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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因为开了免提，季少一和季夫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他二人的脸色大变。
季夫人伸手夺下了我的手机，脱口追问：“你这话什么意思？亦沉为什么要骗你！他回国的时候到底和你说了什么？”
“先生……什么也没说啊！”南宫江临听得出确实急了，声音都有些不一样了，“他真的还没到香港吗？”
季少一沉着脸说：“没有，临叔，你好好想想，舅舅他可能去什么地方？”
不等南宫江临回答，我便问：“他会不会去找容医生了？”
“哪个容医生？”季夫人急着问了句。
南宫江临却说：“不会的，小眠小姐马上要动手术，先生就算有再大的事也不会一走了之！”
我都快忘了小眠的事了。
她是霍亦沉愧疚了六年的人，他一定希望小眠醒来看见的第一个人就是他！
对，为了小眠他也不可能不回来！
季少一沉思片刻，终于说：“临叔，你先收拾东西回来。”
挂了电话，季少一又说：“妈，这件事暂时先别告诉外公他们，就说天气原因，舅舅的飞机返航了，我马上找人去查，只要飞机降落在国内，应该都能查到。”
季夫人点点头。
见季少一走到一侧打电话。
季夫人找了机场有关人员让他们联系霍亦沉所乘飞机的机长，但那边尝试了好几次都没能联系上。
我想了想，忍不住给楼霆东打了通电话。
我所认识的那么多人，可能也就楼霆东能在这件事上帮忙。
他听我说明来意，缄默了几秒钟，这才问：“香港方面没联系到机长？”
“联系不上。”
楼霆东又沉默了。
“哥，你有没有认识的人可以帮忙找找霍先生到底去哪儿了吗？”
我其实最担心的是霍亦沉怕自己的病不能痊愈，所以暂时躲了起来。
但他现在的情况，最需要有人在身边照顾了！
隔了会儿，才听楼霆东说：“知道了，我先想想办法。”
傍晚，南宫江临又来了电话，说天气原因，所有飞中国的航班全都取消了，他最快也得后天才能坐上飞机。
得知我们还没有霍亦沉的消息，南宫江临半句话也不肯多说了。
我明白那种明明着急得不行却什么也不能做的痛苦。
就像我现在一样！
原先季少一还用天气做借口拖延，却没想到仿佛连上天都在帮我们拖延。
霍正南夫妇果然没有怀疑什么。
第二天一早，小眠的手术便开始了。
我不像季少一和季夫人有人脉可以用，什么也做不了的我只好跟着霍家的人一起守在医院的手术室外。
手术室的灯始终亮着。
中途不断有护士紧张地进出着。
我在心里一遍遍祈祷，请求上天一定要保佑小眠的手术成功，一定要让她醒来。
霍亦沉的外公外婆年纪大了，在手术室外等了一段时间就让人请去了休息室等待。
已经好几个小时了，南宫玥紧紧握着霍正南的手，目光却始终盯住手术室的门一动不动地看着。
两个护士小心翼翼护送着一个小箱子匆匆跑进了手术室。
我惊讶站了起来，我的养父沈宏住院期间，那种小箱子我曾见过的。
是储存移植器官的箱子。
我忙看向季文华，小声问：“爸，今天这是器官移植的手术吗？”
季文华点头说：“小眠受伤至今已经移植过肝脏、肾脏，之前也做过一次心脏移植手术，但失败了。希望这次，一定要成功。”
他说的时候，不自觉握紧了双拳。
我的心也揪了起来，霍亦沉只说小眠在六年前受伤过，具体的病情也没有在我面前提过，我也没有问过。
想必那种特效药如果可以研制成功，这一切都不是什么问题了。
只可惜……
我忍不住叹了口气。
季文华突然问我：“亦沉他们还没上飞机？”
我含糊地点头。
他又问：“也没打电话来问问小眠的情况？”
这一问，霍正南似乎也听到了，回头朝我看来。
我的头破有些麻，只好假装硬气说：“打了，阿一接的。”
终于，季文华和霍正南没有再问霍亦沉的事，我长长松了口气。
这一场手术，一直从头一天的早上做到了第二天凌晨三点才结束。
手术室的灯一灭，所有人都站起来冲过去。
终于，手术室的门开了。
一个护士先开门出来了，她满脸的汗，脸上却有笑：“手术很成功！”
我见南宫玥紧握的双手终于放松了，她含笑要上前。
护士拦着说：“里面还没有收拾好，病人暂时需要进监护室，家属们先回去休息吧，暂时还不能进去探病呢！”
霍正南急着说：“主治医生呢？”
