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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哪来的血,我仔细的体会了一下身体的痛觉感受器,除了腿有被夹的疼,手有被勒的疼,其余根本没有感觉,那血是从哪来的?
“裴庄,你是不是受伤了?”我的心突然很凉,大脑一片空白。
他没说话。
“你上哪了,你怎么不告诉我。”我不止看到了手上的血迹,还有衣服上,身上都有,连脸上都感觉黏糊糊的。
“手。”裴庄的语气还是很淡。
我忽然想到刚才栅栏晃动不稳的时候,他奋力一拉,那玩意我又不是没拉过,一动就感觉手被割裂似的疼,他是怎么抱着我拉动栅栏的,那手指还不会被连根削断吗?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你停车。”
他不理我。
“我让你停车,停车!你听到了没有?!”我歇斯底里的叫道,感情上已经处于一个奔溃的点了。
裴庄踩了刹车,车里一片寂静。
我没有勇气去看他的手,我怕我心疼,我怕我没出息的以为他还在乎我,可是我又没办法假装看不见,他是为了救我才受伤的,如果他不来,那我会活着吗?就算活着也是去了半条命。
良久,我小声啜泣着,我好茫然,茫然到忘了那个坚强的自己,不会处理自己的情绪。
“别哭了。”
我也不想哭,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办,“裴庄,你为什么要来救我?为什么?”
“放不下。”他的话让我心惊。
一瞬间我忘了哭泣,心乱如麻,什么叫放不下,他爱的明明是许子素,那么深、那么浓,甚至不惜一切只为了能见到她。
我轻哼一声,“裴庄,我讲个故事给你听,名字叫放羊的孩子。”
“你想让我听着你的故事,血流干而死?”他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薄怒。
我差点忘了他的手还在流血,我咬着牙,“我不会相信你的,再也不会。”
他没说话,把车往下开,其实那话我是说给自己听的,从他设计我,到一次次利用我,再到这回许子素归来,我的生命轨迹已经发生了太多的变化,我措手不及,更无法接受。
但我又不得不接受,因为这特么的就是生活。
所以,我忍,我努力,我甚至拼命,我就想好好的生存,可是他却在我每次收拾好自己的时候把我弄得一团糟。
我所有的努力,在他的面前就是白费。
“裴庄,既然我们划清了界限,就守着这份界限,就算我死了,我也不希望就我的那个是你。”我把车窗打开,冷风刺穿了我每一个细胞。
他哦了一声,没有下文。
到了山脚下,人零零散散的走得差不多了,估计是以为我死了,许子素还在,坐在车顶上像个胜利的女王。
“还真找回来了。”她翘起嘴角。
我下不了车,裴庄打开后面的车门要抱我,我正好看到了剩下的人中还有一个人。
“不劳烦裴总了。”我往旁边一躲,看向那个也在看我的人,“方俊,送我回去,可以吗?”
他不会拒绝我的,我就知道。
我突然觉得自己很可耻,很想干脆的拒绝他,却又不得不在这时候利用他。
方俊把我抱出了裴庄的车,抱上了她的车,临走时我看向许子素,“别忘了我的谢谢参与。”
“少不了你的。”许子素冲我笑,如同地狱女修罗。
我回了个笑容,很平淡,没什么感觉。
上了方俊的车,我心里还记挂着裴庄的手,我都想好要忘记脑子里有关于他的感情,所以我不能记挂他,更不能关心他,许子素应该会把她照顾得好好的。
他先开车带我去医院,拍完片子确定没事才跟我一道回公寓。
“方俊,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利用你的。”我要是不说出来,会内疚死。
他淡淡地笑,“如果这样算是利用的话,我愿意一直被你这样利用。”
我没说话,任由他抱着我上楼。
“腿怎么伤的?”
“夹的,从驾驶座跳出来的时候被夹到了。”我如实回答。
方俊皱了皱眉,“你才学会开车多久,就敢跟她赛车,你知不知道,在向北市除了我和小庄,没人是她的对手。”
“为了钱,一百万的参与奖,两百万的胜利奖,我受不了钱的诱、惑。”我努着嘴,不以为然。
他知道我不愿意朝人低头,更不会开口跟他借钱,所以他什么话都没说,我很感激,他为我保留了面子。
他很会照顾人,把我放到沙发上,又帮我放了洗澡水,“我帮你洗?”
