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战孺(一更)

吾娇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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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宁为盛世狗,不为乱世人。

    乱世之中,人如刍狗……

    古来有很多类似的词语,似乎人活着就无限苦逼,其中好一些的,仿佛只有那些富贵之人,只有那些处于盛世中的人。

    而《战孺》中,什么都是悲苦的,不说人,就连嗷嗷叫的小野狗似乎也对世界有着无限的沉思和控诉。上至贵家豪强,下至苦难黎民,没有一个活得高兴。

    开头有被养不活孩子又重男轻女的母亲卖进妓院的小妓春燕,接着就是名门贵女端庄娟秀锦衣玉食长大的沈家千金,封建忠臣之女。

    同样年龄的女孩,却有着云泥之别的生长环境,沈家千金沈锦绣的贵家生活,更衬托得春燕如同活着地狱之中。

    “这是讲述贫民的苦逼生活吗?很沉重的样子啊。”姬凰在互动区看到了一条发言,但电影还开始得不久,所以没有人附和发言。

    但姬凰知道很快互动区就会刷爆,因为这部电影从头到尾没有一个让人觉得圆满的剧情,泪盈满况,全部都是压抑悲情的片段。

    “春燕,你说木偶会痛吗?”

    刘莹、冯欣欣和姬凰的剧情出现,围绕着一个小小木偶,拉开了触目惊心的几个人物的悲剧人生!

    “呵呵,对!没有心!”冯欣欣饰演的妓院头牌小玉兰,丢破布一般将木偶丢开,笑声像清脆明珠落在玉盘,她淡淡却又仿佛开怀的开口,语调软绵绵温柔柔:“春燕,夏荷,你们要记着!女人要像木偶一样才不会受伤,要像木偶一样才不会觉得痛,要像木偶一样才能欺骗别人!”

    轻慢的话语,带着麻木又无声的心灵触动,接着是那些直指春燕的诛心之语。

    “抛弃你的心吧春燕,那东西没有一点价值!”

    “忘记你是女人,忘记所谓的情爱,忘记你也有心甚至忘记你也是一个人!”

    “婊子无情,戏子无义!春燕啊春燕,你以为你现在在哪里?你以为你现在是什么?你在妓院!你既是婊子也是戏子!”

    “不!我信我一辈子就这样活!我不信!不信!”惨白着脸跑远的春燕,倔强而执拗得似乎得没有意义的背影,带着歇斯底里的味道。

    “早在我娘上吊那天我就懂了,这人啊,还得为自己活。”而刘莹的角色夏荷,在戏中饰演春燕在妓院里的好姐妹夏荷,冷笑着,脑中回忆形成电影里恍惚的画面,是夏荷那个被卖进妓院的母亲,惨白的白陵吊着人影晃晃荡荡,让这一段剧情显得越加可怖阴森。

    画面一转,沈家千金沈锦绣带着梦幻的甜蜜神情,等待着青梅竹马的心上人上面提亲,而那个心上人家中遭难被军阀全家杀尽,惨叫声中年轻的少年绝望的撞墙而死,白花花的脑浆溅出,染白了墙角绿油油水漉漉的苔藓……

    “杨兄有这等壮志,老夫又怎会拒绝?如今朝局不稳,昏君无道,是该换个天了……”沈大人老脸满是笑容,说着冠冕堂皇的话,却不过是为家族能够继续兴盛而卖了国君,也在谈笑间卖了满心雀跃等待心上人的女儿沈锦绣:“我那小女年方二八,杨兄若是有诚意,便娶了小女两家携手……”

    哭号着以死相逼的容锦绣,被军阀杨*从沈府抢走,扛着这位如水的贵们千金堂堂皇皇走出沈府邸,就好似村头抢了女人回去做老婆的土匪。没有喜堂也没有红烛,一夜,灯熄便是男人的粗哑的喘息和沈锦绣的哭叫……

    春燕在妓院被杨*看重,领猫儿狗儿一般领出了妓院,但春燕却为此高兴,至少不用迎来送往接客,她是脸上甚至带着解脱的笑容,似乎以后就是天堂一般的日子。

    电影一分一秒过去,都是讲述着秦曼妮饰演的沈家千金和杨*之间的恩怨情仇,姬凰饰演的春燕好似一个猫狗般,不经意的被带入杨家,不经意的没给名分,不经意的被丢到角落自生自灭……春燕也安于现状的忍让着,戏份很少,每一次出现都是小心翼翼低眉顺眼的模样。

