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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争是残酷的,并没有想象之中的诗情画意,也没有想象之中的豪情万丈或是热血澎湃。
这里有的是堆砌无数的尸骨,破碎的家庭。或是残肢断臂和血腥,屠杀的痕迹。
在这里没有对与错,没有善与恶,更没有仁慈与祥和,有的只是杀人与被杀。
想要好好活下去,你就得不断的杀人,不断的去终结别人的性命,将那一个个家庭撕碎,这样你才能好好的活下去。或许,还会得到应有的奖赏,虽然它是无数鲜血与尸骨堆砌出来的,但是它却是无数人追寻的东西。
不是人们变坏了,不是伦理崩坏了,也不是人心沦丧了。而是这个世界,这个环境逼着你不得不去这样做。
当所有人都在吃人的时候,你能做的选择只有吃人和被吃。
这是一个非常现实的世界,当我们以为我们有更多选择的时候,却不知道世界已经将我们推向一个毫无选择的地方,只能随波逐流。
这些在战场上拼死拼活的人没有人会记得他们,而那些顷刻间杀掉无数人的人却依然为人们所记得。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几十万条鲜活的生命,几十万个家庭的伏尸之痛,哀泣之声可以震天。
为什么我们总是要选择性的遗忘哪些无名无姓的人,遗忘哪些曾经响彻天地的哀泣之声?转而对这些非常崇拜,崇拜那种谈笑间便夺无数人性命?因为人性本身就是畸形的,人本就不是仁慈的。它是残酷、血腥、畸形的整合体。
最后一个木然的骑兵倒下,没有人会给他们任何怜悯和哀悼,或许他们的尸体就会在这里慢慢腐朽,直到化为尘土。
平凡,就是因为这个标签,后世对他们所有的回忆便是:诸侯伐齐,战东门而败!
王越面上杀气纵横,从血雾之中穿过的他浑身浴血,让人望而生畏。
“放箭!”
曹仁的大喝之声响彻苍穹,只是那时候如何来得及?虽然他已经知道这来的敌军绝非自己想象的那般,或许便是精锐之中的精锐!
王越没有给他放箭的机会,短短的距离在哪弓箭手颤抖的双手还未来得及将长弓拉开便已经接近。
马匹嘶鸣,王越纵马越过前面的枪阵,向着弓箭手的阵型落去。
“嗖!”
面对着那向着自己砸来的巨大战马,士兵不知道如何挽救自己即将逝去的性命,只能松开扣住扳机的手,祈祷那一支羽箭能够将自己救出苦海。
蹶张弩近距离的击发羽箭的威力可想而知,迅速在空中化作一道黑影直直冲入王越马匹的空中。
锋利的羽箭去势不减迅速将马的骨头搅碎,从后脑飞射而出,带起一抹血箭。
按照那个轨迹如果王越来不及避散的话,羽箭将会从他的面上穿透。好在这么多年的武学造诣,在这片刻间惯性的向后一仰堪堪躲过这夺命一箭。
这一切都只在片刻间,马匹砸在了士兵的身上,没有嘶鸣与哀嚎,一人一马彻底死透。
王越被巨大的惯性掀飞,连续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方才将那巨大的力道卸去,一身黑袍倒也粘上了不少泥沙。
“杀!”
士兵们将手中的蹶张弩放下,拔出腰间的环直刀纷纷向着王越砍来。凭借着王越身上散发的血腥味,他们知道如果不联合起来将他杀死,自己便会成为他剑下亡魂。
也在这个时候,奇士们的锥形阵迅速便将这敌军阵型冲垮,杀将进来。
王越并没有去理会斩来的那几把环直刀,只是慢慢站起身来,环直刀也悬停在了自己一尺处,然后无力垂下。
“突击敌军中军!”
王越长剑一挥,率先奔跑起来,带动身边的奇士向着军阵深处冲去。
这些人犹如恶魔一般,在这阵中左冲右杀,手中长剑更是夺走所有胆敢阻止他们的人。
恶战终于在奇士加入之后彻底展开。
这是自临菑保卫战开打以来,齐军最为艰苦的一战。四门城墙都被敌军登上,激烈的城墙争夺战以及城门争夺战在四门都上演着。
这四门之中仿若只有西门是最轻松的,龙骧营士兵们在赵斌的带领之下用步兵锥形进攻阵收割着火墙之外的敌军,只有少数敌军得以从大火两边逃脱。
城下早已尸横遍野,西城墙之上的敌军也早已没有了身影,城下一堆堆云梯和攻城锤正燃烧着剧烈的火焰。鲜血已经彻底将这护城河染红,任由护城河流向淄河。
“夏侯惇!”
“轰!”
两面盾牌猛然撞在一起,巨大的力道从盾牌之上传来,夏侯惇竟然被生生逼退了两步。
“好力道!”
夏侯惇看向面前的赵斌,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将军竟然能够将自己迫退几步,着实厉害。
如果说上次败在李盈手上是因为对方高超的剑术、马战本领,以及战斗心里的把控。不得不说李盈是一个战术天才,在极短的时间里面摸出了夏侯惇的短板,士兵!从而利用这个短板让夏侯惇的战斗力极速倒退,最终将之击败。这种江湖气息比较重的打法使得李盈更像一个杀手,而非战士。
如果二人面对面单挑的话,李盈也绝非是夏侯惇的对手。
而这次面对赵斌那就完全是实力上的碾压,对方枪盾的配合让他毫无还手之力,便是自己心中此刻也忍不住佩服起来。
自己只能被动的防御赵斌攻来的长枪,想要突击则必会被赵斌的盾牌格挡回来,而远攻自己手中的长剑却又不是长枪的对手,在这武器上便吃了大亏。
“中!”
