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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9章 破碎的希望
首都机场。身在京华，他却极少踏足这个地方，今天似乎是第三次，还是第四次。
耳边的喧闹人流让辰雪从安静中睁开眼眸，看着周围与她格格不入的世界。轻轻的，她呢喃道：“好多人……”
她已经好多年没有一次见到这么多的人。
“他们……都是和大哥哥一样的好人吗？”她用自己才能听到的虚弱声音，轻轻的问着。其实，她对这个世界依然是那么的眷恋。如果如果能留在这个世界上，谁又愿意去接受死亡。
“这个世界上有着很多很多的好人。辰雪这么乖，他们一定都会喜欢你。等你的病好了，会有很多人像你的姐姐一样关心你，会有很多人愿意成为你的朋友，你也好想有很多的朋友，对吗？”叶天邪抱着她向前走着，目光平时前方，丝毫不理睬旁边的人投来的怪异眼神。
“嗯……我一直都好想……可以有朋友，只是，我从好小的时候，就只能在床上度过，一直没有朋友……都是姐姐在陪着我……”
“那我，就成为辰雪的第一个好朋友，好吗？”
“嗯！”声音柔软，却是那么的愉悦开心。
没走多久，两个看到他们的人迅速迎了上来，干净利落的说道：“你好叶先生，左少安排我们等候您的到来，请随我们来。”
显然，左破军已经吩咐过他们这是一件多么十万火急的事，不多说一句废话，转身就在前面带路，刚走了几步，叶天邪的手机响了起来。
“叶先生，登机之前最好先关闭手机。”两人中的一个随口提醒道。
叶天邪拿起手机，扫了一眼上面的名字……柳柒月。
她现在打电话来……他接通电话：“大姐。”
“天邪弟弟……你要去美国，再去莱尔星，对吗？”柳柒月的声音从手机中传来，平静中带着丝丝慵懒的无奈，还有那天生惑人妖媚。即使是听觉要逊于常人的辰雪在这个声音下都产生了奇异的感觉。
“是。”叶天邪简短的回答了一个字。
手机那边短暂的沉默，随之，传来柳柒月的一声幽幽叹息：“事情的经过，我已经都知道了。能让你如此冲动，那一定是个很特别的女孩子……只是，天邪弟弟，即使你到美国之后，马上就可以去往莱尔星，那你知道……从地球到莱尔星，需要多长的时间吗？”
叶天邪：“……”
“单程，需要七个月，往返，需要十四个月。”
叶天邪的脚步猛然停止，表情也在一瞬间定格，变得无比的僵硬。一种深深的无力感蔓延至他的全身。无力到……耳边的手机缓缓滑落，跌落到了地上，发出一声脆响。柳柒月后面说的，他已经完全听不到了。
不是他忘记了这个问题，而是他一直在潜意识里逃避这个问题……他在奢望着那星际航班可以像国际航班一样，最多两三日就可以到达。但柳柒月的一句话，将他无情的打回了现实。
星际航班，毕竟不是在一个空间内的移动，而是跨越空间的超远距离移动。又怎堪用地球内部的时间去衡量。单人十亿的旅程费，仅仅是这个天文数字的旅费，就不是地球上所能拥有的。
辰雪闭上了眼睛，将自己的身体缩进他的怀中，努力的，与他更靠紧了一些。叶天邪所听到的，她同样全部的听到。
手机落地的声音让前面带路的两人回头，叶天邪那呆滞的表情让两人一阵错愕，迅速上前问道：“叶先生，发生什么事了？”
叶天邪闻若未闻。他的怀中，辰雪缓缓的抬头，一双晶莹的眸子看着叶天邪：“大哥哥，我们不去莱尔星了好不好……我不喜欢这个地方……这里好吵……”
叶天邪的双眸恢复了焦距，他缓缓低头，轻声说道：“那……我们现在去哪里？”
“去一个……安静的，有绿绿的小草的地方，好不好……我已经，好久……好久没有看到小草的样子了。”她用细弱轻风的声音回答。
叶天邪转头，对那个两个人说道：“有车吗？”
他的声音很平静，却平静的让两人没由来的一阵毛骨悚然，两人同时的点头，其中一个说道：“叶先生，你不是要……”
“我们回去……去一个安静的，有小草的地方。”
沉重的声音如颗颗巨石一般一个字一个字的压着他们的心脏，他们在这一刻已经完全足以确定，这是一个强大到可怕的男人，因为他仅凭声音，就可以让他们的心神为之动荡。
叶天邪抱着辰雪离开，没有继续踏上去往美利国的旅程……这一刻，除了去辰雪想去的地方，他忽然没有了目标，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去救回这个少女的生命。沿着来时的路一步步走回，脚步，却是如千万钧般沉重，一如他沉重的心。
