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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可思议地盯着他,完全看不懂这个男人。
他明明是来劝她的,可最后却变成了这个样子。
陆维燕是该死,可是,她不应该死在这里。
“莫池,你到底什么意思?你故意的,是想嫁祸给我?”我能想到的也只有这一点。
可莫池却慢条斯理地从沙发上站起来,瞥了眼我,说:“如果你觉得解恨,就放了她,如果你觉得还不够,那么就放她在这,生死由命。”
我简直不敢相信,他居然用这种方式。
他一把将我从陆维燕身边拉起来,赤红的眸子紧紧锁住我:“蔓儿,你不觉得我在帮你解脱吗?”
他的声音突然阴冷起来,不禁让我浑身打了个冷颤。今天的莫池跟昨晚的莫池,简直判若两人,这让我感到从未有过的恐怖。
脑海里猛得闪过乔越跟我说的话,说莫池的心理有问题。当时只以为他是开玩笑,可现在看来,他嗜血的样子,看着让人心惊胆颤。
我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陆维燕额头上的血还在往外流,如果再不送去医院,她真的会流血而死。
“送她去医院吧。”我颤抖着嘴唇说。
他垂眸看着我,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对于我的决定好像很满意,微笑道:“这样就对了。”
而后又凑向我的耳边,低低地说了一句:“你不该跟我一样的。”
来不及想他的话中深意,赶紧将陆维燕送去医院。
然后第一时间就通知了莫孝贤。当然,是莫池通知的,我听到他说:“二哥,这件事就到此为止。”
莫孝贤来了后,莫池就带着我又回去了湘城。
来来回回地折腾,我的确是累了,而且我也觉得,放了陆维燕后,身心都轻松了不少,歆怡也没有责怪我,说一切都过去了。
我靠在车座椅上,什么也不想去想了,很快就睡着了。
等我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我居然在车里就这样睡了一夜,而且中途没有醒过。
这恐怕是我近期睡得最好的一次了。
睁开眼睛四下瞧去,莫池仍然在驾驶室里,他歪着头,睡得很沉。
而他的右手则紧紧地与我的左手缠在一起,十指交握。
一阵异样涌向心头。我很想问他,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可又猛然想起,即便知道他的真实想法那又怎样,一切都不可能再回头。
莫池睡得很沉,而我就这样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突然,莫池眉头紧蹙,额上冒出汗珠,与我十指交握的手也在不自觉地用力。
他一定是做噩梦了。
“莫池。”我坐起来轻轻喊了他一声。
我又喊了好几声,可他一点反应都没有,无法走出缠绕他的梦魇。
“小姝!”
他大喊一声,猛得睁开眼,锐利的眸子毫无惺忪之意。
转眸瞥向我,见我震惊的看着他,他紧了紧眉,视线落在我们还没有分开的手上。
我连忙抽回手,满脑子他刚刚做噩梦的样子,还有那一声惊慌的呼喊。
我想,小姝为他而出车祸,这种愧疚恐怕一辈子都无法抹平。
清晨的阳光已悄悄从叶缝中照到我们的位置,暖阳沐浴在我的脸上,让我一下顿然开朗。
不禁侧头看向身旁的莫池,他靠在椅背上,神情疲惫,正用手捏着额头。
“莫池。”
我喊了他一声。
他没有睁眼,却是停止了手里的动作。
我问:“小姝应该是个很懂事的姑娘吧。”
这回,莫池缓缓睁眼看着我,并没有说话,我继续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也该放下了。我想,九泉之下的她肯定不想你每天活在愧疚里。她一定希望你跟孩子,还有孩子的母亲好好过日子。”
我见过小姝的照片,她有一双灵动的眼睛,透明清澈。我仿佛感觉到,她很赞成我的话。
等我结婚后,我就要过另一种生活了,关于莫池的一切,我都要深深埋藏起来。
可在这之前,我还是自作主张了一回,借着小姝之名,把自己的期望说出来。
“黎蔓初,你是在关心我?”
莫池突然倾身凑过来,一双黑眸锁住我,冷声道:“因为你要结婚了?”
他的靠近总是能让我气息不稳,我稍稍往后退了一点,实话实说:“我只是看你刚刚做噩梦了。”
“不必。”
他收回身子,皱眉说了两个字。
车子缓缓启动,一路无言,将我送到湾里后,也是一声不响的走了。
突然觉得,我跟莫池之间已经归于平淡了。
我跟顾舒霖的婚纱照是在婚礼前两天才拍好的,还好他人手多,不然真忙不过来。
因为我要从尹家出嫁,所以婚礼前一天,王子墨就陪我过去瑞城,而沈思澄做了我的伴娘,沈彻也在,所以他们也早早地过来陪我。
这一晚,尹家异常热闹,而我也见到了尹明东夫妇的儿子和女儿。
两人都从国外特意赶回来参加我的婚礼,这让我很感动。
晚饭后,顾舒霖就给我打电话,一直说了很长时间,我居然有种我们真的回到过去的感觉。
可电话一挂,现实汹涌而至,四下看去,所有喜庆的装饰都化成了悲伤,从我心里流散开来。
“小哑巴!”沈思澄突然窜出来,吓了我一跳。
我在打电话的时候她就在洗澡,现在还湿着头发呢。
我一边给她擦头发,一边问她:“你知道那天沈彻跟我说什么了吗?”
