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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若桐感觉得到,薛氏扶着她的手在不停颤抖,足见母亲心里有多么气愤!想想也是,母亲一直以来对苏姨娘都是宽容忍让,虽然不曾向老夫人曲意讨好奉迎,却从无半点失当之处,更不曾苛待过下人,怎么到了老夫人嘴里,就成了“恶妇”了,这对母亲庆不公平了!
“祖母,你误会母亲了,母亲并没有栽赃诬陷苏姨娘,而是有证据才当面问苏姨娘的。”凤若桐虽在笑,眼神却酷寒,“不然就像父亲说的,只要查一查苏姨娘弟弟的官司,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你——又提这件事?老夫人恼羞成怒,喝道,“凤若桐,你好大的胆子!在我面前,哪有你说话的份!你一个庶出的女儿,还管起我的事来了,就不怕家法森严吗?”不结巴了又怎么样,一样是个拿不出手的卑微货,她只要一发火,凤若桐还不吓个半死?
岂料凤若桐不但不怕,反而微一笑,对老夫人的态度也没有不敬之处,“祖母有所不知,母亲已将我认在名下,我现在是凤府的嫡女。”
什么?老夫人一呆,“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苏姨娘趁机在这件事上做文章,抢着道,“就在几天前,大姐确实已经认了若桐在自己名下,怎么大姐没有让人禀告姨母一声吗?”
薛氏把凤若桐认在自己名下,并不等同于过继,所以是不需要像平时那样,开祠堂拜祭祖宗之类,只需要向府中上下说明即可,不必非得经老夫人同意。
“哼,”老夫人怒气更盛,“我如今算个什么东西,是老不死罢了,谁还会想着禀告我一声!”一个结巴的懦弱女,而且还是云升那狐狸精的女儿,凭什么成为凤府的嫡女,薛雅萱这是要翻天吗?
凤元良解释道,“母亲,认养女儿之事,雅萱也向母亲提过,母亲不是说让雅萱自己做主?何况母亲去别院休养之时,曾说过不要被打扰,所以我才没让雅萱拿这件事去叨扰您。”
“……”老夫人登时语塞,儿子说的没错,可她哪里想到,薛氏根本不管她的暗示,没选若雨做嫡女,反而选了凤若桐,怪得了谁?
“母亲,若桐如今已经不再结巴,而且对我很是体贴孝敬,我很喜欢她,”薛氏在这件事情上,显然没打算让步,“此事我原也打算等母亲回来,就禀告母亲一声的。”
老夫人愤怒而不屑,“你选都选了,还禀告我做什么?我做不了你的主,你爱怎样就怎样!玉梅,我累了,扶我回去歇着,记着把我的银两也带过来吧,你这儿让人惦记上了,银两再放在这里,我不放心。”
凤若桐挑唇冷笑,老夫人还念着这几百两银子,要拿去救苏笛呢。“祖还是要拿这布庄的盈利,去救苏姨娘的弟弟吗?”
“你大胆!”老夫人又惊又怒,“凤若桐,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成了嫡女,连我的事都要过问了?这些银两是我的私房,与布庄何干,你再胡说八道,我可要动家法了?”
“祖母气什么,事情不是越说越明吗?”凤若桐拍拍薛氏的手背,示意她不必担心,“今日母亲跟苏姨娘几乎闹翻了脸,如果不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那往后府上的人该说母亲无理取闹,故意找苏姨娘的麻烦,母亲这当家主母的威信何存?”
苏姨娘一心想要就此收住,赶紧道,“若桐,你说哪里话来?我并没有跟大姐闹翻,只是我们之间有点误会,说明白了就没事了,以后我还是会跟大姐亲如姐妹,府上的人谁敢说大姐半个不字,我总不能饶了他,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苏姨娘,事情可不是这么简单,尤其这还牵扯到你娘家人,布庄的账目也不能一直糊里糊涂,今天不问个清楚明白,可就永远成为一笔糊涂账了。”凤若桐就是不依不饶,而且她眼里就是有一种让人不敢逼视的森然气势,让人先忌惮了三分。
苏姨娘暗暗咬牙:小贱人,你别欺人太甚,今儿你是非让我走投无路是不是?“若桐啊,布庄的账目大姐已经查过了,生意坏了就是坏了,我也没办法,你硬说我拿布庄的盈利去救我弟弟,你有什么证据吗?”
凤若桐挑眉,“你弟弟惹了人命官司,这是不是事实?”
“我——”
“玉梅,说实话!”凤元良看来也是被这件事情给气着了,定要追查到底,“你弟弟到底有没有犯案?”
