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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彩果晌午,李素好便带来了圣旨,宣墨雪夕和江月觐见。挣了了一下,几人便来到了宫中。显然,这气氛不算融洽。见他们进来,所有的视线都落在了他们的身上。
“儿臣(臣妾)参见父皇——”
“起来吧,来人,赐坐——”
“谢父皇。”
直到落座,江月这才打量起几人来。在他们正对面的那个人,一身华服,头戴珠玉,手执玉球,如此好玉又坐在此座,定然就是南昊王最宠爱的皇子皇甫明镜了。在他的走手边的那个身形魁梧的人,右手上有一道长形的刀疤,无疑是三皇子皇甫祁连了。剩下的那个男子,肤色过白,嘴唇皲裂,一看便知是长年被病魔所扰,在南昊,得以柔诸葛称号的南昊丞相柳奕与。
就在她打量几人时,他们同样在打量着他们。雪王墨雪夕风姿俊朗,不禁让人赞叹惊奇,只可惜是一个命不久矣的病秧子不足为惧。而雪王妃江月,天姿国色,确有圣女的风范,看来也是一个深闺妇人而已,也是根本不值得他们这么兴师动众。
如此,这一次是囊中取物,易如反掌了。想到这,几人不由得放下了戒心,脸上也多了一丝笑意。
这时候,轩舞皇淡淡开口道:“夕儿,月儿,这三位是从南昊来的使者。他们远道而来,一为恭祝你们新婚大喜,二来嘛……”
“哈哈哈……”皇甫祁连突然大笑起来,打断了轩舞皇的话,挑衅的扫了一眼众人。最后,他的视线落在了墨雪夕的身上,眼中尽是鄙夷,讥讽道:“雪王身体羸弱,还能赏脸前来,实在是我等的荣幸啊。而我南昊丞相柳奕与也同雪王一般,却是名声在外,看来你们是有的话聊了,哈哈哈……我皇甫祁连就是粗人一个,说话直爽,若说了什么,或者无意中冒犯了雪王,还望雪王不要见怪啊。”
好一个皇甫祁连,不仅贬低了墨雪夕,抬举了柳奕与,还借故嘲讽了轩舞一番。他的言外之意,旨在说明,我们能来轩舞,是尔等的荣幸,开战之心昭然若揭。
江月什么都能忍,就是不能容忍他人诋毁墨雪夕。这口气,若是不出,岂不是怕他了吗?刚想发话,墨雪夕却握住了她的手,嘴边浮起了一抹浅笑,示意她不用担心,这才转过脸来对着皇甫祁连说道:“皇甫皇子的豪迈实在令人赞赏,素问南昊人独当一面,甚是英勇,不知道传言是否为真呢?”
“那当然。”皇甫祁连一脸自豪的说道,“我们南昊人自是其他人比不上的。”
“呵呵——”墨雪夕轻笑出声,宛若风铃,让人为之一震。皇甫祁连莫名其妙的看着他,刚想开口,却听他说道:“即是这样,按照皇子此番话看来,南昊求和于轩舞,每年向我轩舞进宫丝绸和货物,不就是表明了我轩舞之民众更是英勇。只是……”他顿了顿,欲言又止的看向皇甫祁连。
“只是什么?”
“皇甫皇子拿柳丞相和本王比,有些不妥。”
“为何不妥?”
墨雪夕看了一眼柳奕与,转过来,叹了一口气,一副替柳奕与不平的口气说道:“皇子皇子应该早已知晓,本王只是个卧床不起的人,拿丞相和本王比,不就是在说你们南昊无人,贬损了柳丞相吗?本王曾被神医语言断然活不过二十岁,柳丞相只是偶感风寒体质虚弱了些,皇甫皇子硬是把我们放在一块比较,不就是在说柳丞相也活不过今年,命不久矣了吗?哎……我实在是替丞相不值呀。难不成,真的是这样吗?”
