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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她的目光里,终于轻巧地压上了最后一个诱人的筹码,“更重要的是,你想不想在睡前,听真人版的催眠曲?”
摊开完手中所有的筹码,傅郁慢慢放松了身体,开始在电脑另一头静静等待他的小兔子理清思路。
从很早之前他的好友戴宗儒就曾评价过,他这个人,对于自己感兴趣的事物的那种执念和耐心,在常人里都是十分罕见的,如果将他比作捕猎人,那他便是那种能将每只相中的猎物都尽收囊中的金牌猎手。
他当时权当玩笑听过,可如今看来,的确切中要害。
在昨天向翁雨正式提出邀请之前,他的确早已经做好了最详尽周密的计划,甚至将可能会发生的任何变动情况、她的心理因素,都完完整整地考虑了在内。
所幸她虽然犹豫过,却最终还是承了他的心意,愿意前来与他直面相对。
淡淡勾着嘴角看着她纠结时面红耳赤的可爱表情,不禁又让他想起了凌晨和她父母通的那个电话。
翁父翁母当时听到他的提议、自然都非常讶异,翁父作为父亲,听到自己的宝贝女儿和一个还未名正言顺的男人一同出游,必然还产生了排斥心理,可他或许当真是容不得这件事情的半点受阻,紧接着就直接了当地表明了自己的立场,以半强硬的方式,拿下了翁父翁母这一关的许可证。
他当时说的那句话,或许也是他这一辈子至今所说出口的最直白表露的语言了。
哎。
这么多的秘密,看来都得先瞒着他的小迷糊蛋,不让她知道。
“我……想……”
这个时候,电脑里终于传出了翁雨怯生生的嗓音,“我想,住在你家里……可以吗?”
虽然反应迟钝,可翁雨在这一刻还是明白,她说出的这句话,一定有着非常重要的意义。
她知道自己并没有完全考虑清楚,可他给她提了这么多这么多的诱惑条件,她根本无力招架,只能如此选择。
也或许因为是他,她才会如此轻易妥协。
细细腻腻拖长的尾音,又带着点轻颤,像是小猫爪子划在心间的轻痒,让人听得都有些欲罢不能。
傅郁感受着人生二十七年姗姗来迟的春意盎然,连正经脸也都再懒得装了,微笑着直接给了一个重重的“好”字。
一晚上的高能高压至此,翁雨再也支持不住地举了白棋、红着脸连晚安都忘了说,早早奔下线逃之夭夭。
而心情好得如八月晴空的绝顶腹黑男神,懒洋洋地将电脑搬回书桌上,转身拿起车钥匙,在三月的英国,就这么穿着件薄衬衫、出门去超市给家养小兔子采购必需品去了。
第二天去公司给上级提交了年假请求、并被批准之后,三月底要去英国见傅郁的事情也算是正式敲定了。
翁雨便一边开始在傅郁的帮助下准备着出国前的琐碎事情,一边过着从小到大第一次忐忑得连觉都睡不好的日子。
周若本来还有些疑惑她怎么会在这个时间段请年假去英国,在听她支支吾吾地说了这整件事情的经过以及还要住在傅郁家之后,足足在机场的女厕所兴奋尖叫了一分钟,并掐着她的衣领逼迫她一定要用千军万马的气势推倒傅郁才肯罢休。
而陈涵心和郑韵之那边,这件事情她却反而不敢和她们提得太详细,只是简要说了是去看一个朋友,就草草揭过。
她们俩和她做闺蜜这么多年,一向护着她,估计知道了这件事,肯定得详细拷问大做文章,而且,她对于自己和傅郁关系的重新定位,自己也还没有十成的把握,想着只能等从英国回来再告诉她们了。
倒是翁父翁母,却异常的淡定,在电话里压根没有多提让她要小心提防之类的话语,只说让她玩得开心尽兴。
伴随着心里的小纠结,如此日复一日,很快就到了要前往英国的前一天,翁雨将豆奶送到楼下宠物店后,再打扫了一下家里,就将大箱子搬到了玄关。
做完这些,她洗了澡回到卧室,趴在床上拿着手机和傅郁慢慢发微信。
[我都准备好了,好累╮(╯▽╰)╭]
因为知道他还在科研室工作,不能发语音,打字也回得有些慢,她便一边等他回信,一边看书。
过了一会,他的微信才回复过来:[辛苦了,今天要早点休息。]
她打下了“嗯”字,刚想再说些什么,他却紧接着又发了一条过来。
[我今天可能会在科研室多待一会,因为要赶在你来之前,将所有的工作先做完,专心陪你。]
翁雨张了张嘴,脸颊上很快飘上了两朵红晕。
由于傅郁工作在身,最后再和她确认好了接机时间以及地点,便道了晚安,翁雨将手机调好闹钟放在枕边,关了灯准备睡觉。
可大概真是因为心里紧张又开心,她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明知道今晚要休息好,可就是没什么睡意。
就这么睁着眼想心事的时候,手机突然震了起来。
大半夜的,翁雨吓了一跳,拿过手机一看,屏幕上显示的竟然是傅郁的电话号码。
“……喂?”
