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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浅月不再言语,大口咀嚼。越吃越觉美味,感觉通身舒畅。吃了半条觉得口渴,她端起面前的粥喝了一口道:“这鱼虽然好吃,但有些咸,搭配上这粥就不觉得咸了。”
“嗯,这是莲子粥。”容景点头,也喝了一口粥。
云浅月又喝了两口,觉得香喷喷的,一碗粥喝了个干净,将碗往边上一放,对外面喊:“弦歌,我还要粥。”
“是。”弦歌立即端了两碗粥进来。
“都给她,我不要了。”容景摇摇头。
弦歌将两碗粥都放在了云浅月面前。
云浅月看着刚出锅的热乎乎的粥,比刚刚凉了半天的粥似乎还要香,她立即又喝了起来。
弦歌怪异地看了云浅月一眼,转身走了出去。
“怎么还不解渴啊,给我倒杯水。”云浅月喝完之后嘴里咸滋滋的,刚刚的粥明明没这么咸的,她皱眉放下碗。
容景早就准备好了一杯水,端给她,嘱咐道:“有些烫,慢些喝。”
云浅月伸手接过,似乎根本就不觉得烫,一气猛灌之后才感觉解了些渴。她放下水杯,拿起筷子,看着面前的鱼,忽然就感觉饱了,她皱了皱眉,勉强吃了一口,也不那么鲜美了,遂感叹道:“有一句话说得好,饿了吃糠甜如蜜,饱了吃蜜也不甜。果然此理啊。”
“那就不要吃了,省得难受。”容景道。
“不行,为啥不吃啊?我今天中午吃了一条二斤多的鱼,又和夜轻染分食一条七八斤的鱼,要不是夜天倾那个讨厌鬼去了的话,我怎么也还能再多吃些。我现在也就吃了一斤多,怎么觉得饱了?”云浅月疑惑,伸手不淑女地摸着肚子,她刚刚明明很饿的。
容景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叹息着解释道:“你本来就吃了一斤的鱼,喝了三碗粥,又喝了一杯水,你肚子就那么大,还能往哪里吃?”
云浅月顿时恍然,瞪着她面前摆放的三个空碗和一个空杯子,无限后悔,“我喝粥干什么啊,这粥虽然好喝,但也平常啊。”
“嗯,以后你记着些,想要多吃鱼,就不要吃粥了。”容景道。
云浅月撇撇嘴,算是认同,只能放下筷子。看着容景优雅地吃,而且似乎越品越香,她顿时嫉妒,刚要离开桌前,忽然反应过来,腾地站起身,伸手一拍桌子,怒道:“你故意的。先前那一碗粥是淡的,后来那两碗粥都是咸的。我越吃越咸,只能喝水了。你、你这个……”
“先前那一碗是莲子粥,后来一碗是荷叶粥,一碗是兰花粥,莲子粥的味道要偏淡才好,荷叶粥和兰花粥要偏咸才好。是你自己找弦歌要的,这怎么能怪我?水也是你要我才倒给你的。”容景抬起头,对上云浅月满面怒气的脸一叹。
云浅月瞪了一眼容景,转头看向窗外,“弦歌,你说,你是不是故意的?”
“浅月小姐,在下不是故意的。给您和我家世子准备的就只一碗莲子粥。这荷叶粥和兰花粥是在下和厨娘要喝的,刚刚做出来,您要只能先给您了。我们如今都没得吃,只能吃鱼了。”弦歌立即回话,冷峻的声音居然听起来有些委屈。
什么叫作只能吃鱼?他还委屈?云浅月恨不得一掌拍出去,咬牙切齿地道:“那你就吃鱼去,最好撑破你肚皮。”
“多谢浅月小姐关心,在下定会谨记,一定不撑破肚皮。”弦歌说完,立即退离了窗外。
“果然是什么主子什么侍卫。”云浅月磨牙,转过头,对上容景无奈的脸恨恨地道:“今天吃不下明天吃,反正你别想跑了。”
“放心,你什么时候想吃什么时候给你做,只要你准备足够的银子就成。”容景笑着点头。
“要银子?做梦去吧你。”云浅月扔下一句话,转身出了房门向东厢院子走去。来日方长,她以后一定天天来找他要芙蓉烧鱼吃,不给他钱,一定会吃空他、吃穷他,让他再黑。
容景看着云浅月离开,如诗似画的容颜眉眼绽开,须臾,他收回视线,看着对面被她吃了一半的鱼和三个空碗,以及空杯子,忽然低低笑了起来。
云浅月走到东厢院子门口,忽然想知道是何人做的芙蓉烧鱼,她回转身向那个亮着灯的小厨房走去。来到小厨房,只见小厨房空无一人,灶台上的锅也不见,只闻到满屋鱼香和粥香,显然刚刚她吃的粥和鱼是从这里出来的。她转了一圈——弦歌真不愧是容景的人,提前一步转移阵地了。
她磨了磨牙,出了小厨房,看着容景依然坐在屋中,优雅地品着鱼,她忽然一气,抬步又回到了屋子。甩开珠帘,她腾腾几步走到容景面前站定,低头俯视着他,“说,弦歌和那个做芙蓉烧鱼的人哪里去了?说出地方我今天就饶了你,说不出来你别想好过。”
容景看着云浅月,无奈地叹了口气,放下筷子,温声道:“怎么还跟小孩子似的?我留着那做鱼的厨娘以后可是要请你来吃鱼的,如何会被你找到?弦歌怕你找他算账,如今自然躲远了,怕是这几日你也见不到他的。”
“果然是有预谋的。”云浅月吐出一句话,凑近容景,伸手去抓他。
容景坐着不动,静静地看着她。
云浅月本来想搜刮了他的天山雪莲解气,但想到那东西是放在他怀里的,她如何也下不了手去摸一个男人的胸,于是撤回手转向他腰间的玉佩。玉佩晶莹剔透,一看就价值连城,她一把攥住,强硬道:“这个给我。”
“你想要这个?”容景挑眉。
“嗯。”云浅月相当有气势地看着他。
容景温和的眸光忽然变得幽深,他深深地看了云浅月一眼,伸手去推她的手。云浅月抓着不动,他轻笑道:“你如此抓着,我怎么解下来给你?”
