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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焯不小心说漏了嘴,但沈扈只是挤着眉头,冷冷地望着苏婥,并没有说什么,换了以前,沈扈一定会骂他一顿,或是惩罚什么的,但今天,沈扈竟然一直看着苏婥,沈焯这才邪笑着,一脸无奈的表情。
“手……手,给我……”
苏婥顺着沈焯的目光,定在沈扈脸上,她吃力地伸出一只手,想要去抓沈扈的手臂,沈扈突然就把身板挺直,微微往后倾斜身体,不让苏婥够到他。
苏婥没办法,只能地屈着手指把手放下来,她向沈扈伸手是竭力想站起来,她一刻也不愿待在这儿,看着他们一个人不知道是什么居心的人,任意安排她的一切,甚至拿捏她的性命于鼓掌之中。
他冷冰冰的,没有一点人情味,还不停地折磨她,根本就没把她当成人来看待。
苏婥咬牙摸住寒冰,吃力地从冰床上坐起来,被沈焯又摁了回去。
“赵卿嫣,你还要不要活了,现在起来,你的脸就毁了!”沈焯一副大人骂小孩的口吻,教训起苏婥来。
苏婥瘫软的在冰床上,就像个没有知觉的植物人,只能两只手掌痛苦地拍打着身下的寒冰,看着沈扈依旧不为所动的冷漠表情,她痛苦地怒喝道:“沈扈,你倒是说句话啊,为什么突然就变成哑巴了,你不是喜欢折腾吗?你扶我起来,我不要待在这儿,好冷,好冷……我快呼吸不了了!”
一种渐渐侵入肺腑的窒息,伴随着身体被寒冰冻得僵硬起来时的痛楚,涌上了脑海,沈扈只有到这时,才转过头看向门外,须臾站了起来,往门外走。
苏婥只觉得心都碎了,沈扈竟然又扔下她不管不顾的,那样冷漠,站起来就走,连帮都不肯帮她一把,也对,他本来就是个暴君,只会动不动就杀人、玩女人,指望他的假好心做什么。
床头,沈焯耐心地坐在桌前等着。
而她却一直不见商乐言和沈扈,就在她觉得心冷的瞬间,沈扈的身影竟然又出现了,他手里端着一碗冒着热腾腾水汽的东西,身后,商乐言也走了进来。
沈扈把那碗东西拿过来时,顺势把苏婥扶了起来,说道:“来,喝了它!”
苏婥这才看到碗里那澄澈透明地和水晶一样的东西,她下意识推开沈扈,但也知道现在没力气,只能服软,沈扈担心她挣扎时把碗里东西撞翻,使出了很大力气,就是为了摁住她,连动也不让她动一下。
“沈……扈……”苏婥吃力地喊道。
只能任由沈扈把一大碗的东西灌进了她的肚子里,冷峻的手臂抵着她,她连喉咙被呛,都没办法吱一声,只能保持着痛苦的表情,眼角噙着的泪,就像雨点,在她没有一点意识时,哗啦啦掉了下来,就好像流的不是泪,是冰。
被灌完那碗东西,沈扈的动作轻了很多,把她放平躺在冰床,这次,他看她的眼神,温和多了,没有刚才的冷傲和漠然,只是像一碗清汤水一样静。
苏婥渐渐昏睡过去,她不记得在冰床上躺了多久,只记得她喝完那碗东西,就对后面事情没有任何印象了。
起来时,人正在腾龙客栈的房间里。
她的脸恢复了过来,没有撕裂般的痛感在隐隐折磨她了,她靠在一张软绵绵的床上。
而商乐言坐在床头,喂她吃东西。
她左右看了看,沈扈不在,她便问商乐言道:“他人呢?”