    她似乎不知道反抗,或者说她根本不知道应该反抗,反抗也不明白应该反抗什么。曾经那个倔强大喊‘我不信我一辈子就这样活’的春燕,坚强的影子已经淡化得几乎看不出曾经的影子,只有麻木和空洞。

    直到她生下孩儿的当天,孩子被正室夫人沈锦绣带走,没有名分的妾没有资格扶养自己的孩子。

    那是春燕第一次反抗。

    姬凰打起了精神,这场戏是跟陈雷明饰演的杨*对戏,陈雷明的气场太强演技也非常高,当时她花了很大的心思琢磨和准备,单单这一场戏就准备得心力交瘁!

    陈雷明是巨星,跟他对戏压力很大,而且她的戏份本身就少,一旦她表现弱了就会显得暗淡无光!

    大雨磅礴,深秋,是夜,刚分娩不久的春燕在夜里冰冷的雨中跪在院子里,头发湿漉漉贴在脸上,脸色苍白如鬼。

    她的手紧紧的握着,时而紧张的在腿上揉搓,咬着嘴唇埋着头,不敢开口的恳求,沉默的羔羊。

    杨国君肃着脸从屋里走出来,只穿着白色里衣,满脸的不耐烦:“回去!”

    不带任何感情,如同主人对着厌烦了的小狗,自然而然。

    “爷、老爷……孩子,我儿……”春燕在雨中不断磕头,不敢抬头,浑身颤抖不知道是冷的还是太过绝望,只是不断的磕头。

    “孩子给锦绣,你能养出个什么东西?”杨*不屑的撇撇眼,底层爬上来的军阀还有着小民的痞气,向往着获得沈锦绣这样千金小姐的爱情,又在沈锦绣这朵发自骨子的贵气娇花面前感到自卑。面对春燕这样同样出身身份的人,杨*却没有感同身受,只有厌弃,只因为他如今身份已经不同。

    杨*这个角色的性格非常复杂,在民间他是揭竿而起的英雄式人物,战场上也是志得意满的豪杰,但内心的矛盾感情和个性却带着黑色幽默……陈雷明将这个角色的一切都演得恰到好处,该魄力的时候魄力,该狡诈的时候狡诈,该对沈锦绣温存的时候温存,而阴暗的一面也展现得淋漓尽致!

    说罢,杨*不耐的转身,春燕终于鼓起勇气一般,跪爬几步抱住了杨*的腿,哭着颤巍巍固执的絮絮叨叨:“我儿……我儿……给、给我吧老爷,我什么也没有了,我只有我娃子……”

    杨*蹬了几脚没瞪开,腿被抱得紧紧,狠狠一脚揣开,怒目圆瞪:“滚!”

    “不!把孩子还给我!”春燕第一次恶狠狠的瞪着杨*,反身有抱住了杨*的双腿,头发被杨*向后拽着,痛得呲牙咧嘴也紧紧抬头盯着,眼神在夜里好似冤鬼,无比癫狂:,大喊大叫:“把孩子还给我!那是我娃子,是我的娃子!”

    “沈锦绣!你不能生就抢我的娃子,要生就自己生去,抢我娃子做什!”疯狂的哭号着,春燕往屋子里冲,身体虚弱的她怨恨的任由杨*抓着头发往后拖,死死抓着门槛,手指骨节都抓得发白:“把娃子还我!啊啊,还我!”

    杨*连续几巴掌重重甩在春燕脸上,奴仆们上前拖着春燕的双腿向院门走,春燕狰狞的狂叫着,手在大雨泥泞的地面抓着,留下长长的指印,脸上巴掌印红得透着淤青,头发蓬乱,脸色惨白,分娩后没有调养又因为剧烈的波动奔溃的鲜血留下,一滩滩血迹留下一条血路……

    “呼……”在惨烈的片段,却让姬凰轻吁了一口气。发挥得不错,没有被陈雷明压下去,她原本还有些担心的,因为拍摄时陈雷明就好似一个真正的恶霸军阀,甚至让她从心里感到有些害怕。而这段剧情太惨,因为陈雷明演得太真实,她也融入了春燕的悲怆人生中,感受到了那种内心散发而出的不甘和愤恨!

