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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以为我会坚定自己的信念,等你醒来,履行承诺,和你结婚。毕竟当初是我和你发生关系,甚至于你后来怀孕流产,都有我的责任,我也答应过要对你负责到底。可是现在,我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凌南霄的声音中带着疲惫和犹豫,他仰头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将沉痛的双眼闭合起来。
“我一直以为我是讨厌她的,她辜负我,利用我,甚至最后还不肯放过我,用她所谓的爱情跟我结婚,这样的女人,我当然应该讨厌她。可是我现在发现,我对她不是这样的。当年的感情不是假的,我也曾告诉过你,我的初恋就是叶亦欢,可是最后,是她放弃了我啊……”
唇角逸出一抹自嘲的苦笑,向来沉着冷静的凌南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失落悲怆的神色。
“可是这段时间和她在一起,我发现,我似乎不像以前那么讨厌她了。”
他的不自觉的笑了笑,眼底的神色也变得温润了一些,仿佛在留念着什么美好的回忆。
凌南霄又看了看申恬,她依然睡得沉静,即便脸上是病态的苍白,可是依然美得像是从童话故事里走出来的睡美人,他看了许久,终于还是沉重而又抱歉的说出了一句话—窀—
“申恬,也许我要和你说句对不起,和你结婚的承诺,或许我要食言了……”
*
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已经过去了小半个月,这段时间之中,凌南霄和叶亦欢两个人的工作都已经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
凌南霄得到消息,邢漠北拜访了英国圣马丁中央设计学院的David教授,此人可以说是享誉中央设计学院的知名教授,曾经被Tiffany和梵克雅宝特聘为首席设计师,他的作品也曾一度在全球掀起了热潮,成了欧洲贵妇人们争相购买的珠宝首饰。
看来邢漠北对这场竞争非常重视,不过他的重点究竟是放在两个公司的竞争,还是放在和凌南霄的私人情感上,这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他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虽然邢漠北找了David教授做参谋,凌南霄却也去拜见了曾经Dior的前设计总监,美籍华裔设计师吉华清,他曾经担任过Adonis大赛的评审主席,可以说是珠宝设计界首屈一指的大师。
吉华清也算是当初Dior的名将了,从Dior退位之后就回到了故土,过上了与世无争的生活。
只不过身怀卓绝的人大多都有点古怪的性格,吉华清也是这样的人,老爷子已经八十四岁的高龄,据说从不接受任何媒体的采访,好多记者慕名而去,最后不是被赶出来,就是被吉老的阿拉斯加咬了出来,为人孤僻而又高傲。
吉华清住在榕城西北近郊的地方,自己从这里盖起了一幢不大的小二楼,楼前用篱笆围出了一个小院儿,种些花草蔬果什么的。
凌南霄对吉华清的拜访也算得上是三顾茅庐了,前两次他都是事先通知了吉华清的儿子吉承泽,然而吉华清不见任何人,吉承泽也没有办法,最后凌南霄索性自己直接找上了门。
老爷子就像知道他要来似的,事先就在大门上挂了一个袋子,里面装着一个速写本,要求他在一分钟之内设计出一个婚戒,他就答应见面。
一分钟能设计出什么?
凌南霄拿着那个速写本在外面站着,墨眉轻轻蹙起,眼看着过去了30秒,他的脸色反倒愈加镇定,唇角甚至还带了一抹胸有成竹的笑,直到最后10秒,他才不紧不慢的提起笔,在纸上画了一个不规则的圆。
他的一举一动显然都已经在吉华清的监视范围之内,落笔的一瞬间,口袋里的手机也随之响了起来。
“我让你设计婚戒,你画个圆做什么?”
沧桑低沉的声音从手机中传来,吉华清的尾音上扬,带着隐隐的好奇和探究。
凌南霄沉着的一笑,“这就是我设计的婚戒。”
“你不过是画了一个圆而已,难道你是觉得我老糊涂了,已经可以让人随便糊弄和敷衍了吗?”
吉华清的语气中带了一分眼里和微愠,凌南霄却也不急,不徐不疾的讲解道:“戒指也只是一个圆而已,当年大文豪李敖和妻子王小屯结婚时并没有给她买什么首饰,李敖见妻子的手上空空如也,便顺手拿起了一个易拉罐的金属环套在了王小屯的手上。既然是婚戒,那么就该是送给心爱之人的,它并非要设计的多么精致奢华,只要两人相爱,一个金属环也能套牢她,不是么?”
