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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惜望着远处的大棚,又看看旁边的汤念聪,“这地方是不错,很适合种植,可运输太麻烦。当初给你说农业不好做,你就是不听。”
汤念聪说,“别说农业,有机种植业。”
“好,有机种植业。”顾惜往下走,“把你们的市场总监,团队渠道负责人,品牌宣传部的,全都通知一下,一会就开会。”
汤念聪说:“你还没仔细的看过。”
“资料路上都看过了。你们的问题纸上就一目了然,不用一定要下地里走一圈。”顾惜说,“主要是资金方面,一直是你独立投资,现在是不是家里不支持了?”
“花钱太多,这一年多,可一直没有看到盈利的希望。”
“你家里的生意都是成型的,无论做什么,先算投资回报率。你这事情真是鲁莽。国内的创业环境整体就风险大,风险远远大于机会。”
“你真啰嗦。”汤念聪说,“说点别的。”
顾惜也不恼,慢声和他说,“这里是山区,你当时没有考虑降雨量,农业是看天吃饭的。虽然现在可以用更科学的方法种植,可你是绿色原生态,原生态主要还是看天。下雨多了,就影响采收。这样你们菜的品质怎么保证。”她蹲下,拨开一颗小青菜,“有虫,品质的一致性都达不到,你还怎么做大。”
汤念聪拉着她的手臂把她拽起来,“我原本以为问题主要是物流方面。”
顾惜笑,“那当然是问题,新鲜农产品,异地销售,要依靠冷链物流,但偏偏,这个产业链,咱们并不发达。”
几句话,他觉得主心骨都有了。
汤念聪伸手,拉住她的,“走,先去吃饭。”
顾惜手腕一转,站着不动。
汤念聪看着她,混不吝地说,“怎么了,现在拉也不让拉了?”
顾惜说,“以前也没有让你拉过。”她往前走,“整天关在这山沟沟里,一年多怎么不谈个女朋友?”
“找女朋友容易,找同甘共苦不容易。”汤念聪掏出烟来,“你走远点,我抽烟。”
顾惜说,“你这人的这种精神不对,总想人家看到你的成功,可谁做生意不是摸着石头过河,没失败哪里有成功。坚持才是成功的主要因素。”
汤念聪落后两步,看着她。
清风吹过,远处芦苇飘扬,一片秋的萧索失意。
顾惜走在前面,因为来这地方,她没有穿一贯浅色的衣服,他说,“你身上这身黑色的套装,不够好看,回头我陪你买一身去。”
顾惜笑着扯了一根芦苇,“你想告诉我,山沟沟里住了一年多,以前花花公子的技能还在?”
汤念聪笑起来,心里秋高气爽,十里长天,弹了弹烟灰说,“我给女人挑衣服的眼光真的不错。”
“可惜你不知道我喜欢穿什么呢?”
“看你说的傻话,穿衣服是穿适合的,喜欢的不适合有什么用。”
顾惜说,“我喜欢的,自然是适合我的,不然我为什么要喜欢?”
汤念聪眯着眼看她一会,笑着又抽烟,跟着顾惜一前一后往前走。
顾惜抬手,挡住眉毛,看向远处,太阳照在山上,远处的天特别蓝。手机在口袋响起来,她拿出来,“这里信号不好呀。”她按了接通。
汤念聪抬手,拉住她往前去,“在这里打一会就断。”
“没事。我妹妹”顾惜捂着电话说,却被硬拽到一块空地。
“这地方打,每次我都在这儿接。”汤念聪对着远处抽烟。
顾惜拿着手机,“念念。”
“姐——我在医院做检查呢。给你说一声。”
顾惜抬手,挡上嘴,激动地说,“医生怎么说?”
“我今天抽空来看看,确实就是怀孕了,不过还没有两个月。我就是给你说一声,我这工作一时也完不成,今天导演问我愿不愿意去另一部戏,那边的姨太太缺个大肚子的。”她一边说,一边啃苹果。
嘎嘣脆的声音透过电话线,令顾惜整个人都觉得充满幸福感,她说,“那你自己斟酌,不辛苦就行。”
顾念说,“戏份特别少,和大腕合作。那我就接了,你也别急着回来。”
“我这里也快不了,情况比预期的糟糕。”顾惜侧身,背对着汤念聪,“你照顾好自己,让安星把保姆现在就请上,他先用着。”
顾念说,“那怎么行,我成天不在家,他一个男人,对着个保姆。”
顾惜抬手,揉了揉脸,“这我没想过,我心里的保姆50多岁,你心里的几岁?”