“是不是睡不着?”他温柔的声音低低从那边传来。
她过了半晌,脸红红地应了一声。
“我工作的效率也有些低,”他此时淡然地说道,“所以就出科研室给你打电话了。”
他没有告诉她的是,号称从不会在实验过程中出错的他,今天一个上午就出错了三次,其中一个错误还差点导致实验事故。
悄悄叹了口气,傅郁靠在走廊上握着手机,心头感慨。
可能在遇到她之前,他的人生都太过自制规律,所以如今第一次开始脱离他的掌控,才会如此手忙脚乱。
“小雨,”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轻咳一声,又低声叫她的名字,“睡不着的话,我现在给你讲一个睡前小故事,好不好?”
她一怔,立刻提起精神说好。
“这个故事,是关于一个著名数学家笛卡尔的,传闻说,他在瑞典斯德哥尔摩流浪街头时,恰好巧遇瑞典当时国王的小公主、18岁的克里斯汀。”
他说故事时候的嗓音比平时更为好听,沉静中更带着丝说不出的诱人,听得她愈来愈入迷。
“在对于数学知识的探讨中,他们对彼此一见如故、十分有共鸣,笛卡尔还发现公主非常聪慧,后来顺理成章地就成为了她的数学老师,可惜好景不长,在他们日日相处对彼此产生爱慕之心时,国王对他们的感情勃然大怒,下令将笛卡尔处死。”
说到这时,他还顿了顿,不出所料地就听到了她在那头吸了一口气的可爱声音。
“但是后来在克里斯汀的求情下,国王没将笛卡尔处死,但却将他流放回法国,公主也被软禁了起来。笛卡尔回法国后日日给公主写信,但因为被国王拦截,公主一直没有收到笛卡尔的信。”
“笛卡尔在给克里斯汀寄出第十三封信后去世了,但这第十三封信的内容非常简短,只有一个公式。”
“国王看不懂这封信,便大发慈悲将这封信交给一直闷闷不乐的克里斯汀,公主看到后欣喜若狂,将这个公式成功解开,明白了恋人的意图。”
翁雨听得连呼吸都停滞了,轻声问,“然后呢?那个公式是什么意思?”
“然后……”他特意拉长了声音,“等你到了英国,我再告诉你。”
她愣了几秒,立刻不满地小声道,“怎么能这样……”
傅郁在那边低声笑了起来,“你现在再不睡觉的话,明天可就没精神了啊。”
“我可以在飞机上补觉……”她还不甘心,“你不告诉我的话我更睡不好觉了好嘛……”
他只是但笑不语。
“好吧……”
翁雨在脑中拼命猜想着那个故事里的公式究竟会是什么含义,却还是忍着没有去网络上查,乖乖盖好被子,意犹未尽地说,“那我先睡咯。”
他沉吟片刻,“小雨。”
“……嗯?”听了他的故事,她还真是有些困了。
“你还记不记得,生活大爆炸里,Penny给Sheldon唱的那首催眠曲?”
