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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志中不待严真真开腔,早一拨马头往前奔去。螺儿抱紧包袱:“王妃,不会是有人拦路抢劫罢?这些东西,可是咱们珠宝铺子开张的本钱呢!”
严真真哭笑不得:“到这时候儿,你还守着这些东西!难怪人家说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了。你放心,我带了银票的,够咱们吃香喝辣一辈子的。”
螺儿忧愁:“可即使有银子,也来不及打下这么多首饰。那么,咱们的璀璨珠宝,便要等上一段时间才能开业了。”
“你可真是………………”严真真彻底无语,掀起帘子,却见王志中策马狂奔而来,满脸的焦急。
“怎么了?”螺儿忙问。
“王妃请安心呆在车内,这辆马车看着虽不起眼,却是王爷特别定制,用上了厚厚的钢板,一般的箭矢穿之不透。”王志中一面说着,一面放下了帘子。紧接着,只得“哐”一声,不知从哪里按着了一个机关,把车帘的部位遮得严真真实实,只留另一侧的小门可以透气。
“出了什么事?”严真真茫然。而同样茫然的螺儿,却只是摇了摇头,一矮身,便趴在小窗口向外探望。
“保护王妃!”只听一声大喝,严真真便听得杂乱的脚步声,齐齐地向自己的马车涌来。她也凑到窗外向外看去,王志中脸色冷肃,右手执着一支长戟。马上征战,原是长兵器占便宜。一寸长,一寸强,比单薄的佩剑,更容易挑开敌手。
“王妃,不会是皇帝派兵设伏罢?”螺儿也立刻想到了这个可能严真真摇了摇头:“不会。既然咱们能想到,皇帝难道想不到?平南王虎视眈眈,拥兵自重,他不会落人口实。恐怕倒是有人要挑唆王爷和皇上的关系,不会又是那人罢?”
她对陈思雨的观感甚了实在不想把他想像成这样的阴谋家。可陈氏主事的,虽说名义上是他的大哥,但实际上,却一概由他主持。不是他……又会是谁呢?心里有些凉其实他们的那点交情,只是由他劫持开始,根本算不得多好。只是严真真一厢情愿地以为,陈思雨不至于害她性命。
看来,她对人心的了解,还是太小了啊!
“王妃请宽心,卑职留下二十侍卫紧紧地护着呢!”王志中的声音低哑沉稳。
“不用管我,这马车既如此坚固,留下他们不是浪费么?”严真真却反驳道,“叫他们跟着你,兴许还能杀开一条血路呢!敌方到底有多少人马?”
王志中沉默片刻,方缓缓说道:“在三万人以上。”
严真真大吃一惊,以三千对三万,就是人人能以一当十也不过战个平手。况且,孟子惆的军队是精兵,人家派出来的也未必就是疲兵弱将。再加上人家是早有准备而自己这里却是仓猝迎战,在气势上便输了一截。
“这里地势险要,若是杀开血路,恐怕不大容易。咱们不如后军变前军,暂避其锋,退到才刚上来的山谷中,那里虽不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所,总比这里易守难攻。”严真真忆起刚刚经过的山谷,忙建议道。
王志中目光微闪:“是卑职留下五百人坚守,咱们已在后辙。”
严真真脸上一红,原来人家早已经想到了。而自己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震得头晕眼花,竟没有察觉马车已经转了个一百八十度。
螺儿身子微微前倾,挡住了小窗口:“王妃莫看了仔细有箭射来。”
“你当他们有夜视眼呢,黑灯瞎火的也能射准?”严真真不以为然,又心痒难耐,“让我瞧瞧外头的形势,见势不妙-可以早作打算啊!要不然,就像是个睁眼的瞎子,什么都不知道,兴许还错过了最好的逃跑机会呢!”
以少胜多,历史上的案例当然很多。但严真真可不觉得,今天的猝然遇袭,还会有奇迹。王志中个人的武艺当然是不错,要不然也不能成为孟子惆的亲兵头子。可指挥战役,恐怕未必在行。
“就是看清了外头的形势,王妃又当如何?”螺儿比她更加悲观,“咱们离开京城,谁会在这儿阻截呢?”
严真真自嘲:“我们两个是误打误撞罢?其实他们的目标应该王爷,只不过咱们两个倒霉鬼却被撞上了而已。早知道,咱们倒不如在城楼上多留一会儿,好歹也让王爷打打头阵。据说,王爷精通兵法,兴许倒还真能上演一场以少胜多的经典战例。可是,遇到咱们两个兵法白痴,只能坐在车厢里等候救援了。王爷恐怕还在京城进行他的个人表演,一时半会儿怕是顾不到咱们螺儿却持相反意见:“他们不会不知道王爷留在京城的消息,恐怕不是误打误撞,竟是奔着王妃来的。”
“奔着我?”严真真百思不得其解,“要拿我当人质么?可是在王爷的眼里,我还不是那么重要罢?”
