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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智耀当初整治那几个公款吃饭的人,无非是想起到敲山震虎的作用,让其他人害怕他然后投到他的门下。现在搞倒了米达文,他就又采取怀柔政策,取消了他们的处分,一一官复原职,需要调整和补充的干部,安智耀都重用了自己线上的人,连他的情妇罗寒冰也当了广播电视局的局长助理。这次因为调动安置干部的幅度不大,没有引起什么不良反映。也有人因为吃喝被曝光的那些人找到安智耀大闹了一场,说要揭开什么盖子,安智耀不想把事情闹大,就及时取消了当初对他们的处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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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达文回到市里等了一个多月,市委秘书长退到人大常委会去了,墨副秘书长升了秘书长,米达文当了天野市委的副秘书长。李直当初因为天南教师围攻市委的事件很生米达文的气,但米达文毕竟是李直线上的人,李直也没有亏待米达文。按道理说米达文当初来天南任县委书记是原人大常委会主任边际推荐的,他应该和边际的儿子边关走在一条线上,可是政界的事总让人说不清楚,市长边关和市委书记李直有矛盾,而米达文竟然成了李直身边的红人儿,却没有成为边关一条线上的人。也许他的成败都在于不软不硬、不冷不热、不清不浊的处事方略上。
王步凡的儿子含愈今年仍在天野市高中上学,九月一日王步凡和舒爽把含愈送到天野,含愈临进校门似乎想对父母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没有说。由于父母长期感情不和,把儿子也弄成了性格十分内向的人,平时总不爱说话,有时舒爽问了他好几声他都没有反应,舒爽便嚷道:“这孩子读书已经读成傻子了,怎么会和他老子一样。”每每听到这种带刺的话,王步凡就想对着舒爽发火,可他总是忍着。他能理解儿子的心情,他不是没话说,而是有话说不出口,不知道该怎么说。
进了校门,含愈只对着父母摆了摆手,舒爽不见儿子再回头,就很气愤地说:“白养了,真是白养了,又是一只白眼狼!”
王步凡对舒爽的话很有想法,但他忍住没有发表议论。什么叫又是一只白眼狼?言外之意他王步凡就是一只白眼狼。
从天野回来时路过县直中学门口,舒爽又开始贪嘴了:“王大侠,咱们现在名义上还是夫妻,舒大小姐搬了新居也有你的一份功劳,就不想去看看房子?哎呀,要说我舒大小姐还真得感谢你,我从乡下调到县城工资涨了二百多,又买了新房子,即使将来咱们离婚了,我也不至于流浪街头,你说是不是应该感谢你这白眼狼啊?”
王步凡终于忍不住了:“什么叫白眼狼?我说舒大小姐,你啥时候能够说句人话?怎么一张嘴就放狗屁?我在官场上应付着就够累了,你能不能让我多活几天?我前辈子造了什么孽,怎么会遇见你这颗烂白菜?”
舒爽竟大笑起来:“王甩子,我看你们天南这些领导没有一个好东西。先说米达文吧,又收礼又养情人,最终怎么样?县委书记被选掉了,这在全中国也史无前列(例)吧,他不嫌丢人你也不嫌丢人?再说那个安智耀吧,是又养情人又贪污受贿,你没听老百姓是怎么说你们的?说天南县委县政府只有两个好人,秦时月是半个,匡扶仪算半个,田方算半个,你王步凡也是半个。我说王甩子,原来当教师的时候你还算个好人,现在当了县委副书记却只算半个好人了,你不觉得可悲我还可悲呢。说你半个好人我看也没错,你一天到晚和叶知秋那个小妖精眉来眼去的当我不知道啊?在孔庙的时候就有人说你们的闲话!一到天南你又把她带到身边,你以为我是傻子啊,只是我没有证据,一直保持沉默,等我有了证据非杀了那个小妖精不可!你走着瞧吧,你心疼她我可不心疼,真是她妈的一个狐狸精,不要脸的骚货!看一看她妹妹叶爱春就知道她是什么人。”
王步凡本来想到舒爽的新房里去看看,现在怒火中烧,恨不得打舒爽一顿,他怕控制不住情绪在学校门口打起来有失体面,就阴着脸赶紧上车离开了。
安智耀任县委书记已经快一个多月了,天南县出奇的平静,既没有人上访告状,干部也没有再调动,只安排秦时月的丈夫老吴到煤炭局去当副局长。安智耀更没有新官上任三把火,他主要是稳定局势,以静制动,使那些过去被米达文重用的人渐渐稳住了不安的情绪,以为危险期一过,天下就从此太平了,也期望着一朝天子一朝臣的旧戏不会在天南重演。按照安智耀的性格,他是喜欢新官上任就烧火的,而这一次不知是谁点化了他,他的做法竟与他的性格明显不符。但是安智耀在这一个多月时间内也没有闲着,正在抓大事,争取要在年底摘掉国家级贫困县帽子,树立自己的“开拓型干部”形象。要摘掉贫困县帽子就得有措施,按照上级的指示精神,安智耀又进行了发挥,让各局委定点帮扶贫困村,一个局委承包了一个贫困村,各单位的干部党员都得拿出两千块钱帮扶贫困户脱贫。强调各单位从人力物力上支援贫困村,干部党员要全力以赴地支持贫困户,力争在年底摘掉国家级贫困县帽子。