    这就是和老戏骨对戏的好处和苦逼之处,那就是对方演得太好,即使明知道是演的也禁不住感觉愤恨!

    这场戏之后,姬凰心情低落了好几天,甚至做梦也梦到过陈雷明大雨中那厌恶不耐的脸,和剧中给她重重几个耳光的痛感,半夜都被这几个巴掌惊醒。

    之后四五十分钟都没有姬凰的戏份,直到杨*战乱中被杀死,得胜的另一军阀赵东闯进杨家,杨*母亲和两个姨娘上吊而死,白晃晃的白绫吊着几条人影在屋梁上晃动,春燕乘乱偷着自己的孩子爬狗洞逃走。

    这次露面依旧戏份很少,只有几个镜头。

    沈锦绣再次被抢走,乱世之中女人的贞洁已经不重要,春燕这样的小人物是死是活没人在意,而沈锦绣背后有沈家。

    与赵东一起前来的还有沈锦绣的父亲,沈锦绣再次成为沈家交易的筹码,沈锦绣一脸惨白望着自己的父亲,神情麻木如同痴儿,直到被抗走也死死盯着自己的父亲,行尸走肉,神情如同当初春燕妓院里小玉兰描画的那个没有生命的木偶。

    “女人要像木偶一样才不会受伤……”

    那个阴森的镜头在电影里晃过,给了木偶一个特写,与秦曼妮饰演的沈锦绣那麻木的神情,传神的相似,前后衔接,交相辉映,更显惨然。

    杨*对沈锦绣始终是好的,沈锦绣最终爱上了杨*,而这时,他死了。

    继青梅竹马死去之后,沈锦绣的第二次爱情再次凄惨收场,还有父亲的二次背叛……

    到电影的最后半小时,姬凰的戏份再次出现。快进一般的镜头书写,晃过了春燕带着孩子一路风餐露宿四处躲避,甚至与狗抢食的画面,最终,春燕终于遇到了妓院时的好姐妹夏荷,那个比春燕看透世情许多、说要为自己活的夏荷。

    此时的夏荷已是有名的交际花,两个好姐妹再相见,夏荷穿着精贵的的衣裳容颜娇美如同往昔,而春燕却抱着瘦小的孩子好似苍老了十几岁,沧桑和苍老。

    有的夏荷的帮助,春燕的春天似乎到了,如同春天的燕子一样脸上有了笑容,望着日渐白胖的孩子神情满足……

    但战火终于烧破这最后的屏障!

    当初的妓院头牌小玉兰乘船逃亡,船被炮灰击沉,小玉兰哭笑着跳进河水中,沦为一具冰冷的尸体……

    “我这一辈子,活的是什么?”

    沈锦绣第二任丈夫赵军也战死,父亲又找了下一个军阀联手逃走,沈锦绣在战火中带着一群残兵守着城门,最后在城门被破时决然跳下……

    “这一切都如此肮脏,解脱了,我终于解脱了!哈哈哈哈,*你看见了吗,死光了,都死光了!”

    而夏荷,被她自以为玩弄于鼓掌的女人抛弃在炮火之中,当春燕找到夏荷的时候,已经被烈火烧得几乎辨不清容貌。

    “春燕,你跟我都是一个命,你还有个儿子,我什么也没有。”

    “我做到了,我没有对男人动心,但我信了他,我好蠢……”

    “打仗……呵呵,什么为国为民都是假的,都是男人的野心!凭什么,凭什么让我们成全他们的权利富贵!”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我变成鬼也不放过他们!”

    “下辈子我要做一缕风,天不能欺我,地不能阻我,万物不能害我。”

    “春燕,风起了,你看,那是……我……”

    满目疮痍中春燕抱着夏荷的尸体凄厉的痛哭,仰天哭得撕心裂肺:“你说你要一个风光大葬,你说你要做个大富大贵的女公家!你醒啊!你醒啊!我买不起棺材挖不了坟头,你跟你娘一样一席破席都挣不到!”