江月狠狠捏了捏他的手,什么将死之人,就算只是说说,她也不允许他这么说。
感觉到她的心思,墨雪夕很识趣的反握住了她的手安慰她,他才不想让他的月儿不开心。
“你胡说!”皇甫祁连涨红了脸,脱口而出。
“不是啊?”墨雪夕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转头看向柳奕与。“柳丞相,你看呢?”
柳奕与早就憋了一口闷气在心里,这皇甫祁连不但头脑简单,还诅咒自己,不难让他不想到自己如今在南昊的处境。手指微紧,他淡然一笑,“多谢雪王关心,奕与身体还行。”
“那当然了,他可是我南昊的丞相。”皇甫祁连得意的道,“若没有我南昊王的准许,丞相又怎可仙去。”
听到这,柳奕与的脸色忽的一变,又瞬间恢复了。
“是吗?”墨雪夕若有所思的道,刚才的转变他尽数看尽眼中,想不到竟让他发现了这么大的秘密,南昊果然是等不及了。他皱了皱眉,语气中尽是担忧,忙对轩舞皇说道:“父皇,只是可惜月儿昨日在众人面前发誓从此不再行医,要不然便可替柳丞相号一下脉,诊治一番,让丞相早日免除病痛。我轩舞一向重视人才,像柳丞相这样的旷世之才,不该被这种小病缠身。”
轩舞皇心中甚是愉悦,这样的墨雪夕,他还是第一次见,好,好,有他当年的风范。面上却露出了一丝难色,两父子配合得天衣无缝。“这、这个,哎……”顿了顿,他刻意看了一眼柳奕与,才继续说道:“只是让人召你进宫,不曾告诉你缘由。这次南昊使者进宫,便是为了你的雪王妃而来。”
“什么?”墨雪夕“惊讶”出声,转过来问道:“不知南昊皇子这番前来,所是为了本王的王妃何事?”
江月险些笑了出来,她从未见过这样的他,狡猾如狐,一点也不肯吃亏。若不是去当戏子,倒是少了一个人才了。
他只是说了一句南昊皇子,眼睛看着皇甫明镜。皇甫明镜刚想开口,却听皇甫祁连说道:“当然是要雪王妃为我南昊太后治病了。”
“这……”墨雪夕迟疑了一下,叹了叹气,“皇子怕是来晚了一些。想必三皇子已经在路上听说了,昨日本王的孩子遭到贼人之手,若是没能找到下毒之人,月儿便不会再医治任何人了。”
“难道你不想医吗?”皇甫祁连大拍了一下桌子,站了起来。“难不成轩舞就是这样对待盟国的,竟然要见死不救。”
没想到,墨雪夕没有丝毫的恼怒,这让几人有些疑惑起来。传闻轩舞雪王性格温润,原以为只是个娇惯软弱的公子,想不到这般沉得住气,倒是出乎他们的意料了。
见众人看着他,皇甫祁连乱了阵脚,他没想到会是这样,和预先的打算差了十万八千里。“为什么不说话,难道雪王想要两国交战才罢休吗?”他随手拿起了一个斟满美酒的玉杯,朝着墨雪夕扔了过去,美酒尽数溅了出来。他坚信,这一杯茶定然会泼到他的身上,到时候再来个无心之失,谁敢拿他怎么样?
