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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见到赵清华的那天,魔域罕见的下了一场大雨。
我坐在屋内誊写经书,赵清华撑着把油纸伞站在屋前看着我。
她长得跟我颇为相似,只是眉目间多了些温婉。
看到她的第一眼,记忆中一直徘徊不去的迷雾仿若一下子被风吹散,我很快便了解到了我与她之间的关系,以及之前耆童与赤江得知她醒来时,那莫名的反应。
耆童对她的形容倒也没错。
执念之尸。
没错,眼前穿着浅紫色绣花长裙的女子,她是我的执念。
她低垂下眼,对我颔首行礼,然后收起油纸伞,抬脚迈进了屋子。屋外大雨倾盆,道路泥泞,然而她的脚底却未染一丝污泥。
目光相对的瞬间,我收起经书,站了起来,双手合十低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不要拦我。”她开口,竟连声音都与我有几分相似,当真奇妙。
我低叹一声,“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她看着我,轻轻摇头,眼眸清澈,眼底却透着深沉的执着,“正因为放不下,我才会在这里。”
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放不下。
久远的记忆,说不清是爱还是恨的情感,放不下的念想,交织在一起,化为了执念。
她说的没错,正因为放不下,无法放下,才会成为执念。
我闭上了眼睛,想起了不久之前耆童的那句话——“若是不想见,直接杀了便是,无论过程如何,最终结果总是一样的。”
我抬起了手,她自嘲一笑,“你要阻我?”
我抬手自袖中取出一串佛珠,手指轻轻一弹,佛珠散开,散为珠粒,在赵清华手腕间绕了一圈,重新凝结成珠串,“我不拦你,只望再见之时,你执念已消,”我说着双手合十,低叹了声,“阿弥陀佛——”
她本就算是我无意中分出的执念之尸,此刻,我若是真要[杀]她倒也不难,不过就是将分出去的残魂收回来罢了。
可是,毁了她的这副躯体是容易,但,残留下来的执念该何去何从?
未曾化解的执念,又怎是会轻易被斩杀消亡?
若是我此刻杀了赵清华,执念不毁不灭,只是会回归于我,那我之前的十世佛可真的算是白修了。
赵清华看了看手腕上的佛珠,随即跪下对我磕了个头,“多谢成全。”
一时之间,似有什么东西自我的体内流入她的身体中,待她再抬起头来时,她的面貌已经发生了细小的改变,变得没有之前那般像我,额间一抹鲜红似眼睛形状的印记一闪而逝。
这般改变让我越发明显的感觉到,她虽与我有联系,却已是一个单独的个体。
想必不久的将来,她的变化会越来越大,会变得越来越不像我,越来越像她自己。
我看着她,叹了口气,“莫要执妄而害了自己,现在的你不是他的对手。”
她将鬓发顺到耳后,轻轻一笑,笑容间竟透着些许清媚,“你不懂,对我们来说,现在的他不堪一击。”
“……”
我倒真的是不太懂了。
赵清华撑着伞,袅袅婷婷的走了。
不一会儿,天便放了晴。
我看了眼屋内誊抄到一半的佛经,伸了个懒腰,准备去院子里透透气。
我刚在院内的藤椅上躺下,之前那个差点被魔尊抓去砍了的矮个子侍女就给我端来了一壶茶,她放下茶壶之后,用一种不安好奇的眼神看了我好几眼,我冲她笑了笑,她就像是炸了毛的老鼠一样,满脸惊恐的一溜烟的跑了。
我不禁摸了摸脸,明明昨天还好好的,今天我的笑容就变得这么没有亲和力了?
我正纳闷,忽然听到高处传来一句略带失望的话语,“你们没打起来?”
我抬头便见赤江扛着大锤,锤子上隐隐有血迹,他蹲坐在墙头,一脸的生无可恋,“老子好不容易砍死那些个闹事的小王八蛋,想赶过来凑凑热闹,你特么竟然没打.起.来!!”
就算不看他的脸,我都能感受到他满满的失望。
我不禁笑了,“赤将军不妨下来说话。”
赤江用一种特别嫌弃的眼神看了看我手边的茶壶,“老子才懒得喝你的茶。”转身一下子跳下了墙。
我躺在藤椅上,隐隐还能听到赤江在抱怨,“啧,早知道刚刚慢点打,也不知道那些个小王八蛋里还有没有剩——”然后便听到一声[哎哟]以及大锤砸在地上的声音,以及赤江气急败坏的吼叫,“耆童你小子好好的走什么路,不会用飞的?”片刻的静默后,赤江又道,“看什么看,想干架?”
