”凌华郡主捂住嘴,咬着牙不说。
沈沁也不勉强她,只慢慢说道:“说起来,大约是走得匆忙的缘故,这赶车的大哥也没空收走我手里的武器啊、毒药什么的,不过面对的是什么,我终究还有一拼之力,而你么,不懂功夫,手里也没有什么保命的东西,你觉得,我把你推出去为我争取时间,我会不会多一些胜算?”
“你、你怎么能这样!凭什么要我为你争取时间!”凌华郡主恐惧的瞪大了眼睛。
“凭什么呀,就凭你现在在我手里,我想让你死,你活不了,我想让你活着为我挡灾,你就死不了!”沈沁把玩着手里的银针,似乎看着凌华郡主惊恐的模样,还有些津津有味的感觉。
“你……”
“好啦,别你不你的啦,再生气也没有什么用,不如省些力气,到时候还能多抵抗一会儿。”沈沁依然笑着,“瞧着你大喊大叫外面也没个反应,若不是赶车的都是聋子,就说明这车隔音效果不错,不如我们聊聊天,你若是成了我的朋友,说不定就不拿你当挡箭牌了。”
“你想都别想,我便是死,也不会跟你做朋友!”沈沁倒是没想到凌华郡主反应这么大,即便害怕着沈沁手里的银针,依然怒瞪着沈沁。
沈沁微挑眉,照理来说,穿越以来她人缘还可以,至少还没有几个有事没事挑她刺的,如今更是许多人抢着巴结,还真是第一次有人恨她恨到这个份上。而凌华郡主这个人吧,她跟她也没几次交集吧,更别说得罪了她,惹得她看她像是杀父仇人一般。虽然时候不太对,沈沁还是忍不住道:“我什么时候得罪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