所有人都抱着手等待墨雪夕出丑,可是,下一秒,所有人都怔住了。只见墨雪夕执起了一个空玉杯,运起内力将它掷了出去。玉杯一滴不落接住了美酒,在空中轻敲了一下另一个杯子,两个玉杯便齐齐落到了皇甫祁连的桌上。
“皇甫皇子大概是太紧张了,这一杯酒是我敬你的。”他云淡风轻的说道,仿佛刚才的挑衅真的仅仅只是一个意外而已。
好强的内力,皇甫明镜心中大为惊叹,对墨雪夕再次改变了看法。他坚信,若有一天两个真的交战,墨雪夕定然会是南昊最大的强敌。
皇甫祁连怔怔的坐回了位置上,好半天都回不过神来,后背冷汗涔涔。这等身手,完全是他之上,刚才那股气势,凌厉,充满杀机,稍有偏差,此刻他早就命丧于此了。想到这,他不禁伸出衣袖擦了擦额头的细汗,端起玉杯,一口把杯中的酒喝光。
“雪夕。”江月反握住他的手,担忧的看着他。没有人看见,她的手指按在了他的脉搏上,心中大惊。
这一番,墨雪夕是动了七分力,体内的毒素开始蔓延起来。
柳奕与一直都默不作声打量着墨雪夕,忽然发现他额间留下了一滴细汗,心中有了几分猜想。喉咙一阵痒痛,他拿起丝帕,轻轻的咳了起来。
“让轩舞皇和雪王见笑了,令弟喜欢切磋武艺,总是出其不意,回去我自会好好的教导他。我唯有一杯酒樽,方能替令弟道歉了,希望雪王不嫌弃。”皇甫皇家忙站了起来打圆场道,举起了酒杯一饮而尽。“我自罚一杯,权当赔罪了。”
“皇甫皇子果然豪爽。”墨雪夕也端起了酒杯,一口饮尽,体内一阵翻涌,他忙用内力压了下去,嘴里泛起了丝丝腥甜。
江月有些愠怒起来,收拢手指,又是自责又是无奈。这一杯酒下去,他的病情断然加重,又不知要多久才能恢复了。
墨雪夕知晓她的心思,倒了一杯酒,用手指蘸了蘸,在桌上写道:我无碍,不用担心我。
真的无碍吗?江月还是从怀里拿出了一根一阵,插在了他的后背上,暂时阻止了毒性的蔓,墨雪夕的脸色才稍稍舒缓了一些。
“江月只是习了一些医理,承蒙江湖上各位豪杰的厚爱,才给了一个神医的称号玩玩。男号皇子前来我轩舞只为求医,这点孝心让江月敬佩不已,不过我实在愧不敢当。何况,昨日我已在众人面前起过了誓言,不为我儿报仇绝不行医,只怕是让诸位白跑一趟了。”江月的声音再大殿中响了起来,所有人齐齐看向了她。
皇甫明镜这才认真的打量起她来,美人他见过不少,江月之姿确实倾国倾城,却不足以让他心动。“王妃何必自谦,若是没有真本事,哪能随便得此称号。只是,我皇祖母身染旧疾数年,一众太医束手无策,这一次,怕是……凶多吉少了。”说话间,他的怀里忽然掉出了一个香包,那歪歪扭扭的刺绣让江月瞬间怔在了原地,但只是一瞬间,她很快便恢复了镇定。
心口微疼,她垂下了眼眸,克制自己不去看它。那个香包,是年幼时初学了女红给爷爷绣的香包,他一直戴在身上舍不得扔掉。现在,它出现在皇甫明镜的身上,是不是在说,虞河爷爷真的就在南昊皇宫?
爷爷,你真的在哪里吗?
江月的变化落入了墨雪夕的视线之中,除了握紧她的手外,他什么也做不了。
“王妃真的要拒绝吗?”柳奕与适时地开了口,果然,他说的没有错,那个香包便是她的死穴。
“我为何要去?”再抬起头来,江月恢复了刚才的样子,反问道:“我乃是轩舞的王妃,神医江月已成过去,一举一动皆是代表我轩舞的风采。丞相再三相问,难不成是要求本非一定要去南昊不成?”