“20。”顾念说。
顾惜笑,柔声说,“那先别请了,一定照顾好自己知道吗?”
“我知道。我挺好的,就是如果不用见某些人,心情更好。”
“见谁?”
“还能谁,徐洋呗,他现在可真红。对了,那天不是他参演的电影开机,我以为是呢,结果是他接了部古装戏。”
顾惜有点烦听到这名字,“当不认识他就行。”
“知道了。那我挂了。”
顾惜拿着电话,一时有点舍不得,面前地上的小草乱晃。
对面,顾念挂了电话,看到电话上的日子,喃喃道,
“我就是想试试,你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没有。今天是那个人的生日。”她烦躁地扔开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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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琦家。
方毕纯和几个朋友顺着小路往里走,
一人说,“山光水影,楼阁廊亭全都既有意境,又有气势。琦爷住的这边,和程老爷子那边的景色怎么感觉那么不一样。”
方毕纯侧身,小声说,“有眼光,也要能欣赏才行。一般人都觉得那边更好,更富丽堂皇。”
大家笑。
方毕纯说,“所以这边就让咱们来,今天琦爷不待客,咱们道了贺也不用多留。”
mac在门口等着,迎上来说,“琦爷也是昨天刚从英国回来,他现在和老爷子在说话,等会再见大家。”
另一条小路,程进和程思走过来,带着戴邵东。
方毕纯笑的眯起眼睛,意味深长看着他。
戴邵东从来没有来过这边程琦独居的地方,心里因为太气了,就看着景也没心情欣赏。刚刚见过的那女人,他隐约猜到是谁,看了眼三层高的楼,那飞檐垂花,虚实绿景,都镜花水月般不真实。
里面住的人,更是。
大家都移步进厅,他也跟进去,寿星,还没到。
程老爷子书房。
程琦昨晚回来还没机会和老爷子说话。
程老爷子说,“琦,你过生日,爸又老了一岁。”
“我妈昨天也这么说。”程琦说,“她让我给你带个好。”
程老爷子摆手,“不用,我想和她吵架我自己会给她打电话,我就想问问,今天,你生日了。那事情……你答应我的。”他的语气,带着难得的小心翼翼,“我可以等,你说我要等多久?”
程琦说,“人你不是都准备接来了吗?”
“那是。”程老爷子挪着他的拐杖,他儿子失恋之后,他觉得自己老了,“你不愿意,可以让她等等。”
程琦看着自己父亲,他弯着背,拄着拐杖,心酸的感觉袭来,他说,“既然她都来了,你问问她吧,她要愿意,就让她见谭律师吧。”
程老爷子眼睛一下亮的好像灯泡,“你同意了?”
“我有什么不同意的,这是我一早答应你的事情。”程琦站起来,“谭律师今天也在,你让她去吧。我那边有客人,她就不用来见我了。”
“好,好,”程老爷子走到儿子身边,伸手想摸摸头,可儿子已经那么高了,他摸摸程琦的手臂,“爸爸就是担心你,你能放下那件事,我比什么都高兴。”
程琦说,“我没事。”
看着程琦出去,程老爷子有种喜从天降的感觉。
他叫来人,“去,把米瑶带来。”
不多时,米瑶就被带上楼来。十分钟后,她也有了喜从天降的感觉,这事情太突然,她简直不敢相信。
她以为程琦失恋,自己最少得多等几年,只要他们没了复合希望,自己就有希望。
可竟然告诉她,天哪!
她的手心出了汗,心跳的能从心口飞出去,一路被带着去见律师。
“谭律师,也是琦爷的律师,程思先生帮他处理一部分,其余都是谭先生处理。”前面的人说。
米瑶点头,首次觉出羞涩的感觉。
她觉得连薄裙都沾在了腿上,她的腿都出汗了。
程琦,程琦,今晚吗?她就能拥有他了。
她真的没有想过,那该是多……她手捂上心口,太激动,简直要没办法呼吸了。
“米小姐,请。”门口有人推开门。
她仪态万千地走进去。
一个戴眼镜的男人站起来,“米小姐。”
“您好。”米瑶走过去坐,她其实知道这个人,程琦的人她大致都有了解。
谭律师说,“抱歉,刚刚也是琦爷才通知我,不然我应该带两个公证人过来,我先和你说一下大致情况,如果你没意见,等会我请两个公证人来也很快。”
米瑶点头。
“这是和六年前,和你们家谈过的差不多的情况。”谈律师把打印出新鲜*的一大摞白纸推到米瑶面前。
“主要是孩子的归属问题,这个六年前说好的,这是六年前签的协议副本。这孩子,生出来无论男女,都是程家的,和孩子母亲本来没有关系,女方不可以通过任何方式索要孩子的抚养权。”
米瑶有点烦这个,这协议当年不止她一个人签。她那时候还没有成年,是父亲和她一起签的。而且中英各一份。
她说,“我没意见。”过程重要吗?