凌南霄沉着冷静的声音透过声波缓缓传入吉华清的耳中,老爷子在监控录像上看了看门外的那清俊的年轻人,弯唇笑笑,赞赏的点了点头,随即便打开了大门。
吉华清的房子设计的十分考究,很有民.国时的年代感,给人以一种厚重而庄肃的感觉。
凌南霄走进客厅便看到吉华清正坐在太师椅上,双手交叠在拐棍的把上,穿着一身藏青色的唐装,姿态不怒自威,即便已是耄耋之年,可是却仍然精神矍铄,双眼虽带着浑浊,却仍然敏锐犀利。
凌南霄走上去,谦敬的鞠了一躬,“吉老。”
“Adamas少东家,凌少,凌南霄?”吉华清的语音上扬,带着些许的调侃之意。
凌南霄的姿态也是十分的谦恭稳重,“吉老说笑了,我在您面前只是个不足挂齿的小辈,吉老不介意的话,叫我南霄就好。”
“旌麾南指,腾虹扬霄,你父亲给你取的名字倒是十分强劲霸气。”吉华清笑了笑,“我和你父亲凌振霆是旧识了,你今天找我来,是为了什么事?”
“吉老虽然退出江湖,可是我想您对于珠宝界的关注却没有间断,因此您应该知道我们Adamas最近和Dick珠宝有一场对决的事吧?”
“你是指你和Dick珠宝总裁邢漠北的作品设计?我是听过一点。你今天来找我,是为了这件事?”
“是的。”凌南霄点头,眼底带了一抹势在必得的凌厉之光,“我想要赢得这场对决,因此我是特来向您请教您的Belladone·Island系列的设计理念,希望您能不吝赐教。”
Belladone·Island系列,是珠宝界从未有人涉足过的梦幻岛屿,这个系列取材于意大利文艺复兴时的传说。
这是吉华清第一次采用这样大胆、夸张的方式挑战首饰的的制作技术和工艺流程,设计极大激发了工匠们突破自身的技术极限及专业知识,勇敢去创作。
很少有人敢这么开门见山的与吉华清请教,设计理念是一位设计师灵魂的所在,就好比是作家写小说时的大纲一般,是一个不能为外人道也的秘密,可凌南霄却直言不讳的说出了自己的来意。
吉华清也只是微微挑眉,“你拿什么来说服我赐教你?”
凌南霄笑得极其自信,“就以我那个戒指的故事,可以吗?”
吉华清就这样看着面前这位年轻人,眼中有着审视,却也有着肯定,凌南霄也毫不畏惧的迎视着老人,许久之后,吉华清终于点头笑了,“我喜欢你的勇气和直白!”
那天的整个下午,凌南霄都留在吉华清的书房中,听着吉老细致入微的为他讲解Belladone的设计理念,不仅如此,吉老还十分大方的传授了他一些融合中西方的设计文化,给凌南霄的设计作品带来了新的灵感。
临近傍晚的时候,凌南霄才满足的走出了吉华清的书房,道别的时候,吉华清又忽然叫住了他,语气中带了一丝探求的问,“那个李敖的故事,是谁讲给你的?”
