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哈尼大木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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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高祖起,大唐的科举已经有百年之久,在这百年的光阴里,学子们知识点的摄取主要还是靠课堂夫子的讲解与传授,至于领悟多少,那完全就取决于个人悟性的高低。而悟性这种东西,因人而异,后期是很难改变的。

    除了个人悟性之外,课后的复习巩固,包括向夫子请教问题,与同窗进行学术交流等都是决定成功与否的关键因素。但从主观可控的角度讲,还是首推课堂领悟与课余巩固。——比如你不可能拿所有的问题去请教夫子,你也不可能每一次都能恰好从同窗那里得到正确答案。

    “学”首先是个人的事,因为“学而有疑”,才是一群人要解决的事。

    作为个体,首先要学会的就是“自主学习”。

    那么问题来了,人的注意力不可能总是那么集中,对于夫子的讲课总会有遗漏与忽略。如果那刚好是一个重要的考试重点,那么你就认栽吧。因为同样一堂课,夫子他老人家是不会再讲第二遍的。

    去询问同窗,或者直接拿类似问题请教夫子?这当然是没问题的了。运气好的话你完全能将遗漏的这个知识点补上。但若这样的情况发生在□□,那么情况可能就不一样了。——因为他们有教辅资料。

    众所周知,□□数目繁多,品种齐全的教辅资料就同它所包含的人口一样,每年以指数爆炸的形式进行增长。经历过新课改的孩子估计都不会对千奇百怪的各类教辅资料陌生。

    那一夜之间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的各类“压题百宝书”,实在□□学子是躲不开的噩梦。——除了学校为匹配教学“强行”要求购买的教辅材料,还有各类有针对行的应试模拟试题。品种之多,内容之广,令人乍舌。

    王融当初也是一路教辅试题做过来的,对“百宝书”中那些极具概括性的考试重点可谓是印象深刻。抛开由这类教辅造成的课业压力不谈,这些提取出来的重点不仅能加深学生的记忆,巩固知识;而且能引导他们有针对性的进行系统的学习。对于学习的帮助是毋容置疑的。

    了解到这一点,再回过头来看大唐的科举,这发展就显得片面了。科举的进步还主要停留在民众的意识中。换而言之,就是缺乏系统成熟的“针对科举考试”本身的“考试产业链”。

    更直白点,就是大唐它欠所有挣扎在科考第一线的莘莘学子一册“应试百宝书”!

    没有教辅资料的科举还称得上“完整”的科举么?答案当然是不!

    王融合上江大大的随堂笔记,心情有些激荡。

    月上柳梢,微风荡开半阖的直柩窗,将烛火转折。盈满橘黄的书房里,一个大眼睛的少女提笔写下了她人生的新篇章。

    “睿宗八年六月,盈亏篇,重点归纳如下……”

    次日,王杨氏正在帮王昂整理要带的纸笔,后堂突然冲出一道白影。一屁股坐在胡凳上,往嘴里塞烙饼。

    王杨氏见她发髻松垮,大眼睛下青色一片。眉头不自禁地就皱起来了。

    “三元今早同我讲,你书房的烛火三更才熄。我还道她是睡懵眼了……你昨晚做甚么弄到这般晚?”

    王融当然不可能把昨天晚上打鸡血,斗志昂扬地要做“大唐王后雄”的宏伟愿望与她讲,闻言艰难地睁着熊猫眼,气息奄奄道,“孔先生昨日布置了道难题……”话没说完就收获了王杨氏怜惜的眼神一枚。话题于是马上就从“王融昨夜到捣什么鬼”转移到了“孔夫子很严厉,听说大家都怕他”上面了。

    弟弟王昂狐疑地看她一眼,接收到姐姐警告的眼神,捂嘴偷笑。

    饭后,两人由王杨氏出面租了辆小车,一颠一颠地往学院赶。王融昨天睡得晚,不过一会就眯着眼睡着了。王昂没人聊天,干脆趴在马车边沿看风景。

    说是风景其实也不过是早市罢了。熙熙攘攘的人流,各色的叫卖声,此起彼伏。他看了一会觉得倦了,正准备把窗子放下来,就看到街角闪过一个熟悉的身影。

    “慧姐姐?”

    王慧面容娇好,惯常的衣衫穿在她身上也是极为出挑的,更何况今天她还细心地装扮了一番。即使披着帷帽,也难掩丽色。

    长街上已经有不少人都注意到了这道靓丽的风景线,王融姐弟的马车与她擦肩而过,王昂下意识地矮下身,又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以自己的身高即使站直了,王慧估计都是看不见的。瞬间又忧伤起来。

    等王融被城外崎岖不平的道路颠醒,入眼的就是便宜弟弟忧郁的侧脸。

    “阿姐,你说我是不是不会长高了……”

    已经对这个问题有着丰富解答经验的王融这次决定从遗传学入手。“母亲个子高挑,祖母也不矮,我们那个无缘得见的父亲据说也是长身玉立……”

    如是这般的安慰一通,王昂的情绪总算是好点了。也想起将路上的“偶遇”说与姐姐听。

    “阿姐,我在早市上看到慧姐姐了,她披着帷帽,打扮得可好看了。”

    王融上一次见王慧还是六月中旬,那时候府试舞弊刚被爆出来,陈家族学的族长还未下狱。但阜阳城一些消息灵便的人家早就闭紧门户,断了同陈家的来往。也就是在那一段时间,惯常是各府上座上宾的王慧不再外出,呆在家里的时间变多了。

    王融估摸着她已经从蛛丝马迹中嗅到了风向,一改往日高调的作风,变得谦虚谨慎,以求明哲保身。

    而等到陈子禹下狱之后,她更是一步都没出过家门。平日里不是躲在房间温习功课,就是去上房陪杜氏聊天。听王杨氏的口风,大伯娘这些日子已经在为她物色新的学堂。因为三房两个孩子都在松柏书院求学,王杨氏也难得在老对手面前秀了一把优越感。按王杨氏的话来说,那就是把大伯娘曾经同她说过的话原封不动地还回去了。

    王融虽未亲眼所见,但也能想象那个酸爽的场面。

    此时府试舞弊案的风头还没过去。这样敏感的时刻,以王慧的伶俐,最安稳地莫不是呆在家中,等待风波褪去。她上街凑什么热闹?还着意打扮了一番,生怕熟人不认得她还是怎样?

    王融不是个纠结的人,猜不出个所以然来,也就搁在一边不予理会。

    事实证明她真是放心太早了。就好像穷极蠢人的一生,总会有几件可称颂的机灵事。聪明人有时候也会干上那么一两件蠢事。

    王慧是个聪明人,她自诩从不干蠢事。以她的立场来看,她只是把握时机,做了一项风险系数蛮高的投资。

    投资的对象是声望持续下跌的陈家,投资的资本是自己的未来的仕途。当然,这个资本是保守估计,因为一着不慎可能还会牵连全家。

    她到底干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呵呵其实也没啥,她只是随便搞了个“学生运动”,还很光荣地混了个小头目当当。

    ——王慧同许多同窗一起,到此次宣读天子旨意的黜置使下榻的驿馆联名请愿,静坐示威。

    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王融已经结束上午的课艺,正准备同小白兔一起去书斋自习。迎面就遇到了满脸肃穆的老奶奶杜氏。她的身后是满脸泪痕,被人搀扶的大伯娘,与红痕未褪的及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