苏姨娘急的无法,弟弟的案子虽然没有报官,但知道的人也不少,老爷如果有心去查,很容易就能查到,她根本就否认不了!
老夫人狠拍着桌面,“元良,你、你这么逼问玉梅,也就是不相信我了?好,好,既然你非问不可,那我就告诉你,不错,阿笛是让人给冤枉杀了人,可当地官府已经查明了一切,判阿笛无罪,怎么,难不成你这刑部尚书觉得官府判错了,非要阿笛死是吗?”
凤若桐对老夫人的随机应变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眼看苏笛的事赖不掉,她就索性大大方方承认,还把苏笛说成是无辜者,让人说不出什么来,高明。“祖母请恕我多言,既然是官府判了苏先生无罪,那为何他还要赔偿几万两银子之多呢?”
“他——”老夫人差点折个跟头,气的要吐血:这结巴女果然变的不一样了,不但敢跟自己顶嘴了,脑子也好使了,问的倒多!“凤若桐,你以下犯上,不觉得太过分了吗?”
“祖母恕罪,我只是就事论事,并无对祖母不敬之意,毕竟苏先生要赔偿对方的事,也是人人都知道的,是吗?”凤若桐低头,眼神却犀利,且看你如何解释!
老夫人狠狠咬牙,“那是因为……因为阿笛心地善良,虽然人并不是他杀的,但他也有些小小的过错,为了弥补这份愧疚,才主动要赔偿人家银两,这也犯法不成?”
薛氏皱眉摇了摇头,如此拙劣的借口,也亏得老夫人说的出口,不觉得脸红吗?
“是吗?”凤元良这刑部尚书可不是白做的,哪有那么好骗,“既然苏笛并未犯法,即使要弥补亏欠,也不必赔偿几万两那么多,还要玉梅赔上了整个布庄,这成何体统!”
一听事情又绕回到原处,苏姨娘叫苦不迭,赶紧道,“老爷还是认定我拿了布庄的钱给苏家吗?老爷,你怎么就不相信我呢,这些真的不是布庄的银两,是姨母交由我保管的!”
凤元良沉吟不决,布庄的盈利到底去了哪里,他也无从判断,这些银两究竟是不是母亲的,他更无法下断言,若再问下去,母亲一定会生气,到时就不好收场了。
凤若桐明白父亲的难处,这事儿还得她挑明了说,故意问道,“苏姨娘,你说这是祖母的银两,那这些银两从何而来?是祖母的月钱有剩余吗?”
“那是当然!”老夫人惟恐苏姨娘答话有不当之处,赶紧接过话来,“怎么,难不成若桐你连这都要怀疑?”
薛氏皱眉,心中越发气愤,难怪从今年年初开始,母亲要求从原本的三十两月钱改成五十两,那时他还想着母亲怎么会用得了这么多银两,现在看来,她是见布庄的生意越来越差,已经拿不出更多的银两,想必那头催钱催的也紧,她没法子,只能从月钱上做文章了。
“那我就不明白了,”凤若桐眼里闪过诡异的光芒,过去拿起一锭银子,放在手上掂了掂,翻转过来,指着底部的印记,问道,“母亲各处铺子所赚来的银两,凡一锭十两以上,都是要打上记号的,而母亲分到各房的月钱,从来都是不带记号的,十两以下的银两,以示区别,为何祖母这些私房钱,每一锭都是十两以上,而且都有铺子里的记号?”
薛氏先是一怔,继而满眼赞赏:还是若桐思维迅捷,她方才就苦于没有证据证明,这些银两是布庄所得的盈利,这些记号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
而老夫人和苏姨娘却同时脸色惨变,你看我,我看你,哪里还找得出理由来!凤若桐先一步堵上了她们的嘴,让她们想改口也没的机会了!
“这……”苏姨娘急的冷汗如雨,拼命想着措辞,“这是因为……”
老夫人却恨不能掐着她耳朵问问她,是怎么保守的秘密,竟然让薛氏给知道了。再说这银两既然已经准备好了,就赶紧送到苏家不就好了吗,搁在房中做什么,等着薛氏来捉赃吗?
“苏姨娘,你还有什么解释吗?”凤若桐将银两往她面前一递,“这记号可不是作假的哦,还是说苏姨娘你自己把记号做上去,好让人知道,这些是母亲铺子里的银两,让他们也对母亲心存感恩?”
我——你放屁!苏姨娘在心里大骂,面上却尴尬得无以复加,“我……老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