他曾经听一个年少成名,天赋异凛的女孩儿讲过这个故事,当时她的脸上带着熠熠生辉的自信和勇气,有着他这样的老设计师都想不到的新颖理念,一张设计图甚至被叫价到几十万的价格。
可遗憾的是,她最后却退出了。
其实他之所以会见凌南霄,并不是因为他的话打动了自己,而是以为凌南霄认识那个女孩儿,以为自己还可以在有生之年见一次那个聪慧灵敏的小设计师。
老人的眸光抖动,仿佛是在探寻一个真相,凌南霄一愣,似乎没想到他会文这个问题,老实答道:“是我的妻子讲给我的。”
这个故事是当年叶亦欢上高中的时候在一本文摘上看到的,他给吉华清讲得那段关于婚戒和爱情的看法,不过是转述了叶亦欢的话,只不过,她当时的原话是这样的——
“如果有一天我能和我最爱的人在一起,哪怕没有婚礼,没有戒指,没有祝福,只要他爱我,我也会全心全意的和他在一起,婚戒只是一个形式。”
她后来果然是这样做的,他们结婚时什么都没有,她甚至没有得到他的爱,可是却依然甘之如饴。
吉华清的神色有些失落,随即对他道:“你等一下。”说完便转身又回到了书房。
老人不多时便步履蹒跚的回来了,将手上的一张已经泛黄的素描纸递给他,惋惜的说道:“你说的故事,我曾经在一个小女孩口中也听到过,她非常的有才情,可谓是珠宝设计界最闪耀的一颗明日之星,她明明有机会能拿到Adonis设计赛的桂冠,可是却在比赛前夜退出了,而后来的冠军,虽然得了奖,却再也没有出现在大众眼前。真的是太遗憾了。”
凌南霄蹙眉接过吉华清手上的素描纸,一套甘菊样式的首饰栩栩如生的展现在纸上,页脚上的签名已经磨损了,只能隐隐的看到一个R。
“这是她曾经的参赛设计图,你能讲出和她一样的故事,或许也是你们有缘,这个就当做是我送你的纪念吧。”
吉华清叹息的摇了摇头,转身进了屋子里,凌南霄看着手上似曾相识的图,带着一些莫名和不解,小心的将图纸装进了口袋。
*
光华小学的教学检查也进行到了最后的阶段,叶亦欢把所有的家访记录和报告都整理完了之后,将视线停留在了日程的最后一项上面——
学生家访,邢乔,家长邢漠北。
现在就只剩下邢乔一个孩子了,只要对邢乔做完家访,那么她就可以写最后的总结报告了。
叶亦欢拿出手机翻出了邢漠北的号码,思忖了一下还是拨了出去。
距离邢漠北出国已经小半个月了,她估摸着时间也差不多了,邢漠北应该已经回国了才对。
电话只响了两声就被人接起来了,邢漠北温润薄凉的声音透过电磁波传入了叶亦欢的耳中,“叶老师?”
“您好邢先生,请问您回国了吗?这两天有没有时间方便我去家访?”
“我已经回来了,如果叶老师急得话,今天就可以来。不如放学的时候我去接Joe,叶老师也一起来吧,怎么样?”
叶亦欢咬唇想了一下,随即点头道:“好的,那就麻烦邢先生了。”
邢乔家访之后就可以写报告了,再然后就可以解放了!
叶亦欢仰头长长叹了口气,扭了扭已经有些发酸的脖子,眼中终于透出了一抹放松。
放学的时候,她特意回到班级叫了邢乔一起走。她后来不用再天天接送这孩子,跟他的接触也就慢慢少了一些,除了课上的提问和偶尔叫到办公室里问一问学习情况,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这么和他接触了。
这段时间没有特别关注他,叶亦欢猛然间发现这孩子长高了不少,行事也愈发的沉稳了一些,不像刚来到学校时候一样轻率鲁莽,反倒愈加有一些小大人的感觉了,只不过对她仍然是一副呆萌相。
叶亦欢牵着他的手走向校外,小孩子一路上都在不停的说话,她也就淡笑的听着,出了校门便看到了等在外面的邢漠北。
邢漠北半靠在自己的车上,一段时间没见,他似乎将头发又剪短了一些,少了一些温润却多了一丝清冷漠然,只不过在看向叶亦欢的时候,唇角仍然带着惯有的温笑,眼底也是一如既往的谦和。
见叶亦欢牵着邢乔走出来,他上前迎了两步,温声道:“好久不见,叶老师。”
确实是很久不见了,距离上一次见面之后,他们已经有将近二十天没有见过面,他在英国忙工作忙的焦头烂额,偶尔给Joe打电话,听儿子说起她的时候便会不由自主的弯了唇角,工作一结束便急忙赶了回来。
两个人寒暄过后,邢漠北便绅士的为她拉开了后座的车门,甚至在她坐进去的时候还细心地抬手挡在她的头顶。
回去的路上叶亦欢便开始询问和汇报邢乔的近况,邢漠北一直都认真听着,不时地回应她两句关于孩子的问题。
让叶亦欢感到奇怪的是,她每次提到邢乔的母亲,邢漠北都会不着痕迹的转移话题,他的技巧很巧妙,每次都是话题已经岔开好远之后,她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所以一直到那天家访结束,关于邢乔的母亲仍然是个谜,她还是一无所知。
邢漠北的车一路向南江别墅的方向开去,直到他的车停下之后,叶亦欢才忽然意识到邢漠北的家就住在叶小瑜家的附近。
与叶小瑜家不同的是,邢漠北的家属于花园别墅,属于欧式建筑,花园里栽种着罗汉松和八仙花,后面还有一个小心的游泳池,环境十分的好。