绿色的草地，一望无际。一条涓涓细流从这片草地上穿插而过，不过通往何方，留下着愉悦的潺潺水声。青草碧绿，溪水清澈，在被现代化所覆盖和污染的京华市，郊外的这里，就像是它的最后净土。
左破军派去的两人在送他们来到这里后，就默不作声的离开。除了偶尔的鸟叫虫鸣，这里安静的只剩下轻风声，一眼望去，看不到一个人的存在。
“喜欢这里吗？”他微笑着问道。
“嗯……好漂亮。”辰雪星目流转，贪婪的看着这里的一切。今天，她终于又可以看到最纯净，最美丽的大自然。此刻眼中的风景，让她满足的陶醉着。
“那我们以后天天来这里玩？好不好？”那明明清凉怡人的风却似乎带着刺骨的冷意，叶天邪看着前方，微笑着说道。
“好想……每天都可以来玩。”辰雪的目光中映着纯净的绿色，一如她纯净无暇的心。慢慢的，她将螓首靠在叶天邪的肩上，在他耳边轻声说道：“大哥哥，让我趟在你的怀里，好吗？”
叶天邪目光颤动，他在草地上坐下，小心的将这个脆弱的身体搂在自己的怀间。明明是第一天相遇，他和这个少女之间却在这短短的时间内有了一道不愿被切断的情感之弦。他为了她冲动，为了她沉重……甚至开始为了她而痛苦。
“大哥哥，你为什么……会对我这么好？”她趴伏在他的胸口上，听着他的心跳，轻声呢喃道。
“因为，我喜欢辰雪。”叶天邪用同样轻柔的声音回答。
“嗯……嘻。”她笑了出来，虽然那笑声因虚弱而是那么的浅，却仿佛一缕让人心醉神迷的仙音，震荡着叶天邪的心弦。“我好……高兴呢……大哥哥，你可以像姐姐那样，喊我……雪儿吗？”
“雪儿……”他低下头，细细的看着怀中的少女，手在她柔软的头发上轻抚着。
“嗯……大哥哥，你答应……雪儿一个……好任性的请求……好不好？”她的声音变的更加虚弱，虚弱的让叶天邪心海一阵剧烈的抽痛。内心的声音告诉她，如果这个女孩真的就这么离开了他，他会发疯，会做下一些他自己都不敢想象的事。
“雪儿，你说……你说什么我都会答应你。”他用一种带着颤抖的声音回答。因为这……会是她生命最后……最后的请求，最后的愿望。
“大哥哥……答应雪儿，让姐姐……以后住在你的家里好不好？我好想姐姐……不要再受苦。”
“好……好，我会把辰心留在家里，不让她离开，我会保护她，谁都不可以再欺负她……我会让她永远平安幸福下去，不会再受任何的苦。”声音在颤抖，就连身体也不受控制的有了颤动，他用自己最坚定，最认真的声音在她耳边说着，给她一个一生都不会变的承诺。
即使生命到了尽头，她所记挂的，依然是她的姐姐……如此善良的女孩，为什么却要遭受如此残酷的命运。
“嘻……大哥哥，你真好……你是世界上，和姐姐一样，对雪儿最好最好的人。”她满足的闭上眼睛，感受着他的体温，轻喃道：“在遇到大哥哥之前，我一直以为，当我死的时候，会是姐姐一直陪我……到最后，没想到……会是大哥哥呢……在大哥哥的怀里，好舒服……好想……好想一直都这样……”
他的怀抱是那么的温暖，她已经不记得自己已经多久没有被人这么爱怜的呵护着。她贪恋着这种感觉，能在这种温暖中缓缓的结束自己的生命，她，一点都没有了对死亡的恐惧。
“说什么傻话，雪儿……怎么会死掉。你还说过……要嫁给我的，不能说话不算话。”叶天邪抬起颤动着眼眸，视线之中，那翠绿的草地都是一片死灰般的色彩。
“大哥哥……我喜欢你……好喜欢你……如果，还有下辈子……就算姐姐喜欢大哥哥，我也一定要……自私的，嫁给你……”
她的小手按在他的胸口，用最后的力气，向他传递着自己最后的美好誓言。
“雪儿……”
“大哥哥……”辰雪抬起头，那双开始失去焦距的眼睛怔怔的看着遥远的天空，她的声音如最柔软的风一般飘渺：“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天堂吗……”
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天堂吗？
她渴盼着看着天空，看着近在咫尺的叶天邪，在自己的眼眸、心海、灵魂深处，永远的刻下他的影子……眼眸，失去了最后的色彩，缓缓的合上。那只按在他胸前的小手，一点点的滑落，直到无力的垂下。她的脸上带着满足的微笑，但眼角，却又一滴晶莹的泪点悄悄的滑落。
即使一直在被病痛折磨着，她也从来从来，没有流过一滴眼泪。
世界在这一刻变得如死一般的安静。轻微的风，刺骨的冰凉。叶天邪抱紧怀中的少女，咬着牙齿，紧紧的闭着眼睛，那紧紧攥起的双手，几乎要捏碎自己的骨骼……但他，却已经感觉不到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