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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折磨了一会儿莹莹觉得没意思了,一把将她推开,她疼得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手下见男人要搞我,一把扯住我想推过去,在此之前我从没想过抗争命运,我习惯了逆来顺受,可我清楚如果今晚再不抗争,我很有可能死在这里,因为我比莹莹做过的双飞还少,她年岁小经验多,她都扛不住,我更不行。
我挣扎着扭头咬住那名手下的虎口,我感觉到自己咬住了骨头,舌尖和牙齿都是铁锈味,他狠狠揪住我头发将我推开,我撞击在坚硬的门上,顾不得缓解疼痛趁机跑出去。
我大声呼救,想要找人来救我和莹莹,我已经能感觉到她撑不住了,白眼球都翻出来了,可我的喊叫被两侧包房里鬼哭狼嚎的歌声掩盖,那名手下捂着伤口从包房追出来,骂骂咧咧要办我,眼看就要追上,我惊慌失措推开一扇门,门正好从里面打开,我撞上了一个男人胸膛。
男人非常高,我抬起头只看见了他轮廓分明的下巴,他身上散发出一股十分清新冷冽的味道,这气息让我所有力气都忽然消失殆尽,瘫在他怀里哭泣着哀求,“老板,救救我妹妹。”
我死死拉着他袖绾,生怕他会忽然走开对我不管不顾,我非常清楚这种地方没人发善心,谁也不知道对方行老几,惹上比自己牛逼的就要捅娄子,酒吧餐厅里小年轻敢出头,高端夜总会死了人都鸦雀无声,敢闹事的绝对不是简单人物,场子都不敢多话。
那名手下从后面追上来,一把揪住我头发,我被他拽倒在地上拖行,他一边骂我不要脸的臭婊子一边扬言要做掉我,我躺在冰凉的大理石上,以侧躺的姿势看清了我刚才抱住的男人。
他个子高大而且很精壮,穿着亮黑色的修身西装,戴了一顶同色的圆沿帽子,半张脸隐匿在黑暗中,气势阴狠冷煞,不像什么好人。
他薄唇内叼着一颗粗大的雪茄,烟头跳跃的火苗映出他挺拔的鼻梁,一双神秘犀利的眼睛藏在帽檐下若隐若现。
我从没见过气场这么强大的男人,只站在那里不用开口,就给人一种压迫至极的威慑与窒息感。
我陪过的权贵不计其数,多高的官位也有,多富的老板也有,没一个像他这样冷成一块冰。
我在被拖行的过程一直望着他,他始终无动于衷,犹如雕塑般伫在原地,短短几秒钟距离越来越远。
我再次被拖进包房,莹莹趴在地上没了动静,整个身体都没有一丝起伏,我哭着爬过去抱住她,想要探探她鼻息,可我只摸到了一大滩温热的血。
坐在沙发上的男人对我不识趣非常愤怒,抡起酒瓶就要朝我脑袋砸下来,在这时忽然门被人从外面狠狠踹开,砰地一声巨响,整个包房都颤了颤,巨大冲力将值守在门口的保镖踢飞,保镖撞向墙壁,贴着滑落下来,墙上溅了几滴刺目的血。
我抱着莹莹躲在茶几后面,她眯着眼睛看我,问是不是来人救我们了,我哭得说不出话,她抬起手想给我擦眼泪,可她还没抬起来,人就昏死过去。
堵在门口的男人听见我嚎哭,蹙眉吩咐手下把莹莹送医院,我不敢交给他们,抱着不撒手,他们说是筠哥的吩咐,筠哥不欺负女人。
不知谁在这时打开了包房的壁灯,我看清楚来救我们的是刚才那名男人的随从,为首的也穿着西装,气势很强硬,他舌尖舔过门牙,一只脚踩在沙发上,伸出一只手在侮辱莹莹的客户脸上重重拍了拍,“赖坤,你闹事别找错地方,玩儿女人悠着点,筠哥让我通知你一声,他现在看你不顺眼。”
赖坤一听是筠哥,整个人都醒酒了,脸上不见刚才的嚣张,他哆哆嗦嗦提好裤子,笑得很谄媚,找了半天才找到烟盒,他递到男人面前想给点上套近乎,被男人直接拂开,赖坤有些尴尬,“怎么,严先生现在把维多利亚盘过去了?多前儿的事,我没听说啊。”
男人冷哼,一脸蔑视,“你算老几,筠哥办事还得和你打招呼,你允许才能干?”
赖坤一激灵,“不敢不敢,我要是知道严先生也在,刚才怎么也得请杯酒喝。”
男人用帕子擦了擦刚才触摸过他脸的手,很嫌脏似的,“你人不大,口气可真不小,筠哥能和你小子坐下喝酒?你也配?”