“叶老师,请进。”
邢漠北出声打断她的思绪,叶亦欢这才收回自己打量他房子的视线,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走进了他的家里。
室内设计是以现代简约为主的,整个屋子以黑白色调为主,优雅而内敛,倒是很符合邢漠北温润的的个性,白光系列的家居显得独特而有光泽,舒适与美观并存,可见主人独到的眼光。
邢漠北站在玄关递给她一双拖鞋,她换好了之后,这才又打量了一下他的家。
他一个而立之年的单身父亲带着一个孩子,可是屋子里却收拾的极其整洁,既没有单身汉的孤寡味,又没有太过简单,反倒是很有家的味道,某些细节也能看得出他对于孩子的用心。
家访的一条内容就是要关注学生的家庭环境,她虽然知道邢乔的家世显赫,但是从他的生活来看,想必邢漠北也是细致入微的。
邢漠北去厨房给她弄果茶,他脱了外套,里面只穿了一件烟灰色的西装马甲,显得优雅而又矜贵。
叶亦欢坐在沙发上看着他的身影,一低头又看到了茶几上摊着几本珠宝设计的书籍和一个没有合上的夹子,一张素描纸上画着一套珠宝的三视图,项链,戒指,耳环,作品采用了希腊文化元素,显得梦幻而又神秘,每一个都极其精美。
她不自觉地就拿起来看了看,恰巧邢漠北端着果茶走上来,淡笑道:“叶老师有兴趣?”
叶亦欢抬头看向他,“这是邢先生的作品么?”
邢漠北将茶杯递给她,并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反而是问道:“叶老师觉得这套‘爱琴海之歌’怎么样?”
“‘爱琴海之歌’?”叶亦欢又仔细的看了看纸上的设计图,抬头冲他笑了笑,“名字起得很美。希腊是西方文明的发源地,具有悠久而绵延的历史。在邢先生的设计图上,可以轻易地看出设计师对爱琴海文明的崇尚之情,项链采用了古典形象,戒指采用了文艺形象,而耳环则采用了现实主义的形象,三件套像是一个过渡,非常的华美。”
她不过是简单的看了一眼,竟然能一阵见血的指出邢漠北的主题思路,晦暗的眸子里涌上赞赏,邢漠北一瞬不瞬的盯着面前的女人,神色中隐隐有着一抹占有欲。
“不过……”叶亦欢的话锋忽然一转,眼中带了些遗憾,“这个设计虽然可以说是堪称完美,但是它毕竟是在亚洲大陆上,过于西方的主旨并不能引起东方女子们的共鸣,可以说是华而不实。因此如果能从中柔和一些东方元素,增加一些柔美婉约之感,或许效果会更好一些。”
她说完才意识的自己的话有些过于直白了,急忙抱歉道:“不好意思邢先生,我说话没有经过大脑,您不要生气。”
她以前学设计的时候也是这样的,有同学来让她指点问题,她一向都是直言不讳,从来都不会曲意逢迎或者是说一些客气话,因此当时在设计学院里,很多同学都不喜欢她,说她目中无人,恃才傲物,哪怕是过了这么多年,这个缺点也没能改掉。
邢漠北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她手上的设计图,经她一提点,他这才恍然明白过来,他的设计中确实是缺少了一份质感。
他怎么就忘了James是一个英国人,他的理念再前卫,可终究也是个欧洲人。
邢漠北的唇角慢慢露出一抹笑,那是一种桀骜不驯却又势在必得的笑容,眼底也是一片强势自信的流光,仿佛已经是看到了成功的结局一样傲然,随即敛了神色淡淡的笑了笑,“叶老师太客气了,有什么意见但说无妨。”
叶亦欢放下手上的设计图,不好意思的耸耸肩,“其实也没什么意见了,我已经很多年不再接触这个,邢先生只当我是一时口快吧,别放在心上。”
她捧起桌上的果茶浅浅的呷了一口,时令柠檬红茶,酸涩中却又带着一丝微微的甜蜜,静谧的气息在两人之间流动着,邢漠北看着她,忽然说:“其实……叶老师你有没有考虑过重新回到设计界?“
“咳咳——”
叶亦欢刚喝下一口茶,被他突如其来的一句话猛地一呛,随即剧烈的咳嗽起来,邢漠北急忙上前帮她拍背,良久之后她才缓过神来,转头却对上了邢漠北忧虑又心疼的眸子。
她一怔,急忙向旁边挪了一下,尴尬的拢了拢耳边的碎发,邢漠北却被她避嫌似的动作弄得有些黯然。
叶亦欢自嘲的笑了笑,随即扬了扬自己的右手,“你看我都已经是个半残废了,有时候写教案写的时间长了都会没有知觉,这样的一个废人,还怎么设计图呢?”<
邢漠北神色沉痛的叹了口气,许久还是说出了自己心里的话,“如果叶老师愿意的话,我希望你可以来我们公司上班。”
她这样一个难得的人才,他不想看着她淹没在普罗大众之中。
叶亦欢微微一怔,随即笑了笑,“邢先生说笑了,我对现在的生活挺知足的,没必要再踏足那个领域。”
她是真的很知足,如果凌南霄能渐渐接受她,那么她可以说是就没有任何的要求了。
邢漠北看着她看淡一切与世无争的神色,终于还是沉声问道:“叶老师,我还是想知道,你当年退出Adonis大赛,真的只是因为你的手受伤了吗?”
