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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喏,就是这个。从周光涵尸体右手边最近的地板缝儿里发现的。我用发卡给撬出来了。”
汤燕卿小心地将细碎的小珠子举起来,朝向阳光。
“这样细碎的小珠子,被称为米珠,意即说它是宛如小米大的珠子。天然的米珠,中国古代宫廷颇为善用;现代人造的,最好的来自捷克和日本。”
他毫不费力地便将珠子的相关背景资料说得清清楚楚,时年只能咂舌。
他转眸望她:“为什么故意藏着没给我,嗯?”
时间悄然吐了吐舌踝。
“不是故意藏着不给你……”
“说谎。”
他目光掠来,微有责备,却更多的还是宠溺。她只看了一眼,便仿佛要被溺死,便赶紧抽回目光,深吸口气。
“好吧,我是故意藏着不给你的。首先是不敢确认这米珠是否与周光涵一案有关。毕竟那宿舍有了百年历史,前后住过许多人,那珍珠是卡在地板缝儿里的,也许是周光涵住进来之前就掉进去了。”
她抬眼望他一眼:“若是与本案全然无关的,我却郑重其事地带回来给你看,你一定会笑话我。”
他笑起来,缓缓道:“嗯,会笑。不过,不是笑话。”
他的宠溺无形却潋滟而来,叫时年很是招架不住。便垂首,目光迅速从周遭滑过,生怕他们两人之间的情形会被同事看出来,低声求:“汤sir,算我求你……”
他歪头凝视她眼睛:“可是我真想让他们都知道我喜欢你。”
时年心一慌:“汤sir,如果你非要这样做,我只能向警局提出申请调换保护我的警员。”
“小气。”他不怒反笑:“嗯哼,不过确实是应付这个情况的最好办法。”
他的目光漫上来,像是一颗颗黑色米珠汇成的熠熠拨浪。
“睡美人,你长大了……嗯,时大记者随即应变的能力好强,真的好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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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题不能再继续说下去了……
时年急忙提一口气,抢过话语权:“汤sir你听我说第二个理由!”
不等汤燕卿答应,时年便语若连珠,语速极快地说道:“不将珍珠交给你的第二个原因是:这样小的珠子,一般来说只用于女性的装饰品。汤sir你毕竟是男人,对女性饰品的了解度不一定赶得上我——呃好吧,方才听了你对米珠的了解后,我已经修正了这个想法——不过我当时的确是觉得,还是暂时先放在我手里,由我找到它可能带来的线索之后,再交给你比较好。”
实则是她心里有小小的骄傲,她也想找出什么他自己找不出来的线索。
她也想,看见他脸上露出小小的惊艳。
汤燕卿凝视了她片刻,便轻轻哼了一声,用拇指和食指捏住那粒小珍珠,伸手到她面前。
“嗯?”时年一愣。
他挑眉,伸出左手捉过她的手,翻开,掌心向上,然后将那粒小小的珍珠郑重其事地放在她的掌心。
“嗯,你说的对,这粒珍珠就交给你。”他抬眼,睫毛让人心颤地微微一抖:“我也相信,它在你手上,你能比我找到更有价值的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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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的一粒珍珠贴在掌心,时年只觉掌心一片滚烫。
其实不是的,从他能脱口而出米珠的资料,她就知道他高于她不知多少。
可是他竟然还是将珍珠交给了她……
时年忍不住想起很小很小的时候看过的一个动画片,好像是叫《国王与小鸟》。具体情节记不清了,只是深深记住一个画面:里头有个巨大的机器人,用大大的手捏起小小的姑娘,就像用现代的集装箱吊车去捏起一枚鸡蛋,力道差之毫厘,那就将是一场惨剧——可是动画片里的那一幕,却透过那线条都能让人感受到机器人那只大手的小心翼翼。
而那小心翼翼背后,是巨大到比机器人的体积还要大许多许多倍的——珍爱。
——眼前,汤燕卿用修长的手指捏着那粒只有小米粒大小的珍珠这样放到她掌心的动作,便叫她不由自主地产生了同样的心动。
她心一慌,急忙用力攥紧米珠,迅速背过身去。
只尽量平淡道:“……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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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燕卿盯住她背影,轻轻勾起唇角。
“实则我还有一件事要跟你商量:妮莎和周光涵的命案并案调查了,我可能需要离开你一段时间。”
“哦?”时年也是一愣,连忙转过来。
目光不自知地,带着急切,攀上他的眼睛。
“那,谁保护我?”
