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瀚淳趁银风发箭之时,剑走偏锋,攻其不意,连环数招,将银风拖得再不能用箭偷袭玄素。而另一边,一个杀手以自己的躯挡在玄素背后,箭刺当胸,从此长眠大地。
褚旭追兵不及,玄素飞跑上山,火热的血洒了一路,脑中信念却坚毅无比:“公主,黄酒来了!”
身后风响,银风不顾自身安危,织金长弓反手一卷,临昭之黑羽箭立时改变方向,射上褚旭士兵。这等箭术亦不是普通人所练就。银风心里感奇怪,转头去查看那箭,大意之下,肩头一阵吃痛,旋眸一瞄,瀚淳的剑正刺在自己身上。殷红的血在银白衣衫上化为诡艳之花,夺目极了。
褚嫣见此也是慌神,翻身下马,一把抱住银风,惜色尽现。
“嫣儿,立即撤退!”银风护她在后,身形BAO退一丈。
“不,我不能功亏一篑!决不撤退。”这么好的时机,怎能言退?褚嫣誓死不从。
瀚淳一击命中,当下对银风穷追不舍,剑招又至,正式与银风过招。临昭亦拼截过来,不过他战时已久,又数重刀伤在身,体力大不如前,无法援助瀚淳太多。
“嫣儿,快下令撤!”银风微怒。有些话他无法明说,一旦说明就等于道破玄机,反而等于助了瀚淳、临昭之势。可褚嫣并不明白他的深意,只坚持要打赢这仗,死活不下令。
两人分歧被瀚淳看个明白,乃剑剑针对褚嫣,调动银风左挡右避。临昭则替瀚淳挡去四周褚旭军没有章法的普通招数。
这样斗下去,未必会有胜算!瀚淳知道己方人马已经大伤元气,根本不会是褚旭军对手,于是假意于袖中掏取暗器,凌空一抛,以柔劲点向银风,身体突然于空中一百八十度转弯,长剑直取褚嫣颈项。这一剑下去,褚嫣必死无疑!
瀚淳迷人的脸庞上燃起动人的微笑,默默叹道:父王,您可以安息了。
可是,事情并非这么简单,深爱褚嫣的银风根本不可能眼睁睁看她被处死,冒着被‘暗器’击中胸口的危险,翻掌送出一支银色羽箭。那寒光闪闪的锋芒正对瀚淳心房!
长剑定格在离褚嫣颈项半寸处,再无法近得她身。瀚淳只觉得身体失重,飞速下落,手一点点失力松开,剑先触地,发出清透的响声。银羽箭带着银风雷霆万钧的力量刺穿了他的衣甲,正中心脏。血如雾霭,舞得满空都是,好不张扬。
银风看着瀚淳跌地,知道又犯了杀孽,忽感胸口遭到重重一击,身形摇晃不止,再定晴一看,袭击自己的哪里是什么暗器?分明是一锭银子。但,瀚淳心脏处……却是他致命的一箭!他又一次违背了誓言,助长褚嫣气焰……
“瀚殿下!瀚殿下!”觉察出不对劲的临昭转身即见瀚淳倒地抽搐,顾不得近身的刀锋,蹲伏下去,晃着瀚淳肩膀,眼睁睁看着血液浸透紫色衣甲,蔓延扩散,男儿泪顺脸而下。
“临昭……告……告诉……”瀚淳满身是血,哽咽着试图想说点儿什么!
“不好啦!苍隐军队赶来啦!”有人惊慌失措地叫嚷!
紧接着,地面开始震动。那是成千上万人奔袭过来才可能产生的震荡!
吓得花容失色的褚嫣这个时候才明白为什么银风让她撤退,高扬起帅旗,连声大叫:“撤退……”
银风苦笑出声。撤退?她终是要到不可回避之时才会听从他的建议,而从来不会明白他站在她身后有多辛苦与无奈。该死的是他总不能克制爱她的冲动,于是屡屡染血,屡屡违背师命!所以,他那惊为天人的脸总笼着云雾,永远也不会有开怀的笑容。
褚旭士兵闪得像风一样快,毕竟没有人不怕死亡!如果不能在第一时间撤退,新到的苍隐军将会彻底击溃他们。他们将再也见不到父母妻儿!
