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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那可怎么办,我现在就去杀了他。”
不等昭阳说话,伏大向便向着百眼魔君冲去,可是他刚冲到山顶,从百眼魔君身上挖出来的那些眼睛,还有他身上的眼睛,都发出一束束的金光,这些金光照在伏大向的身上,他的身子,连同白虎,在这一刻,就仿佛被寒冬的冰块冻住,不能前进半步。
昭阳飞到伏大向的身边,身上显现妖牢狱,为伏大向遮掩了百眼魔君的金光,才将他救出来。
伏大向一脸愤怒,昭阳却轻轻摇了摇头,道:“回去。”
“可是昭阳大哥,要是不消灭百眼魔君,那人间可就完了。”
昭阳回头,看着百眼魔君身边的眼睛,转头再看伏大向,坚定的说道:“人间由我来救,在此之后,你们只需恢复人间秩序,重建家园即可。”
“昭阳大哥,你一个人怎么……”
还未说完,昭阳便挥了挥手,伏大向感觉自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拖拽向后飞去,看着昭阳脸上平淡的表情,不知为何,伏大向心中,竟产生了一种即将失去何种珍贵东西的不安。
“妖牢狱第九层门户,开。”
昭阳低着头,轻轻说了句,他身外的妖牢狱忽而金光大放,悬浮在九层宝塔上的那一日一月,忽然从妖牢狱顶上脱离,化为两道金光,没入了昭阳的身体,下一刻,昭阳浑身一颤,皮肤裂开,无尽的血肉以及潜藏在身体之中的灵气从他身上飘出,不断涌入妖牢狱第九层门户之中。
看到了这一幕,伏大向睚眦俱裂,身躯颤抖中将昭阳施加在他身上的那股力量挣断,昭阳察觉到后,对常小草和赵中笋说道:“拦住他。”
常小草与赵中笋虽然也看到了昭阳此刻血肉翻飞的一幕,但二人知道,昭阳这样做,是为人间大局,他们不想因为一时的不舍,而使得此后,整个人间都遭了劫难,所以二人没有犹豫,便将伏大向制服。
这个时候,白虎也不将力量借给伏大向,而是转而制住伏大向,被三大神兽力量困住的伏大向,眼中不断流出滚烫的浊泪,而昭阳,回头温和地看着伏大向,说了一句:“不碍事。”
“哈哈哈……昭阳,你果然不愧是人间的大英雄,到了最后,竟然还为了那些自私暴虐的凡人而牺牲自己的生命,怎么,你以为自己死了,那些凡人就会记住你?你错了,大错特错,凡人看重的只是自身的利益。
你可曾看到,在这三年之中,有多少凡人只是为了活命,将自己的孩子、父母送入了我那些部下的口中,又有多少父母为了自己活命,易子而食,活生生成了吃人的妖怪,这般丑陋的人性,你为什么要救?”
百眼魔君看到昭阳牺牲自己的血肉修为打开妖牢狱第九层,也要封印自己,不禁感到好笑,可这好笑,最终却变成了凄凉与同情。
昭阳没有反驳百眼魔君的话,就仿佛平常说话一般,平淡地说道:“我不求那英雄之名,我只是做自己该做的,做自己想做的,以往游历之时,人性的丑陋,我比你见得更多,可是世间,又有哪一种生灵,没有善恶两面。
我曾见过一只吃人无数的妖怪,因看到一只不过刚刚学会奔跑的小兔,而收起了自己的恶气,欢乐地嬉戏,我也曾见过一个平日被百姓敬仰的乡绅,将刀捅进了某一个无辜的女孩儿肚子里,可我看到的,更多是那些知足平淡的幸福。秦风,你要知道,人性的丑陋之上,还有人性之中的那份善良,而这份善良,却是大多数人的本性,我所守护的,正是这些。”
“可笑,真是可笑之极!不久的将来,你守护的那些善人,终将会成为你所守护的那些恶人的奴隶,可惜,你已看不到,你守护的未来,是个什么样子。”
直到二百年后的今日,当百眼魔君想起昭阳的这些话时,还是止不住想笑,尤其是当他看到石开山,这样一个实力低微,不及昭阳十分之一的凡人,妄图想与昭阳一样,打开妖牢狱第九层门户封印自己的时候,就更是忍不住想要大笑。
可不知为何,他就是笑不出来,在他眼里,石开山是一个无辜的人,机缘巧合之下解开了自己的封印,从而背负起了要将自己封印的使命,他忽然觉得这个人很可怜,因为从来没有人问过他一句,他愿意吗?
“你愿意吗?”
百眼魔君忽然开口问石开山,石开山愣了愣,说:“愿意什么?”
“你愿意拼上自己的性命封印我,为人间拼出一个和平的未来吗?你问问自己,你真的在乎其他与你不相干的人吗?真的在乎那些你见都没有见过却要你拼出命去救的人?你要知道,解开昭阳的封印从而将我放出来,这件事就算你遇不到,也会有别人遇到,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自己会是那个可怜的人。”
百眼魔君的话,似乎有一种奇异的力量,轻而易举打破石开山的心防。
“是啊,为什么,为什么要我来背负着封印百眼魔君的使命,我只不过想迎娶鳯芝,两个人一起在葫芦山平平淡淡地生活一辈子的,为什么偏偏是我解开了百眼魔君的封印,还有这妖牢狱,为什么会选择出现在我的身上。”
听着石开山踌躇的呢喃,百眼魔君轻轻道:“开山,你有权力放弃的,你只不过是一个普通人,在这之前不过是一个有点儿会说话,还有点儿喜欢偷懒的平常人而已,将整个人间的安危放置在你瘦弱的肩膀上,你不觉得这更像天神的一个玩笑吗?”
