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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启明的苦恼王融是一点也不知道,她最近的日子有点难捱。
因为大伯娘给王慧讨参的事情,王杨氏去上房闹了一回。杜氏是个威严的大家长,怎么能容忍媳妇几次三番的顶撞?一怒之下就罚王杨氏跪了祠堂。王杨氏心气也高,闷声不响的回来,隔天就病倒了。王融王昂姐弟这些天就在床边侍疾。
本来子女照顾长辈是人伦大孝,王融是没甚好抱怨的。偏王杨氏不按常理出牌。喝个药——“融姐儿,去,把《边牧诗集》背了我再喝。”捶个腿——“昂哥儿,你姐姐捶了十把,三元捶了十把,母亲一共被捶了几把?”
“……”王融能理解王杨氏望子成龙的殷切期盼,但这不代表她忍受得了一天数遍的“考察”啊!
自从王杨氏病倒之后,她白天侍疾,晚上挑灯。背过的诗集一只手都数不过来——《小白诗歌三百首》,《边牧诗集》,《题壁山水录》……本尊王融架子上的诗集她几乎都上过手了。说实话,她觉得写得大多一般。中宗时期的诗文博取众家之长,写得尚算有创意。那中宗以后的诗词文章就是老词新改,纯粹是辞藻的堆砌了。王融在其中认识了一个名叫李玲的懒惰诗人,一首老词改了两字就算作本人出品了。收录他诗词的人还在底下评鉴,“李公炼字,闻之耳目一新。”王融真是忍不住要“呵呵呵”了。
同样的还有本朝陈尚书组织编撰的《剖文解字》,那言辞叫一个华丽,那造句叫一个复杂。等你云里雾里的看完,再回头去想,妈呀,它到底说了什么!
王融给王杨氏背了那么多的“名篇”都没挨板子,唯一的一次就献给了陈尚书。那板子真是挨得非常不甘心。她背过的大名篇,大都是□□收录在教材内的各有特色的文体,即使卖弄文字,也是在讲论据阐述清楚的前提下。就算是描述山川河岳的游记,也会包含点作者的感情在里面,或伤感,或豪迈。像陈尚书这样东拼西凑,纯粹堆叠辞藻的,还真是头次看到。背诵难度瞬间都飙升到了难以企及的高度。
她都想好了,要是科举考的都是“陈尚书体”,她就拉倒躺平乖乖当文盲算了。还好陈尚书只是个例,本朝写得干净清爽,有理有据的文章还是占绝大多数。于是王融挨完板子,还是灰溜溜地滚回去背书。
这天她刚躺在藤椅上看杂文,王昂一脸丧气地进门来。
近段时间姐弟两个都过得很坎坷,丧气脸是常态。所以王融看过一眼就不再注目了。王昂久不见姐姐关怀,悉悉索索地凑过来,委屈道,“阿姐,王览被平阳城来的孔先生收为弟子了,母亲说明天也要带我去拜访。”
王融不认识平阳城来的孔先生,前几天倒是听王杨氏和三元聊天的时候提起过。似乎是一个曾经将本尊王融拒之门外的大儒。
由此可见王杨氏也是个执着的人,大的不行是吧,我还有个小的呢,那你就把小的收了吧。王杨氏的心理很好揣摩。发起功来,那眼泪就跟泄了闸的洪水一样,堵都堵不住。想到这里,她同情地看了王昂一样,表示自己爱莫能助。
王昂小小年纪已经学会叹气了,哎呦哎呦地喊了一通,最后小声道,“阿姐我不想去拜孔先生为师。”
王融蛮能理解弟弟的,他和大房的王览年纪相当,王览是凭借自己的本事让孔先生列入门墙,而他就跟买一送一的赠品一样,即将被王杨氏强买强卖地塞进去。少年意气,又怎么受得了。
“你就那么笃定孔先生不会收了你?”
王昂抬头看她一眼,声音更小了,“前几天学里有张孔先生出的卷子,王览十题八中,我才对了四题……”
哦,那就是八十分和四十分的区别了。难怪便宜弟弟没信心了。
“你把卷子拿来我看看。”王融觉得由不同人所出的试卷,侧重点也不一样。可能王览所长恰合了这位平阳来的孔先生的口味也说不定。现在就凭一张卷子来论孰高孰低,未免太过片面。更有甚者,这位孔先生是个善长“陈尚书体”的大儒,那这师不拜也罢。
王昂虽然不知道姐姐要他的卷子干吗,还是乖乖地把卷子挖出来了。——是挖的没错。王昂把这张“四十分”的卷子掩埋在了王融院子里的桃树下。
捧着尚有泥土腥气的卷子,王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她说便宜弟弟每天早上那么勤快跑到她院子里浇水是为哪般,为的就是早点毁尸灭迹!