“银风,快撤……”褚嫣拉动思索中的银风,一脸期盼地望住他清朗若云的脸。
终是不忍拒绝,银风嚅动唇角,回了声:“好!”握住她的手,飞身就要上马!不料,临昭动了杀机,十指挽弦,一箭夺命而追。银风觉察,长弓回旋,将那箭拂得倒飞回去,径直插在临昭面前,离临昭双腿不过几颗米粒儿的距离!很明显,银风手下留情。
终于,灰绿云彩褪尽整片地界,留下无数尸首,横七竖八,好生惨烈!临昭无力地滑座在地,半扶起瀚淳,不住呼唤:“瀚殿下,瀚殿下……”
昔日风情万种的俊颜如今血染凄离,呼吸仿如游丝,声音细若蚊蝇,随着鲜血抽涌一颤一颤。尽管如此,他还是倾尽所有力气,举起右手,眼珠定在右手腕上的月光石上,说出了他最想说的话:“告诉……诉她,我……我……爱……爱她……”墨绚国男儿皆天生痴情,就算错爱,也是一种美到极致的希冀……即使永远不可能以爱人的身份存在于胭脂生命中,他依然无怨无悔!只求来生,上天会多眷顾他一点,不再身为她的王叔,能有机会来到她身边,许她一世幸福。
“瀚殿下……”临昭知道瀚淳的意思是想把月光石留给胭脂,可不论他怎样叫喊,那双透亮的眼眸都不会再睁开。
马蹄声声,苍隐大军终于都回来了!奚柏腾身下马,为眼前战象所震慑,半句话也说不出。当他看见伤痕累累的临昭坐在鲜血染就的土地上,抱着一动不动的瀚淳时,心猛然痛了。“临昭!”
临昭傻傻地坐在那里,不发一言。他抱着的不单是墨绚国的殿下,也是与他同肩战斗的好战士,因为瀚淳替他完成了保护胭脂的任务。
奚柏怔怔站定,喉咙给什么东西堵住,无法言语。在他矫健的身躯之后,是得胜归来、斗志昂扬的巍巍大军。那军队之中,有许多个人抬着一副担架,担架之上所躺的是与他同去救援的漕州都督立则,只是他已经永远不可能开口说话。
明明苍天白云、阳光明媚,像是春天要来了;偏偏,血腥的气息给每个人带来无穷忧郁。
很久很久之后,奚柏压抑地询问:“临昭,我皇嫂呢?”
娘娘……对,娘娘还挣扎在死亡线上。被这么一提醒,临昭忽然恢复意识,一骨碌从地上爬起,跌跌撞撞地朝山包上冲,只是他伤得很重,身形歪歪倒倒,没跑几步便栽倒在地。
奚柏冲过去,将临昭身体架了起来。“临昭!”
“快,把瀚殿下……”临昭又是落泪,“将他腕上的月光石取下来,那是他留给娘娘的!”
“好!”奚柏忍住眼睛里的泪,唤人取了月光石交到临昭手里,又吩咐士兵们打扫战场,就地埋葬因战而亡的每一个有骨气的苍隐男儿。
玄素十万火急地将披风送到宫女手上,自己已经无力再说话,倚在废宅门口晕了过去。
宫女在御医指点下赶紧将披风中的黄酒拧出来,兑了生地黄、当归尾制的粉末,反复煮沸后,分多次强行灌胭脂服下,而后等待命运的最后通碟。
所有人都不知道胭脂是否能醒来,只能围在宅子四周干着急。
束手无策的御医趁着空档为玄素、临昭分别简单处理了伤口。玄素醒来的时候已接近黄昏,当他得知瀚淳已死,立时落入万丈深渊,呆傻无声。而这时,胭脂尚无半点动静,每个人的心都悬得高高的。
奚柏左右双手抱起啼哭不已的小殿下与小公主,双眉纠结,急不可待地问,“御医,都几个时辰了,皇嫂怎么还不醒?”
“王爷,血已经凝住了,再等等……”御医说这话的时候不断抹着头上的汗。胭脂早产大出血本身就极度可怕,再加上从怀YUN初期起就一直处于焦虑之中,身体素质本就不好,因为寻黄酒又耽误了最佳的治疗时机,究竟能否渡过危机,只能交给上天!
“王爷就别再问他了,他已经尽力!”临昭靠在外屋墙角,伤神地道。
“……”奚柏一阵沉默!轻轻地抖动怀里的婴孩,神情怜悯不已。
“王爷,小殿下和小公主从出生到现在还没喝奶呢!怕是已经饿了,奴婢熬了糖水,先试试喂他们一些……”一个宫女端着一碗水状的东西走近,眼睛肿得桃子一样,说着说着就泣不成声。
奚柏左右看看两个哭闹得让人心慌的小粉团儿,配合地蹲在屋子中央。宫女用小勺沾了糖水轻轻滴在两个婴孩张大的小嘴里。反复几次后,两个小家伙抿着甘甜的糖水汁,渐渐止声,缓缓张开乌溜溜的眼睛,一边嚅动小嘴,一边骨碌碌地盯着奚柏看。到最后,他们还弯着嘴角冲奚柏笑,很是欢喜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