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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寒池……齐孤鸿蠕动嘴唇呢喃着这个名字,寒池,让人不由自主地联想到了冬日里冰封的池水,光是那画面在脑海中闪过,一股寒意便不由自主地在齐孤鸿心头升腾窜起。
但这名字,却与面前的男子格外匹配,冰封池水,正如男子那寒冰三尺般的眼神,淡然和慵懒之中,有着与世人保持距离的孤傲,尤其是那句“我是”,仿佛世人理所当然地应该知道他的名字,若有不知,反是罪恶一般。
金寒池清了清嗓子,齐孤鸿这才回过神来,望着对面的金寒池道:“我叫齐孤鸿。”
“齐……”金寒池的眉头皱了皱,正当齐孤鸿以为他要说些什么,便见金寒池又恢复了如常神色,“刚刚,多谢你的解蛊药。”
即便是道谢,语气也是高高在上,齐孤鸿有些不悦,按照他的脾气,对于这等傲慢之人,可能早就转身就走,不会多一句废话,但是对男人的好奇却令齐孤鸿迈不开步子。
“你们,是蛊师?”
金寒池没有回答,只是微微抿了抿嘴唇,似乎觉得齐孤鸿的问题无趣。
齐孤鸿显得有些尴尬,耐着性子继续问了一句道:“你明明就有解蛊的药,为什么不用?”
“她想让我死,我不死之前她是不会走的,”金寒池说着,望向刚刚那女子离去的方向,“那我只能死给她看咯!”
金寒池的语气,像个喜欢恶作剧的孩子,根本不像在讨论生死之事。
“她是专门为杀你来的?用蛊?她是谁?”
金寒池是一个不喜欢说废话的人,他听闻这话之后,缓缓转过头来,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这笑容换在别人脸上,或许被当做一个温和的笑容,可在金寒池脸上的话,便充满讥讽,他的嘴唇微微动了动,“你觉得,我有必要告诉你吗?”
“你……”齐孤鸿满心怒气早已遏制不住,自己在西洋留学已经受了几年的怨气,没想到眼看要回归故土,还会受到同胞如此的待遇,当即也顾不上金寒池的身份,对着他怒声道:“好歹我也算救你一场,早知道就该不管你的!”
齐孤鸿说罢这话转头便走,金寒池的声音不慌不忙地从他背后传来。
“对啊,如果我是你的话,也不会管我呢!更何况就凭你那蛊药,还以为当真能解叶家的薷蝎蛊?你只会让你自己很危险罢了。”
金寒池的语态仍旧轻佻不屑,也没有想要挽留齐孤鸿的意思,纵然齐孤鸿心中对于他所说的什么叶家、什么薷蝎蛊有着百般的好奇,但是步子已经迈开,心中的倔强逼迫齐孤鸿无法回头,转身向船舱的方向走去。
有了刚刚金寒池和叶姓女子闹了那么一场,船舱里早就炸开了锅,好在游轮马上就要入港,此时大家已经提好了行李,不少人抱着怀中的家当守在船板一角,迫不及待等着船一入港就马上离开这毒虫遍布的游轮。
齐孤鸿的船票是甲等舱,虽说在海外一直忍受着不被理解的困苦,但是在物质生活上,齐孤鸿向来是什么都不操心的,齐家的门徒遍布大洋五洲,在海外也受到一些人的暗中照顾,吃喝拉撒这种小事儿从来不需要他这养尊处优的大少爷亲力亲为。
此时,甲等舱里的乘客早已离开,整个走廊中空荡荡的,齐孤鸿回到船舱中,将随身带着的箱子放在脚边。
箱子里装着的不过是一些贴身物品,说来说去,三年留洋生涯,竟然没给他留下些什么,齐孤鸿望着狭窄的舷窗,遥遥望见港口,心中有些落寞。
寂寥之间,金寒池的话语声又在齐孤鸿的脑海里回响出声。
会让自己很危险?什么危险?只因为自己给金寒池喂了解蛊的药,所以叶家会找自己的麻烦?齐孤鸿忍不住摇头苦笑,自己刚刚亲眼所见休伶和叶姓女子的恶斗,在这些技艺高超的蛊师面前,自己简直如同一只弱鸡,何苦要找自己的麻烦?
巫蛊之术向来都是家族传承,不管是金家还是叶家,相信都有着庞大的家族和传承数百年的独门蛊术,是的,就像当初的齐家一样。
只是爷爷齐秉医决定禁蛊,若非如此的话,或许现在的自己也和他们一样,掌握着常人所不敢想象的巫蛊神技……
嫉妒?羡慕?还是不甘?这些情绪汇聚在一起,再加上齐孤鸿早已知道自己注定绝对不可能涉及蛊术一门,想来想去竟然有些郁闷,好在游轮的汽笛声兀地响起,游客们纷纷上岸的声音引起了齐孤鸿的注意。
终于回来了,对故土的渴望冲散了齐孤鸿的愤懑,他深吸了口气,拎起箱子爬上舷梯,登上甲板,混在人群中,迈向坚实的土地。
离开港口的时候,齐孤鸿下意识在人群中寻找金寒池的身影,结果自然是一无所获,那股落寞再次袭上心头,毕竟是齐孤鸿苦苦追寻多年的蛊术和蛊师,没想到终究还是擦肩而过。
游轮停靠的港口位于沙汕头,开辟于1860年的汕头港素有岭东门户、华南要冲的称誉,作为民国三大港口之一,吞吐量自然不言而喻,齐孤鸿拎着箱子走在纷乱的人群中,走了足足十来分钟才终于来到大路上。
自汕头下船后,还要几番辗转才能回到位于湘西的千古镇,好在已经有人给齐孤鸿定好了下榻的饭店和车票,在抵达饭店前,齐孤鸿打算先去找点吃的。
随着沙汕头的发展,汕头早已成了繁华的大都市,短短三年间便与当初齐孤鸿自此离开时大有改观,洋楼林立酒楼遍地,可齐孤鸿四下顾盼,在林丛的西餐厅中,不过是想找家当地的小吃店,即便是广东风味,也想吃点地地道道的中餐。
街角的一家云吞面很快便吸引了齐孤鸿的注意力,他稍稍加快步子向馄饨摊走去,人还未落座,便对老板张罗一声道:“老板,云吞面,再来一只叉烧包。”
当年齐孤鸿自汕头前往西洋时,曾在汕头逗留过几日,那时是他第一次品尝到岭南美食,只是前后三年,再坐在这街边小摊上,心境却是截然不同,再难有少年的无忧无虑。
老板应了一声,云吞面便下了锅,转手从匣子中端出一碟叉烧包,“先生,叉烧包有些凉了,要热热么?”
齐孤鸿腹中空空,便摆摆手道:“也罢,就这么端上来吧。”
叉烧包摆在面前,齐孤鸿刚伸手拿起,一只清瘦的手兀自横空而出,这便钳住了齐孤鸿的手腕。
“外食,最好还是不要吃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