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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上的刺痛,痛觉不算太重,就是这轻轻刺刺的痛,叫一向端淑温婉的水姑娘极现狼狈。捂着脸,一路上低头急冲,生怕路上撞上一二个命不好的。
心中急交,人也怒燥,好在这一路上运气不错,并未遇上不识好歹之人。
快匆赶回屋院,水仙仙一个急步冲入房中,急忙锁上房屋的她下一刻径直朝着梳妆处赶去。
盟主府乃武林至尊的府邸,这样一个英雄常居之处,按理来说不该有这女儿家梳妆之物。可因江湖之上不乏女中豪杰,而这女中的豪杰纵使如何舞得枪舞棒,终归心中多是偏喜红妆之物,也正是如此,盟主府不少客房中倒也备有这女儿家装洗所需的东西。
急急关了屋门,径冲至梳妆处,当水仙仙将梳妆桌上的镜子拿起时,镜中倒映的那一张脸上一道黑黝伤痕赫现于镜中。黑黝黝的一条割痕,看上去甚是骇人,漆黝黝的伤痕本就少见,更何况这一道伤痕不但黝黝带着漆色,甚至定睛上前细看还能看出这道伤痕的边缘处竟似有物在边缘处蠕动。
轻轻动着的蠕,幅度不是太大,可若定睛细瞧倒也不容易让人忽视。一点一点细动着的蠕,倘若上前细看,饶是身经百战自是见过江湖不少乖闻的武林前辈,只怕当他真的细看了水仙仙脸上的伤痕时,难保不会惊出一身冷汗。
黑黝黝的伤口,忽着一眼瞧去不过觉着这伤口的颜色瞧着诡异,可当人上前定睛细看,便能瞧见那伤痕的边缘布着一只只细小肉眼几乎难见的黑色小虫。虫子不大,比起虱子还要小上一些。若只是单独的一只,恐怕谁也不会过分在意。可如今这密密麻麻瞧着怕是成千上百聚汇水仙仙脸上,且布横在漆黝伤口的边缘。凭谁见多识广,当真瞧见只怕面色也得骇得惊了颜色。
旁人瞧见,谁人颜色不会骇惊,而水仙仙自也如此,只不过此时此刻她心里头的惊明显与旁人不同。
拿着那面镜子,看着镜中蠕蠕而动的伤痕,斥怒了一声“该死”后,水仙仙急忙放正镜子随后起身从床下一个荷包内取出一块黑色的炭块物。
那炭块状的东西,不甚太大,也就半截拇指那般大小。可就是这毫无半分特色的炭块物,谁能想到这竟是江湖上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蛊檀香?
将那蛊檀香从荷包中取出,水仙仙急忙赶回镜前,推翻桌上茶壶拿起一只茶杯放在跟前,水仙仙用指尖掰下一块片蛊檀香放入茶杯当中。小小不过一丁点,实则却有惊人效用,将那小块蛊檀香放入茶杯中,水仙仙拿起方才叫她推至一旁的茶壶,往杯中倒入一点水。
水不多,也就刚刚漫过蛊檀香,当杯中的水将蛊檀香彻底浸没后,水仙仙放下茶壶伸出手指碾磨杯中香物。
蛊檀香,似如木,可就是这看上去像是一块炭木的东西,一旦浸到水竟是彻底软化。不过指尖稍稍一个触碰,杯中的蛊檀香直接化成沫儿,随后融入茶水之中。
化了的蛊檀香,连带着茶水也透了一股说不出的灰浊之感,等着杯中的蛊檀香彻底融入水中,水仙仙赶忙端起那一杯水茶,随后用指尖沾这蛊茶水往脸上抹去。
轻轻一抹,脸上的伤痕竟是瞬间淡化,也就涂抹大概七八下后,那蠕动黝黑的伤口逐渐由深转淡最后消失不见。
女儿家的容貌,向来最是紧要,试问谁人能任由自己的脸上出现一道搁开的口子。普通的伤痕尚且不为女子所能接受,更何况是这种黑黝虫覆满布的伤口。一面抹着杯中的蛊水,一面看着镜中的自己,待镜中的那一张脸再度恢复如常后,水仙仙这才长吐一口气,随后放下茶杯盯着镜中那张脸端瞧。
镜中的这一张脸。
这几个月来她眼中的自己都是这一张脸,明明是每日晨起瞧见的第一张脸,可水仙仙心里头明白,这并不是自己真实的脸。
千变毒娘。
既是号称千变,于她来说顶着一张别人的脸行着自己所要做的事并不是一件偶行的事。自从臣服于那位大人麾下后,水仙仙甚少在端详过自己的脸。为了大人的大业,她必须变化不同的人,做着不同的事,只为了给同一个主子效力。
长时间的幻变对于如今的她来说,镜中的那一张脸早已不再重要。毕竟不管你顶着一张怎样的脸,国色天香,还是丑陋骇人,那毕竟都不是最真实的你。不过一张工具,用来接近目标的工具,一旦任务完成后,这一张脸于你来说便是随时可以弃之不用的存在。
一旦任务完成便立即弃之不用的脸,这几年来水仙仙不知弃过多少。所以于这镜中所见的脸,她从来都不会去留意,甚至于不曾有过任何的惋惜。
可这会子的她,却对镜中的这一张脸起了不舍之情。
不舍。
不舍得放弃这一张脸。
也不舍得放弃这张脸原主人的身份。
摸着这张顶了数个月的脸,水仙仙一度陷入深思,就在她失魂一般一面抚着脸一面思着心中的所思时,房屋的门突然响了敲门声。
突至的敲门声,叫沉于心中所思而忘周遭形势的水仙仙直接吓出一身冷汗,身子一凉人也瞪眼朝着房门处看去。就在水仙仙警惕起心看着屋门时,屋外之人开口说道。
“水姑娘,是我,你可在屋中?”