“天神的玩笑?”石开山眼中露出深沉的困惑,他抬头看向被黑暗包裹的天空。
“嗯,是呀,天神的玩笑,你想想,天神高坐在虚无缥缈的九天之上,历经悠久岁月总会有些无聊,你有没有想过,这场对于人间来说,如此沉重的劫难,只不过是天神无聊的时候,想出来的一场好戏,但是好戏,总有唱戏的人,二百年前,是我与昭阳,二百年后,是我与你,你难道甘心被别人看做一个戏子,你所做的努力,拼了命想要救的人,在天神的眼里,或许比一粒尘土还要卑微。”
“那我该怎么做,我能怎么做?不,你说的是谎言,你说这些,只不过是为了让我不打开妖牢狱第九层,不让我将你封印而说出的谎言。”
石开山眼中忽然充满了慌乱,他什么也不敢再想,又举起拳头狠狠砸向自己的胸口,一团团的血气从他口中喷出,带出他的生命力涌入妖牢狱中,昭阳当初为了彻底将百眼魔君封印,将自己全身的血肉与修为全部献祭给了妖牢狱,石开山不需要,因为昭阳的力量,直到今日还未消耗光,他只需要以自己的血气为钥匙,引动昭阳的力量,自可打开妖牢狱第九层门户。
果然,妖牢狱第九层,在下一刻,缓缓地开启。
妖牢狱每一层,都有对应的力量,如第七层的金鱼,第八层的钩子,而第九层,所出来的,却是一个人,一个面容模糊却全身泛着金光的人。
这人出现的一刻,石开山与百眼魔君身前那黑水湖中,传出一声愤怒的吼声。
“天神,是你。”
听到这声音的一刻,百眼魔君被黑雾笼罩的脸上,罕见地出现了一丝动容。
“果然,这里果然是魔神的封印之地,穷奇说得没错。”
在打开妖牢狱第九层的一瞬间,石开山瘫倒在地,他勉力将自己的头扭过去,看着金色的光人缓缓往百眼魔君方向走去。
百眼魔君看着那光人,却是怪笑道:“二百年前,你将我封印了,二百年后,你莫非还想将我再封印一次?你只不过是天神的一具投影分身罢了。”
又有谁知道,百眼魔君解除封印的日子里,他的实力增长了何种地步,在之前不久找到那人间至阴之地,吸收了那个地方所有的阴气之后,百眼魔君的道行,比起二百年前,已经强得太多了,而这些,麒麟、九尾狐、青龙以及熊猫仙人他们,根本不知道。
当这光人来到的时候,百眼魔君只是伸出双手,周身黑雾之中,百只眼睛忽而一动,刹那变绿,射出百道绿光,这绿光,与之前的金光不同,金光主要是禁锢,而绿光,却是洞穿。
光人刚走到百眼魔君身前不过三丈,便被百道绿光洞穿身体,出现了百个指头粗细的小孔,小孔之中,不断冒出金色的雾气,可即便这样,它还是向前走着。
“嗯?还不死心,很好,果然不愧是天神的一丝力量。”
百眼魔君又一挥手,身外百只绿眼又变成红色,成了红眼,这些红眼相互凝合,成了一只高约一丈的巨大血眼,且这血眼中心,陡然开裂,出现了两排锯齿,如同巨口一般,咬在光人的头上。
“咔嚓”一声,光人的头颅便被整个咬掉,失去头颅的光人举起双手,抓住这巨型血眼,狠狠向外一撕,竟将这血眼撕成了两半。
可成了两半的血眼,却在石开山的眼中,化为两只同样大小的血眼,血眼中裂开锯齿,啃食在光人的双手上,如同蠕动的虫子一般,由缓及快,一口一口将光人的胳膊咬碎吞食了下去,待吞食到肩膀的一刻,光人被咬断的脖子断口,在一阵迷蒙金光中,又重新长出一个头颅,这头颅,同样面容模糊,眉眼不在。
可这新长出的头颅,却是张开嘴,吐出一道短光,这短光如同利剑,左右一甩,将两只血眼切断,百眼魔君见后,冷哼一声,身上再次浮现百只眼睛,一阵橙光过后,这百只眼睛,同样变为了橙色,接着聚合在一起,形成了另外一只高约一丈的橙色巨眼。
被光人利剑切断的两只血眼,飞到空中,化为四只稍微小了一点儿的血眼,更在之后,重新聚合为一丈高的血眼。
“既然杀不死,那就吃了你。”
百眼魔君阴狠地说了一句,身影消失,再次来时,却是在光人身旁,身上黑雾化为一只窜动的黑色蜈蚣,如同黑色的流水一般往光人身上流窜而去。
血色巨眼与红色巨眼眼珠子中,各发出一束光芒,这光芒落到光人身上,将它凝固在原地。
黑色蜈蚣蚕食着光人的身体,不久之后,那光人变得越来越小,最终完全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