他背在背后的手,不由得缓缓攥紧。
这一刻,他好心动。
他却只能尽量平静,目光调开瞟了贾天子一眼。
“你不是曾经对贾sir很有眼缘么?那自然就是他
来替我喽。”
时年朝贾天子望过去一眼,眼神中极快滑过一缕失望。她极快掩饰住,尴尬一笑:“呃,好啊。”
也早该明白,就算汤燕卿那么兴师动众地搬来了两大车的家什,警方的24小时贴身保护也不可能只可着一个警员来承担。那么时刻紧绷的神经,任是谁都受不了。
她抬眼认真地朝他望来:“……这几天来,谢谢汤sir的保护。”
她的神色控制得极好,那缕失望只是一闪而过,隔着一段距离的人根本就捕捉不到,可是却早都落进了汤燕卿的眼底。
他的手指便攥得更用力。
他现在好想抱住她,怎么办?
他便垂下视线,有一点不敢去面对她的眼睛,尽量轻描淡写道:“实则还要请你帮我一个忙。”
“你说。”她立即说,毫无犹豫。
他抬眼环视整个开放式的巨型办公室:“这次要面对的嫌犯,是一个内心十分强大、十分谨慎的人,所以我需要进到康川大学扮成学生。为了方便工作,我想在传媒界找一个女性记者做拍档,帮我完成案件的前期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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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年脑海中直觉滑过汤燕衣的身影。
“可是你为什么不找一个女警来搭档?”她咬了咬唇:“汤小姐岂不是最现成的人选?”
“她不行。”他也一秒钟都没犹豫,直接说。
“为什么?”
“她身上的‘探员气质’太重。”他目光宁静地笼着她的眼睛:“她成长于警员家庭,我二伯二婶都是警员,所以她身上有洗不掉的警员气质。而且她在警校毕业之后,又曾经在调查局受训相当长的时间,她身上的棱角还没来得及磨掉。”
“就如同你第一次与她见面,便能推断出她是射击高手一样,我们的对手也拥有极强的观察力与洞察力,她太容易被对手识破。”
他目光静静潋滟:“参与实际办案的女警本就不多,好的女警就更少。她不行,别人就更不行。”
“即便如此,汤sir为何要从传媒界寻找女记者当拍档?”
他望住她:“因为记者本身不是警员,不会有太强烈的气质引起嫌犯的怀疑。其次,记者拥有相当的独立调查的能力,尤其在采访交流以获得线索方面的能力甚至超过警员。而且好的女记者都拥有独立冷静的气质,不会给我添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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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这句话叫时年微微挑眉,不由得唇角一勾,转眸去望向叶禾。
“咳……”他及时制止:“我说的可能里有情感纠葛的可能,可不是说我自己连女拍档都不会放过。泡妞什么的,我四年前已经戒了。”
见被他识破,时年的脸便红了红,还忍不住替自己争辩:“我不是怀疑汤sir你的定力……我是说,我们叶禾也是个很好的人选的说。”
“可是她刚刚没能通过我的面试。”他目光宁静。
“面试,刚刚?”时年闻言也是深感意外。
他点头:“要想成为我的女拍档,必须得在思想上能赶得上我的速度。方才我在分析小麦的时候,实际上就是一个小小的面试。当时叶禾只知道张大了一张嘴,一脸惊讶地望着咱们。显然,她不具备方才那种程度的推理能力。”
时年便一皱眉:“那,或许小麦可以?毕竟她听完了我的解释之后,立即就懂了。”
他的目光又幽深地漫上来:“面对杀人不眨眼的残忍嫌犯,谁还有机会‘事后诸葛亮’?我要的是事先,是要快人一步。”
他说的没错。时年便皱眉:“如此说来,刚刚没人通过你的面试。”
他静静凝望着她:“不,有一个。这个人不但通过了我的面试,而且表现极为完美,超乎我的预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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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年张了张嘴,有点不知该说什么。
他抬眼静静望来:“不如先听听我能为那位女拍档提供的报酬。
她的眉尖微微一挑。
他轻笑:“嗯哼,不是警方提供的特别奖金。是信息共享权,以及——案件结束之后的独家披露权。”
时年的眼睛登时一亮。
他满意地挑了挑眉,退后一步微微扬起下颌:“怎么,你有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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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是猎人挖下陷阱,等着她自己掉进去,可是猎人却还装作羊羔一般无辜。
时年深吸口气,抱起手肘:“汤sir方才的面试,我是唯一的通过者,不是么?”