这话,说的可不怎么客观了。她回想了一遍从金陵归京后,孟子惆对待自己的态度,觉得不乏这种可能性。
“王爷对王妃宠爱有加,王府里但凡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螺儿的话可就客观得多了,“不过,在王府外头,王妃失宠被打入冷宫的传言,却至今未消。若非知道实情的,也不会打王妃的主意。”
“内贼难防啊!”严真真叹息,“王府里这么多下人,哪里能百分百地防上呢!”
螺儿看了看手里的包袱:“早知道便该请镖局子把这包新货给护送至临川,是奴婢太心急了,想着一步登天地把铺子紧锣密鼓地开张出来。”
“不过是些身外之物,丢了也就丢了。反正有纸样儿,让咱们孤儿学校的那些孩子跟着老师傅们学学,免得往后青黄不接,也给他们提供一条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路子。”严真真挽过包袱,顿觉胳膊一沉。
看来,螺儿贪心地把包狱装得实实足足了。
她费了好大的劲,才解开包袱的结。这丫头,打得可真死!
尽管夜色朦胧,可珠宝玉石的光芒,却把车厢照得如同晨曦初透。原来,这里面还有两套夜明珠首饰,做工尤其精致。
“不行,待到了山谷,奴婢赶紧挖个坑把它给埋了。王妃若是安然抵达临川,莫忘了叫人来取。这些首饰,可是奴婢催了一个月的成果。除了每样儿留了一件在铺子里,其实的全被奴婢带了来。”
“兵荒马乱的,你倒有这样的闲心思!”严真真笑骂,又担忧地叹了口气。她自己倒是有着宝贝在身上,打赢人家不可能,但至少还能做到保全性命。可螺儿怎么办?这一行人中,唯有螺儿和自己是女人,可别被抓住了,她连抱冬还没营救成功,不想再搭上一个。
螺儿正要再说,马车却忽地停下了。严真真正要探出小窗口,王志中的脑袋已经出现在眼前,像个大头贴上的头像,让严真真吃惊地差点仰面跌倒。
“王妃,这里是谷地,地形略好,但形势未必乐观。请王妃与螺儿姑娘暂时委屈地躲在马车里,卑职也能少分些心。”
严真真只得打消了出马车透气的初衷,好吧,人家说得一点都不给面子,明摆着说自己碍手碍脚,太伤人感情了。
不过,这话倒正对螺儿的下怀,一把扯住严真真的袖子:“王侍卫说得不错,这马车看起来坚固耐用,王妃还是躲着。奴婢把包袱给藏了,做个记号,日后再回来拿。”
严真真见她此时还记挂着这包开店的“本钱”,忍不住又好笑又好气:“你犯糊涂了不成?这都什么时候了,东西丢了还能再做,人丢了可怎么好?”
“奴婢不会迷路的。”螺儿回答得一本正经。
“你这会儿下去,财露了白,恐怕咱们自己这边的人,也能生出歹心来。”严真真瞪了她一眼,“不许下去!若不然,我把这些首饰尽丢了去,咦……”
螺儿满脸焦急:“不可!”
严真真却灵光一闪,眯起了眼睛。天底下不爱银子不爱首饰的人,可不多。她就不相信眼前面对的这支军队素质会这么高!也许,她可以诱之以利,这一包东西,不说价值连城,也算是价值不菲,兴许真可以奏效!
“我们不如让王志中把这些首饰带到阵前,散落在草地上。若是被对方瞧见,不受诱惑的恐怕只在少数。但要几个人哄抢,便能吸引整队的人马。咱们被追了半夜,一条命也去了小半条啦!但要一两个人捡起首饰,那队形便无法保持了。若是能挑唆得他们抢掠咱们的首饰,那便更好了。”
螺儿紧紧地护着包袱:“王妃,这些款式可都是新的,一旦投放市场,奴婢觉得能让生意红火起来。若要重做,可非一时半刻之需。那……璀璨珠宝要多久才能在临川开分店呢?”
“要是人都没了,就是有了再多一倍的首饰,恐怕珠宝铺子永远也开不出来了。”严真真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把包袱塞到她的怀里,“赶紧拿去给王志中,我想他比咱们想得更周到细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