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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怜凡开着车向着云城驶去,手机扔到副驾驶上却振动个不停,双手木然的握着方向盘,整个人像是被抽干净了血一样,脸色惨白。
爸爸苦心经营了那么多年的云城,竟然就要毁在自己的手里,顾怜凡的心一阵一阵的绞着疼。她根本不敢想象如果云城真的倒了,自己即将面临的是一个怎样可怕的局面。
所有的思绪像一堆乱糟糟的毛线一般,胡乱的打结,怎么都理不出头绪,一阵刺耳的刹车声划破街道上的吵杂,顾怜凡转了个方向,直直的向着城外开区。
凉风透过车窗吹进来,顾怜凡的烦躁的心终于能平静下来,保时捷在蜿蜒的盘山公路上旋转,两旁的浓密的行道树早已郁郁葱葱,带着些初夏的气息,空气干净极了。
顾怜凡代着墨镜单手扶着方向盘向着山上开去,城市里所有的喧嚣被发动机的声音远远地甩在身后,眼前全是干净的绿色,已经好久没来这里,一股陌生感袭来。
车子停在一个巨大的铁门前,黑金色的涂料覆盖在上面,精致的镂空图案显得精致极了。
顾怜凡拿起副驾驶上放的一捧风信子下了车,站在门前站了许久,明明是这么死气沉沉的地方,野花野草却在这里活的格外的旺盛。
顾怜凡推开门走进去,穿过一条弯弯曲曲的羊肠小路,视野一下子开阔起来,这里是满山遍野的墓碑。
这里是宁园。
和它的名字一样,宁静致远,这是顾怜凡的妈妈在的墓园,每个墓碑洁白的像是一个个睡美人一样 ,整整齐齐的排列在巨大的空间里。
顾怜凡的踩着黑色的高跟鞋,向着妈妈在的地方走去,脚步声在这里显得尤为的突出,她的脚步不急不缓,手里捧着一束花,驾轻就熟的走到了妈妈的墓碑前。
7排12号,顾怜凡记得很清楚,因为那几个数字排列起来刚刚好是她的生日。
天气还以一如既往的阴沉,在这个多雨季节里,顾怜凡的心情也像这天气一样阴沉,周围的一切的东西像是褪掉了它原本的颜色,灰白一片。
顾怜凡站在墓碑前,把手里的风信子放下,一阵风卷着湿气从耳边呼啸而过,把顾怜凡的乌黑的长发吹散,像是一条无黑洞洞的瀑布,发丝蹭过一尘不染的脸颊。
顾怜凡抬手摘下眼镜,纯净的不染一丝杂质的双眸看着静静矗立在那里的那个墓碑。
一张椭圆形的照片被镶嵌进那白色的墓碑里,照片里的人脸上的笑容平和,也是一张沉鱼落雁的绝世美颜。
顾怜凡蹲下来,伸出手摸了摸冰凉的墓碑,眼神里满是凄凉,如果照片里的这个人还在的话,是不是还能窝在她的怀里说说心事,也不必处处假装坚强。
“妈,我来了,对不起,最近发生了很多事情,所以没有来看您,您不会生气吧?”顾怜凡的嗓子举得苦涩极了,顿了顿继续说道:“妈,我不当医生了,我回云城做事了,我知道您一直想让我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可是我真的不忍心把爸爸一个人孤零零的丢在那里,他其实也挺不容易的,最近云城的情况很不好,我也不知道到底能不能度过这次危机。”
山野之间还是一如既往地寂静,顾怜凡远眺着朦朦胧胧的山脊,她坐到墓碑旁边的空地上,肩膀靠在墓碑上,就像旁边不是一块冰冷的石头而是妈妈一样。
“我以前因为您的事情我一直都在恨着爸爸,凭什么他天天有那个女人陪伴在侧,而您却只能冷冰冰的躺在这里,这不公平,哪怕就是在您走之前赶回来看一眼不让您不那么遗憾,我可能都不会那么的恨他。”
顾怜凡伸出一只手,纤细修长的手指慢慢地捻着风信子,语气里的哀伤满的就要溢出来。
“现在我发现,每一个人活的都不容易,您不容易,我不容易,我爸他更不容易,云城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下运行着,我知道他其实很累,他也想停下来,可是命运弄人啊,妈妈,白佑希他竟然又回来了!”顾怜凡苦笑着说道:“他一跃就成为了周氏的掌权人,处处针对这云城,不把云城打垮他绝对不会罢休的。”
“您说我该怎么办呢?白佑希说让我用三年自由去换一个云城,我应该答应他吗?我的确是没什么能力让现在岌岌可危的云城起死回生,现在白佑希把这个条件摆在我面前,我知道那是一个万劫不复的深渊,我也知道我最终的结果会是粉身碎骨,可是妈妈,我到底该怎么走?”
顾怜凡的头深深地埋到双腿之间,不住地抽噎起来。
……
周瑾同从云城出来没有见到顾怜凡的身影,心里像是被浇了一桶汽油似的,就差一个火星就能把自己烧的渣都不剩。男人开着车,漫无目的地街区里试图寻找着顾怜凡的影子,虽然他知道这一切不过是大海捞针。
路过街角的时候,一家花店的门口花团锦簇,那一抹万花丛中的清新吸引了周瑾同的注意力,男人的眸子微微在那捧风信子上停留了一下,脑袋里闪过一道灵光。
男人踩了一脚油门,车子直直的冲了出去,在拥挤的街道里挤出一条生路来。
当周瑾同赶到宁园的时候,远远地就看见了停在那里的车子。
周瑾同似乎总是把顾怜凡猜的很清楚,在他的眼里,顾怜凡藏不住任何的秘密。
男人下车加快了脚步向着墓园走去,他知道顾怜凡一定在那里,没有一丝丝找到人的成就感,只是觉得越来越压抑。
顾怜凡伤心的时候,总是喜欢在这里待着。
男人走过去,皮鞋的声音规律的敲击着地面,一步一步的走向顾怜凡。而她似乎是没有听见一般依然把头埋在双腿之间,乌黑的长发像是手臂一般拥抱着女人瘦削的身躯。
周瑾同走过去,站在那里看了看墓碑上的女人,又转向坐在那里的顾怜凡,重重的叹了口气。
“你还好吗?”周瑾同的声音低低的,语气温柔,像是对一个还未睡醒的婴儿在轻声呢喃一样。
顾怜凡的身子猛地震了一下,似乎是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惊到了,她缓缓地抬起头,眼睛红的快要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