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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你办的事调查得如何?」
头一句不是问候对方的辛劳,理所当然的口气像是对方必须服从,而他不曾回头的俯视街道上的车辆,神色深奥难解。
冷静的判断,锐利的眼光,他在商界稳扎稳打的实力不容忽视,他像黑暗中的王者紧盯著每一个想侵略他王国的猎物,狠地一出手绝不留馀地。
在公司中,他一向不与下属走得太近,不苟言笑的以严谨态度处理公务,未经允许私自闯入的人通常不会有好下场。
不过,凡事总有例外,例如正望著他背影打算踹上一脚的乔正轩,其职业是侦探。
「兄弟,让客人看你的背不太礼貌吧!好歹转过头来让我瞧瞧你的臭脸还在不在。」
戏谑的笑语如珠,和眼前的沉练男子正成反比,宛如黑夜与白日的两极化,而两人竟成了莫逆之交,上天的安排真有点讽刺。
「我要结果。」低沉的嗓音透过帷幕玻璃反弹,明显地带著严肃。
这人真是没有幽默感。「起码说个&39;请&39;,为人做牛做马多少该给点尊重。」
⊕≦, 「请……」
对嘛!客气些才有人缘,为你办起事来也较有成就感,孺子可教也。
「请快放完你的屁喝你的咖啡,我这里不是凯悦饭店。」半转过身,面色冷然的郑夕问低睨著他。
像在沉思,或是若有所思,他愁眉不展地锁著重重抑郁,似是急欲突破某种裹缠的巨蛹。
乔正轩下巴一掉,呆愣片刻,他似被人掷了一脸泥巴的茫然,「你就不能稍微表现得像个人吗?」
「支票不想要的话就继续废话,台湾有不少下流的徵信社。」只为钱下作。
「没错,所以你无法保证他们是否会一物两卖或趁机敲诈。」乔正轩毫不紧张嘻皮笑脸地按下桌上电话内线的通话键,要外面的秘书再送一杯咖啡进来。
这年头景气不好,有免费的咖啡就别客气,不亏待自己是他的至理名言。
什麽好东西要和好朋友分享的可笑论调他嗤之以鼻,自私是人的天性,他一向喜欢独吞和占占小便宜,有人要请客他一定到。
「你打算调高价码?」钱不是问题,他追求真相。
若如他所料。
「和聪明人打交道真愉快,难怪我们是死党。」他间接的赞美自己。
闪开落在肩上的一拍,郑夕问取出支票本。「多少才够填饱你的无底胃?」
「後面加一个零,我会感谢得亲吻你的脚指头。」他夸张地做出亲吻的动作。
「一百万?!」眉一挑,他深思的眸光有些讶异。
「别怀疑,你要找的人虽然普通得不能再普通,可是却有一堆男人想尽办法保护她。」他头一回看到这种怪事,差点以为是电脑当机。
一抹讥诮浮上郑夕问严谨眸底。「十年、二十年後或许可能,现在她不过是个孩子。」
「可是她有个相当传奇的母亲。」简直丰富到足以写一本书。
「我没要你调查她。」他早就有预感她不是会让自己寂寞的人。
「顺手嘛!你不晓得她有多抢手,害我差点追丢了。」被请进美国中情局的电脑。
「我知道。你要继续吹嘘自己的丰功伟业还是拿支票走人?」
光,人人渴求。
当年,为了她主动追求他一事,不少高中生、大学生模样的男孩背著她来一窥敌情,甚至撂下话要他小心点,意外随时会有。
她在学生圈里很红,几乎没人不知道她的大名,大半的学生对她推崇备至,奉她为学生领袖,她以一个高职女生身份征服各大专院校。
与其说她擅於打架,不如说是她独特的个性叫人心服,敢说敢当的作风十分大胆,挑战保守的教育风气。
以现今的眼光来看或许不算什麽,顶多是反叛时期恶作剧,无伤大雅地发泄大多数学生的心声。
只不过她是属於行动派,凡事先做了再说,不理会旁人的阻止勇往直前,谁敢挡道就揍谁,一不小心连不该揍的人也一并算上。
所以,她也成为一些守旧派师生的眼中钉,不时编派著些莫须有的罪名让她背,更加弄臭她的高职生涯。
叫人诧异的,是她反而活得更精采、更自我,一点也不受影响地照过她的日子,并以强大的热力走向他,一个众人断言不可能爱上她的高学府精英份子。
「老同学干麽装酷,你的支票不给我还能给谁,贪财了。」乔正轩手快地抽走他手中的薄纸。
「该谈正事了,不要再让我见到你的吊儿郎当。」一蜇足,郑夕问投身办公桌後的旋转椅。
收起嘻皮笑脸,他旋即换上一张认真的表情。「你为什麽要调查这个小女孩?」
「你先告诉我调查结果,也许我心情一好会透露一二。」事实上他不想让其他人知晓。
乔正轩静静地看了老同学一会,再一次承认不了解他深奥的大脑结构。「小女孩的身世很平凡,母亲未婚生子,我上网追查她的出生资料……」
叫人不敢相信,他一层层地追查上去,发现居然是一个国家又一个国家,几乎全球的每一个城市都有她居住过的痕迹,甚至有她的朋友上网打招呼,拜托他转达。
直到追踪她三岁那年,忽然有一道指令切入,命令他不许再探究小女孩的一切,包括她的母亲,否则将循线予以制裁。
经他努力不懈的求证下,证实对方是由五角大厦切入,因此他不得不中断。
「我特地等到今天一早冉上去试试,以速战速决的方法连开七个视窗去查,直到刚才才有具体的结论,实在很不容易……」
「说、重、点。」
真没意思,他讲解得正起劲。「你让我发泄一下会怎样,没有人凌晨三点被挖起来,还乐意为人卖命,老交情才任你为所欲为……」
「支票还能止付,你要我打电话通知银行吗?」话太多是他的缺点之一。
浪费他四十五分钟又三十一秒,足够他并购资本额上亿的中产企业。
「父不详。」乔正轩简短宣布。
「我没听清楚,你再说一遍。」不可能是这个笞案,她怎会……
不,她会。
任性妄为是她的个性,如果她决心斩断一切不再有联系,她会做到。
「法国圣保罗医院的出生资料在父亲那一栏明白写著:父、不、详。」够仔细了吧!费了他多大的劲儿。
「出生日期呢?」这点很重要。
「西元一九九一年十二月二十二日,这个日期有什麽意义吗?」很平凡的数字,没天灾人祸。
一抹淡淡的宽慰笑意由嘴角扩散。「谢了,大侦探,这件事对我而言比生命还重要。」
「你是不是脑子里被火星人塞入短路设备,你说的话很离奇。」多久没瞧见他发自内心的笑,都快以为他是古老化石了。
听不懂、听不懂,还是听不懂,一加九加九加一……加起来数字是九,可是他在高兴什麽?他一定疯了。
不只疯了,而且病得很严重,该为他挂哪一科,脑科还是精神科?说不定真有颗肿瘤就长在他脑壳内,压迫他的思考神经产生错乱。
「你可以走了。」下起逐客令的郑夕问正在消化为人父的喜悦。
他有个女儿,今年十一岁,她叫于问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