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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边有尖叫声,呼喊声…各种杂乱的声响瞬间倾倒而来,杜箬却站在马路边,像被定住的木偶,只觉得阳光刺眼,头晕目眩…
卡车司机战战兢兢地从车里走出来,站在被人群包裹住的陆霜凤面前,牙齿都在打颤,不清不楚地喃喃:“我看到黄灯开始闪…想踩着油门冲过去,哪里知道会突然冒出来一个人…”
……
“…我走了给你们腾位置,随便你们怎么闹,反正我操心也操够了,还不如早点死了,一了百了!”
那是陆霜凤跟她讲的最后一句话,杜箬站在被阳光下,全身寒冷,脚底发软地走过去,看到人群中躺在地上的母亲…恐惧从内心冲刺而出,她抱住头,很尖锐地喊:“叫救护车……叫医生……叫医生……叫医生……”
乔安明那晚失眠很严重,靠近天亮才睡着,所以醒过来的时候有些晚,看了看腕表,上午十点半…隔夜他将手机设置了静音,可是一打开手机,全是未接电话,正皱着眉,手机屏幕又开始闪,他接起来,听到彭于初有点慌乱的声音:“乔总,医院门口全部堵满了记者,我已经给太太转了病房,你如果要过来,提前给我打电话…”
……
乔安明心思一紧,立刻打开电脑,他和杜箬的照片几乎充斥了所有知名门户网站的首页,篇幅很大,各种版本的杜撰和描写,乔安明大概扫了几条网友留言,全是一缕的骂杜箬这个小三贱,用词很难听,乔安明看着开始心疼,于是掏出手机给杜箬打电话,没人接,再打,依旧没人接!
他只以为她在生气,于是只能先穿好衣服往顾澜的医院赶,可是往往命运就是这样擦肩,就在他给杜箬打电话的时候,陆霜凤被推向急救室,杜箬六神无主地软在椅子上,双腿发抖,全身都是冷汗…
彭于初从后门接到乔安明,一路不敢多问,跟着他往顾澜的病房赶,面前的男人,神色冷凝,面目沉然,根本看不出他此时的心情,只是有点可以确定,他似乎被激怒,全身都散发着让人不寒而栗的气场。
医院的保安系统再好,总还有几个记者混了进来,匍匐在顾澜的病房门口,见到乔总过来,立刻一拥而上。
“乔总,能否透露下现在太太的身体状况?”
“乔总,外界传言您在外面有了私生子,是不是打算跟正室离婚?”
“…医生说您太太病情不稳定,是不是还没脱离生命危险?…”
……
乔安明依旧紧抿双唇,不发一言,彭于初用身体挡住那些记者,嘴里呵斥:“你们的问题无可奉告,这里是医院,烦请你们尊重病人的情绪!”……
很快就有几个保安过来将记者隔离,乔安明整了整被记者拉扯而有些乱掉的衣领,冷着脸开门走进去。
新换的病房是一个套间,外面是一个小型的会客厅,有沙发和电视,里面才是病房,而乔安明走进去,顾澜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一只手挂着点滴,另一只手里捏着一本杂志。
乔安明也只扫了一眼,就看到杂志封面上的照片。
当年胜安挂牌上市,很多网站和报纸都曝光了他的照片和发家史,可是曝光率依旧没有这次他和杜箬的事来得高。
现在随便找个书报亭,随手抽一本杂志,都可以在上面找到他和杜箬的新闻,乔安明都觉得好笑,看来舆论还是喜欢“捧”一些可以引发“争议”,且还有些“伤风败俗”的丑事。
乔安明觉得有些累,便走过去,抽掉顾澜手里的杂志,翻了翻,发现那张照片的角度抓拍得很好,是他与杜箬饭后散步,她耍赖走不动,乔安明拽着她的膀子往别墅里走的那个场景。
两人脸上都带着笑容,轻松惬意,乔安明即使只看这张照片,都还能清晰感觉出当时两人的愉悦心情,但乔安明也清楚,虽然平时也没有刻意避讳他与杜箬的关系,但他天性不喜欢在公众场合腻歪,所以一般出去,两人还会适当保持距离,不会显得过分亲密,可是这照片却很正地抓拍到两人为数不多的亲密角度…
乔安明冷笑出声,将杂志扔到顾澜身边的原木小桌上,问:“你请了几个侦探社在跟踪我?要拍到这么多有说服力的照片,不容易!”