护士说了句“稍等”就进去了。
很快，一个穿着手术服的医生戴着口罩出来了。
他环顾四周，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总觉得他的目光扫过我的脸时略微停顿了一秒，但很快，落在了面前霍正南夫妇的脸上。
他笑着说：“霍老爷子放心吧，虽然暂时得送重症监护室，但我保证没什么大碍的。这段时间我会留在医院亲自看着……”
那边还在继续说着，我悄悄走到了外面给季少一打电话。
没想到电话才拨出去，铃声却在我身后不远处响起来。
我回头就见季少一朝我走来。
“怎么了？手术还没结束？”他大步过来就问。
我忙说：“结束了结束了，手术很成功！”
听我这样说，季少一终于松了口气。
“舅舅知道了一定很高兴。”
我点头，但看着季少一的神色，我笑不出来了：“还是没有消息？”
他摇头。
“那……你妈那儿呢？”
他蹙眉说：“刚问过了，也是没有。”
我沉默了下去，因为小眠手术的事，我在手术室外没好给楼霆东打电话。
但他既然没联系说，便说明一定也是没有消息。
不过，也许没消息也算是好消息呢？
我正想这么安慰自己，季少一的手机突然响起来。
我激动地转口问：“是不是你妈那边有消息了？”
季少一在看了眼屏幕上显示的名字后，极快地接了起来。
而我，在最后一刻看清楚了。
南宫江临。
他不是应该还在美国吗？
为什么突然给季少一打电话？
霍亦沉在美国？
好多的疑问从我的脑海里奔出来，我几乎屏住了呼吸盯住季少一。
“嗯？嗯……嗯。”
季少一没有说话，简单地应了几声。
但我看他的脸色明显冷了。
“阿一……”我见他挂了电话就张口想要问他。
他直接开口说：“临叔说舅舅的飞机离开美国之前，他就接到了那边天气突变的预报，但他没有告诉临叔，飞机还是按原计划起飞了。”
“什么意思？”我摇头说，“不可能！霍先生不会拿机组人员的姓名开玩笑的！”
“如果是赶着回来看小眠手术呢？”季少一的声线低沉。
我的心跳一下子加快了：“阿一你什么意思？”
他突然握紧了手机，转身背对着我，明显是咬着牙说：“临叔说人收拾东西的时候发现舅舅给小外婆留了一封信！”
信？
他是说手写的信吗？
这年头，谁还用信纸写信……
我的指尖有些凉。
霍亦沉明知天气会突变仍是执意要上飞机，还给南宫玥留了信，是怕他自己出意外吗？
“不，不会的！我不相信！”
季少一仍是背对着我，唯有垂在两侧的手拼命紧握，筋骨分明……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与季少一都无话。
谁也不敢走进病房去。
记不清我低头看了多少次手机了，总想收到点什么消息，却又不想屏幕亮起来。
天色渐渐亮了。
有脚步声传来，接着，一道声音传至：“季队长怎么不进去？”
我忙转身，见来人正是之前从手术室出来的那个医生。
他却称呼季少一季队长……
“顾若？”季少一话语里满是惊讶。
我更是错愕不已，他就是顾若？
那他一定是见过我的照片，怪不得他之前看我的目光有些不一样。
而我却只在季少一与容也的视频聊天中见过把自己包裹得只露出两只眼睛的顾若，自然见了也不认得。
“小眠的主治医生是你？”季少一显然马上就联系起来了。
顾若笑了笑，说：“怎么，看不起我？怎么说我在这一领域也算一把好手。”
“是吗？”季少一难得一笑，“那当初又不知是谁把自己亲弟弟白白开胸了一次？”
顾若的眉头紧蹙，咬着牙说：“容也那小子！”
这是连日来难得的轻松。
我忍不住问季少一：“为什么白白开胸了一次？”
季少一斜视顾若一眼，笑道：“他弟没有心脏病，他差点给人家做了移植手术。”
“啊？”我差点想说，这顾若这么不靠谱？
不过一想起小眠的手术很成功就没敢说出来。
顾若的脸色更难看了，他猛地朝季少一走去。
季少一也收起了笑容，狠狠瞪着面前的人。
我心下紧张怕他们一言不合就打起来，毕竟季少一这几天心情不怎么好……
却没想到，他二人冷冷看了片刻，突然都伸手含笑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别来无恙！”
我彻底松了口气。
二人寒暄几句，季少一突然认真问：“你知不知道我舅舅跟容也见面那天到底谈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