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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惜君听得他说这话,察觉出他语气隐隐有些不太对劲,感觉脸色有些难堪了起来。
她垂头,觉得自己此时此刻狼狈得紧,却不知道该去回应些什么。
宋斯年见她这反应,略感觉有些无奈,他开口道:“你这次能被我捡回来,完全是巧合,我不可能保证每一次在你遇到麻烦的时候都能将你带回来。”
沈惜君心里紧了紧,不知是该对他表示感激,还是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羞愧。
宋斯年却没介意这些,他继续开口:“你以为你掌握了那些便是掌握了陈陌的把柄了吗?”
她脸色一白,张了张口:“我……”
宋斯年冷笑了一声:“从权势金钱来看,你有哪一样是可以斗得过他的吗?”
她很想去辩解些什么,却知道自己的那些举动,在此时此刻看来,都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
在宋斯年的话语下,她毫无回应之力,只越发地觉得羞愧难当了起来。
他冷冷地问她:“可是你真的一点都斗不过他吗?”
听到这问题,沈惜君有些错愕了起来。
她不知道宋斯年这么问她的原因是什么,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这时候,宋斯年却突然放下笔,站起身来,走到了沈惜君跟前。
他说:“抬头。”
沈惜君闻言,缓缓抬头。
映入眼帘的便是宋斯年俊郎帅气的脸。
这段时间以来,她见多了别人在面对自己时摆出来的嫌恶表情。
习惯性地以为,宋斯年在说这些话的时候,表情上给予自己的也是嘲讽。
可这一刻真正看到他的脸庞的时候她才发现,他的面上是没有表情的。
淡漠,无情,却比其他人的厌恶要好太多了。
最关键的是,她能够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些许不易察觉的关心。
宋斯年直直地看着她,问她:“你觉得自己,很差劲吗?”
沈惜君下意识地便点了头,事实上,她一直都很差劲,不然也不会被那么多人背弃了。
见她点头,他冷哼一声:“的确是很差劲,怯懦自卑又无能,沈惜君,你究竟是怎么活到这么大的。”
“世上的事情都是有因果关系的,你以为你现在悲惨潦倒是受别人所弃,可你知道吗,造成这一切的只是你自己罢了。因为你不懂圆滑,不懂人际,不懂世故,甚至还不懂擦亮眼睛择人,所以你才走到了现在这一步。”
“没有稳定工作,没有可靠的朋友,甚至连养活自己都做不到,你说你,是不是已经把自己活成了一个废人?”
沈惜君知道,他说的每一句她都没法去反击。
可是这么赤/裸裸地被人从外到里抨击,甚至被批判是个废人,她还是第一次。
可是他并没有说错,她的确是个废人了,想到这么多年以来经历的事情,沈惜君越发觉得自我厌弃了起来。
没错,都怪她。
可是为什么会觉得难过得无法抑制?
她捂脸,长发垂到面前,眼眶一热,而后眼泪便掉落了下来。
起初还算无声掉眼泪,再后面便抽噎得身体都颤栗了。
看了看在床上缩成一团的沈惜君,宋斯年有些不忍心地叹了口气,面色和语气总算软了下来:“我查清楚了,这些所谓的债务不过是陈陌的骗局罢了,他借你的名头转移了资金,不过证据我都收集完了,已经送去了你债主的手里。”
沈惜君一瞬间忘记了哭,她傻愣愣地抬头看向宋斯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那些几乎压垮了她的债务,竟三言两语之间便被他解决得差不多了是吗?
可就在前一刻,他分明不都是在冷漠着批判她的吗?
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沈惜君一时之间不知道自己应该用什么态度来对他了。
但感激到不知所措,却是真心的。
一想到前几日为了搜集陈陌出轨的证据,她所费的辛劳,便觉得自己在宋斯年面前,连蚂蚁都不算是。
那几百万的债务以及法院的传票,本来压得她险些崩溃了,可现在,竟已经被他解决了。
她开口,问道:“你为什么……”
宋斯年转过身去,语气恢复了淡漠:“我说过我会帮你的。”
沈惜君想起自己打碎的那个古董,以及同他签下来的协议,更想起了之前他给自己的承诺。
陈陌在宋斯年面前,一向是低声下气的,从前几日他的态度来看,分明是觉得被自己扔掉的沈惜君竟然和宋斯年有了交集,是一件令他倍感羞恼的事情。
她自然知道,宋斯年无论是权势还是金钱,都可以一指压倒陈陌。
这会儿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宋斯年选择了帮助她,她都应该去好好把握。
毕竟凭她自己一个人,是永远没办法与陈陌抗衡的。
而且,潦倒的她,更不可能为母亲的死亡正名。
沈惜君想,恐怕她是该考虑一下,好好地利用宋斯年的势力了。
她被众叛亲离,被深爱的男人伤害,被别人任意踩踏尊严,也是会恼怒的。
她沈惜君,难道生来就该比别人差吗,要被别人肆意践踏吗?她不信!