屋外之人,乃是白泽远,听得白泽远的问询后,水仙仙忙是出声应道:“白大人,我在屋内,白大人有事吗?”
白泽远道:“白某有件事想劳烦水姑娘,不知水姑娘现下有空?”
白泽远有事劳烦她,便是没空如今也得有空,听得白泽远的话,水仙仙急忙应了一声。声应之后匆匆起身将剩余的蛊檀香放于香囊藏于床下,等着一切收妥殆尽后,水仙仙这才行至屋前,启了门说道。
“白大人,你找仙仙可是有事?”
无事不登三宝殿,白泽远既然来找她,当然事有所托。也是水仙仙这话落后,白泽远轻笑说道:“白某叨扰,倒是真有一桩事想劳烦水姑娘。”
水仙仙婉笑说道:“白大人言重了,白大人若是有事直接吩咐便是,何着用到叨唠二字。便是不知白大人所遇何事,竟需仙仙帮忙?”
白泽远笑道:“倒也不是什么要紧之事,不过是想询下水姑娘现会子可是有空。”
水仙仙点头道:“仙仙自是有空。”
白泽远道:“若水姑娘有空,白某可否劳请水姑娘替白某下厨煮上一碗素面?”
白泽远来找她,所为之事水仙仙想过不少,却如何都想不到竟是冲了一碗素面而来。在听到白泽远出口之请竟是一碗素面时,水仙仙那处直接愣了。
先是整个人愣在那儿,随后“噗”着一声笑了出来,出声的笑,许是觉着自己这声“噗”笑有伤大雅。水仙仙赶忙以袖掩面挡了失态的笑随后忙笑致歉说道:“白大人,仙仙并无他意,还望白大人莫要见怪。”
失态的笑,或许对于水仙仙来说此态甚是失礼,只是这端淑女子少有的失态如今落在旁人眼中,竟是说不出的美艳不知方物。
看着水仙仙那掩面轻出的笑,白泽远顿于那处,不语无声。不出语,也不出声,就只是静静处在那儿,看着水仙仙的笑。
白泽远的无声静看,叫水仙仙甚感奇怪,面上的笑也因这奇怪的感觉收了敛。不再轻笑,而是正了面色,上下端审自己抬手轻抚面颊,水仙仙一面抚着自己的脸,一面看着白泽远问道:“白大人,可是仙仙脸上沾了什么?”
轻轻的问,声语中带了几分稍起的担忧,便是这担忧声落,白泽远这才回了神,随后冲着水仙仙抱拳歉道:“并非水姑娘脸上沾了什么,而是白某失态了,还望水姑娘莫要见怪。对了水姑娘,现下可是有空,白某可否劳烦水姑娘现会子替白某下一碗面?”
他来这儿为的是劳请水仙仙亲手给他煮一碗面,如今人都上了屋前,纵是方才那一声笑叫他失了几分神,终也不得忘了此行来的目的。
人行事,终是不得忘了自己的目的,便是白泽远的话,水仙仙点头说道:“一碗素面,举手之事,白大人这劳请真是折煞仙仙了。对了,白大人可是现下就要这碗素面?”
点了头,白泽远道:“莫不是不方便?”
先是顿了一声的“这”,随后敛声像是在想什么,声静心忖也就敛了片瞬的静后,水仙仙换上轻婉的笑,说道:“何来不方便之说,既然白大人现在就要这碗素面,那仙仙现就前去。”
说完行出屋中,随后反手带上屋门,等着客屋房门带上后,水仙仙这才随在白泽远身后离了屋处。
个人之所,个有各自的秘密,纵是此人平素瞧着如何心正纯良,温婉贤惠,在她的下榻之处,也定有专属她自己绝不能叫旁人知道的秘密。
其他人如此。
水仙仙也是如此。
带上屋门,而后随着白泽远离了此处,便是这两身素白离了此地愈行愈远最后身影消藏时,本该无人的屋中,下一刻一道身影动身闪入。
入闪屋中的身影,兮兮贼贼作着行窃之态,也是这行窃之人的入潜,此人至了水仙仙床边,随后顺走藏于床下的一个绣花香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