这么好说话?云浅月一愣,手不由放开了。
容景白皙如玉的手指轻轻一挑,他腰间的玉佩落在了手中,然后塞进云浅月的手里,随意地笑道:“既然你想要,那我就送你吧。”
“不会是假的吧?”云浅月看着塞进她手里的玉佩怀疑地问。
“自然不会。假的东西如何能沾了我的身?”容景不再看她,端起茶品了一口。
云浅月想着触感这么好的东西自然不是假的,否则她古玩珠宝鉴定的学位白拿了。可是这人也太好说话了。她看着容景,见他一副不在意的样子,想想也没有收手的道理,不再犹豫,将玉佩揣进了怀里,转身就走。
“就这么走了?”容景挑眉。
云浅月回头白了他一眼,“废话,不走难道在你这里睡觉不成?”
容景眸光一闪,笑着道:“那你就回去早些休息吧。明日我们去南山看广玉兰。”
“不去。”云浅月掀开帘子,迈步出门槛。
“这南山最出名的不是广玉兰,而是用广玉兰酿的兰花酿,我和灵隐大师投缘,十年前对弈一局后共同酿制了一坛兰花酿,相约以后有缘再一同品饮,没想到这一坛兰花酿一埋就是十年。埋了十年的兰花酿也许不稀奇,但稀奇的是我们酿制兰花酿的手法独特,是用我二人功力合为一体将兰花蒸出醇度,又放了十几种名贵药材。这样的兰花酿古往今来只此一坛,无市无价,连皇上怕是都喝不到,你确定明日不去?”容景看着云浅月的背影缓缓询问。
“去,谁说不去了?你明日等着我。”云浅月立即倒戈。
“好。”容景似乎笑了一下。
云浅月不再回头,出了西厢院子。
她刚离开,弦歌飘身进了房间,看着容景,面色惊异,“世子,您怎么将您从不离身的玉佩给了浅月小姐?那可是代表您身份的唯一信物。更何况还是……”
“弦歌。”容景淡淡地打断弦歌的话。
弦歌立即住了口。
容景看向窗前。云浅月早已经不见了身影,月光从窗子射进来,直直落在他身前,形成一个光圈,他就那么静静地凝视那抹月光,半晌,低声道:“父王和母妃去了十年了。”
弦歌垂下头。
容景不再说话,弦歌也不敢再言语,房中静静,弥漫着微暗的气息。
“多少年无人敢碰我的东西了……”许久,容景抚向额头,轻轻揉按,须臾,他放下手,似乎十分好笑地道:“她既然想要,就给她吧。”
弦歌心中腹诽,好东西落在浅月小姐手中岂不糟蹋了?但也不敢再出声反驳。
容景似乎不愿再多说,转了话题问道:“夜轻染离开了?”
“回世子,小王爷接到皇上的旨意后就立即离开了。皇上催得紧,他不敢耽误,军机营出了事情可就是大事儿。他没向浅月小姐辞行,只派了书童过去知会浅月小姐一声,浅月小姐那时候正在您的房间里,那书童将话传给浅月小姐的贴身婢女彩莲了。浅月小姐回去估计就知道了。”弦歌看着容景,忍不住道:“世子,您为了浅月小姐在军机营动手,调走染小王爷值得吗?”
“怎么,连你也以为是我动手调走了夜轻染?”容景挑眉。
“难道不是?”弦歌一愣。
“不是。我只派人给云爷爷去了一封信而已。就算不调走他,夜轻染也不敢再来找她。军机营之事不过是和我的书信撞在一起了而已。”容景摇头。
“这真是巧了。”弦歌唏嘘一声。
“你以为这世界上真有巧事儿?”容景看向弦歌,见他一愣,他淡淡一笑,起身站起,双手背在身后,看向窗外。繁星满天,烘托着一轮明月,他声音有着淡淡的凉意,“有人比我更不希望夜轻染带着她胡闹。一直视为尘埃的人突然有一天变成明月,那样的猝不及防,夜天倾如何能无动于衷?”
“原来是太子殿下。”弦歌恍然,听到容景的话忍不住又道:“世子,浅月小姐哪里有半丝明月的样子?您对她未免太好了。没想到太子殿下如今也像是对浅月小姐在意起来了。”
“我对她好吗?我若是真能对她好的话就好了……”容景扬眉,忽然笑了一声,声音微冷,“夜天倾再无机会……不自量力……”
弦歌看着容景,世子很少露出这样的表情。他有些惊异。
“你过来,你看天上,看到了什么?”容景收了笑,看向窗外。
弦歌闻言走到窗前向外看去,看了片刻,回道:“一轮明月,繁星满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