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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迟抹黑将宋良辰扶着靠坐在墙壁上,然后她站了起来。
刚刚吓晕宋良辰的那片衣袖让她忽然意识到,这里有光。
虽然看不到确切的光源,可这里并不是纯粹的黑,在火把熄灭之后,他们已经开始习惯这种黑,然后宋良辰就看到了那片飘落的衣角。
有风,有光。
她一早知道这里并非是完全封闭的密室,现在确定这里肯定有缝隙,这让苏迟的心情变得好了一些。
她一边想着顾茗从这里跑出去之后,庄里的人发现她会是什么反应,一边在黑暗中寻找着那一点点微弱的光源。
这里应该是碧波庄的秘密地牢,一旦进了这里,基本就出不去了,苏迟在地上摸索着,摸到了一些已经变成白骨的死人,好在宋良辰已经晕过去了,否则他摸到这些,一定会被反复吓晕的。
她忍俊不禁,唇角忍不住的往上翘。
地底下的空间出乎意料的大,可惜除了她和宋良辰,再也没有其他活物了。
她也不是没有疑惑的,这里距离古诗的住所那样近,古诗当真不知道顾茗就在这里吗?苏迟心中还是有些不确定,因为古诗这个人,让她有种看不透的感觉。
她不禁想起小时候见过的真正的古大小姐。
真正的古大小姐,嘴角边有一粒小痣,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像月牙。
也不知道真正的古兰去了哪里,古成烈到底为什么宁愿走火入魔,宁愿冒着危险也不要求救,这碧波庄里,到底还藏着什么秘密呢。
脚下忽的一滑,苏迟反射性的伸手在半空抓了一把,她抓住了一根麻绳,那绳子风化的厉害,但好在没有断。
苏迟吓了一跳,心脏砰砰跳的极快。
四周并不是纯粹的黑,很像是在没有星月的夜里,那种带着一点朦胧白光的感觉,非常非常微弱,但的确存在着光。
有光,就一定有缝隙,只是,她暂时找不到在哪里。
她解下外衫,这是她难得的一件新衣,不过现在……她咬咬牙,抱着外衫摸到了宋良辰身边,她从宋良辰的身上找到了火折子,想了想,她又扒掉了一件他的衣衫。
她果然还是舍不得烧自己的新衣的。
她摸索着缠了一只火把,用火折子点燃了,这地底的世界再一次被照亮了。
窸窸窣窣地,是老鼠惊觉有光后四处逃窜的声音。
苏迟举着新做的火把继续在地牢里四处走动,当她走到最远的一处墙壁时,她发现那墙壁可以推开,推开之后,有一股臭味传来,她连忙关了门,举着火把回到了宋良辰身边。
的确是有光源的,刚刚她打开的地方,是如厕间。
苏迟回到了宋良辰身边,他还没有醒过来的趋势,苏迟就着火把的光,将玉镯翻出来再次细细地看了一遍。
她没有弄错,这不是二夫人的镯子,这只镯子明显大了一个尺寸,和二夫人那只绝对是一对。
当时是她被误解了,以为二夫人手上的镯子就是那堆陪葬宝物中的一个,现在看来不尽然。
二夫人的镯子应该陪了她很久,以至于她后来要拿下镯子,就不得不弄伤自己。只是那镯子到底是她自己拿掉的,还是被人拿掉的,苏迟就不敢肯定了。
一对镯子,令苏迟飞快地脑补出了一段恩怨是非。
痴男怨女多深情,多年前的古成烈没有娶季如棠,却娶了川蜀米家的米小姐,这着实有点匪夷所思。
可惜的是二夫人已经死了,古成烈也死了,很多事情怕是无法知晓真相了。
苏迟的眼皮子越来越重,后来慢慢觉得困,这两天她都没有睡好,于是她放任自己陷入了睡梦中。
黑暗里只有两道浅浅的呼吸声荡开,苏迟的头慢慢倾斜,慢慢倾斜,最后靠在了宋良辰的肩膀上。
“苏恒。”她呢呢喃喃地说着梦话,梦中,她轻轻喊了这样一个名字。
她的确在做梦,她其实很少做梦了,曾经她每一夜都在重复同一场噩梦。
梦中,她站在青天白日下,梦境让一切都呈现出一种朦胧的白,每个人都在忙碌,只有她呆在一旁,她手里抱着一只精致的藤球,球上绑着一些铃铛,轻轻一晃就发出脆响。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动,她就站在一道白色的影壁前,满园的凤仙花疯长,那红被刺目的光晕开,她看到有个小少女朝她跑来,她还看到一个眉目温柔的小少年,站在离她十丈远的回廊里看着她。
然后她想要开口,一股浓烈的青烟涌起,她瞬间被淹没在火海中,所有人都被大火吞没了,她想喊,可是怎么都发不出声,她害怕极了,着急极了,就在这时,仿佛是接收到了什么信息,所有人同时朝苏迟望过来。
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幸福的笑意,好像他们不是去死的,是去成佛的。
她一惊,从睡梦中醒了过来。
“苏迟?”是宋良辰的声音,在苏迟睡过去的时间里,他终于醒过来了。
火把还有微弱的光,宋良辰发现自己的衣衫被苏迟扒了,但他并没有露出生气的表情,甚至他都没有想过要生气。
“你是不是做噩梦了啊。”他有些担心。
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苏迟睡着了,但她睡的极其不安稳,她的眉心始终紧紧皱着,因为不安,有冷汗沁出来,他一直在试图安抚她,然而这并没有什么用。
此时见苏迟终于醒过来,他的心才稍稍落下去,宋良辰知道自己很不对劲,他好像特别的在意她,在意到自己都有些吃惊的程度。
“嗯,一个噩梦。”心口仍然惊悸,甚至声音都还有些气息不稳,但苏迟一直很冷静,冷静到近乎变态。
“苏恒……是谁?”宋良辰想了想,还是决定问出了这个问题。
她在梦中,反反复复地喊着这个名字,因为喊的太过急切,宋良辰有点在意。
苏迟的后背猛地一僵,她理智的面具几乎要出现裂痕,然而她还是很淡定,淡定到让人怀疑,这个人到底有没有情绪。
“苏恒是我已经死了的爹啊。”
她说的一本正经,正经到让人不得不信,仿佛不信她就是罪大恶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