叶亦欢捧着手上的杯子,忽然就呆在了原地,不知该做如何反应。
她该怎么说呢?
当年她和申恬一同参加Adonis国际珠宝设计大赛,她在预赛的时候顺利晋级,然而申恬却没有她那么幸运,虽然勉强进入了预赛,却因为设计理念不够新颖而被排在了最后。
再后来,她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差错,决赛时,申恬和她的设计图竟然一模一样,甚至比她还要更胜一筹,申恬理所应当的戴上了冠军的桂冠,而她却被判定成了抄袭。
抄袭是设计界的大忌,叶亦欢背负着这样的污点,注定以后的路都会走的极其坎坷。
她的设计图一直都保存的很隐秘,没有给任何人看过。她也曾去找申恬质问过这件事,可是当时申恬一口咬定没有抄过她的图,后来又搬出了艺术的共同性和她们师出同门的理由,叶亦欢竟被她振振有词的反驳搞得无言以对。
申恬在大赛前夜被告知怀了凌南霄的孩子,随即凌家便决定让他们结婚,婚前申恬又得到了Adonis大赛的冠军,她仿佛在一夜之间拥有了一切。
而申恬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她拼了命却也得不到的东西,她看着凌南霄来学校接申恬,两个人说笑着与她擦肩而过,她强颜欢笑的想和他们打个招呼,他却面无表情的将申恬拉到了另一边,仿佛碰她一下都会是一种极其反胃的事情。
她受不了这一切,放弃了比赛,甚至放弃了为自己洗清罪名,最终决定去英国留学。
她把自己离开的那一天定为凌南霄和结婚的那一天,她以为自己能走的潇潇洒洒,可是过安检的前一刻,她忽然又临时反悔,不死心的去了他们的婚礼现场。
叶亦欢曾无数次的想过,如果当时她能毫不留恋的上了飞机,那么之后的一切或许都会被改写。
她也许能洗清自己抄袭的罪名,从此为自己的梦想和未来而奔波,申恬也许会和凌南霄一辈子幸福的过下去,多年之后的某一天,他们在路上相遇,她还能笑着对他们说一句“祝你们幸福。”
可是时间没有办法倒流,他们最终还是走到了这样一个地步。
“叶老师?叶老师!”
焦灼的男声打断叶亦欢的思绪,她缓缓回神,眼前的邢漠北神色担忧的望着她,关切而心疼,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你……没事吧?”
“没事啊,我没事。”
叶亦欢强牵起唇角笑了笑,邢漠北却给她递上来一张纸巾,神色痛惜的说:“你哭了。”
她一愣,伸手抹了一把脸,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泪流满面。
“抱歉,邢先生,我今天状态不好。”叶亦欢随手擦了擦脸,便站起来准备告辞,“今天家访的也差不多了,我回去就可以写总结了,麻烦邢先生了。”
她说罢便匆匆离开,邢漠北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急忙站起身,对着她又提高声音说了一句,“你真的不考虑一下来Dick工作吗?你真的忍心放弃你追逐了那么多年的梦想?”
叶亦欢的脚步猛地一顿,背影僵直而又寂寥。
邢漠北的眼神愈加幽暗,又乘胜追击道:“如果叶老师愿意来Dick,条件随便你提,我可以让你直接担任设计总监。”
设计总监,在一个珠宝集团,这个位置相当于是整个公司的灵魂,而邢漠北居然就这样毫不吝啬的给她许了如此高的职位。
叶亦欢背对着他,牵起唇角自嘲的笑了笑,声音黯哑而苦涩,“邢先生,您觉得我可能进入您的公司,和我爱的人做竞争对手吗?”