这些举措对贫困村贫困户来说是件好事,但对机关干部职工来说则苦不堪言,收入本来就不高,每人又要拿出两千块钱支持贫困户脱贫,这确实不是个小数目。于是机关干部就骂安智耀混蛋,说过去米达文想办法要指标把天南弄成贫困县,上级给了很多照顾,政策也很优惠,现在安智耀又要强行摘掉贫困县帽子,这一戴一摘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好戴难摘啊!戴上时是上边拨钱,摘掉时是职工兑钱,如果这样也叫脱贫,用这样的办法去脱贫,安智耀倒是捞了政治资本,干部党员却要跟着受罪。平心而论,就天南目前的现状,年底脱贫是不可能的,非要摘掉贫困县帽子没有任何好处,安智耀此举不得人心。于是天南人开始怀念米达文了,虽然认为米达文是个太平官,但当初把天南弄成贫困县却是非常英明的,而安智耀要在年内摘掉贫困县帽子是非常愚蠢的,简直是坑害百姓,居心不良。而议论最多的就是安智耀和罗寒冰的绯闻,到了这时人们觉得安智耀与米达文其实没什么两样,至少在财色上是一丘之貉。
新闻中心主任赵稳芝对戴上和摘掉贫困县帽子的事情有些气不过,对万励耘、傅正奇的“带电作业”也颇有看法,以《贫困县里有富官》为题在《河东内参》上披露了万励耘、傅正奇搞城市建设和修筑公路时大肆受贿的一些内幕,因为文中有“在某县领导的支持下”等语句,老百姓便利用丰富的想象力,说这某县领导说的就是安智耀,因为当时这两项工作都是安智耀在主抓。有人把信息反馈给安智耀,安智耀恼羞成怒,在一些公开场合说宣传部没有组织纪律性,甚至上升到目无县委的高度去理解,让宣传部长孔放远非常难堪。孔放远为此曾劝过赵稳芝,但赵稳芝仍然坚持要仗义执言,令孔放远也没有办法。当初米达文利用赵稳芝攻击安智耀,安智耀对赵稳芝很有成见,现在就更加恼恨赵稳芝了。奇怪的是,赵稳芝的文章虽然刊登出来了,市反贪局又一次到天南来查案,仍然是查无实据。万励耘和傅正奇继续当他们的乡党委书记。
赖才虽然在那场政治灾难中幸免于难,但现在如同惊弓之鸟,处处赔着小心,庆幸自己比万励耘和傅正奇幸运。其他局委的领导们一时猜不透天南官场会不会出现风云变幻的局面,也不敢轻举妄动,都在千方百计与安智耀套近乎,都在很积极地下乡扶贫。天南县出现了几年来少有的安定局面。然而对王步凡来说这段时间实在是多事之秋。
夏瘦梅总是那么爱出风头,一有表现的机会总不肯放过。王步凡兼任政协主席后,把夏瘦梅高兴得差点儿跳起来,以为以后的政协就成了她夏瘦梅的天下。她招来同学们嚷着要为王步凡祝贺。夏侯知上次出了一次血,混了个政协委员。按理说这次请客该夏瘦梅出血了。这天中午仍在海鲜城请王步凡,席间夏瘦梅提出要给夏侯知弄个政协常委,王步凡有些反感,觉得这个女人有干政的毛病,但碍于同学面子只好答应了。夏侯知为了报答王步凡,一杯接一杯地给王步凡敬酒,又鼓动同学们向王步凡敬酒,一来二去王步凡就喝多了,离开海鲜城时王步凡路都走不成了,是夏侯知付过账后把他送到招待所的。天南招待所里这么大一幢高干楼,现在只剩下王步凡和叶知秋两个人。同学们把王步凡抬到屋里,见他醉得不轻,也说不成话了,就嘱咐叶知秋好好照顾王步凡,然后离开。
王步凡因为醉了酒,叶知秋放心不下就留在他房间精心地护理王步凡。正好舒爽来找王步凡商量含嫣上私立学校的事情。舒爽最大的特点就是爱害“红眼病”,见别人都把孩子送到私立学校去,她也想图清静、赶时髦,再加上一个同事的孩子去上了私立学校,一天到晚在她面前说私立学校的教学质量如何好,学校的管理如何严格,孩子的进步如何大,她动心了,来找王步凡商量想让他出钱让女儿到一家私立学校去。当她闯进门来的时候,正望见王步凡拉着叶知秋的手。她联想到王步凡长期不回家,早就怀疑他在外面养了情人,而那个骚货肯定是叶知秋。现在看见这种阵势她的怒火立即升起来了,不管三七二十一扑上去就给叶知秋打了两个耳光,还骂道:“骚货,狐狸精,除了勾引别人的男人你还有啥本事?”叶知秋哭着跑出去了。
王步凡见舒爽这么一骂很恼火,想爬起来打舒爽,但酒喝多了,怎么也爬不起来,就大骂舒爽混蛋。舒爽的火气更大了:“嘿嘿,可爱的白眼狼呀,起不来了吧?酒是粮食精,越喝越年轻啊,哼……我叫你年轻……我叫你成精!”舒爽嘴里骂着竟然情不自禁地把王步凡打了一顿,还把他脸上抓出几条血道道,然后才拉着啼哭不止的女儿骂骂咧咧地离开。
舒爽走到招待所的大院里越想越生气,就像个农村泼妇一样站在院里骂开了:“ 王步凡,你不要脸,你是标准的白眼狼,你和叶知秋那小妖精混上了,就不要你老婆孩子了。叶知秋,你这个不要脸的狐狸精,你在孔庙就勾引我丈夫,现在又跟到招待所来卖屁股,老娘非杀了你不可,你胆大就出来,老娘现在就和你拼了!”
乐思蜀听见舒爽在招待所大院里叫骂,赶紧出来相劝,越劝舒爽越来劲。乐思蜀没办法就赶紧给舒袖和时运成打电话,要他们来劝劝舒爽,赶快把舒爽弄走,不然影响太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