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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房间里遍地狼藉，想着我今天原本是要搬走的。
强忍着浑身酸痛从地上爬起来，茫然四顾，有风从门口吹进来，地上的纸屑被扬起，然后又落下。地上茶几上有很明显的血迹。
我去卫生间打水拿抹布，透过半身镜可以轻易的看到狼狈破碎的自己。
额头上的伤口已经干涸，被汗水和血水浸湿的头发胡乱的贴着额头，眉毛拧作一团，眼睛几乎要从眼眶里凸出来，鼻翼一张一合，急促的喘息着。
脸上还有鲜血流下的痕迹，一道一道的，我咧开嘴试着扯出一个笑容，镜子里的人回给我一个阴惨惨的笑，活脱脱一个面目狰狞的女鬼。
拧开水龙头，随便抹了几把脸，脸上的血迹被洗掉，看起来总算有了几分人气。
估摸着小慧快回来了，不想让她看到我这么狼狈不堪的样子，抓紧时间收拾好，拖着行李箱出了门。
第二天醒来，折腾很久，才勉强用粉底盖住了脸上的伤痕，只是额头上的纱布没办法让它凭空消失。
才刚到公司就远远的看到门口聚集了很多人，不知怎的，我想起婆婆昨天晚上那个阴恻恻的眼神，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我磨蹭了好一会儿，然后快步向前打算越过人群。
“唐真真过来了。”人群里传来一声惊呼。
我的身子顿时僵在了原地，果然是冲我来的么？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硬着头皮朝人群走去，就听到三三两两的议论声。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看起来忠厚老实的样子，在家里这么会玩心眼。当着老公的面是乖巧贤惠的好老婆，背地里居然动手打骂公婆，心可是够黑的。”
“就是！现在是什么社会，还克扣老人的吃喝。抠出来的钱只顾着自己大吃大喝，真是眼皮子浅，老人就两张嘴能吃多少东西。她自己也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怎么就做的出这种下三滥的事情。”
听到这些话，就知道婆婆说了我不少“好”话，这下子我在我们公司的形象要只怕要发生翻天覆地变化。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保持镇静，指甲用力的陷进手掌心。
“我家这个儿媳妇不孝顺，我们老了不中用了，管不了她......”
“天天闹离婚，把家里搅的不安生，自己跑出来住，对家里的老人不闻不问，这是哪门子道理？外面有什么好的，勾的这么久不回去，忘记自己是结了婚的女人了吗？你瞪我干什么？你们大家快看看我儿媳妇眼神多凶！”
见我走过来，婆婆以一个隐秘的角度递给我一个挑衅的笑意，像是问我对这个局面满不满意。一边大放厥词一边抚着胸口后退了几步作出一副被吓坏了的样子。
众人看向我的目光也带着不认同的谴责，如果硬碰硬，岂不是坐实婆婆的说法。
我只得按了按隐隐作痛的头皮，深吸一口气用尽量平静的语气说道：“婆婆，往日我是怎么对你的你心中有数，你非要昧着良心说话我也拿你老人家没办法。这里是我上班的地方，你还是赶紧回家去吧。”
“我怎么昧着良心说话了，你能做的出来还不许我说吗？我不回去，我说的就是事实，你在家里就是这么对我们的，就是要让大家都知道你丑恶的嘴脸！”
看着婆婆不遗余力兴风作浪的样子，明知道她是故意挑衅，可是心里的火气无论如何也压不下去，我指着自己的脑袋开口：“你有完没完，你昨天扯着我头发撞出来的伤口还在我脑袋上杵着呢，你是怎么好意思站在这里说我虐待你！”
“你瞎说，我一把老骨头怎么可能打得过你这个年轻人，谁知道你是在哪里蹭破皮了来这里装可怜，还要倒打一耙冤枉我这个老人家。”婆婆看着我不仅毫无愧色，还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出来这么一番话。
“你——”我顿时被气得说不出话来，我身上的伤口还没结咖，她还能颠倒黑白说出这种鬼话！