她说完便快步离开了他的家,邢漠北甚至连一句“我送你”的话都来不及说。
直到叶亦欢神色匆忙的从邢漠北的别墅里离开,她始终都没有发现那个隐藏在角落里的镜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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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amond珠宝杂志中国子公司。
一大早,Diamond杂志大楼前已经被记者围了个水泄不通,邢漠北是在两排保安和高层人员的护送之下,才能幸免于记者们的争相提问。
邢漠北带着公司高管刚准备走进Diamond大楼,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刹车声,他闻声回头,一排黑色的奥迪A8整齐的停在大楼前面,为首的是一辆黑色的迈巴.赫,凌南霄的助理Andy先从车上下来,快步走上去为他打开后座的车门。
一只黑色的手工男式皮鞋先从车里探出,紧接着凌南霄便从车上下来,他神色凛冽的看了看站在台阶上的邢漠北,唇角勾出一抹桀骜不驯的笑意,修长的手指理了理袖口,姿态矜贵而倨傲。
身后的一众高层都簇拥上来,凌南霄一边走向邢漠北,一边慢条斯理的系上西装外套的扣子。
两军对垒,双方都带着自己公司的主力军,倒是像极了商战电影中的最后对决。
周围的记者霎时又转向了凌南霄这一方,纷纷将手上的话筒越过人墙递到他面前——
“凌总,听说这一次您和Dick珠宝的竞争极其激烈,请问您准备的如何?”
“凌总,您是设计师出身,在这场珠宝设计的对决中,您是否已经有了十足的把握?”
凌南霄一路阔步向前,对于记者们抛出的提问,没有回答任何一句。
直到他和邢漠北并肩站在了Diamond的大楼前,邢漠北看了看他身后咄咄逼人的下属们,淡淡的笑了笑,“凌总今天真是意气风发。”
凌南霄扬了扬下颚,不动声色的一笑,“邢总也是士气昂扬,看样子邢总对于今天的评测真是信心十足。”
他也不知道邢漠北哪来的自信,不过他在和吉华清接触过之后,同样在吉华清送给他的那张甘菊系列设计图上找到了一些新的灵感。
“信心十足谈不上,不过是经人提点,有了一点新的灵感罢了。”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可是眼底却已是一副势在必得的强劲。
叶亦欢的一句话让他有了醍醐灌顶的醒悟,因此他在仔细思考过她的话之后,在原作上简单的修改了一下,虽然没有十足的把握能打败凌南霄,可最不济也能和他打个平手。
凌南霄勾了勾唇角,冷淡道:“我拭目以待。”
上面的两个人你来我往的过招,下面的记者却已经有些按捺不住了,有一个看到形势不好,索性冲到前面,嘶声喊了一句,“听说前些日子和邢总传绯闻的女老师就是Adamas的总裁夫人,对此,凌总有什么要说的吗?”
话音将落,原本人声鼎沸的现场竟然瞬间静寂无声,所有人都愕然的看着那个大胆的记者,又纷纷抬头看向台阶上的两个男人。
今天来的大多都是一些财经和人物杂志,提问也都比较有正面,可是也难免会吸引那么一两个八卦杂志,想来搞点桃色绯闻吸引眼球。
那个小记者也是初出茅庐,急于想做出成绩,却不料一句话竟触及了凌南霄的逆鳞。
众人屏息等着回答,邢漠北倒是没什么表情,反倒是唇角的笑容似有似无,笑得极其耐人寻味。凌南霄的神色则是有些冷硬,须臾后轻笑一声,居高临下的对着那记者道:“你是哪家报社的记者?”
小记者看着台上的男人,结巴道:“今……今时娱乐……”
“我替你们主编提前通知你,明天不用去上班了。”
凌南霄薄凉的笑了笑,一句话说得轻描淡写,薄唇勾起冷冽的弧度,回头瞥了邢漠北一眼,转身便带着人走进了行政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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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来猜猜,最后是谁赢了~~吼吼~~~最近好冷清啊,呜呜,大家为嘛不出来冒泡了~~求冒泡~
ps:文中吉华清的设计和人物原型来自于Dior珠宝设计师Victoire·de·Castellane,也是一位非常优秀的设计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