赵斌暴喝一声,手上大力灌入长枪,猛然向着前面的夏侯惇格挡的盾牌刺出。双目死死的锁定那盾牌上早已被自己击打数次的凹点,他很有自信能够准确的让枪尖击打在这上面。
“嘭!”
破盾而入的枪尖没入夏侯惇左眼,鲜血顺着眼角极速流下。剧烈的疼痛冲击着夏侯惇的大脑,使得他几近昏迷,但是却依然保持着防御的姿势不动,咬牙不使自己发出一声痛号,真不愧是刚烈男儿。
“撤退!”
枪还未从眼睛里面抽出,他知道左眼是完全保不住了,也知道自己可能无法从现在的困局之中全身而退了。
但是当他从这剧痛之中缓过来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并非是惨叫来发泄心中的痛苦,而是士兵!原本轨迹之中,他便是一个爱惜士兵的人,每每获得赏赐都会将这些分给手下的人,故而到死的时候也没有什么钱财。
这是一个可敬的人,义气。
虽然左眼失去了光明,但是仅存的右眼此刻也被剧痛的泪水模糊,渐渐恢复之后他可以清楚的看到面前的盾牌正在以可见的速度裂开。
想不到,对方竟然还有如此身手,竟然能够破盾!
“嚓!”一声炸响,手中的盾牌彻底碎裂,长枪也迅捷的从自己的左眼刺出,带着那颗属于自己的眼球。
来不及提剑上前,便见一面盾牌向着自己猛然撞来。
果然,突然之间失去了左眼,还是很不适应用一只眼球打量世界。夏侯惇的手明显慢了几分,终还是被那盾牌撞翻在地。
就在他想要翻身而起,继续再战的时候,长枪的枪尖夹杂着自己的眼球悬停在了自己的面前。
“你输了!”
赵斌的声音有些柔和,竟然也是在佩服这个血气方刚的男儿汉!是啊,像这种爷们走到哪里不是被人敬佩的?
夏侯惇释然的将手中的长剑放下,虽然左眼还在不停涌着鲜血,但是他的面上却不见丝毫痛苦,只是冷笑着伸出右手向那枪尖慢慢探去。
赵斌也有些诧异对方的举动,见对方放下长剑倒也没有什么防备,只是暗暗打量着。
“父母精血岂可弃之?”
同样的话,不同的处境,说出来却给一人苍凉和悲哀,便是赵斌这种惯见刀兵的武将也忍不住升起一丝慈悲。
夏侯惇将自己的左眼从枪尖上取下,放入口中咀嚼咽下,仅剩的右眼冷冷的看着面前的赵斌。
“唉!”赵斌长叹一声,夏侯的处境让他不自觉想起了当初自己不愿出山的原因,心中也是升起一阵悲凉,再看面前的夏侯时心中已经多了几分仁慈和同情。
“可惜,要是我的长枪不似这般尖的话,你的左眼只怕已经被我捣碎了!”赵斌的面上挂着笑容,看向夏侯的目光也敌意全无,尽是钦佩。
“可惜,要是你我不是敌人,兴许我们会是莫逆之交也说不定!”夏侯惇的面上强挤出几分笑容,二人便在这修罗场中惺惺相惜了起来。
“你走吧!”
赵斌将手中的长枪收起,私自放走对方的武将,这一份罪名可不低啊!就算自己的主公再怎么仁慈,也不会放过自己吧?
夏侯惇站起身来,打量着突然发出慈悲的赵斌,虽然很不理解,但还是道:“放了我,你家主公会饶过你吗?”
“你也太高看你自己吧?如果是曹孟德被我放了,兴许还会受点处罚!”赵斌强笑道:“走吧,趁我没有改变主意!”
在这之前二人并没有什么交情,夏侯惇就这般仔细看了一眼面前的赵斌,心中的刚烈脾气却提不起来一丝。
想想原本轨迹之中曹性射掉了他的眼睛,他可是追着对方活活将之砍死方才罢手。然而现在面对赵斌,却提不起来一丝脾气。
不过二人的交情并不深,夏侯惇也没有想太多,只是将长剑拾起向着赵斌抱拳:“我欠你一个人情!”
说罢,便转身向着大火的左侧空隙走去。
“不用,你不欠我!”赵斌摇头苦笑,强打起精神将手中的长枪往上一举,喝道:“鱼鳞阵,迅速集结!”
号令之下,原本还在追杀敌军溃兵的龙骧营士兵们纷纷向着赵斌所在的位置赶去。虽然无法理解自家将军为何在这个时候放水,对就是放水,但是作为纪律高于一切的龙骧营士兵,他们还是选择了从命。
而这一切,却被城上的李盈和高顺看在眼里,二人的心中都计较了起来,该如何是好?
上报主公,赵斌死劫难逃。私放敌将,不遵主令,随意一条都会叫他死无葬身之地!
不上报?那么又如何对得起自家主公的栽培和看重?这岂不是不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