    哭声之中,炮火中病倒的孩儿也在旁发出微弱的哭声,然后哭声渐歇,缓缓闭上眼睛……

    一个个……所有的人,终于死光……只剩废墟中呆呆在两具尸体前、两个最重要的亲人前瘫跪着的春燕。

    一分钟,两分钟……

    “不能活了!畜生,都是畜生!”春燕突然疯了一般抓着自己的头发,这个历经沧桑却坚强的女人终于奔溃,村头疯婆子似的大叫,语无伦次的乱叫,歇斯底里,声音尖利至极!

    “啊啊啊啊!”春燕疯癫的突然趴在地上做大口大口啃着泥土状,撅着屁股,一把一把抓起地上的灰土往嘴里塞,疯癫的大叫:“做猪做狗,我是狗我是猪,阎王爷不长眼让咱们做了人啊老天爷呐!老天爷呐!”

    “老天爷啊……”大叫中春燕的眼神逐渐晦暗无光,口中一口鲜血喷出,倒在两具尸体身旁,死不瞑目的眼睛还带着无尽的控诉……

    那是炮火,炮火燃烧淹没的三人的身影,也淹没了战争背后的惨状,电影的最后是一群民兵,领头一个男人挥舞着大旗,满脸的兴奋激动:“胜了!咱们胜了!”

    (全剧终)

    三个血红的大字浮现,悲怆的片尾曲响起,影院的灯光亮了……

    从虚拟电影中脱离回到现实,姬凰没有动,其他的观众也没有动,一片沉默,沉默如死。

    有哽咽声和压抑的哭泣声,姬凰眼中已经湿润,狠狠眨了眨眼,这才将眼泪憋了回去。

    静静环视周围,姬凰看到了一个个泪眼迷蒙的观众,每一个人脸上都带着悲色,没有一个人离场,不少人脸上已满是泪痕。

    这是来自心灵的震撼,又因为虚拟电影太过真实,而久久无法脱离观看电影时的那种情景触动。

    至少,这代表电影是成功的!姬凰心里一阵潮涌,蔡裘不愧是大导演,整部电影剧情紧凑,很多细节衔接水到渠成,很多镜头转换对比强烈,震撼人心,直指灵魂!

    “呜呜……就没一个有好结果,这电影也太惨了!”身后有女孩哭出声来,显然是一对小情侣,有男孩小声的安慰着:“以后咱们看喜剧片,不看这种破电影了,别哭,别哭啊。”

    “你才是破电影,这是好电影!”女孩哭着反驳着,哭声又重了许多。

    “是是是,我是破电影,我是……”男孩连忙小声的赔笑,只是声音还是有些沉重:“不过这电影确实也太惨了,就没一个好的,沈锦绣就算了是主角,可春燕那么惨,都活到最后了,还被大炮轰死了!”

    周围也开始憋闷的议论起来,有人起身离开……

    “木偶那段剧情太阴森了,小玉兰像在演恐怖鬼片,本来我还觉得小玉兰本来就是妓女,这么打击春燕和夏荷太坏,后来看来其实小玉兰是好心,不过谁都没好结果……”

    “太惨了!话说沈锦绣还在等青梅竹马来娶她,但那个竹马已经被弄死了!好不容易对杨*有点感情,又死了!”

    “杨*也不是个好东西,对春燕那么恶毒……”

    “春燕从头到尾都太惨,我一直以为春燕会活到最后,没想到一个没能活……”

    “这就是战争,这是部好电影,演员的演技都好强!”

    “春燕的演员的姬凰,戏份那么少演技还那么强,大妆里她明明是演着古装偶像剧来着,回头我看圣女肯定要受影响,圣女和春燕也差太远了……”

    听着周围的议论,姬凰压低了帽檐,低着头随着人群走出影院。

    ------题外话------

    之前两天的万更都是熬夜写的,实在熬不住了,眼花闹昏,于是昨天晚上睡觉了,今天一大早起床码字,手残码字才码五千出来,于是先传上来!还有二更!预计下午六点码完,所以定在下午六点更新!

    吸取大家的意见,以后看是下午统一万更,还是分成两更早上更和晚上更!没办法,熬夜实在不是个办法!抱歉啊!另外,首订第二的200童鞋,请留个言吧!没有留言我找不到你,鞠躬致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