只听耆童近乎无奈的低叹一声,“冰夷回来了,正在正殿与尊上汇报边防之事,许久不见,她似是变强了一些。”
赤江提起锤子,声音中满是兴致勃勃,“我去会会她!”便没了声音。
我的视线落在院门口,果然,没过多久,耆童便在侍女的带领下,背着手,神态悠然的走进院子,他四处环望了下,神色中透着一股子惋惜,“可惜,你这个假和尚竟然没斩了她。”
我摇头苦笑,“若是斩了她,只怕现在,我已如你所愿的去谋权篡位了吧。”
耆童一挑眉,挥退了侍女,在我身边的椅子上坐下,满含嘲讽意味的赞叹道,“我原以为仙子全部想起来之后会如之前在魔域时那般不咸不淡的闹上个几次,可如今看来,不得不说,仙子十世佛没有白修,揣着颗魔心倒是比没有心的时候更淡定高雅了。”
“这跟有心没心倒真的是关系不大,耆将军也不用再试探揣摩,”我翘着腿,躺在藤椅上眯眼看着魔域阴云笼罩的天空,“之前尚能感同身受,而如今我只是想起了曾发生之事,却感受不到当时的爱恨,亦或是悲伤愤怒,那些记忆对我来说,只是[曾发生过的事],这么说,耆将军可明白?”
耆童垂着眼沉默一瞬,忽的低声笑了起来,“这般说来,你与赵清华一见,你非但没有将在外游荡的残魂收回体内,反而将自身残留的执念与*完全分割开来,给了赵清华,使她成为了一个完整的,真正意义上的执念之尸,”耆童抬眼看我,话语带笑,一双眼中却没什么情绪,“你当真想要效仿上古圣人,分三尸证道?”
我摇头,“那些东西,给她总比我自己留着强。”
况且,本来[我]大部分的执念与情感就都在赵清华身上。
再说,赵清华那身体的修为,真要闹起来出不了什么大事,顶多拆魔宫几座宫殿,要是我一个激动没头没脑的闹起来,指不定魔域换主,再来一次仙魔大战。
“仙子莫不是忘了,虽说[赵清华]是因为你的缘故才能动起来的活尸,可她本身却是非常接近人类的存在,更何况,她还是个女人,”耆童像是想到什么有趣的事情一般,笑的很是开怀,他站起来,俯身挡住了我仰望天空的视线,“没有理智,亦无善恶,仅有一股子执念*的女人会做出什么,仙子不妨好好想一想。”
他说着直起身子,看了眼魔宫的方向,笑道,“魔域怕是要变天了。”然后,心情极好的离开了。
我看着耆童离去的背影,一时间有些疑惑。
他让我想一想?
可是,我要想什么?
想女人?
[女人是非常可怕的生物],庙里的老主持倒是经常这样说…
许是因今日见了赵清华,将她分成一个完整的执念之尸,或多或少伤了些元气的缘故,我迷迷糊糊中睡了过去,隐隐听到一声叹息,似有人将手覆在了我的眼睛上,唇上的温度转瞬即逝,我惊的睁开了眼,那人也刚巧移开了覆着我眼睛的手,四目相对,一时间有些尴尬。
我动了动嘴唇,想要开口,箴言却将手指抵在我的唇上,摇了摇头,眼眸中含着浅淡的笑意,然后他低声说了一句话。
我闭上了眼睛,自灵魂深处发出一声叹息。
第二日,许是见证赵清华来将军府找我的魔太多,[正宫娘娘将军府示威,木将军敢怒不敢言,心念尊上,强颜欢笑]这般莫须有的谣言在魔言城漫天飞舞,就连酒楼茶馆内说书的魔都已经在一夜间编出了一个像模像样的故事。
直到三日后,魔尊宣布半月后大婚,迎赵清华为魔后,这些谣言才得以消停一些。
婚礼前夕,我在魔宫再次见到了赵清华,那天,我做完例行汇报,刚出正殿,便见赵清华迎面走来。她的模样神态又发生了些细小的改变,变得越发温婉,穿着打扮也越来越像[赵清华],我看到她的瞬间,还以为是记忆里的赵清华走了出来。她对我颔首行礼,抬眼的瞬间,那双眼中的癫狂让我不禁想起了耆童之前说过的话。
[没有理智,亦无善恶,仅有一股子执念*的女人会做出什么?]
……
会…做出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