他竟然该死地敢耸肩。
“那也不一定。只能说是在刚才的那个时间,在刚才的那几个人当中,你是唯一的面试通过者。”
“如果我扩大备选人群,将你们深喉集团所有的女性记者都叫过来;或者说我的目光不仅限于深喉集团,而是将其他的媒体也一并面试的话——我相信你也许并非唯一的通过者。”
时年咬住唇
。
他凝视着她面上不自知涌起的一缕桀骜,垂首一笑。
那是她不自觉涌起的自信,她相信就算所有的女性记者集合在一起,推理能力也未必有几个人真的能超过她。
他便见好就收:“不过,如果你有兴趣的话,那你有优先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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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挖好的陷阱就在眼前,她已经自己走到了陷阱边儿上。
这事怎么听起来都有他故意的成分,可是——她却抗拒不了。
她便一咬牙:“为什么我有优先权?”
“因为你是第一个完美通过我面试的,先入为主很重要。而且,”他一脸的认真:“毕竟我还应该24小时保护你,将你中途交给贾天子——就算他是我合作了四年的、亲密无间的拍档,我却也依然还是不放心。”
“如果你能跟我一起去大学卧底调查,自然是两全其美。”
时年深吸一口气,目光滑过那边还在朝这边观望的叶禾和小麦等人,然后在他面前缓缓抬起头来。
“好,汤sir,我申请这次机会。希望你能让我试试。”
“成交。”
汤燕卿竟然将虚饰都免了,直接伸手与时年击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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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家。
汤明羿又与竞选团队在书房里商量公事,沈宛百无聊赖,便到汤燕卿房间,翻开他小时候的相册看。
那个从小就显示出桀骜不驯的小东西,一颦一笑都牵动着她这个当妈的心。
可是孩子终究有长大的一天,就算是生身母亲,也总会有一天再也无法走进儿子全部的内心世界。儿子会悄然在母子之间隔开一道门,有些角落再也不肯对她敞开。
这般想着,沈宛便忍不住有些伤感。
门上轻响,汤燕衣明媚的容颜从门缝露出来:“三婶。”
沈宛便连忙召唤:“小衣,快进来。”
汤燕衣走进来,挨着沈宛坐下,便也看到了沈宛手里的相册、眼角眉梢的表情。
汤燕衣伸手抱住沈宛:“三婶,想小哥了?”
“是啊。”沈宛抽了抽鼻子:“好几天没见到他了。给人做24小时贴身保镖,也不知道他过得好不好。”
汤燕衣便是轻叹了一声。
沈宛敏.感望过去:“小衣你告诉三婶,你小哥到底怎么了?从你那天去看了他之后,回来却什么都没说。他病了么?还是吃不好睡不好?“
“都不是。”
汤燕衣皱眉,很难回答的样子。
“小衣,你快说啊。”沈宛便更着急:“如果不是担心他嫌我妨碍他的公务,那我早自己登门去看他了。他长大了,不喜欢我这个当妈的干涉太多,可是他无论长到多大,都永远是我的孩子,我怎么能放心得下他?”