“圜军来报说林子里遇到一群暗军埋伏,皇上、西陵王已经换装出去迎战了!”商乐言放下碗,解释道。
苏婥点了点头,如果她猜的没错,暗军一定是洛央公的人,尉迟南卿虽然和她一样恨沈扈,但那一战败下来,受到羞辱,他不会再轻易找沈扈,只会等时机,强大自己。
尉迟南卿曾经告诉过他,洛央公这些年来都致力于研究青丸,苏婥料想,自从那件事,洛央公应该一直对她没有被控制的事耿耿于怀,派来的人,也大多是被青丸控制过的。
“我出去看看!”苏婥强迫自己从床上起来,商乐言没能拦住她,手里的碗却被打翻了。
苏婥拿起桌上的剑,一个人吃力地往林子里跑。
噼啪哐当的打斗声从右耳边传来,苏婥躲在树后小心翼翼走了过去。
阴暗的水云之间,林中的皎洁瑕影渐渐浮动,前方荒僻的石屋里,蜘蛛网密布处,被缠绕成丝丝缕缕的白绵。
苏婥只看到十余个黑衣人围攻三四个圜军,而不见沈扈和沈焯的踪影。
正要去找,却被身后的一双手拉住。
苏婥回头一看,才发现是沈扈。
“你别拦着我,那些人是冲我来的,何必拖累你们,再不松手,别怪我不客气!”苏婥本能地拔剑,瞪着身后的沈扈。
虽然知道打不过沈扈,更不是黑衣人对手,但她身上有银针,必要时,能缓解燃眉之急。
只见不远处,燃了一缕缕烟,烟雾正在向圜军方向蔓延。
苏婥嘴唇一颤,略带局促紧张的眼睛缓了缓,才看清烟雾后的人。
“尉迟南卿?”苏婥一眼看见外面的高挑男人,虽然换了白面纱,但苏婥的知觉是不会错的。
她径直地甩开沈扈,沈扈双手抱胸在后面跟着,神情木然,却带着冷肃静穆,一副无关生死、无关痛痒的冷漠表情。
苏婥追了上去,尉迟南卿的脸上,满是满目疮痍后的落寞狼狈。
尉迟南卿不应该来的。
“尉迟南卿,你为什么还要跟来,我以为我说的很明白了!”苏婥走上前,对着尉迟南卿陌生的背影,她看不到他的正脸,他像疯了一样在林子里放着烟雾,企图将抵抗的圜军迷晕。
根本就没有听到苏婥的话,也压根不知道苏婥在后面。
苏婥再喊一声,才发现尉迟南卿的瞳孔犹如染了一层灰白污浊的薄衣,苏婥这时才明白过来,尉迟南卿被洛央公控制了。
洛央公连尉迟南卿都肯下手,这样的人,简直比沈扈还可怕。
“怎么样,赵卿嫣,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如果他能听懂……”
沈扈走上前,一贯的戏谑与漠然,轻视她的眼睛,很快就把她从烟雾中拉了出来。
他的神色落落淡然,他涨了涨手背,吹掉袖口的丝丝缕缕薄烟雾,然后,收住了手。
沈扈硬拉着她带到了一个云雾长深的桥上。
湍急的河水飞奔而下,惊涛骇浪此起彼伏。
团团水雾将破败不堪的断桥包围,而身后,一个个圜军被迷晕倒地,黑衣人看见她和沈扈,拼命地冲过来。
连环的断层铁链来回摆荡,发出叮铃铃的巨声响动,所有的半空中能见度低得只有五十米。
他们走着,走着,渐渐开始看不见前行的方向,水雾迷蒙的地方,苏婥的衣服早就已经弄湿了一大片。
沈扈故意引黑衣人到这边,应该是想让他们坠下断桥,这样,沈扈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解决他们。
沈扈果然是聪明的。
苏婥好奇地问:“西陵王呢?”一边拧着被浸透的衣服,衣服粘着皮肤,将她姣好妖娆的身材展现出来,苏婥许久才从沈扈直勾勾的眼睛里看出什么来,捏把汗,赶紧转过身去。
“眼睛,别乱看啊你!”苏婥跳起来去蒙住沈扈的眼睛,可他太高,手还没碰到沈扈的眼睛,就被沈扈徒手抱了起来。
他的大掌,落在她水珠浸湿的脸上,苏婥恼地直喘气,啊的一声,抬腿踹开沈扈,沈扈却死死抓着不松手。
苏婥的力气几乎快被沈扈硬是像石头的臂力消磨掉时,一眼看到瓢泼雾气中横穿出来的人影。
再一看沈扈站的位置,才知道,原来沈扈早就有所察觉,拉住了她。
苏婥不再乱动,噤声时,余光扫射着黑衣人缓步进来的方向,也不管沈扈是不是还抓着她,她只从布包里掏出几根银针,等着黑衣人上前再动手杀他们措手不及。
咻咻两声……
苏婥的银针飞了出去,只听到断桥下接连传出噗通噗通的落水声,随着湍急水流渐渐消失时,苏婥终于松了一口气。
沈扈这时低笑着松开手,把苏婥放下去。
谁知她摔在地上,起来时突然一脚踩了空,正要掉下断桥,这时,商乐言追了上来,看到苏婥摇摇晃晃在断桥挣扎的样子,顿时慌了神,扑身过去,一把拉住苏婥的手,她整个人趴在了地上。
碰到了断链,商乐言只听到苏婥啊的一声掉了下去,悬河下响起了噗通的重物下落的声音,水浪击打着嵌在河底的岩石,发出了剧烈声响。
“坚持住,拉紧了!”
商乐言紧咬牙关,愁眉紧锁地拽着苏婥的手掌,可依旧挡不住两人冷汗淋漓的手慢慢分离的趋势。
她就快要拉不住苏婥的手了,最后才看到云雾中冷眼旁观的沈扈,急得赶紧向沈扈:“皇上,快来帮忙,乐言拉不住了!”
沈扈面不改色,稍微有所动容后,拨开浓厚的云雾,走了过去,只用一只手便把她拽了上来,将她紧紧抱在了怀中。
他微微抬眸,动了动嘴唇,想说些什么,却又止住了。
许久,沈扈才把苏婥放下,对商乐言冷斥道:“乐言,你喜欢强出头是吧,本王允许你救这个女人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