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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加利?”
夏桑榆大惊失色,急忙拔掉手背上的输液管,跳下床就往尤加利的病床旁边跑去。
她以为尤加利被那些追杀她的黑暗势力给干掉了!
又以为尤加利是想不开自杀身亡了!
然而靠近过去的时候,才发现尤加利身上所有的血,都是从下面流出来的。
被子一揭开,浓郁的血腥味儿熏得她差点没吐出来。
尤加利的裙子完全被染红。
而血,还在不停渗出。
夏桑榆看得头皮发麻,不明白一个人怎么可能有这么多的血可以流。
她抬手摁下床头的呼叫仪:“容夫人出了好多好多血,你们快来看看她!”
肖鹏带着护士很快就来了。
多年的从医经验让他有能力冷静的应对任何突发状况。
他稍作检查,极发现尤加利的情况并无大碍。
是那进口堕胎针起了效用。
那么大一团血肉化成血水流出来,包括子宫里面的一些孕期附件,羊水和胎盘,也都化成血水,顺着阴,道流出。
夏季病床褥子薄,所以才会很快浸透。
看上去很血腥很惊悚,其实,真的没什么!
不过,想起容瑾西的交待,他还是满面凝重,命身边的护士将尤加利推向病房。
夏桑榆站在充斥着血腥味儿的房间,耳边来来回回都是肖鹏的那句话:“快!病人情况非常危险,赶紧送抢救室!”
房门咔嗒一声,容瑾西推门走了进来:“你怎么了?”
她抬头看向他,心悸道:“她……会死吗?”
“应该会吧?”
容瑾西低沉的声音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死了,就都解脱了!”
“容瑾西,咱们这样对她,不公平!”
夏桑榆脸色苍白,颤声说道:“你告诉我,她从头到尾做错了什么?咱们谁都没有权利这样对她!”
在夏桑榆的记忆力,尤加利并不是一个可以任人揉扁搓圆的善茬子。
但是她爱上了容瑾西,就给了容瑾西肆意伤害她的权利和机会。
就算她窥破了容瑾西想要她做替死鬼的想法,也还是不舍得拒绝,更不舍得戳穿。
她只想做一个听话的女人,一个被容瑾西喜欢的女人。
为了做到真正的‘听话’二字,她甚至堕掉了辛苦孕育的宝宝。
夏桑榆站在尤加利的角度一想这事情的前因后果,心里就难受得要命。
她揉了揉湿润的眼眶,黯哑的声音道:“你去告诉肖鹏,让他想尽一切办法,一定要把她救活过来!”
容瑾西墨瞳暗闪:“我发现你的心肠没有以前硬了!”
“别废话了!快去找肖医生!”
夏桑榆使劲推他,催促道:“但凡她有个三长两短,我们两个一辈子都会良心不安的!”
“好,我去!”他握住她冰凉的小手,使劲在掌心攥了攥,声音也因为接触到她的身体而有些气息不匀:“你放心好了,有肖鹏在,她死不了!”
“那你快去啊!”
“你得答应我,安心躺床上休息!”
“好好好,快去吧!”
她抽回手,用眼神示意他快走,快走啊你!
容瑾西其实在握住她小手的时候,心底就涌起了异样的冲动。
他想要将她一把揽进怀里,紧紧的拥抱他,缠绵的亲吻他。
不过,现在是非常关键的时期,说不定病房外面就有不安好心的人在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呢。
他深深看她一眼,压下心中的冲动,拉开了房门大步走出。
急救室外面。
容瑾西焦急的来回踱步,口中还像模像样的喃喃自语:“桑榆,桑榆你千万不要有事儿啊……”
急救室的们打开,一名护士刚刚从里面出来,他便急忙上前:“护士小姐,我家桑榆怎么样了?我现在能进去见她吗?”
“不行啊容先生!”
护士小姐一脸为难的说道:“容夫人大出血,情况非常凶险!”
“啊?非常凶险?”
容瑾西俊朗的脸上六神无主:“护士小姐,请转告里面的肖医生,不管用什么样的办法,请一定要救救她……”
“这个你放心,我们都会尽力的!”护士小姐又道:“不过病人失血过多,需要足够的血源……”
“抽我的抽我的!”容瑾西果断的撸起袖子:“我是O型血!”
“容先生,我们需要的量很大,还是等我们去别的医院调集血源吧!”
“我家桑榆等不到那个时候!”
容瑾西着急的吼了起来:“等你们把血源调集回来,我的桑榆还有救吗?啊?你敢保证她还能等到你们的血源吗?”
护士被他一吼,顿时妥协道:“那好吧容先生,请你跟我到这边做一个采样检测!”
“快快快!我家桑榆耽搁不起!”
容瑾西心急如焚的样子,惹得走廊过道上的病人家属和一些媒体记者纷纷点头称赞。
有人说:“容先生容夫人真是伉俪情深啊!我关注容先生这么多年,还从未见他为什么事情如此着急失态过!”