好一个胆色过人的女子,柳奕与在心中赞道:“我绝无此意,只是,轩舞与南昊相交数十年,王妃若是决意不医,不怕两国互生嫌隙兵戎相见?更甚者,让他国误以为轩舞见死不救,影响了贵国的声誉。”
“丞相这话,是要本妃必然前去了?自然,你南昊再三恳请,我轩舞作为一方大国自然嗯允。只是,这生意场上尚有交易,南昊太后凤体金贵,若是一般的财物,岂不是在玷污了贵国太后。既然如此,南昊即便是拿出一个城池也是不为过的了。”
好。轩舞皇在心中大呼畅快,对江月更是另眼相看,恨不得为她鼓掌喝彩。
皇甫祁连气得脸色发青,咬牙切齿的看着她。恨恨道:“王妃的要求过高了吧?也不怕噎着了。”
江月轻轻一笑,淡然回道:“劳烦皇子担忧,本妃感激不尽。只是本妃尚且会写医理,自然就不怕噎着了。只是怕药开得太多,自己反倒吃不饱饿着了。难不成,三皇子想要多奉上几座城池,我轩舞自然也是不会介意的。请皇子放心,在我轩舞的治理下,定会兴旺发达,摆脱旧日面貌,南昊人会感激皇子嗯德的。”
“你……”皇甫祁连一下子捏碎了玉杯,又畏惧于墨雪夕,只能吼道:“莫要欺人太甚了,难不成轩舞不怕我南昊挥兵南下,横扫轩舞,两国交战吗?”
“自然不怕,十六年前我轩舞既然能战胜南昊,十六年后我轩舞更加的兵强马壮,难不成还会惧怕于你南昊吗?我知道了,原来南昊今日所做一切不过是寻一个借口,企图向我轩舞开战。好一个求和,好一个治病。三皇子这般,怕是本妃还未到南昊,就如这玉杯一般了吧?”
“你信口雌黄!”
“是吗?在座的人都看得一清二楚,是我信口雌黄,还是三皇子狼子野心,想要置南昊为水深火热之中?”
“你……”
“三皇弟,住口。”皇甫明镜突然喝道,皇甫祁连张了张口,还想说什么,碍于他还是咽了回去。
“南昊绝无此意,但王妃不觉得自己的条件开得太高了一些,实在让人为难。”皇甫明镜开始把玩起了手中的香包,像是用力过了头,香包被生生撕成了两半。言外之意很明显,若是江月不从,他们便把虞河老人杀死。
眸色一沉,心里积蓄了太多的怒气。深吸了一口气,江月才回道:“皇子既然知道本妃乃是一国的妃子,又何必为难我呢?我轩舞有一众太医,倒是可以免费随了皇子前去。若不嫌弃,我轩舞立刻召集太医,千万南昊为贵国太后治病。”
话锋一转,她的声音染上了一层杀机。“皇子手中的香包还是好好保管的好,我看那香包不是一般,怕是很特别的吧。咦,我瞧着怎么那么眼熟,似是一个故人的,难不成,那个人正在南昊做客,才会把这香包赠与了皇子?”
皇甫明镜手一顿,他没料到江月会挑开来说。“怎么会,只是一个故人之物,到让王妃见笑了。不知王妃所说的故人是谁,若有一日我见到了,必定会派人告诉王妃。”
“正是家师虞河老人。”
话一落口,所有人都惊住了,虞河老人,难道虞河老人在南昊?
“呵呵……”他干干的笑了几声,“如果真是虞河老人,那我们也不必如此兴师动众的来到轩舞了。”
“那也是,天下人若是知道虞河老人在南昊,必定大乱吧?”
“王妃所的极是。”
瞬间,整个大厅陷入了沉默。江月悠闲的倒了一杯茶,细细的品尝起来。见她未有异动,皇甫明镜不由得握紧了拳头。明明是为了压制她,反倒被她给威胁了,实在令人生厌得很。若有一天落入我的手中,定然叫她好看,方解此恨。
“若我南昊奉上一城,王妃便会前往南昊吗?”柳奕与突然说道,打破了沉默。“反之,如若我南昊太后有个不测,轩舞又该如何赔偿我南昊的损失呢?”
“我轩舞自然是弃了半城,同南昊划城而分。”江月异常认真的道:“以此,也可表明我轩舞同南昊交往和睦之愿,两全其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