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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缡公主的儿子宗珩蹦蹦跳跳地跑过来,拉住夏侯彻道,“皇帝舅舅,我爹刚刚给我抓了大白兔子,我带你去看。”
夏侯彻无奈,吩咐了随行前来的臣子先安顿住下,自己便拉着凤婧衣跟着小家伙去看兔子了。
“珩儿,怎么这么没规矩,先前教过你的礼数都忘了?”靖缡公主沉下脸训道。
宗珩闻言松开了牵着夏侯彻的手,有模有样地行了一个君臣之礼,“宗珩见过皇上。”
“好了好了,起来吧。”夏侯彻笑着将孩子从地上抱起,一边逗着他玩,一边道,“珩儿叫皇帝舅舅也没错,皇姐你凶他做什么?”
“那也不该当着那么多文武大臣的面那么没规矩。”靖缡公主说着,望了望被夏侯彻抱着的儿子。
“好了,皇上都没介意,你倒先急了。”驸马宗泽失笑道。
“还不都是你平日里把他宠坏了。”夏侯缡没好气地瞪了丈夫一眼,哼道。
“好好好,都是我的错。”宗泽说着,从夏侯彻怀中将儿子抱了回来,道,“珩儿,走,咱们看兔子去,明天爹和舅舅再给你抓更多的兔子回来。”
夏侯彻牵着她跟在后面走着,看着前面和乐融融地一对父子难掩羡慕之意,搂了搂她肩头低语道,“我们也该早点有个孩子……”
太医一直在给她调养身体,一直以来他宿在凌波殿的次数也不少,她的肚子却一直未有动静。
凤婧衣抿唇笑了笑,说道,“公主真是幸运,有这么好的驸马在身边,又有这样聪明伶利的孩子……”
夏侯彻扭头瞪她,“朕对你不好了?”
凤婧衣无语地望了望他,说道,“嫔妾只是在宫中听说靖缡公主与驸马伉俪情深,有些好奇她们成婚之前是怎么相识的。”
夏侯缡夫妇相视一笑,并没有回答她的话。
夏侯彻见她实在好奇的样子,便道,“是好些年前,皇姐出宫遇上劫匪蒙驸马搭救了,到多年之后皇姐又搭救了落了难的驸马,这才促成了他们的姻缘。”
“原来如此。”凤婧衣笑了笑,但仅凭这些话还是无法肯定宗泽就是凌之轩。
也许,真的是要设法让他和青湮见一见,才能得出这个答案了。
“对了,兰轩现在伤势怎么样了,走之前去看了她一回,人都苍白瘦弱得可怕,我这来牧场也好些天了,也不知她如今是何情形了。”靖缡公主道。
虽然她对这个钰容华说不上讨厌,但兰轩是她的亲表妹,于情于理她也是要帮着自己家人的。
“好得差不多了。”夏侯彻一边与宗珩逗玩着,一边回道。
“她要是没伤着就好了,早些年先帝在时的秋猎,她可是大显身手了,皇兄你只怕都没瞧见过她的身手呢。”靖缡公主笑着说道。
凤婧衣插不上话,便默然站在一旁看着人家一家人唠家常。
夏侯彻闻言笑了笑,起身道,“好了,赶了一天的路了,朕先回大帐歇息了,明日再找驸马一较高下。”
“好。”宗泽笑着道。
两人一走,宗衍也闹着要跟上来,夏候彻便也将他带着了。
回了王帐,她记挂着青湮的状况,便借口说是找沁芳拿东西脱了身。
一出王帐便直奔了沁芳的帐内,青湮被点了穴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不过此刻面色有些胀红,连眼底都有些血丝,可见她是有试图自己冲开穴道的。
“沁芳,你到帐外守着,我跟青湮有事要谈。”
沁芳见她一脸凝重之色,想来是真的有要事,立即起身到了帐外去给两人把风去。
凤婧衣伸手解了她的穴,青湮刷地一下站起来,便准备出帐去。
“青湮,你冷静一点!”她一把拦住她,劝道。
一向面无表情的女子此刻面上全是悲苦之色,眼中亦泛起了泪光,“那是他,那明明就是他,我不会看错的,我要去找他……”
“青湮,不管那是不是真的凌之轩,可是他现在已经是大夏靖缡公主的驸马了!”凤婧衣沉声喝道。
青湮犹如被人当头一棒,脑子缓缓清醒了几分。
是啊,他看到的他……已经娶了大夏的靖缡公主,成了当朝身份尊贵的驸马爷了。
“现在,你要这样冲过去质问他是不是凌之轩,只怕人还没见着,就先被抓了起来问罪了。”凤婧衣拦在她身前,郑重其事地道,“你冷静一点,三天之内我一定设法让你见到他,你再耐心等一等。”
她要让她和凌之轩见上面,但不能让夏侯彻和靖缡公主发现了,这还需要合适的时机才行?