顾澜眼角一沉,转身看着乔安明,而这男人却眼带轻笑,定定看着自己。
她果然失败,跟他同床睡了二十年,还是看不清这男人心里和眼里的意思,只是他的话已经讲明,她也不喜欢绕弯子,于是一边嘴角往上扬了扬,也浅笑着回答:“不多,请了三四个吧,跟踪了两个多月才拍到这些照片。”
“目的是什么?”乔安明直接问出了,可这问题似乎也让他自己觉得有些无奈,便垂头叹口气,问:“顾澜,我不会要一分财产,都给你,所以你大可不必搞这些撕破脸皮的小动作,没意思!”
“我拍这些,不是为了跟你争财产,因为我压根从未想过你有天会为了那个女人跟我离婚,况且,我也从未答应会跟你离婚!”顾澜的脸色发白,但目光却是专注的凝滞,整张黯沉的脸,仿佛就只看到那两束坚定的目光,乔安明也被她的话惊到,口中在心中感叹,跟她结婚二十年,是不是到今天才认清她的真实面孔?只是他有些看不明白,这女人到底想做什么?
“既然你跟踪我不是为了财产分割的问题,那是为了什么?”
“很简单,她让我不好受,我也会让她不好受,甚至让她难堪,屈辱,反正她在我身上加注的痛苦,我会双倍奉还!”
乔安明有些气不过,看了一眼那杂志上的照片,又开口:“何必,好聚好散不可以吗?你应该了解我,说出来的话不会收回去,就算你把我和她的事搞得全世界都知道,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顾澜笑了笑。
“安明,我以前一直知道你心很狠,对自己狠,对下属和周围的人都狠,但偏偏一直觉得,你再狠,都不可能对我狠,可是没想到,最后你却是对我最狠…我不知道她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药,但是这个婚我肯定不会离,我就拖着,我就看着你们的爱情到底有多忠贞不渝,我也不信她这种女人是真正图你的人,你信不信,要是哪天你真的净身出户,可能她都不会用正眼瞧你!”
“不可能,况且我自己做的决定,如果我真的看错人,是我自己识人不慎,不会怨别人!”
乔安明这辈子真的作过很多孤傲偏执的决定,但是每每都让他赢,所以他对自己有几分自信,但是往往时运残忍,谁会想过最终他会输得这么彻底!
乔安明走后,顾澜便开始哭。
她虽然脸上撑着,但心里疼得很,任佩茵推门进来的时候看到点滴瓶里的点滴已经挂完,针还插在她的手腕上,她却似乎浑然不知,只趴在桌面上哭。
任佩茵赶紧叫了护士过来拔针,然后再扶着哭得全身无力的顾澜躺到床上。
“你这是要做什么,自己折腾自己,以为谁会心疼你?外面全是记者,你这样子哭哭啼啼,白白让人看了笑话不说,只会让那小妖精得意。”任佩茵有些心寒地嘀咕了几句,将顾澜的身体扶正,还不忘在她背后垫了个抱枕。
床上的人哭声渐停,满脸还带着泪痕,又因为被病情折磨了几天,蓬头垢面,脸色又极差,所以任佩茵看着也有些于心不忍,于是放软口气,拍着她的手背慢慢劝::“好了,哭也没用,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哭又能挽回什么?你跟安明结婚了这么多年,难道还不了解他的脾气?他是软硬不吃的,做出的决定十头牛都拉不回来,所以我现在就问你,你同不同意跟他离婚?”
顾澜眼光正了正,咬着下唇,很坚决的摇头。
任佩茵心口一松,却依旧端着很惋惜的语气讲:“我也知道你不会同意,好端端的一个家,谁愿意拱手让人,但是哭解决不了事,你听妈一句劝,先把身体养好,别跟安明吵,他的脾气硬,你们越吵他越想离,更何况那女人还怀着孩子,这是他的死穴啊,你别看他平时总说不喜欢孩子,可是到这年纪,一身家业,谁会不想有个后!”