跟王昂小弟弟相比,自己曾经翻箱倒柜藏卷子的行为真是傻透了。
“阿姐,你看出什么了么?”王昂拖过小马扎,一屁股坐下。王融低头就看到弟弟水灵灵的纯真小眼神。
“阿姐觉得你以后会很有前途的。”
“……哦。”王昂还是焉巴巴地提不起精神。王融把卷子上的泥土抖干净,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道篇歌颂秋景的诗歌。她这些天的诗集不是白背的,当下就找到了出处,乃是《小白诗歌三百首》的第九篇——《咏秋》。其中“道通天地有形外,思入风云变态中。”(引程颢《秋日》)更是流传甚广的名句。题目要求的是默写出下一句。王昂的卷子是空的。
王融看了王昂一样,便宜弟弟张嘴就来,“富贵不淫贫贱乐,男儿到此是豪雄。”看来考后是下过功夫了的。王融摸摸他的头,把目光投向便宜弟弟失分最多的部分。一看之下,艾玛,平阳城来的孔先生会玩!
除了诗词填空,底下一水的数学应用题。有考数列的,最小公倍数的,也有简单的一元二次代数方程。从上到下不多不少正好四题。
阜阳城因为曾经出了很多大文豪的关系,不管是府试抑或是书院旬考,出题都偏向于文科。像孔先生这么“潮”的卷子,王融到现在为止还是第一次碰到。
虽然以她的眼光来看,这些题目都是能一眼看到答案的。但对于正当启蒙的幼儿来说,确实很有些难度。
拿王昂小朋友来说,四道数学题里他只做对了一道。那还是从教材里原模原样摘录下来的。剩下的三道考的分别是勾股定理,浮屠增级,物不知数。都是古代数学著作中曾经出现过的类型。
比如其中一道塔中点灯的题原型就出自明朝程大位<<算法统宗》的浮屠增级。
远看巍巍塔七层,红光点点倍加倍。
共灯三百八十一,请问尖头几盏灯?”
这首古诗描述的这个宝塔,其古称浮屠。本题说它一共有七层宝塔,每层悬挂的红灯数是上一层的2倍,问这个塔顶有几盏灯。
按照现代的做法自然是设个x,每一层加起来,再拿总数去除。在古代,没有未知数的概念,基本是将一个整数分为若干份,其中最基本的单元就相当于未知数x。
所以王融先让王昂列出每层灯的份数比例,也就是一:二:四:八:一十六:三十二:六十四=一百二十七。即把总数分成了一百二十七份,总共有三百八十一盏灯,则每一份有灯三盏。
王昂脑筋转的快,照葫芦画瓢地把塔中点灯的题也解出来了。王融稍稍做了点变型,便宜弟弟也很快做出来了。
等姐弟两个把卷子上的题目都讲解了一遍,王杨氏那里的“晚课”也开始了。
“阿姐,我觉得做这些题要比背母亲的诗集有意思的多。”看姐姐把卷子又埋到桃树下面,王昂觉得有点意犹未尽了。
“那你就努力拜孔先生为师吧,以后可不就有源源不断的新题做了。”王融越看卷子越觉得这位孔先生是个有真材实料了。更为难得的是在时下尚文的氛围里,不以外物为转移,坚持本心。本尊王融没有拜他为师确实是一大损失。
“阿姐,要是……要是你府试没有过,我们就一起去找孔先生拜师吧!”王昂拉着王融的衣角,语气切切。
王融本想说我都一大把年纪了,跟你们一帮小屁孩为伍,王杨氏的面子往哪里搁?突然心中一动,小声问弟弟,“那个孔先生多大年纪,有跟阿姐这么大的弟子么?”
王昂抬头挺胸很骄傲的样子,“慧姐姐啊,慧姐姐就是孔先生门下的。孔先生除了在松柏书院教习之外,还是陈家族学的教席呢!”
“……”
王融就说呢,本尊小姑娘即使不是学霸,在王杨氏的高压教育下也不至于差到拜谁谁不收的地步,原来孔先生和曾经拒了她进陈家族学的先生是同一个人啊。
她突然对这位素未谋面的先生好奇起来了。
“我明天同你一道去见见这位孔先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