汤燕衣便垂下头去:“有件事,我不知当说不当说。其实也许不关小哥的事,可是我只是觉得有点不对劲。”
汤燕衣越是这样说,沈宛便越是担心,便追问:“不管是什么,小衣你都快点告诉三婶啊!”
汤燕衣缓缓抬眼:“三婶,向远和时年忽然分居了。说巧不巧,正是发生在小哥去保护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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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宛闻言也是一怔。
“怎么会?听向景盛说,他的儿子和儿媳感情是极好的。说是结婚四年了,两个人连一句嘴都没有拌过。”
“是啊,我也曾这样听说过,就连时年的同事也说,就在前几天向远还在给时年送花,还带着时年去浪漫午餐,向远对时年简直是无微不至。我到向家也亲眼看见向远对时年的态度——只能说是完美的丈夫,无懈可击。”
那天离开向远家,她开车载叶禾一段。原本叶禾对她很有敌意,可是汤燕衣忍了。一路上用尽自己的能力,反倒叫叶禾对她的成见减少了不少。到后来她向叶禾状似无意打听起时年的事,叶禾也多少肯说一些了。
尤其那晚叶禾也听说向远跟时年分居,她也十分不解,便忍不住向汤燕衣嘟哝了那些花的午餐的事。
汤燕衣悄然打量沈宛的神色:“按说,他们的感情一定没有问题,就是不明白怎么会突然决定分居。”
沈宛便一皱眉。
他是汤燕卿的亲生母亲,她的儿子什么模样,她从多年前就知道。不说别的,就连她公司里一个中层的女管理人员,在见到汤燕卿后不足三面,竟然便回家后跟男朋友说要分手。
儿子总是在不自知之中惹下桃花债,他自己不在乎,可是她这个当母亲的却不能当做不明白。
汤燕衣小心打量沈宛的表情,深吸口气张口要说话,却又止住。
沈宛便紧张望过来:“小衣你不要瞒我。还有什么,你尽管都说给我听。”
汤燕衣十分为难:“……三婶,算了。相信小哥一定有他的理由,也许是我想多了。”
汤燕衣越是这
样说,沈宛就越是无法放过。
“小衣我知道你从小就知道护着你小哥,他犯了错你也替他扛着……可是现在你们都长大了,是非总归要分清。小衣,你的心意三婶都明白,不过你也不能再替你小哥瞒着。”
汤燕衣万般为难,只好说:“……向远和时年分居的事,并不是他们两个当事人亲自披露的,反倒是小哥说出来的。”
“三婶我很好奇,这样私密的事情,小哥怎么会跟当事人同时间知道呢?再说人家当事人两个都并不想宣扬的话,小哥却又为什么要替人家说出来呢?”
沈宛放下相册,腾地就站了起来:“他真的这样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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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太专注于交谈,并不知门外正站了一个人。
向远的父亲、汤明羿竞选团队的财务顾问向景盛,本是来找沈宛讨论竞选资金募集的问题,却不成想正好听见门内谈论向远和时年分居的问题,他便愣在门口。
儿子和儿媳结婚四年了,感情一直都很好,除了妻子郭正梅总是故意挑儿媳的毛病之外……怎么说分居就分居了?而且儿子竟然事前事后都没有与他们两个老的有半句的交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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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后,向景盛心事重重回到家中。
进门,三婆上来接过公事包,说夫人在楼上。
向景盛没急着上楼,反倒问三婆:“近来,时年来过这边没有?”
向景盛陪同汤明羿做全州的巡回拉票演讲,上回一走就是大半个月,对家里的小事有些顾不上。
向家老夫妻对儿媳的态度却并不相同,郭正梅总是挑时年的错处,向景盛倒是时时处处都很维护时年,是将这个儿媳当成自家人看的。
于是三婆便小心瞄了瞄楼上,压低声音说:“来过,还是特地给夫人送来夫人一向吃的燕窝的。那燕窝在本城都断货了,一定是少奶奶特地到隔壁城买来的。结果来了反倒被夫人骂了一顿,是哭着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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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6000一起发啦~道具中心这会儿打不开,先统一给所有送荷包、道具的亲们道谢,后头具体补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