任佩茵说着又感叹了几声,哪知顾澜一听孩子,又开始哭,那双眼好像是无尽的泉涌,流都流不尽。
其实任佩茵是最不喜顾澜这样娇滴滴的性子,但是现在必须先缓好她的情绪,于是用更柔的声音说:“好了,真的别再哭了,哭得我心里都不好受,你放心,就算安明真要跟你离婚,我也不会同意,他这根本就是被鬼迷了心窍,你也要理解,男人嘛,遇到个主动勾引的女人,总有失足的时候,但是我相信他不会真的跟你离婚,他应该是吓唬你,估计也就想要那个孩子…”
任佩茵说了一段,停下来看着顾澜,她似乎情绪缓和了几分,眼睛湿漉漉睁着,倒开始很认真地听她在讲话,所以任佩茵又朝她面前凑了一点,索性握住她的手。
“我看了报纸,安明和那小狐狸精的事闹得沸沸扬扬,你作为正室,顶着乔太太的名分,这种时候你千万不能哭,你得站在安明这一边,如果记者问你,你就说那小狐狸精是主动去勾引安明…电视里不老是演这种桥段吗,男人在外面找女人,正室受委屈,但是最终离婚的没几个,所以你别担心,等安明对那小狐狸精的新鲜劲一过,她该哪儿来,还得滚哪儿去!”
任佩茵说得无比肯定,她是死都不信自己那冷热不济的儿子会为了一个女人而抛开家业的,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顾澜被任佩茵劝了一会儿,心里也有了底,说实话她也不信乔安明会跟自己离婚。
“可是…孩子怎么办?”
孩子是关键,这个谁都知道。
任佩茵想了想,压低声音,说:“孩子,毕竟是乔家的血脉…我知道安明在外面跟其他女人有了孩子,很对不起你,但是你这身体,估计也生不了了,现在他有了孩子,对你未必是坏事。你先养好身体,到时候孩子出生,只要你们不离婚,那孩子只能是乔家的孙子,那如果他是乔家的孙子,你顾澜就是他的妈妈,这点,谁都变不了…”
……
顾澜心思一沉,看着眼前任佩茵肯定的眼神,不禁在心中笑。这老太太是真贪心,又想要面子,又想要孙子,可是转念一想,她的话也不无道理。
只要她咬住不跟乔安明离婚,以乔安明的性格,断然不会放任自己的血脉流落在外面,到时候孩子接回家,她顾澜便是孩子名义上的妈妈,虽然可能她会受些委屈,可是只要乔安明不离开自己,让她怎么都可以,更何况只要有了孩子,家才完整,从某种意义上讲,或许这是对她顾澜最好的结局。
彭于初一直站在病房的走廊上,见到乔安明沉着脸出来,赶紧跟上去,思虑片刻,还是大着胆子说:“乔总,我觉得这次曝光事件,不像是偶然发生,因为一夜之间这么多网站和杂志同时报道,有些奇怪,要不要我去查查,可能背后有人搞鬼…”
乔安明走在前面,高大的身影停下来,没有转身,只是举起一只手,在空中握成拳,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最终他也只是把手垂下去,口中却略带落寞地说:“不需要查了,我心里有数,那些记者爱怎么写就怎么写吧,随她去…”
陆霜凤被推进急救室的时候已经血肉模糊,杜良兴始终站在急症室门口,看到护士出来他就追上去拽住问,可是护士根本不理。
杜箬独自坐在门口的椅子上颤抖了半天,脑中一片空白,总觉一点力气都没有。
兜里的电话响了很多遍,她也懒得接,就那样无力地倒在椅背上,看着急救室门上的指示灯一直亮着,面前护士和医生来来回回,她却仿佛只剩呼吸的力气。
天快黑的时候那盏红色的指示灯总算熄灭,几个护士先出来,之后跟着医生。杜箬扶着长椅的扶手站起来,想跟上去询问,可是脚底发软,她一点勇气都没有,杜良兴却很快追上去,情急喊:“医生,医生…里面病人的情况怎么样?”