沈思澄瘪了瘪嘴,说:“他最坏了,说我不乖,所以什么都没告诉我。”
我没忍住笑出来:“那你想不想知道?”
她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点头。
我一直记得沈彻的话,想了很久,决定还是不要跟她绕弯子:“他跟我说,他喜欢你。不是哥哥对妹妹,而是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
说完,我没有马上接着后面说,而是观察了她,她的身子明显僵了一下,然后出乎我的意料,她问我:“你也觉得他好吗?”
我委实没想到她会这么问我,愣了一下,据实说道:“是啊。”
其实看沈彻的眼睛就知道,他爱惨了沈思澄,只不过我以前一直没发现。
“那我就跟他交往看看。”没想到她竟会这么说,而且还补了一句,“小哑巴觉得好的,肯定错不了。”
我一时无语。
原本还以为要费多少口舌,没想到顺利的我有点不敢相信。
不过还是提醒她:“不是我觉得好,是你自己感觉。”
爱情,一定要两情相悦才是最美。
“我当然知道啦。”沈思澄从我手里抢过毛巾,将我往浴室推:“赶紧去洗澡吧,明天要很早很早起来化妆。我去楼下找个吹风机。”
沈思澄一走,我的手机又响起来了,我以为又是顾舒霖呢,无奈地走过去一看,却是莫瑶薇,她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做什么?
电话一接通,莫瑶薇就哭了起来,哭的说不出来话,我心下也跟着着急,但也只好安抚她:“瑶微你别急,慢慢说,不然我就听不到你在讲什么了。”
慢慢地,她止了哭声,一直在说他哥,但具体什么事情,她还是没有说清楚,应该是没有说。
能让他如此着急的,恐怕也只有她三哥莫池了。
我心里一紧,跟着紧张起来:“瑶薇,莫池怎么了?”
“他不让我说。”说了一句话后,她又哭了,边哭连说,“蔓初姐,他不让我告诉你,其实他高烧好几天了,今天都开始胡言乱语了,怎么办呀?”
莫瑶薇的声音还是很哽咽,不过,我听出她在说什么了,莫池又发烧了。
“那看医生了没?”
“看了。”莫瑶薇说,“可是医生说,说我哥自己身体在做抗拒,所以药物根本起不到作用,我感觉他要死了,蔓初姐……”
然后又一声大哭起来。
怎么会这样呢?前几天不还好好的吗,怎么才几天就变成了这样,他的身体为什么要拒绝治疗?
我一时也没了主意,恍惚间,又听莫瑶薇喊我:“蔓初姐,你能来看看我哥吗?纪叔他们说上次我哥也这样,你一来他就好了,蔓初姐,我求求你了,我知道这个时候我提出这个要求很过分,可是,我实在没办法了,如果不是我哥不让我乱说话,昨天我就想找你了。你就过来看他一眼,让他好好看病,行吗?”
莫瑶薇带着哭腔的声音惹人心疼,而莫池更让我担心。
“蔓初。”
就在这里,突然一个声音喊我,我吓得直接挂了手机,回头一看,是王子墨。
他看了眼我手里的手机,向我走来,说:“你门没关,我都听到了。”
我愣愣地没有出声,他又说:“我陪你一起过去。”
正好这时沈思澄也从楼下拿着吹风机上来了,我无法隐瞒,跟她说了要出去的话,她提议把沈彻也叫着,就说大家都太兴奋了睡不着,出去走走。
如此一来,尹明东他们也没什么怀疑的。
莫瑶薇说莫池前几天就到姝苑来了,我们四个人坐着一辆车往那边赶,车上,没有一个人说话。
突然几声响雷,狂风大作,暴雨倾盆而下,沈彻骂了一句,雨刮器都起不到作用,雨水完全挡住了视线。
实在无法前行,只好在路边停了片刻,此时车内竟透着丝丝凉意,沈彻将温度又调高了些。
等到了姝苑,莫瑶薇早早地就在门口接,还有纪叔和纪婶。
王子墨让我一个人进去,他们就在外面等我。
莫池的状态比我上次来的时候更糟糕,我下意识地就问莫瑶薇:“怎么会这样呢?”
莫瑶薇又想哭了,这时纪婶神情严肃地跟我说:“少爷回来好几天了,可这几天晚上他一直做噩梦,我们在下面都能听到他痛苦的吼叫声,然后就整晚的喝酒。可只要一睡着,又继续做梦。”
纪婶抹了一把泪,摇头:“太受折磨了,也不知道少爷他到底怎么了,让我们这些人……”
难道又是关于小姝的梦?
纪叔让我跟莫池说说话,看能不能让他好好吃药。
他们走后,我坐在莫池的床边,他憔悴的让我心疼。
轻轻抚上他的脸,明明惨白,却是滚烫。
突然,手被他轻轻握住,又是一片冰凉,他幽幽地睁开眼睛,嘴角扬起好看的弧度,缓缓出声:“你终于来了,小姝,我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