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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什么好!”
讨债的妹妹把个团子丢给儿子, 诚王世子简直都要气死了。
儿子对他都未必有这么孝顺!
“姑姑,咱们走。”
卫瑾还伸手去拉阿妧的小爪子。
只可惜胖团子的小爪子正捏着自家大哥的衣角,因此只犹豫了一下, 回头去看林珩的表情。
“去吧。”林珩见辈分都分明了, 孝顺都出来了, 自然也不再担心什么。
他自然相信诚王府的家风之下, 卫瑾是不会欺负自家团子的,不过瞧着阿妧还回头来讨自己的主意, 心里就忍不住熨帖了几分。他伸手鼓励地摸摸阿妧的小脑袋, 示意她可以去和新的小伙伴儿玩耍,又对卫瑾和声笑道,“那十妹妹就交给……”他心中释然, 便不再拘泥方才的那点担心,就见卫瑾用力点头。
阿妧犹豫了一下,这才怯生生地跟着卫瑾往外走。
一步三回头。
“我带姑姑走。”卫瑾回头对她伸手示意道。
虽然嘴里说得是姑姑, 可是卫瑾此刻却露出几分小哥哥的做派来。
“我能自己走。”胖团子可骄傲了,挺了挺自己圆滚滚的小肚皮,见卫瑾也不恼自己不知好歹, 一张胖嘟嘟的小脸蛋儿就容光焕发起来。
她虽在在家中的时候总是懵懂乖巧,可是每一颗团子都内心深深地隐藏着神气活现的心。她哼哼了一声,撇开小短腿儿就跟着卫瑾四处走着, 走着走着, 见卫瑾抿了抿嘴角两只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自己, 就歪头, 眨巴了一下眼睛问道,“怎么了呢?”
卫瑾用力地摇了摇头,只是咬着嘴唇看着一脸茫然的胖团子。
见她小小一只地站在自己面前,呆呆的,仿佛是一只没有危机感的胖狐狸,他扭头四处看了看,见四下无人,伸手突然在阿妧的胖腮上掐了一把。
并不疼,不过团子都惊呆了。
“你!”阿妧捂着自己的胖脸蛋儿看着面前精致漂亮的卫瑾,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报仇给掐回来。
“就掐一下儿,姑姑。”卫瑾的声音软软的,见阿妧被自己的纯良的目光看着慢慢将此事放在一旁,就捏了捏自己的手指。
果然,胖嘟嘟的,手感可好。
可比那些外头天天儿围着他转圈儿的小姑娘们手感好一百倍!
只是掐了人家的脸,诚王长孙倒还是知道自己做了一件坏事,他犹豫了一下,见阿妧穿着自己的小衣裳,不由又红了红脸,急忙带着阿妧走到了一处十分精致的院子里去,献宝地将阿妧引进了一处大大的房间,就指着里头的许多的小衣裳小玩具,看着阿妧认真地说道,“都可以给姑姑。”
他倒是记得元秀郡主说过的话,见阿妧小小地摇头,就低声说道,“都可以送给姑姑。”
虽然他不大明白,为啥这姑姑穿衣裳还得用抢的。
“够用了,不要了。”
更何况……阿妧不知是怎么了,迎着卫瑾期待的漂亮的脸蛋儿,想到的却是靖王英俊坚硬的脸。
她突然觉得,自己若要了卫瑾的衣裳,仿佛是背叛了靖王似的。
这种感觉当真奇怪极了,只是她想了想,就对卫瑾拱了拱小爪子道谢说道,“家里足够了。父亲母亲都给我做新的了。这些都留给你就好了。”她四处看了看,就见这屋子里大多都是卫瑾的东西,就知道这该是卫瑾的屋子。
只是她与卫瑾都是团子,因此也不大在意什么,两只团子又能做什么呢?