男人说完把帕子丢到赖坤脸上,指了指我和莹莹,“筠哥要人,你赏个脸?不然我请筠哥过来当面和你说说。”
赖坤吓得手直抖,“不不不,别麻烦严先生,两个女人而已,您带走。”
男人扫了一眼地上两滩没有融合到一起的血,“赖坤,以后把眼罩子擦亮点,东莞地盘还轮不到你他妈撒野。”
赖坤大气不敢出,点头哈腰送男人出来,两名保镖抬着莹莹下楼送去医院,我想一起去,可男人没走,我也不能不懂事,跟在他身后一个劲道谢,他指尖玩弄着打火机,目光满是探究打量我,“你是维多利亚小姐?怎么眼生。”
我说不是,替别人来干。
“赖坤在生意场上就是个地痞,以后见他躲着点,筠哥不爱多管闲事,今天也是你运好。”
他掸了掸膝盖上的烟灰儿,“得了,走人吧。”
他转身要离开,我追上去两步,“大哥,我能当面谢谢筠哥吗?”
他停下偏头看我,见我确实没攀高枝的意思,只是单纯想谢谢,这才咧嘴乐了乐,“见不着,这点事筠哥不往心里去。另外记住了,除了我们跟着他干活的,外人都喊他严先生。”
莹莹被总医院确诊下体重度撕裂,基本上女人行房生育的那点功能是没戏了,她才刚十七岁,这辈子已经没有了当妈的希望。
东西取出来时连着血筋,缝隙里都是肉丝,主刀大夫看傻眼了,拿着刀的手直哆嗦,心疼这小姑娘得罪了什么人,怎么遭这么大罪,简直是往死里折腾。
我去看她时她躺在床上,一张脸白得跟纸一样,她瞪大眼睛看着窗外肆意生长的树,那是非常明媚灿烂的午后,东莞的天第一次蓝得像被洗过,可她人生的光却再不会亮起。
她眼角溢出泪,哽咽着问我,“任熙,我们为什么要干这行。”
我把一束鲜花放在她床头,我说为了钱,为了出头。
她将目光从窗外交缠的树叶移到我脸上,“现在出头了吗?”
我被她问住,没有回答。
她削瘦的手从被子底下伸出,“我们是谁的太太,或者哪家的千金吗?我们连三儿都不是!”
我心里被割了一下,她一边笑一边哭,“我们还是任人蹂躏的玩物,还是打着模特幌子干着皮肉生意的妓女,贫贱得谁都能踩上一脚,并没有任何改变,相反,我们把自己的人生也搭进来了,你看看我。”
她掀开盖在身上的白被子,她两条腿始终不能并拢,中间缠裹着厚厚的纱布,她动也不敢动,她问我知道那种痛吗,感觉整个人都被劈了一样的痛。
我捂着脸让她别说了,她闭上眼睛心如死灰,“我放弃了,我这辈子就是一条贱命,我熬不上去。任熙,我不知道你有没有那个命,我再也不会做了,我也做不了了。”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从医院出来的,我记得离开病房时,整条走廊的人都在议论莹莹,说206病房的小姑娘那叫一个惨,造孽。
有人说活该,干的不是正经活儿,怎么不见良家妇女出这种事。
她们一边嘲笑一边散了。
我当时特别想冲上去抽她们,良家妇女?谁他妈能当良家妇女会不当,偏要泼自己一身污泥。我们如果有钱上学有爹妈护着,比她们有出息。
莹莹这件事给了我特别大的打击,也让我看清了自己的处境,不管是嫩模还是外围,这俩招牌都保护不了什么,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就算女明星又怎样,导演和老板要潜你,不也得照样脱吗,除非不想混了,何况我们这种边缘职业,哪儿说理去。
我找到温姐提出不干了,我说我怕死,这行太危险了,我宁可找个小发廊当洗头妹,也不想披着嫩模的光鲜外衣伺候那些禽兽。
我混了这么久听过很多外围被拘留被暴打的传言,但真的发生在眼前那感觉不一样,之前还能自欺欺人说那都是假的,可现在我都不敢想下一个会不会轮到我身上。
现实的悲惨和践踏会让人特别仇恨自己的懦弱卑微,仇恨到了极致就变得面目全非,冷血歹毒。
我不明白为什么有些人生下来就有钱有势,有个好爹好妈,而有些人玩了命的往上爬,可脚刚离地就狠狠栽下来。
真的太不公平了。
我抱着温姐哭,哭莹莹,哭自己,哭那些并不是为了虚荣仅仅是想挣点钱讨生活却被唾沫被瞧不起被侮辱的姐妹儿。
温姐舍不得放我走,她一直愧疚我这么好的条件没把我带出来,非让我熬两天,说该轮到我出头了,她想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