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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谭阳一早就来到了凌海峰上的祖师祠。
到今天为止,除了少数一些身份履历还存有疑点的新弟子,绝大多数新弟子的身份令牌早已发放完毕,所以祖师祠里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除了几位负责值守的杂役弟子,并无别人在场。
听到谭阳说明了来意,值守弟子先教了他几句诸如“誓死效忠凌海阁”之类的誓言,然后引领他在开派祖师天玑子和开派宗师钟天陵的塑像前发了心魔血誓。
只是没人注意到,在谭阳跪拜时,两位祖师塑像前的长明灯似乎在一直摇曳不停,至于两位祖师塑像的表情有没有变化,就更没人注意了。
拜完了祖师,谭阳又去了主殿两侧的配殿,一一拜过了凌海阁历代阁主的塑像。不过令谭阳不解的是,钟孝陵应该算是凌海阁的第三十八代阁主,而两侧配殿里却只有三十三位阁主塑像。
按理说,除掉两位祖师和还活着的上代阁主钟天师及现任阁主钟孝陵,应该有三十四位阁主塑像才对,为何会少了一尊阁主塑像呢?
当谭阳向引领他的那位值守弟子提出这个问题时,那位值守弟子悄声警告道:“这个问题是凌海阁的大忌,师弟最好别问了。”
履行完了祭祖仪式,回到了主殿,那位值守弟子道:“现在可以领身份令牌了,师弟,请问你如何称呼?”
“在下姓谭,单名一个阳字。”
“谭阳!原来你就是谭阳!”
谭阳对这种场面已经司空见惯了,无奈地笑了笑。
这时,另一位中年值守弟子拿着一块三寸大小的海蓝色玉牌,双手递了过来,同时朗声宣告道:“祖师在上,凌海阁风神洞客卿长老风万里记名弟子,凌海阁第三十八代客卿弟子谭阳,今天正式入阁。谭阳,接牌。”
风神洞!钟阁主居然将自己安排在了那个脾气极为古怪的风老前辈门下!尽管只是名义上的,但是福是祸还真不好说啊!
谭阳下意识地接牌入手,只见玉牌通体晶莹剔透,中央镌刻着“风神”两个古篆小字,周围是一圈古朴玄奥的符文……
还没等谭阳仔细看清楚,突然,两位祖师塑像前的长明灯闪烁了几下,然后冒出一缕青烟,灭掉了!
这突如其来的异变,将在场的所有人包括谭阳都惊呆了!
良久,那位中年弟子才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将长明灯重新点燃,然后匍匐在地上连连叩首,另外几位值守弟子也惊惶失措地拜倒在地。
一阵慌乱过后,一位青年弟子悄声埋怨道:“严师兄,你刚才说话那么大声干嘛?这长明灯不是被你的口风吹熄了,就是祖师嫌你聒噪。”
“胡说!”严师兄委屈道,“我经手发放的令牌足足有五百多枚了,都是这样操作的,也从没一次出现这种不吉利的异象啊。”
“这万一要是被阁主知道,咱们……”
几位值守弟子都不寒而栗,面面相觑着不知所措,谭阳低声道:“诸位师兄,请跟我来,我有办法。”
谭阳带着几位值守弟子出了祖师祠,看看四下无人,低声道:“咱们长话短说,事已至此,只有一个办法了,就是大家都当此事没有发生过。”
“那自然是好。”严师兄犹豫道,“可是如此大的事情,万一秋后事发,我们岂不是罪上加罪吗?”
“见到今日之事的人都在这里,只要大家在嘴上挂把锁,怎么可能秋后事发?”谭阳道,“只要在下不透露此事,在场各位就更不敢自己说出去了吧?”
“那是,那是。”一位弟子连连点头道,“就这么办!如此就多谢谭师弟了,怪不得谭师弟单灵源资质还能成为风老前辈的记名弟子,了不起,了不起!”
几位值守弟子对谭阳都是感恩戴德,谭阳心里却是暗自纳闷,长明灯灭,是极其不吉利的大凶之兆,而严师兄弄熄长明灯的可能性很小,难道这跟自己有关不成?
临别时,严师兄道:“谭师弟,刚才这一搅和,差点忘了一件大事,昨天钟鸿影钟师妹亲自来过祖师祠,留下话来让我转告师弟,她说师弟身份特殊,不到必要时,尽量不要轻易使用这枚身份令牌,至于其中原因,师弟自己心里清楚。”
“嗯,我记住了,谢谢严师兄。”谭阳点头答应道,钟鸿影的话外之音再清楚不过了,她不过是在担心自己会利用这枚令牌谋取不当利益罢了,甚至说不定这还是钟阁主的意思也未可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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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里,谭阳晚上修炼,白天去凌海峰研读《天玑道藏》,忙忙碌碌之下,也就将发生在祖师祠里这诡异一幕渐渐淡忘了。
《天玑道藏》和《大楚异仙志》不同,后者夹杂了民间传说甚至虚构,演义成分颇多;而前者则翔实严谨,如教科书一般,颇为实用,让谭阳获益匪浅,渐渐地沉迷其中,也就不觉得读书是一件苦差了。
昨天,谭阳还去传功殿听了一次课,那位为难他的天海峰弟子早已不在了,也不知是被袁真人罢斥了还是主动辞差。不过,谭阳仅仅听了连半个时辰都不到就自动早退了,老王头留给他的那枚玉简里,记载的修炼要诀和心得体会,远远比传功殿里听来的要强得多,这种课上的必要性太小了。
今天,是谭阳最后一次来藏经阁看书,因为他身上的晶石已全部花费殆尽,再也没钱缴纳每次两块晶石的费用了。
藏经阁,二楼的静室里。
正在谭阳埋头苦读之时,突然门上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
还没等谭阳缓过神来,那个认识的藏经阁值守弟子气喘吁吁地闯了进来,急道:“谭师弟,不好了!你快下去看看,不知下面那只小野鹤是不是你的?”