“头骨破裂,已经没有做手术的必要,你是病人家属吧,准备后事吧…”遂摇了摇头,拍了拍杜良兴的肩膀从走廊的另一侧走了出去…
杜箬眼前一黑,整个人往后仰,跌坐到长椅上…
凌晨一点,急救室里的护士喊“下午车祸送来的病人停止呼吸…”之后有值班医生冲进急救室,查看一番,宣布临床死亡时间,凌晨1:07分…
杜良兴一直蹲坐在墙角,双肩颤抖,渐渐哭出声,而杜箬半躺在长椅上,手握拳,任由心口抽搐的疼,喉咙酸胀,她却哭不出一声。
由于陆霜凤是车祸身亡,所以医院诊断临床死亡后,遗体必须被转送太平间。所有打包工作已经做好,有医院专门负责推尸体的人,带着口罩和手套,将推车从急救室里推出来…
杜良兴和小凡追着跑上去,摁住推车,拉开包裹陆霜凤遗体的拉链,之后便是悲怆的哭声,小凡哭得尤为伤心,一个十八岁的大男孩,趴在推车上哭到几乎要背过气去。
可是杜箬却一直坐在长椅上,仿佛脚底生铅,所有力气都被抽离,从她的角度看过去,看不到陆霜凤的脸,但却可以看到她身上那件枣红色的绵衫,大片干涸的血迹染在枣色的布料上,一块块晕染开,触目惊心,心脏一点点缩紧,想哭却哭不出声,所有情绪都堵着,只能将双手拂上小腹,酸疼的后背再次支到长椅上,闭起眼睛,慢慢的呼吸…
乔安明那天给杜箬打了好几个电话,她却一直没有接,有些担心,但根本没有想到她正在面临多严重绝望的事。
小凡因为太过伤心,几度昏厥,被护士扶去病房,杜良兴蹲在急救室门口抽烟,一根接一根,却一句话都没有跟杜箬讲,大概到了后半夜,杜箬就那样倒在长椅上昏昏睡过去,睡梦中被人推醒,睁开眼,杜良兴拿着不知从哪里买来的一块面包,封袋已经拆开,递到杜箬面前。
“你已经在这里坐了一天,没吃东西,对孩子不好,吃了吧…”
杜箬看着杜良心被揉皱的半旧衬衣,头发凌乱,眼眶红肿,堵了一天的气血混着腥味从喉咙口泛出来,她立刻撑住膝盖站起来,直接跑到垃圾桶旁边,吐得肝肠寸断…
杜良兴走过去替她拍着后背,声音沙哑地劝:“回去吧,别全部都在医院…”
杜箬一直没有讲话,也不肯走,就那样躬着背扶着墙沿僵着,杜良兴摇摇头,不再劝,自己抹了抹眼泪走开。
杜箬翻过身,将后背抵住墙,看着父亲消瘦的身影佝偻着越走越远,最后与走廊尽头的光源混为一体,而她的世界就那样一点点暗下去,再也亮不起。
郑小冉的电话锲而不舍,杜箬无力用眼角瞄了一眼屏幕上的名字,接起来,没有说话,那边急躁的声音已经如山泉般倾泻下来。
“杜箬你怎么回事,给你打了一天电话也没接!你跟你家大叔是不是也太张扬了点,现在闹得杂志,报纸,甚至每个门户网站上都有你们的照片和新闻,你们这是想干嘛?大火的节奏吗?”
……
杜箬双臂拢着,抱紧自己。
“小冉,我妈死了…被我害死了…”
那是陆霜凤出车祸后的整整十多个小时,杜箬说的第一句话…
临近天亮的时候杜箬才挣扎着站起来,因为维持同一个姿势在地上蹲坐太久,所以小腿麻木,扶着墙沿才能勉强跨出步子。
急救室和小凡住的血液科病房有一段路,杜箬就拖着那具疲惫无力的身躯往前走。
小凡自从开始排异治疗后就搬进了单人病房,宣城最好的综合医院,病房条件不算差。
因为陆霜凤的突然离世,小凡的情绪很不稳定,哭了大半夜,医生只能给他打了安定,此刻已经睡着,杜箬推门走进去,看着床上睡眠中的弟弟,因为药物而引发的浮肿,再加上情绪极度悲伤,眼皮下面都是哭肿的凸起。
弟弟和母亲的感情很好,因为父亲要上班,有时候领导出差,他也得跟着跑长途,所以大多数时间里都是母亲一个人在医院照顾弟弟,现在母亲突然离世,杜箬都不敢想象,一旦弟弟醒过来,该如何捱过这个沉痛的打击。
杜箬那夜不知何时睡着,醒来已经天光大亮,门外有病人和护士的说话声,她挣扎着偏了偏头,所幸弟弟还没有醒。