谭律师推了推眼镜,又说,“还有就是福利的问题,关于代孕的待遇,琦爷希望做一些改动。因为考虑到试管婴儿现在技术比六年前进步了很多,如果可以一次生两个或者三个,琦爷说,应该给出额外的奖励。”
“什么?”米瑶没听清,“你刚说什么?”
谭律师说,“抱歉,我念慢一点。就是关于福利方面,这是对你有利的更改,琦爷希望给你们多一点福利。”
“不!”米瑶打断他,“试管那段,你是说——试管婴儿?”
“对。”谭律师说,“你可能要受一点点罪,抽卵子会有点痛,这个补充协议里会有额外补偿。”
“不是!”米瑶觉得自己彻底乱了,头也晕了。
“怎么会是这种方法,怎么是试管?”
谭律师奇怪地看着她,“不是这种方法应该是什么方法?”
米瑶觉得自己的脸一秒钟都被踩地上,可试管婴儿,六年间,谁也没想到。她守着一丝清明说,“当初的协议,不是说生了孩子后,如果我们愿意,程先生会接我们来家里住吗?”
“是呀,程老爷子想人丁兴旺点,你们想住在家里完全可以,这是程老爷子当初的意思,也是他的承诺。琦爷也不会有意见。琦爷不和程老先生一起住的。”
程老先生也是程先生!米瑶能晕,她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您的意思是?”谭律师体贴求问。
米瑶神经抽着疼,她咬牙切齿地说,“当初完全没有提到是试管。”
“是,当初提的是代孕,”谭律师很不理解地盯着她看了一会,而后好像有点恍然大悟,他说,“难道你还想和琦爷有点什么?这太荒谬了。现在医学已经这么发达,试管的话,一胎可以生两个或者三个,”
米瑶的后背水湿,神经紊乱。
谭律师继续,“先不说如果用正常方法受孕也许只能生一个,琦爷是什么人,让他因为这原因委屈自己,你自己觉得可能吗?当然我不是说你,我是指在这件事里面所有的女人。”
当然我不是说你,我是指在这件事里面所有的女人!
米瑶觉得一辈子没有受过这种直白的提醒,提醒她原来,什么也不是。
谭律师说,“何况这件事的性质一目了然。程思先生也是琦爷的律师,程思先生处理的是私人事务,而我只负责公司的事情。大家都是打一份工,你们一样有福利,有养老金,什么都有,只不过提供的服务不同。”
米瑶面无表情地盯着方寸之间,神经已死。
谭律师专业地继续说,“程老先生从你们16岁开始资助你们,上最好的学校,受最好的教育,衣食住行都包,这就相当于企业提前对员工投资。我们公司也有资助大学生出国留学,回头按照协议为我们工作,待遇根本比不上你们这个。”
米瑶快疯了,六年,六年她竟然没发现这个真相。
谭律师站了起来,“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有刚刚的想法,当初承诺你们的东西完全没有变化,真是,合同上面都写得非常清楚,你们帮程家生孩子,程家请你们的目的就是代孕。以后可以选择住在程家,或者离开。当然,这一点现在的最终解释权在程家。毕竟这个合同草拟是5年前,当时程家是程老爷子主事,现在已经是琦爷。这事情要看琦爷的意思,毕竟5年前琦爷还没有成婚的打算。”
这摧毁简直是翻天覆地的,晴天霹雳也不为过。
米瑶只觉得什么东西,在她的世界轰然倒塌,一座城,扑扑簌簌粉尘飞扬,她构建的高不可攀,遥遥想与对方比肩的海市盛楼,就那么灰飞烟灭了。
古玩圈里的经典笑话,成了她的笑话。
报纸裹着古玩时间久了,古玩升值,报纸错觉以为自己的身价也跟着水涨船高了。
大家都是为程先生工作而已,代孕,其实真的也是一种工作。怎么她以前忽略了这个呢。
谭律师面无表情地等着,作为一名专业的律师,他还看出一个更大的问题,协议上,只说程家,却没有说为哪一位程先生代孕。
法律上,程家可是有三位程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