青湮许久许久之后压抑下翻涌的心潮,艰难地应道,“好。”
“所以,在我安排之前,你就好好在这里等着消息,不要再出去露面了。”
青湮望了望她,许久之后方才点了点头,“我答应你。”
而后整个人木然地坐在那里,起初那份看到他还活着的喜悦缓缓沉寂下来,一个又一个更加残忍的现实又出现在她脑海里……
他娶了靖缡公主。
他们有了一个四岁的儿子。
这般按时间推算,他就是在她家破人亡的第二年,他们一岁的女儿死去的第二年,就……就迎娶了靖缡公主,做大夏的驸马。
她希望他还活着,可是为什么在这一刻,她又害怕着那个曾经许她生死不离的丈夫,会是这个娶了公主做了大夏驸马的男人。
不一会儿,孙平找过来了,说是夏候彻在找她。
“你点我的穴吧。”在她起身准备离开之时,青湮要求道。
凤婧衣望了她许久,还是如她所愿地点了她的穴道。
回到王帐,宗珩已经送走了,夏候彻一个人坐在榻上看着书。
因着赶了一天路,她早早便歇着了。
次日,夏候彻出去见大臣的时候,她就先去挑马试骑了,顺便摸清楚周围的地势环境,以便安排青湮和宗泽的见面。
第一天的狩猎,她和靖缡公主夫妇都要伴驾,想来是没有机会了,只能另想办法了。
她骑了一圈回来,夏候彻刚刚到马场,看着晨光中一身白色武士服策马而归的女子,一时间愣了愣,显然没料到一向柔弱多病的她会有这样活力张扬的时候。
他薄唇微扬,上了马冲她扬眉道,“走,陪朕赛一圈。”
结果,可想而知,她这样的骑术哪比得上他那样多年在马背上征战的人,自然一败涂地回来的。
夏候彻下了马,回头看着垮着一张脸的人,伸手要扶她下马,“朕都让了你那么一截了,现在输了还不服气?”
她瞪了他一眼,自己从马上跳了下来。
夏候彻牵起她,一边往营帐走,一边道,“这么想赢,明天朕再陪你赛上一回就行了。”
“不玩了。”凤婧衣没好气的哼道。
夏候彻听了,只是牵着她的手道,“看你骑术好,想必箭术也不会差的,有朝一日沙场烽火,朕也必带你随行。”
“你是带我去送死吗,我不喜欢那样打打杀杀的地方。”
“有朕在,你死不了。”夏候彻说着,搂住她的肩头,说道,“朕的女人,就是要与朕君临天,马踏河山的女子。”
凤婧衣望了望她,心中只暗吧,你的女人真可怜。
要斗得了三宫六院,还要上得了沙场杀敌,分分钟都是生活在死亡边缘。
“素素,朕希望,这个人是你。”夏候彻望着她道。
凤婧衣望着他怔了怔,嘴角不禁抽搐了几下,原来可怜的那个人是自个儿。
两人回帐用完早膳出来,随行前来的朝中官员和士家子弟都牵着自己的马在平原上候着了,见着帝妃二人出来,齐齐行跪礼,齐声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排山倒海般的声音回荡在木场,让人肃然起敬。
凤婧衣就在这样的呼声中被他牵着,走过跪了一地的臣民,夏候彻行到正中说一番振奋人心的场面话,便一扬手中马鞭宣布秋猎开始。
他一人先上了马,下面的官员侍卫方才纷纷上马,一时间围场平原之上马鸣声此起彼伏。
凤婧衣跟在他身后上了马,一天下来别人都是满载而归,她却是空手回来,一门心思用在观察地形和靖缡公主夫妇身上了。
晚上回营之时,她推脱了晚上的篝火宴回帐休息,趁着帐中无人便将记下的地图绘了下来,送去了沁芳帐里交给青湮。
“明天你在地图上的地方等着,我会把他引过去,至于后面的事就看你自己了。
青湮抿唇望着她,“谢谢。”
第二天的狩猎,凤婧衣提出了抽签分组,以决胜负。
夏候彻觉得有几分意思,便就应下了。
所有人一一抽了签,数字相同的分为一组,签是她准备的,呈签盒的又是沁芳,结果自然是如她所计划一般。
夏候彻和夏候缡分为一组,她则和驸马宗泽分到了一组,其它的官员和士族子弟也都抽签分配好了。
既是分组决胜负,自然都是各组分头行动,到晚上回来再比较一天的成果。
一进林子走了一段,凤婧衣便一个人在前面追着猎物,宗泽又唯恐皇帝的嫔妃有个闪失,只得一路跟随护持。
哪知,这钰容华马跑得极快,他追过了一段不见人影,一时间有些紧张了起来,这若是跟着他有个什么闪失,他回去如何交待。
“钰容华?”宗泽打马在附近不时的叫着人寻找着。
青湮从藏身的树顶缓缓飘落而下,落在了他的马前,与他面面相对。
宗泽勒马怔怔地看着缓缓落在自己马前的女子,似乎周身的血液也随之寸寸凝固,冰凉。
“……颜颜。”
青湮闻声冷笑,看着面前清俊儒雅的男人,笑得泪如雨下。
五年了,她都忘了她还有另外一个名字。
清颜,顾清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