全身乏力,身上全是汗渍的气味,她已经有两天没有洗澡,杜箬便挣扎着爬起来,勉强在医院门口吃了一点东西,再打车回家,可是刚到门口,却见槐树下站着一个人,来回踱步,好像很急的样子。
杜箬自己都六神无主,没有心思管其他人,所以只以为那是邻居或是过路人,可是很快那人就追上来,拉住杜箬,眼睛直直定在她挺起的小腹上。
杜箬有气无力地问:“麻烦,你有什么事?”抬头便见是一位老太太,大概有些年纪,且眉宇间似乎有些熟悉,像是在哪里见过,但是却想不出来。
任佩茵是见过杜箬的,印象中很水灵的一个姑娘,完全不似面前这副精神萎靡,有气无力的样子,可是她确实怀里身孕,高隆起的小腹,嗯……她的孙子,所以也不顾杜箬冷涩的态度,先笑着自我介绍:“你好,我是乔安明的母亲…”
杜箬一听,眉头立刻就皱了起来,但是她不想讲话,脑子里一团乱,爱谁来谁来,她懒得理。
任佩茵见她病怏怏的样子,有些于心不忍,便拉着她坐到槐树下的花坛上,叹口气,开始将准备了一路的说辞讲出来。
“我知道我这样冒昧来见你有些唐突,但是你和安明的事现在闹得到处都是,所以请你理解我一个当母亲的心情,我今天来,就想问问你,能不能放过我儿子?”
任佩茵的态度很好,语气里还带着恳求的意思。
杜箬却头一偏,定定看着眼前的人,问:“什么叫放过你儿子?这话什么意思?”
任佩茵略微吐口气,看着杜箬的小腹,继续说:“安明已经过了不计后果的年纪,但是他现在居然为了你要净身出户跟顾澜闹离婚!为此顾澜被气得住院,现在还没过危险期,我不知道你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但是如果我儿子一无所有,你跟他在一起还有什么意义?总不能你们两拖着一个孩子重新结婚过日子?”
杜箬将头低下去,没有回答。
任佩茵以为自己的话起了作用,继续加把力劝:“丫头,别犯傻,你年纪轻轻,后面的人生还很长,没必要顶着一个骂名去破坏别人的家庭,况且如果安明净身出户,你能确保自己一如既往的跟他过下去?或者换句话讲,就算你不是图他的钱,那么就更应该体谅他的处境,这几天的报纸你也应该都看了,全是骂你和安明的闲言碎语,你和安明差了二十岁,他拼了二十年才有如今的地位,人生有几个二十年,如果你真的有良心,就不应该再纠缠下去…再说顾澜也绝对不会跟他离婚,她的身体不好,安明一意孤行的要离,最终结果无非就是鱼死网破,闹不好顾澜就心脏病发去世,这样用生命代价换来的苟且,又有什么意思?”
“这样用生命代价换来的苟且,又有什么意思?”
任佩茵说了这么多,杜箬只听到了最后一句,闹中又闪过母亲被卡车撞飞而倒在血泊中的场景,刚刚平复一点的心情又开始变得不安恐惧。
任佩茵觉得她的表情不对劲,双手搅动在一起发抖,以为是自己的话有了威慑力,便又开口:“你也别这么紧张,目前为止顾澜的病情还算稳定,至于你肚子里的孩子,我们乔家不会不管,你照样可以把他生下来…”说着便从挎包里掏出一个信封,递到杜箬面前,略带轻松地说:“我知道以我的身份是不应该来找你,但是我不忍心看着自己的儿子犯糊涂,你年纪轻轻的一个姑娘,大好光阴,这样不顾脸面的缠着安明,无非也是为了钱,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你收下,当你为你肚子里的孩子积德,放过安明…”
……
杜箬搅在一起颤抖的手松开,心脏缩紧,看着被递到自己面前的白色信封。
很讽刺啊,她上辈子到底是积了什么德又造了什么孽,最初的时候叶兰芳抱着十万块钱来求她,求她与姜浩离婚,前不久戚美珍也是用这种口气递给她一个信封,求她放过莫佑庭,现在任佩茵又故伎重演,搞得杜箬都以为自己是祸害人的妖精。
只是好稀奇,一个个巴巴地贴上来朝她送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