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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打得半条命都没了,从地上撑着坐起来大口大口地穿着粗气,却看到街口,那男人被飞驰而来的一辆出租车撞飞出去,我那六十块钱,也一点点被风吹到地上,沾上男人的血。
我想起那一天乍一看男人的面相,果不其然,印堂发黑,不日就有血光之灾,天庭塌陷上三白眼,短寿之相。我咳嗽了几声勉强扶着墙站起来,腮帮子肿了一大块,嘴角也被打出血,舌尖一舔腥咸腥咸的。我看了一眼坐在地上哭脸也被扇肿了的袁晓晓,没说话,扶着墙走了。
第二天,我一直睡到中午才被电话叫起来,口干舌燥地浑身发热,就像发烧了一样。电话是警局打来的,说我是最后一个和男人见面的,也算是事故的目击证人之一,撞死人的出租车逃逸了,想问问我有没有线索。
我坐在小会议室的桌子里,看着桌面上一杯水,我一杯喝了一杯,口渴的感觉仍然不减,坐了一会,我面前已经是越来越模糊,最后也没了知觉。
再次醒来是在楚天尧的一大饭馆里,我躺在一张桌子上,莫名觉得有些诡异。起身之后就看到楚天尧用银针刺破那大公鸡的鸡冠,往一个瓷碗里滴着鸡血,碗里不知道是水还是白酒。一边一个煮熟正在冒热气的鸡蛋放在旁边,他把那碗鸡血准备好之后,拿着一根银针插进鸡蛋里。
这个场景颇像祭祀,我刚要起来往外跑就觉得一阵恶心,张口吐也吐不出来什么东西。
楚天尧拿着一碗水过来,“往里面吐口唾沫。”
我警惕地看他,摇摇头,他一下给了我一个大嘴巴,把我本来烧得就不太清醒的脑袋打得更晕乎了,“你个死小子,我告诉你最近别接触女人你不听,色胆包天,你不吐唾沫,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你。”
我突然又想起了那个男人打完我之后说的话,那口我喝进去的可乐有问题!
我看了看楚天尧,一咬牙,往水里吐了一口唾沫,又让我喊着那个插着针的鸡蛋。我连舌头都不敢动一下,生怕那玩意儿扎到我舌头,嘴保持着姿势看他又不急不慢地坐下。
约莫十五分钟过去之后,他把那碗盛着我唾沫的清水拿起来,本该漂浮在水面上的唾液,居然沉了下去。
楚天尧皱了皱眉,为了拿我嘴里那个鸡蛋,他快要把我牙从两颊隔着腮帮子捏碎了。把鸡蛋拿出来之后,我吓了一跳。
那鸡蛋的蛋白,俨然已经变成了黑色。
我是真的吓了一跳,小时候看电视剧银针试毒变黑,没想到蛋白也能变黑。
想着就反胃,恶心感更甚,我趴在桌子边干呕着,想抠着嗓子眼把那口喝进去的可乐吐出来,但只吐出来一点胃液和唾沫,还把自己折腾的够呛。
楚天尧笑嘻嘻地拿那根银针把我两个中指扎破,分别挤了两滴血进一个小布偶里,拿红线把我俩中指缠住,又让我把刚刚那碗带着鸡血的东西喝进去。
我一咬牙,辛辣进肚,才知道这原来是碗酒。
喝完酒之后我只觉得恶心感加剧,张口呕吐居然突出密密麻麻的小蛇,差点腿软坐地上。
吐了半分钟才算吐干净,那些蛇飞快钻进布偶里,说来也奇怪,那些蛇看样子那么多,钻进布偶,那布偶还是原来的大小。
楚天尧拿打火机一把火把布偶扔地上烧了。
楚天尧跟我说,我是中了蛊了。我摸摸自己脑袋,活动了几下,确实身上比之前轻松多了,恶心口干的感觉也没了。
他瞟我一眼,扔给我一瓶矿泉水说:“不让你和女人走得近就是看出你最近有点灾是女人带的,还好有惊无险。”
我喝水漱口,一边听他跟我讲。刚刚的布偶里有我的生辰八字,他趁我睡着了还剪了我头发和指甲。因为我是天上火命,他特意找的被闪电击中后的桃木碎屑做布偶的填充,当我的肉。又找来向阳处的桃枝当我的骨,红线做筋,给我做了个小替身。为了让小替身更接近一点,楚天尧把我中指的两滴血滴上去。
中指是精血,算是人身体上阳气较重的地方。拿阴气重的红线把我中指缠起来就是把我的阳气压到最低,低到让蛊虫误以为布偶才是我。那碗掺了鸡血的酒不是别的,正是雄黄酒。
我中的是蛇蛊,被雄黄逼出来后进了我的替身,被楚天尧一把火少了个干净,这蛊毒才算是解彻底了。