“真真，做婆婆的求求你，我们已经半截身子入土了，你就回家去吧，大不了以后只要你在家我都待在自己房里，省得你看到我就生气。虽然我身体不好，经常这里痛那里难受的，但是我会努力多做事，不会在家里白吃白住的，你就不要嫌弃我们老两口了，你就不要折腾了，回家跟我儿子好好过日子行不行？”
婆婆上前一步，面色凄惶，头发凌乱，真像是被逼到了绝处，看上去可怜兮兮的。说到动情处抹了一把眼泪还要作势下跪，她身旁一个穿着入时的姑娘眼疾手快一把托起了她。
我忍不住泛起冷笑，真是会做戏，任谁看到这一幕都要动容，以为我真是她嘴里那等没心肝的狠毒货。
“亏你还是受过高等教育的现代女性，怎么连做人最起码的孝顺都不懂。还有脸在那里笑，逼得一位无助的老人要下跪求你，可以想象你平日对待他们有多么刻薄。”那位姑娘果然开口替婆婆打抱不平，看着我的眼神就似乎我是一个十恶不赦的罪人。
“就是，这么多人看着就能这样，回到家里不定怎么横行霸道呢，老人家真可怜。
“老人家都这么苦苦哀求了，还没有一点反应，真是心狠。”
周围的人大部分是公司同事，要么就是一副兴致勃勃瞧热闹的神情，要么就是信了婆婆的话看着我饱含指责。他们其实并不关心所谓的真相，他们只是在上班之前旁观一场热闹，看到一位老人要下跪，所以我就成为一个恶毒的女人。
众人的话像刀子一样不断的传入我的耳中，人心所向，我实在不知道怎么做才能扭转大家的看法。
“都聚在这里干什么，不用上班？”身后传来一道冰冷的男声。
我循声回头，大老板站在后面，身姿挺拔，此时他微微蹙着眉，气场迫人。
人立刻走了大半。剩下三两个大概是路过的。
“你一定是公司领导，你们公司的员工唐真真，在家里会虐待老人。对我们言语刻薄，动不动就又打又骂，我们的日子苦啊，辛辛苦苦吃糠咽菜的把孩子拉扯大，老了还要受儿媳妇的欺负！你们要管管，一定要管管啊......”虽然少了很多观众，婆婆灭我之心不死，又或许是察觉到老板身份特殊，还是干嚎着凑了上来。
我恨恨的盯着婆婆，她这是巴不得弄掉我的工作才好。事情闹的这样难看，还被老板撞上，我心下不安，也不知会如何收场。
“是吗？我很好奇，是什么样的长期虐待能够让人红光满面？再说了，你的日子好不好过关我什么事？”老板对婆婆上下打量一番，却出乎意料的说出了这么一番话。
我不禁有些意外，抬头看过去，老板脸上四平八稳的，看不出真实情绪。嘴巴果然很毒，但是提出这样的质疑，有点像是拉偏架，隐隐的倒像是维护我。
这实在不符合老板素来的作风，正常情况下老板不是应该面无表情的叫保安清场走人，今儿怎么纡尊降贵跟个老太太理论？
“你，你怎么这么说？我一把年纪了还会说谎不成，唐真真就是德行不好，你们公司不能保留这样的员工，应该，应该开除她！给她一个深刻的教训，让她再也不敢作出那些遭雷劈的事！”婆婆愣了一下，面色通红，大概也没想到老板不仅没有安抚她，还提出质疑。噼里啪啦说了一通试图扭转格局。
“老太太，我的员工头上包着纱布还坚持上班，德行没问题。倒是你，好端端的跑来公司门口大闹......”老板沉吟了一下，语气变得肃穆：“严重影响了我们公司的声誉，公司有权追究你的法律责任，赔偿我们巨额损失。”
“你胡说什么，我说的是唐真真不好，又没有说你们公司不好，怎么会对你们公司有影响？不会的！怎么就说到法律责任了，你少在那里吓唬人！”婆婆的语气有些语无伦次，虽然她向来在家里横着走，到底是没见过世面的农村老太太，撒泼打滚还行，涉及法律追责这种她不擅长的领域本能的让她感到惊慌。
“老太太，不要在这里耽误我的时间。再不走，我就叫保安报警。到时候，事情会变得很麻烦。”大老板看着婆婆慢条斯理的说道，语气寻常的就像在讨论今天的天气，但是我在旁边都感受到迫人的威慑力。
婆婆向来欺软怕硬，畏畏缩缩的嗫嚅了半响，到底没说出个所以然。狠狠的斜我一眼，不甘不愿的离开了公司。
今天这场闹剧，归根结底是因我而起，要不是我，婆婆也不会来公司闹腾，公司名誉就不会受损。我站在原地七上八下的，不知道大老板会怎么处置我这个罪魁祸首。
“老板，我......”
“你也太好欺负了。”大老板视线定在我身上，眸色幽深，脸上泛起冷笑。
我一下懵住了，这是从何说起？
“人家都上门泼脏水了，你还不知道反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