风水轮流转,莫欺少年穷!总有一日,她会挺直了腰板,过得光鲜亮丽,让那些瞧不起她的人,那些对不起她的人,通通受到自己应有的惩罚。
而这一会儿,宋斯年分明就是一个恰到好处的踏板。
他愿意帮助她,也愿意接济她,她便去好好利用这一切关系。
毕竟,还有母亲的冤屈在等着她去洗清,她不能再狼狈下去了!
想清楚这些以后,沈惜君便暗暗在心里做了打算。
她见宋斯年准备推门离开,便决定主动表露脆弱:“谢谢你愿意帮我……还有,我知道,自己很没有用。”
“我将自己本来的一手好牌,打成了这个样子,只能怪自己太蠢太笨,傻乎乎地将一腔真心错付了一个不值得的男人,那男人在嫌弃我的同时,做了无数对不起我的事情,而就在前几天,他甚至还妄想用我的子宫来为他们生孩子。”
说到这里,沈惜君有些羞愤难当,除了愈发觉得自己处境悲惨,也愈发开始怀疑自己前十几年到底是有多瞎眼,才深爱了那样一个人。
“可是……我并非没有心,我很难过,很气愤,甚至很想要将他生吃活吞了……但我根本就斗不过他,我想法设法地找到了他出轨的证据,以为终于可以让他吃次亏,却没想到临了头,居然还被他反咬了一口。”
说话间,她的头是低着的,从宋斯年的那个角度看过去,只能看见半张苍白的脸。
平心而论,沈惜君是个长得很好看的女人。
无论是身材还是面容,都比他见过的那些胭脂俗粉有味道。
可是她太傻,从来不会花时间去打扮自己,甚至可以说是有些不修边幅。
再加上这么多年来以来,生活感情上都格外的不如意,气质上自然也落了下成。
宋斯年不自禁地便想起来在倾盆大雨里见到她的情景,她的身体瘦瘦小小的,毫无意识地躺在雨地里。
那一瞬间,他几乎以为她已经死了。
无论是身体上,还是精神上,都彻底将自己放生了。
这会儿看她的时候,自然便忍不住带上了那时候的一些感觉。
宋斯年能察觉到沈惜君这会儿对自己态度的改变,知道她有些刻意示好的成分存在,却仍旧会忍不住去心疼她。
恰在这时,沈惜君抬起头来,朝他望了过去。
这会儿她的脸上已经没有泪水了,只是仔细看还是能看到一些未干的泪痕。
那是她脆弱的证明。
所幸雨中晕倒并没有生病感冒,再加上有宋斯年的刻意照顾,她这时候的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沈惜君动了动身体,发觉没有不适后便从床上起了来。
她穿好鞋站在地上,弯腰再次同宋斯年道谢:“谢谢你。”
语气诚恳中还带着点讨好在,宋斯年虽然理解她的转变,却仍旧不太适应这样子的沈惜君。
他淡漠地点点头,而后转身离开了房间。
沈惜君听声音,知道他是去了书房,想必是办公去了。
看了看时间,这时候已经快到吃晚饭的时间了,她便存了些讨好宋斯年的意思。
她轻手轻脚地换好家居服,走进厨房,准备做些吃的给宋斯年。
厨房里的食物不少,大多数是阿姨买好了放这里,然而定时来做的。
这会儿时间没到,阿姨还没来,沈惜君便打了电话通知让她别来了,而后洗干净了手,挑件出了要做的食材。
之前为了挽回陈陌的心,她做了无数的努力,其中之一便是提升自己的厨艺。
不过即使是她做了很多的美味佳肴,也终究没得到过陈陌的一个回望。
却没想到这时候竟然派上用场了。
想了想,她又去问了阿姨宋斯年的饮食习惯,一切都准备妥当以后,很快地就在饭点之前将几个菜端上桌。
发现到阿姨没有来,做晚饭的人是沈惜君后,宋斯年有些错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