见卫瑾失落地看着自己,阿妧这一回竟没觉得自己心软,义正言辞,用自己都不能相信的坚决从屋子里出来。
她走出屋子,又对卫瑾郑重道谢。
“姑姑不喜欢就算了。”卫瑾就很开通地说道。
做团子的都不会有啥心事儿,将此事揭过,卫瑾就带着阿妧往后院儿去看自己养的兔子与小狗儿。
他一向不大喜欢亲近外头来的那些小贵女,平日里独来独往,也从不肯将自己养着的心爱的兔子什么的拿出来献宝,可是此刻却引着一个胖嘟嘟粉雕玉琢的小姑娘往后头去了。
诚王府极大,自然侍女也多,见卫瑾与阿妧十分亲昵,卫瑾似乎还对阿妧多了几分护着的样子,大多露出震惊的样子。不过阿妧倒是觉得卫瑾是个十分有礼貌的人,也不高高在上,看不起别人。
他小小年纪生得十分漂亮,眉眼精致,又多了几分皇家的气度。
还很斯文,不像是靖王那般眉宇之间充斥着锋芒与凌厉,太过咄咄逼人。
可是阿妧还是觉得,自己更喜欢靖王多了。
“给你摸摸。”卫瑾就捧着一只雪白的兔子来给阿妧。
他红着脸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披着一白狐披风,脸颊雪白,眼睛滚圆又湿润的阿妧。
诚王长孙第一眼看见阿妧的时候,就觉得她生得跟手中的小兔子似的。
因这样,他才对她多了几分亲近喜欢。
见他这样大方,阿妧就怯生生地笑了一下,伸出手来小心翼翼地摸了摸这雪白的白兔。这白兔同样胖嘟嘟的,此刻一双小爪子里捧着一些青菜正埋头苦吃,吃得旁若无人的,就连自己被这些讨厌的人类给捧着也完全不在意,一副随便儿摸的滚刀肉架势。
它两颗门牙动得飞快,一转眼爪子里捧着的青菜就消失了踪影,见没了青菜,这白兔就懒洋洋地踢了踢后腿儿,示意人类赶紧再给自己上点儿。
它一副大爷的样子,阿妧一顿,就咯咯地笑起来。
卫瑾同样也弯起眼睛笑了。
他从一旁拿了青菜,亲手送到白兔大爷的面前,这白兔抖了抖毛茸茸的胖耳朵,转身继续吃得谁都不理。
“你是真的喜欢它。”不然怎么会纵出这么一只白兔大爷呢?阿妧就觉得卫瑾一定是个心地善良的人,因为若不良善真诚,又怎么会有这样骄纵的兔子?
她仰起头对只比自己高出一点点儿的卫瑾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只觉得满心的快乐与敞亮,才明白林珩为什么要抱着她出府来走走散散心。大概是因她这些时候受到了那些波折的影响,虽然脸上笑着,可是总是拘束,也没有真正地放开真心……
不,她其实是放开了真心的。
她面对宁国公夫妻,对林珩,对林琰阿宁,对靖王,每一刻都是最真实的幸福与快乐。
如今仅有的一点阴郁,只不过是因在南阳侯府中的阿萝。
她的姐姐还好么?
南阳侯夫妻反目,她的姐姐有没有受到连累呢?南阳侯夫人怒打乐阳郡主的时候,她的姐姐在哪里?是不是在乐阳郡主的面前?有没有受到波及与伤害?
她担心极了,可是却不敢说出口,因为她不知道自己这样做,会不会叫阿萝在南阳侯府中更为难。
她满心的难受,可是又怎么能因自己的难过就叫宁国公夫妻为自己担心?可是她没法儿听姐姐的话,就一个人在国公府里过快乐的日子,什么都不想。如果能和这白兔一样没心没肺该多好呢?
阿妧笑了一会儿,就红了眼眶,怔怔地看了这白兔一会儿,小声儿说道,“它可真快活。”她都不知道自己往后的路该怎么走。她的人仿佛被刨开了两半,一半儿娇憨撒娇打滚儿,什么都不必想。
另一半儿却没法儿放下阿萝,每每想到阿萝,她心里就充满了负罪感。
当阿萝受苦的时候,她却没有想着将阿萝接出来,只知道自己过快活的日子。
“姑姑怎么了?”卫瑾将白兔放下,见它似乎不耐烦地往一旁蹦蹦跳跳地跑了,就蹲在阿妧的身边问道。
“我想……靖王殿下了。”阿妧闷闷地说道。
她只觉得自己的心事,只能和靖王去说,也只有靖王才会对自己的心事什么都听得进去,也不会鄙夷她。
她不必担心自己还记着阿萝令宁国公夫妻为难,也不必担心自己若是念着阿萝,会叫人想着自己一个小庶女才立足就巴巴儿地要迷惑长辈,提出无理的要求要将姐姐给弄进国公府里来。
她有许多的心事想要和靖王说,明明只不过是一个白天没有见到,她却觉得自己很想念靖王了。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当天下太平没有烦恼的时候,阿妧也想不到靖王。可是心里怀着一点的心事的时候,她就十分想要对靖王说自己的心里话。
“王叔?”卫瑾自然是知道靖王的,顿时一抖。
他叫靖王给抢衣裳抢得差点儿绷不住嚎啕大哭,简直就是黑历史!