“不用,我瘸过,没有腿也能自己洗。”我抿唇笑道,朝他张手。
他把我抱到浴室,细心地把门带上了,确认两道门都关上了,我才开始脱衣服,看着镜子里自己脸上手上的血污,我眼睛又酸又涨,那都是裴庄的血。
我自己挪进浴缸里,仔细地洗掉他的痕迹,不停地暗示自己忘了他的脸,忘了他的话。
可我却忘不了他救我的那一刹那,我抱着他,双脚悬空,像个寄生虫一样挂在他身上,还有他把手伸向我的那一刻,我同样忘不了。
这个澡我足足洗了一个小时,浴袍和内衣都在很近的地方,我套上之后叫方俊来抱我,我尝试着自己站起来,一用力两条大腿的肌肉就抖,我深刻地怀疑自己以后还能不能站起来。
我用被子裹住自己,方俊要给我吹头发,我婉拒:“是腿不好,又不是手不好,你还真当我是残废啊。”
“你这么聪明,肯定不是。”他笑,端来一碗茶,“宁神的,有助于睡眠。”
我接过来,很快喝完,“你年纪轻轻的,怎么净懂一些老年人才懂得事情。”
“从小外公外婆教的。”方俊把碗放在床头,看着我把头发吹干。
“你今晚要留在这里睡?”我问得很直接。
他点点头,“给你当保镖。”
给我当保镖可没有什么好下场,想害我的人太多了,我就是一个随时可能引爆的炸弹,待在我身边的人都会被波及,我不要。
“别介,我不缺保镖,倒是缺个保姆。”我玩笑道,想让他回去。
没想到堂堂方老大道:“那就当保姆吧,我去睡客厅。”
“总让你睡客厅这不好,而且我真的没事。”
“那你夜里怎么上厕所?刚才喝了一碗茶。”他一问把我问住了,这倒是个问题。
我嘟囔道:“哪儿不能上厕所就叫你吧。”
“你要是不好意思,我就在这打地铺。”他倒是一副我君子坦荡荡的模样。
我语塞,“我叫你。”
总算把他打发出去了,我蒙着头,乱七八糟的思绪我屡不清,但是有一件让我高兴的事,那就是钱,妈妈这次的医药费不是问题了。
到了第二天,方俊还是无微不至的照顾我,我打电话让张磊去帮我办保险。
他笑尿了,“你才买车两天就把车开到悬崖下去了?太有技术含量了。”
我呵呵了一声,“含量你个头,我是被人撞下去的,你看能不能赔,不能就算了。”
“不能我也让它能。”张磊在市井耍无赖这方面可是个人才,他大概也能看出来我缺钱,所以才那么下定决心把我搞到一笔保险。
我不太善于表达谢意,就两个字——谢了。
上班那边我得过去,方俊开车送的我,我本来想让邓竹下来接我,但是她也抱不动,只好让方俊代劳。
“你还没女朋友,万一我挡了你的桃花,这不好吧。”我笑了笑道。
方俊一点也不在意,“没什么不好的,下班我来接你。”
医生说我的腿是肌肉和组织上在我跳车的那一瞬间被挤压了,所以才疼得厉害,还有点肿,等肿消了,疼劲儿过去了,自然就好了,关键是这肿消的有点慢,最起码也得两三天。
估计方俊和我得成连体婴儿。
“那你中午能来接我去医院吗?我妈住院了。”我本来不想说的,但考虑到残疾人行动有限,我也想快点换姗姗姨的班。
方俊别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嘴硬的小傻瓜,十一点我来接你。”
他是把我放在办公室椅子上的,他走了之后,躲在一旁的邓竹才敢过来,看样子似乎很惊喜。
“我都伤成这样了,你那是什么表情。”我朝她翻白眼。
“颜经理,你昨天是不是去碰瓷了?”邓竹一开口,我有种想打死她的冲动。
我打开自己的电脑,“碰个屁的瓷。”我想到昨天的乱七八糟,我心里就堵得慌。
“那怎么向北市赫赫有名的方老大亲自送你上班?”她竟然还关心这个。
我拿起一沓文件就想扔她,这女人,典型的欠揍,“干活去。”
中午下班的时候,我把没做完的东西带着,方俊到办公室接我,他抱着我进电梯的时候不仅撞见了一群同事,还看到了破天荒乘大众电梯的裴庄和许子素。
我下意识地想往方俊的怀里躲,可我又觉得这样不好,免得落人话柄,总裁昔日准夫人被抛弃后立马投入他人的怀抱,这种新闻我承受不起。
我们谁都没说话,电梯里有种可怕而又诡异的感觉,好在时间不长,出电梯的时候,我看见了裴庄手上的白布,很厚的一层。
许子素大概是捕捉到了我的目光,她叫住要下电梯的我们,“颜经理,你的钱不想要了?”
周围人一听她那么说,顿时把视线转向我,所谓人言可畏,其实人眼,也一样可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