谭阳抬眼一看,窗外已是暮色苍茫,原来不知不觉中,又已到了日落时分。
他急匆匆地冲下了楼,跑出门口一看,只见藏经阁门前聚集了七八个人,将小弃围在中间。其中一位青衣道士正在拿绳子捆绑小弃,嘴里还骂骂咧咧地道:“小畜生,竟敢调*戏我的嫦娥,你以为你是谁?今天道爷给你来个焚琴煮鹤!”
人群旁边站着一只通体雪白的仙鹤,个头比小弃足足高了半尺,体态优雅美丽,看来就是青衣道士嘴里所说的嫦娥了。
小弃羽毛凌乱,身上还有血迹斑斑,看来吃了不少苦头。它正一边凄惨地鸣叫,一边愤怒地挣扎,不过每一次挣扎,换来的都是旁边几个弟子的谩骂和拳打脚踢。
“打死这畜生!我师妹的锦毛灵鼠就是被它偷吃了,追了半天没追上。”
“扁它!我的仙鹤被它险些啄瞎了眼。”
“终于逮到你了,你再跑啊?竟敢在道爷头上拉屎,臭得老子好几天没吃饭”
“……”
谭阳以前就隐约感觉小弃没干好事,没想到它竟然罪恶得人人喊打,不由又心疼又生气,急忙喊道:“诸位师兄,那是我的飞骑,手下留情。”
“谭阳?这不是谭阳吗?”
“他就是大名鼎鼎的谭阳?堂堂一洞之主怎么会要这么一只丑鹤?”
“夏师兄,快住手,这野鹤是谭阳的。”
在众人纷纷的议论声里,谭阳走到青衣道士面前,心虚地抱拳道:“这位师兄怎么称呼?你这又打又杀的,不知小弃怎么调*戏你了?”
“怎么说话的?它怎能调*戏贫道?!”青衣道士冷哼一声,指着一旁的白鹤怒道,“它调*戏的,是贫道的飞骑嫦娥。”
围观众人哄堂大笑。
其中一位二十多岁的胖道士委屈道:“谭师弟,还别说,你的飞骑不光调*戏仙鹤,也调*戏人。那天贫道在临海的一块岩石上调息打坐,正抱元守一物我两忘之时,忽听啪地一声,同时就感觉头上一凉,用手一摸,原来是一大泡又湿又臭的鸟粪!”
“这小畜生拉完屎不但不跑,还得意地绕着我又飞又叫。诸位同门给贫道评评这个理,这脏点也就罢了,贫道当时正在修炼受不得惊扰,万一因为一泡鸟粪走火入魔……,无量天尊!我鲍青风岂不成了修真界的千古笑柄?”
凌海阁道教弟子和世俗界道观里的道人不同,所持戒律极其宽松,道号也无辈分之分,组成道号的字,大多取自于《太虚心经》总纲里的首句话“元阳虚罡,青冥道玄”。鲍青风的原名其实不是青风,他的道号是青风子,按凌海阁的习惯也就直接叫鲍青风了。
众人哄笑声更大,谭阳也不由地失笑,正想替小弃给人家赔礼,其余诸人也纷纷控诉起小弃的罪行来,坑蒙拐骗偷,五毒俱全,简直无法无天。
青衣道士道:“贫道姓夏,道号青芦子。今天来藏经阁里查点资料,因为要费时间不多,就没有收起嫦娥,留它在阁外放风。没想到这只野鹤见色起意,百般调*戏我的嫦娥。要不是贫道出来的及时,这小流氓说不定就霸王硬上弓了。”
夏青芦今年三十多岁,一直挣扎在聚气三层的瓶颈里突破不了,这只嫦娥是唯一可以替他在同门面前挣点面子的宝贝疙瘩,平时爱若性命,容不得别人丝毫欺负。
谭阳奇道:“夏师兄,一切都是小弃的错。不过,这霸王硬上弓是什么意思?”
众人哈哈大笑,连夏青芦也禁不住失笑,鲍青风挤眉弄眼地道:“谭师弟,你年龄还小,看来还是个标准的童男子吧?”
谭阳意识到这不是什么好话,也不再理会,抱拳环顾了一圈,道:“诸位师兄,实在对不住,这只野鹤野性难驯,再加上兄弟我没有调教好,我替小弃给各位赔罪了。”
夏青芦冷冷道:“谭师弟说的太轻巧了吧?这只野鹤无法无天,恐怕不杀是不足以平民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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