“姑姑很喜欢王叔么?”他精致的小脸儿上就露出几分失落。
靖王叔真是什么都爱跟他抢,抢衣裳,还抢胖团子。
想到这里,卫瑾就小小地叹了一口气,对这自己难得有几分好感的小姑娘安慰地说道,“王叔一定也很喜欢姑姑。他都给姑姑抢东西,自然最喜欢你。”
见胖团子哼哼了一声仰头看自己,他漂亮稚嫩的脸上就露出一个安慰平和的笑容来,伸手给阿妧擦了擦干干净净的脸轻声说道,“往后姑姑也可以想念我。我也很喜欢姑姑,王叔能做的,往后我也能做。”他这些话尚且不懂是什么意思,纯粹是听父亲母亲总是说这些,硬记住的。
他也不过是个童子,说这些话不过是真心的安慰,没有任何的戏弄,阿妧就格外感激了。
“谢谢你。”她觉得卫瑾是个很好的小伙伴儿。
当然,比不上靖王就是了。
见她对自己露出大大的笑容,卫瑾就抿了抿嘴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他见阿妧似乎存着些心事,因此也不再多闹她,只不过又将那又蹦蹦跳跳回到自己身边踹了踹自己的白兔放在手里。
他为人也很安静,两颗团子就一同窝在一块儿,一人接一个人地喂给那白兔青菜看它吃饭。今日白兔大爷简直就是幸福从天而降,爪子里就没缺过青菜,也不知道喂了多久,阿妧突然听见一声惨叫。
白兔仰头翻倒,圆滚滚的肚皮艰难地起伏着。
她的嘴角抽搐着看着这只白兔。
既然都觉得撑着了,那就别吃了好吧?
吃得撑了,还要继续吃,这么拼,莫非这是最后一餐啊?
“没事儿,缓缓就好。”见白兔大爷呼吸都微弱的样子,卫瑾却很平静,显然这大爷不是第一次吃撑了。
他熟练地蹲在阿妧的身边给白兔揉肚皮,一副温柔细致的模样,阿妧从未见过卫瑾从前是怎么对待那些勋贵之女的,就只觉得卫瑾当真是这世间最有爱心与善良的人。
她陪着卫瑾将那白兔好生照顾了一番,见白兔挣扎着叼着剩下的青菜跑了,这才见自己在这待的时间不短了,就与卫瑾一同往诚王府的花厅回去。她走到了门口,却听见里头似乎传来了沉重的说话声。
两旁的侍女急忙挑了帘子叫两个团子滚进们,阿妧一抬头,就看见花厅的上首正端坐着一双中年夫妻。
一个高大硬朗,一个美貌凌厉,看起来,那位美妇的容貌与元秀郡主还有几分仿佛。
“哟,这小东西哪儿来的啊?”那高大彪悍的中年想来自然就是诚王了。他生得虎背熊腰,看起来就充满了安全感,脸上还带着一道刀疤,一笑露出几分匪气来。
见阿妧怯生生地站在花厅正中看着自己,胖嘟嘟一团,明明看见自己有些颤抖,却又不去牵离自己不远处的卫瑾的衣裳,只孤零零地看着自己。想到她方才和卫瑾一块儿进门,长孙对她并无排斥,还有几分接受的样子,显然这两只的关系不错,诚王就挑了挑眉。
关系不错,这胖团子却不去依靠卫瑾?
要知道,这京中世家小贵女,若能亲近卫瑾,谁不愿意几分呢?
“这是宁国公府的阿妧。”元秀郡主就笑嘻嘻地对阿妧招了招手笑道,“过来见过我父王母妃。”
“见过王爷,王妃。”胖团子急忙滚出来,双手合在一块儿对这两位拱了拱。
“你乖啊。”阿妧的声音软软的,娇憨可爱,特别是胖嘟嘟很有趣,诚王就露出了一个能吓哭花花草草的扭曲笑容,邪气非常。
总而言之,看着就不像好人。
他还伸手伪装慈爱地摸了摸胖团子的小脑袋。
“别吓坏了人家小姑娘。”诚王平日里吓哭小姑娘不是一次两次了,他放在阿妧头上的大手就被毫不留情地拍掉了。
在诚王府敢这么干的也就诚王妃一个了。
“我就是摸摸,软乎乎的,手感不错。”
“你够了啊!”诚王妃生得美貌,一挑眉,又露出几分厉害。
一看就是个坏蛋的诚王就在这目光里默默地缩了缩脖子。
“快别说这些了。”元秀郡主见这两位又开始忽略别人,急了,忍耐着看了微笑的林珩一眼,又好奇地问道,“您两位这么这么快就从宫里出来了?皇伯父没留父王母妃用膳么?”
这不大像是慷慨的皇帝陛下的作风啊。
“快别说了。”诚王一张匪徒般的脸就充满了郁闷,对爱女叹气道,“宫里都打起来了,谁还吃得下饭。靖王也不知吃错了什么药,抢了陛下本要赏给赵贵妃的一匣子南珠,这宫里谁还敢待?”
半个后宫都叫这火爆的父子两个给掀飞了。
还总说他像个悍匪。
真正的活土匪在宫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