我突然想起不知道在哪看的说中了蛊毒念心经可以解蛊,问了楚天尧之后,他笑着说:“行,等我扒拉一下那堆灰里有没有烧剩下没死的蛊虫,你吃下去之后念个七七四十九天,估计就能给自己超度到西方极乐世界了。”
我欠他个人情,闷闷听着他这嘲笑意味明显的话,想起来这事整个还是有点问题,我问他:“你怎么把我带回来的,我不是在警局么,还有你怎么知道我生辰八字的。”
“你在警局晕倒了,警察翻了你衣服兜正好看到我的名片就打给我了。这事儿幸亏他们没把你送到医院,不然怎么查也查不出来的。至于你生辰八字……”楚天尧嘿嘿一乐,点了一根烟,“小子,你知道我怎么找上你的。”
我摇头。
“我师父,就是你太姥姥。”
说实话我真不相信,楚天尧看着就比我大个五六岁,怎么可能在我不记事的情况下跟太姥姥拜师。
“说你榆木脑袋,背书背傻了吧。”楚天尧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他猛戳我脑门儿,“你小时候四五岁记得啥,所有记忆不都是七八岁的事?四五岁的时候你跟隔壁大一点的孩子下河摸鱼,差点呛死,这事要不是你太姥姥跟你讲过,你知道个屁。告诉你,还是我把你捞上来的。”
他这么一说,我倒真想起来这事,太姥姥跟我说那年夏天发大水,我跟隔壁一起玩,是个大哥哥给我从河里捞起来的,我以后没见这人,一点点也就忘了。
我不接话,他把烟掐灭了,有些严肃地跟我说:“你以后留心一点,师父就怕你来这儿出事,让我盯着你,没想到刚认识你你就差点死了。”
“那我怎么办啊?”我还指望着我能安安心心考个大学呢,他这话一跟我说,我登时心里有点没底。还真叫太姥姥说对了我命里就带了几分凶险。
“车到山前必有路。”楚天尧又点了一根烟,上下打量打量我:“小子,有没有兴趣入行啊。”
看他那样子,也不像是凭大学专业课吃饭的。经历这个事,我对这些东西有了点新认识,他还救过我的命,按照他的说法,以后还有人想要我的命。
我思来想去,一不做二不休,就答应他了。
楚天尧拍拍我的肩膀,“你小子还行,就是不听话,胆还算大。换做旁人,估计吐出那些蛇虫什么的就得当场吓昏过去。”
就这样,楚天尧答应带我入行,等一个月之后我放假,就好好跟我交代点行里的事。按照他的说法,这一行干什么都算,驱鬼看凶宅看风水,只要是跟灵异挂点钩的事,都能解决。
经我这么一折腾,时间已经不早了,楚天尧带着我去了学校附近挺好的一家火锅店吃饭。
吃饭时候我问他那些人为什么会盯上我,他也说不出来什么,就问我太姥姥有没有跟我交代什么话,我说:“太姥姥让我上完大学之后去找她。”
楚天尧点点头,“那你就上了大学再说吧,要不是这次你出了点事,我也不能带你入行,到底这活计再快来钱,也有点风险,不如当个小公务员坐坐机关,一辈子都没什么事。”
多的我没问,因为我知道楚天尧也够呛能给我个答案,一切一切都得等到约定时间回去问太姥姥。
楚天尧去了趟厕所之后回来跟我说,“警局的人刚打电话来了,说让你明天再去一趟,还有点事没问完。”
我突然想起来什么事,就问他:“你说可不可能是给我下蛊的人开了一辆出租车把那人给撞死,杀人灭口的?”
楚天尧摇头,“你想象力还挺丰富,侦探片看多了吧。给你下蛊的人做事滴水不漏,按照你的等级,人家一杯可乐都能把你弄死,根本不用出面,何必冒那么大风险自己开车撞你。那人你也看了,死也就是这几天的事,根本不是巧合,给你下蛊的人,就是特意找了这么个短命的给他办事,这样不用担心他往外说。”
我还是有些没反过来劲儿,“那你说,万一这人在给我下完蛊之前就死了,怎么办?”
楚天尧嘿嘿一笑,他长得有点黑,笑出来一口白牙让我怎么看怎么觉得奸诈:“小子,你挺有举一反三精神的啊。行,我就告诉你。你看那人面相短命不假,但是没看仔细,只看了个皮毛。你没发现,那人阴气极重,根本不能是个人应该有的阴气。”
火锅吃得热火朝天,我却在喧哗的店里打了一个寒颤。
楚天尧喝完那杯酒,继续跟我解释。
听完之后,我才发现,这摊混水,我不蹚,也得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