生活大爆炸是一部当红美剧,讲的是几个科学家的爆笑日常,翁雨一直追着看,也曾推荐给过傅郁,但当时觉得他这么忙,应该没时间追剧的。
“咦?你……看过了?”她有些惊讶,更有些感动。
而且,他所说的这首催眠曲,她一直都特别喜欢,总觉得是一首特别有趣又温暖的歌,还特意设为了手机铃声。
“嗯,”
他在这个电话的最后,又故技重施地呈上了一道诱人的甜点,“等你来了,我唱给你听这首《Soft kitty》,哄你入睡。”
第二天早晨翁雨早早就起床赶到了机场,飞机准点起飞、十个多小时的飞行时间,她终于在伦敦当地时间的上午10点左右抵达了伦敦机场。
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等到拖着行李箱走出抵达口的时候,她终于开始变得更加紧张起来,而且因为早上匆匆忙忙出门忘了戴隐形眼镜,她根本都看不清来接机的人的脸。
不知道他到了没有?
停下脚步,她惴惴地用手机给傅郁拨了一个电话。
谁知电话刚响了两下还没有接通,她手上的拉杆箱就已经被人轻轻接过。
转过身,就看见了傅郁正微笑望着她的英俊脸庞。
“小雨。”
翁雨的心几乎是立刻的,就像被人按下了开关,开始加速跳了起来。
这种感觉,真的好奇妙。
自他圣诞假期回英国后已经过了三个月,本以为和他还要过很久才会见面,可现在她却突然来到了他的身边,还是在异国他乡的机场。
这……这和电话、视讯完全不一样,现在她面前站着的可是真人啊。
之前在一起的时候感觉只是好朋友和邻居,可现在感觉出现了些变化,她总觉得好心虚……
而且,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怎么觉得他越长越好看了呢……
脑洞越开越大,小白兔就这么在人来人往的机场里神游了起来。
“累不累?”
傅郁倒也是出奇地耐心,望着她红红的脸颊,过了一会,心中一动,用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
“唔……还好。”
突然被他温柔的手掌所触碰,翁雨的心脏都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这个时候还下意识地退了一步,甚至都不太敢抬头看他的脸。
傅郁望着她羞怯的模样,努力克制住自己想立刻将她拥入怀中的冲动,此时收回手,维持着淡然从容的模样,“我们走吧,嗯?”
“好……”
大约是看出了她的紧张和害怕,他此时很体贴地拉着她的行李箱,稍稍走在了她的前头一些。
翁雨亦步亦趋地慢慢跟在他的身后,紧紧攥着自己的手心,过了好一会,才敢偷偷抬头看他穿着银色风衣的背影。
身边都不再是熟悉的母语以及熟悉的肤色人种,她走着走着突然想到,在这个陌生的国家,只有他,是她唯一的依靠了。
他明明是她如今最信赖的人,是她温暖的避风港,她又怎么能在这个时候害怕退缩呢?
翁雨,你要勇敢一点啊。
好不容易你都愿意跨出这一步来到这里,他的声音和气息现在就在你的身边,不再是遥不可及、不可触碰的了。
“那个……”想到这里,她终于加快了脚步。
“怎么了?”傅郁听到她的声音,立刻回头看向她。
“嗯……”翁雨咬着唇,几乎用尽了自己全身的力气,才憋出这几个字,“谢谢你来接我……阿郁。”
说完那最后两个字,她的脸都快红得滴出血来了。
相识至今,她还从未如此亲昵地开口叫过他。
这样会不会显得很唐突呢?……她等待着他的回应,紧张得简直如同一个等待被老师批评的小女生。
傅郁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注视着她。
半晌,他慢慢朝她伸出了手,以温柔到近乎虔诚的声音、叫她的名字,“小雨。”
翁雨看着他脸上和熙如春的笑容,以及他的手掌,还愣愣的不知所措。
他摇了摇头,无奈地轻叹了一口气,放下她的行李箱,在三月英国难得晴天的满地阳光里,坦然走回了她的面前。
“机场人很多,容易走散,”
他这时轻轻牵住了她垂在身体一旁的手,握在手心里,再微微俯下身,摸了摸她的刘海,“牵紧我,不要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