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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初夏将至,洛轻云穿着一件浅色罗裙,水芙色纱带曼佻腰际,淡雅清新。孙映雪邀她赏花,她虽放不下小皇子的事,却还是被宋子洆揉推着赶了出去。
用他的话说,你在这里也帮不上忙。
御花园百花盛开,一步一景。午休后天儿也凉了些,一时聚了不少人。洛轻云与孙映雪有说有笑。阮香君眼尖,脸上的笑意瞬间收了收。今日洛轻云穿的是内务府新送来的裙子,她如玉的耳垂上戴着淡蓝色的璎珞坠,璎珞轻盈,随着一点风都能慢慢舞动,很是夺目。
洛轻云那日在万寿节宫宴上一展风姿,一时成为了后宫的佳话,宫人妃嫔倒也明白皇上为何会对她独宠,能三日封妃的女人,多少有些能耐。她所到之处,宫婢自觉让开路,立在一侧俯身请安。
“轻云,我带你去个地方!”孙映雪扯着她的衣袖向浮碧亭走去。
御花园曾在前朝翻修过一次,但是东路这边没有动过。所以浮碧亭附近保留了原始的模样,四周遍植古柏老槐,罗列奇石玉座。
正值四月末,走在着浮碧亭附近,她忽的一阵冷意袭来。她顿感后脊生凉,放慢了脚步,对她道:“映雪,我们还是去那边吧,这里怎么阴森森的?”
孙映雪不以为然的笑道:“什么阴森森,你胆子怎么这么小啊!听我的婢女说,这里夏季都很凉爽,而且有个地方特别好玩,好多人都不知道呢。”
洛轻云怔怔的环顾四周,却突然看见不远处的老槐树下,正蹲着一个耄耋老人。
她强自淡定的挤出一抹笑,一把抓住孙映雪的手,道:“我不喜欢这里,快走!”
“为什么?都快到了呢!”孙映雪指着不远处的老槐树,神秘的笑道:“你看好啊,我过去你就知道了!”
“喂……”洛轻云话还未说出,却见孙映雪很是开心的大步跑到槐树下,冲洛轻云咧嘴一笑。
洛轻云一脸的生无可恋,她很有礼貌的对孙映雪身边的老爷爷扯了扯嘴角,僵硬的假笑走到孙映雪面前,眨了眨眼睛:“映雪,我们走吧!”她弯着唇,低声道。
“别急,别急!”
话音刚落,那老爷爷不知为何对她吹了一口气,一阵邪风忽然将孙映雪的裙子撩起,她兴奋的将裙摆压住,笑道:“看到了吗?这里总是不知为何会吹来一阵风,我的婢女告诉我的,她们经常来这里玩,夏天的时候也很凉爽呢。”
洛轻云尴尬的看了一眼一侧的老爷爷,他得意的扯出一抹笑,冲她挑了挑眉。洛轻云下意识的抿了抿干涩的唇瓣,艰难的咽了一口吐沫。
“轻云,你也来试试!”孙映雪上前拉着她,洛轻云仿若脚底灌了铅,反握住她的手,头也不回的将她拉走。
“你这是做什么啊?”孙映雪眉头紧皱,嘟囔着嘴。
洛轻云不答话,径直将她带出百米才停下脚步。她怔怔一笑,望着孙映雪一脸诧异的眼神,半晌憋不出一个字,良久,她低声道:“映雪,以后你千万不要再去那里玩了!”
“为何不能去?”
洛轻云一时语塞,她总不能说那里有个老色鬼,整日都蹲在槐树下吹女子的裙摆吧。
她思忖半晌,倏然语气变得沉沉的:“我儿时便懂一些阴阳术,方才那个地方极阴,恐有不干净的东西,你以后还是别去了!”
孙映雪似乎没有被她吓到,一头雾水的抽了抽嘴角:“你还懂阴阳术?”
“总之,就是别去,我觉得那里有鬼!”
“你又吓我!”言罢,她又仔细打量了她几眼,问道:“你不会又撞邪了吧。”
洛轻云不予理会,心有余悸的回头望了一眼那老槐树。那位年过耄耋的鬼爷爷依然蹲在那里,他穿着一身金褐色寿衣,雍容华贵的模样倒像个皇帝。
她脑中百转,这历朝中只有一位年过九十的皇帝,正是当今皇上的爷爷,没想到皇爷爷竟然是个老色鬼。
“云妃娘娘万福。”韩汐苓今日难得与丫鬟也来御花园。
洛轻云回礼,问道:“韩嫔娘娘这是做什么去?”
她浅浅一笑:“前些日子听闻江贵人院中的栀子花开了,今日既然都出来了,就想着也去瞧瞧。”
“哦!”提到江若琳,洛轻云悻悻的点了点头。
江若琳在院中种了许多花,三月春至也未见盛开,这栀子花将近五月才到花期。她这样一个性子孤僻的人,唯一的爱好也就是种花了吧。
栀子花……
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惊愕的抬眸,问道:“江贵人种的是什么颜色的栀子花?”
韩汐苓勾了勾唇:“是京中不常见的白色栀子,妾也是听闻那素洁如凝的花朵缀满枝头,玲珑剔透,仿佛美玉雕琢而成,这才想着去看看。”
“白色栀子花?”洛轻云难以置信的重复着。
孙映雪诧异的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轻云,你怎么了?”
她正了正神色,忙道:“那你们去吧,我突然想到还有事情未做完。”
顾不得她们疑惑的目光,洛轻云加快脚步向霞晖殿跑。
她眼眶一热,眼泪便涌了出来。她清楚的记得宋子洆第一次与她见面的时候,为了哄她开心,当时变得就是一朵白色的栀子花。他如今什么也不记得,却记得江若琳喜欢的花。若是宋子洆心中真的有她,那也一定是因为她才不肯去投胎。事到如今,她既然已经察觉到什么,是否该将这一切道明?宋子洆最想知道的,江若琳一定都记得。
她气喘吁吁的回到霞晖殿,在门外怔住半晌不敢推门,她抬袖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捋顺了气息,强自淡定的缓缓推开门。
宋子洆坐在房梁上望来,小皇子也赖在他身侧,对她笑道:“仙女姐姐。”
鬼皇后坐桌上翘着腿:“呦,你回来了?”
洛轻云回过神点了点头。
“你怎么满头大汗的?”
她急忙抹了抹脸颊,尴尬笑道:“今天好热!”
宋子洆从房梁上飘下来,盯着她一笑:“你来得正好,我们正在商议今晚的计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