又有人说:“是啊!他们当年的结合并不被大众看好,可是这么多年下来,感情却是越来越好了!”
“没错,容夫人中午在医院外面被人枪袭,容先生那紧张的样子,我绝对相信容夫人如果真的被击毙了,他必定会跟在后面殉情!”
“好羡慕这样的感情啊!”
“如果有人能这样不惜性命的爱我就好了!”
“……”
夏桑榆站在走廊的远处,看着这边的容瑾西的一举一动,秀眉情不自禁的紧紧皱成了结。
一名护士小姐走过来,善意的提醒道:“龚小姐,你肩膀上有伤,还是回病房躺下休息吧!”
“好!”
夏桑榆听话的回到病房。
尤加利被鲜血染透的床褥已经全部替换掉了,对流的排气系统也将房间里面的血腥味儿去除得一丝不留。
可是她还是心绪烦忧,躺在病床上怎么都不能入睡。
几日后,她肩膀上的伤已经没有大碍了。
除了不能抬手,不能用力的晃动肩膀,她已经和正常人没有分别。
尤加利的情况却不那么乐观。
自从那次大出血事件之后,她整个人变得阴郁寡欢,那张精致的假面上,再也没有出现过一丝笑意。
她经常用空洞茫然的眼神看着夏桑榆,怔然问:“龚小姐,你说我的宝宝去了哪里?为什么我找不到他了?”
夏桑榆一对上她的眼神,心里就难受得要命。
她拥抱她,用手一下一下抚拍她的后背:“尤加利,你别难过……”
“尤加利?尤加利是谁?”
尤加利推开她,正色说:“龚小姐,请叫我容夫人,或者叫我夏桑榆……,瑾西说过,无论何时何地,名字都不能叫错!”
瑾西说过的话,哪怕一个标点符号她都记得。
他喜欢听话的女人,她就绝对不会对他有一丝一毫的忤逆!
夏桑榆见她这样,喉头更是酸哽得厉害:“容夫人……”
“嗯!”尤加利应了一声,又将目光看向二十六楼的窗外,怅然说:“瑾西什么时候才接我回家啊?”
她不喜欢医院!
医院里面到处都是窥视的眼睛。
媒体记者,好事的病人家属,奉命蹲守的警察,甚至门外那些陌生的保镖,都把她盯得死死的。
在这样的环境下,她压抑得要命,连呼吸都透着小心翼翼。
她不喜欢医院,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是因为她那个不及出世的宝宝……
她的宝宝,是在这里没的!
夏桑榆知道她这次是真的受伤了!
身体上的伤倒还好说,这里有最先进的医疗技术,有最精英的医疗团队,假以时日,再严重的伤也会痊愈的!
可是尤加利心理上的伤就难于抚平了。
看到尤加利整日恍恍惚惚失魂落魄的样子,夏桑榆心里也跟着难过阴郁起来。
有一天晚上,她半夜醒过来,看见尤加利就坐在二十六楼的窗台上,病号服被夜风灌得鼓胀欲裂,让人担心风力再大一些,就把她给刮走了。
夏桑榆连忙起床:“容夫人?”
“嘘……”
尤加利转过脸,食指压在嘴唇上,对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小点儿声儿,别吵着我的宝宝……”
夏桑榆看向她怀里的枕头,喉头一下子就又哽住了:“……”
她张了张嘴唇,却艰难得一个字也说不出。
尤加利低下头,轻轻抚拍着怀里的枕头,低语道:“宝宝乖啊……,宝宝睡觉觉咯……,娘亲抱着你,你就能做个好梦了……”
夏桑榆深吸一口气,慢慢,慢慢的靠近过去:“容夫人,你快下来吧,阳台风大,当心别把你的宝宝吹凉了……”
尤加利歪着脑袋想了想,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
她撑着夏桑榆的手从窗台上跳下来,低头还要哄睡怀里的‘宝宝’,却赫然发现宝宝变成了枕头。
她顿时情绪失控,惊声哭闹道:“我的宝宝呢?你们把我的宝宝弄去哪里了?”
“容夫人……”夏桑榆搞不清她的思路,硬着头皮说:“你的宝宝,不就在你的怀里吗?”
“这是枕头!是枕头!”
尤加利疯了一般,用力的抓扯怀里的枕头:“这不是我的宝宝……,你们骗我……”
她又尖又长的指甲三五几下就将枕头抓破了。
絮状物飘得满病房都是。
夏桑榆还想要劝说她,却见她看过来的目光中充满了狰狞杀气。
“龚知夏,你把我的宝宝藏哪里去了?啊?快把他还给我!”
“容夫人你冷静一点儿……”
夏桑榆一句话还没说完,尤加利就像疯子一样猛扑过来。
尖利的长指甲,对着她的脸颊直袭而来。
夏桑榆没有躲。
也不想躲。
她想,也许让尤加利出出气,撒撒火,她就能冷静下来,看清现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