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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那黑色的披风往自己的身上紧了紧,让卫絮熟悉的千沉香传入了女子的鼻中,呼吸加重了一瞬,旋即又恢复了正常,女子的声音伴着这夜色中的寒风,依旧轻轻落下:“既如此,可否请你,将所有监视仙界的人,都撤回来。”
便是到了如今,卫絮满心里头所挂念的,依旧是仙界,依旧,是那个一身素雅白衣的男子。
“可否,放过仙界。”
放过仙界四个字,低低从卫絮的口中说出,带着些沧桑和沙哑,却又是字字,透出了那浓烈的关切。
君怀闻依旧站在石亭的边缘位置,面色一片平静,看着那被黑色完全笼罩住的卫絮,薄唇轻抿,没有应声。
卫絮的下巴轻轻搁在膝盖上,微微侧着眼,淡淡然看向了君怀闻的方向。
在这十多天时间里,卫絮倒也是想开了不少,自己修习于五音殿,离开仙界,来到魔界,从头到尾所为的,只是仙界,若是这般,以自己做筹码,也许,会有可能换得仙界的一方安宁。
没有听到君怀闻的声音,卫絮也并不着急,眼眸深深闭了闭,再睁开时,视线已是看向了别的地方,神色,淡然不已。
君怀闻的步子,终是一步一步,向着女子的方向走去。
随着卫絮的视线一道向着远处看去,声音低沉满满,细细听去,竟似带着了些沉沉的笑意:
“卫絮。”
又是,卫絮二字。
卫絮神色自得不已,听到君怀闻唤了自己的姓名,略略侧过了视线,看向了男子。
“是谷尘告诉你,我安排了人在仙界?”
话音听似询问,可那每一字,分明都透着了深深的无奈之意。
谷尘二字入耳,卫絮圈住双膝的手极为细微地紧了紧,望着君怀闻的目光也是略显沉了下来,没有言语,等同于默认。
良久,如君怀闻意料的那般,卫絮没有应自己的话。
步子迈开,在卫絮对面位置的石凳上坐下,黑色的紧身衣袍显得男子的身形极为结实有力,同他那冰寒沉沉的面庞相映衬,倒也是别有一番气质。
“你就,那么相信他……?”
言语中,是深深的无力。
一直看着君怀闻的视线,在听到男子的这句话后,愣了片刻,却是很快便恢复了一片淡然,唇角扯出一抹淡笑:“他是我的师祖。”
“我自是信他。”
许是,从自己出现在忘尘屿,看见师祖的第一眼起,心头,便已是无条件的相信他了吧。
女子眼中那一瞬间亮起的光,君怀闻自是没有错过,眸子暗下,沉寂了许久,唇口张了张,尽力平息下心绪:“若我说,我没有这么做呢。”
“呼————”
凌冽的寒风,恰恰好吹过,也似是将君怀闻的话全数吹散在了夜色中。
两双眸子,一双漆黑沉沉,一双清澈淡然。
静静相望,再无声响。
寂静,足足蔓延了有一刻不止的时间。
末了,卫絮的声音再次于寒风中响起,清晰且有力:“君怀闻,你作为魔界的君帝,已是化身份入了长恨阁。”
“现今你同我说你没有这么做,不觉得可笑吗?”
字字玑珠,卫絮松开了圈住双膝的手,缓缓地摸上了那黑色披风的锦带位置。
夜色中,君怀闻漆黑眸子中的光不甚清晰,听着卫絮出口的话音,他竟不知该作何解释。
如今的自己,又有什么理由解释?
看着君怀闻那长久沉默的面庞,卫絮的头微微歪着,拽着披风锦袋的手猛地一个用力,一把将那披风扯了开来,单手一个高高扬起。
陡然间,寒风烈烈而过,顿时将披风吹起,随着卫絮手中动作缓缓松开,披风高扬而起,瞬时飞出了石亭,一瞬间便同夜色融为了一体,再看不分清。
赤着的脚没有丝毫的犹豫踩在了地上,卫絮身子站起,居于略显高的位置,垂下视线,看着君怀闻再有片刻的功夫,而后向着男子,缓缓伸出了手:
“还我。”
心微微痛了一瞬,君怀闻未抬头,而是平静地看着卫絮向着自己伸来的那素净柔荑。
“还我。”
“玉骨笛。”
女子的声音明显加重了一些音调,便是她醒来的第一日,她便已是知晓,那支放在自己枕边的笛子,虽同那玉骨笛有着一模一样的样貌,却分明一点仙力都没有,那分明,就是一支假的玉骨笛。
“噹啷——”
宽大的黑色长袖中,一支同玉骨笛一模一样的弟子滑落出来,被卫絮重重地扔掷在了桌上,沿着那桌面,滚落到了君怀闻的面前。
这一次,君怀闻的神色终是有了明显的变化,垂下眼,望看向了那支假的玉骨笛。
“很像,可以说是一模一样了。”卫絮的手依旧微微张着向着君怀闻伸出,“只是,假的终归是假的。”
本是一片沉寂的面色早就是变得阴寒,一直坐着的身子也是缓缓站了起来,高挺的身姿而起,纵然隔了一张石桌,可却是依旧可以将女子的身形所笼住。
“若我说,不呢?”
她既不信任自己,那便不要信着了。
心头做好了打算,君怀闻的声音明显比先前要沉下了太多,拒绝的字眼出口,且并未给卫絮任何反驳的机会。
因为,不等卫絮再开口,君怀闻沉沉的视线盯着卫絮,右手向着石亭外的方向空空一抓,那本是随着风,飘落在夜色中的披风,一瞬间便回到了君怀闻的手中。
“笛子,已经被我毁了。”
独留下这样一句话,君怀闻的身形再没有了任何的停顿,妖气腾起,瞬时将君怀闻的身形吞噬,再无踪迹。
卫絮的手还保持着伸出的状态,可眼前,已是再没有了人。
本是淡淡然的神色,终是在看到那空阔阔的面前景象时,缓缓散了开去,视线随着自己的手一道落下,充斥着满满的无奈和无力,唇边,终是泛出了一声轻叹。
不知怎的,听到君怀闻说玉骨笛被毁,她的心头,竟是没有丝毫的怒意,只有,那深深切切的无力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