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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病好了,可她还是感觉很累,躺在床上,昏昏沉沉地睡着,直到钟点工把晚餐煮好,喊她醒来。舒睍莼璩
她吃得不多,晚饭后,让钟点工帮琰琰洗澡,她自己也冲洗一番,准备继续睡的时候,尚东瑞给她打了电话。
原来,昨天下午尚东瑞跟她说南部分公司出了点问题,他得飞过去处理,今天他没法来接她出院,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在电话里,他又是道歉,又是懊恼,自责这段时间没有好好照顾她,违背了诺言,其实,凌语芊何尝不觉得内疚,她并非真的要他照顾,也非真的想听他那些冷笑话,她是想和他保持好关系,必要时,利用他对付尚东瑞。
所以,电话结束后,她好长一段时间都无法从愧疚中出来,直至另一通电话入。
是王塑,得知她今天出院,打电话来问候一下。
凌语芊顺便告知,明天想回公司了。
王塑听后,静默了好一会,才接话,“你不多休息两天?工作上的事其实真不用担心,我帮你看着呢。”
“没事,我已经彻底好了,琰琰明天复学,我与其在家闷着,不如回公司,这段时间一直窝在医院,我需要一些东西来刺激一下大脑。”
呵呵——
王塑低低一笑,于是不勉强,“那行,你自己多保重,明天我去你办公室找你。”
凌语芊嗯了一声,然后,就收线了。
她继续翻着手机,找到贺煜的号码,欲打出去,可想来想去终忍住,把手机放置床头柜上,躺了下来,先是眼睁睁地看着天花板,为明天的情况感到无措,渺茫,甚至有点点彷徨、惊惧,紧接着,又极力地自我调节和打气,总算睡了过去。
翌日,她先送琰琰到幼儿园,然后,回公司。
多时不见,同事们极为热情,她们也知道了她大病留医,纷纷涌上来给予问候和关怀,凌语芊是个感性之人,别人只要给些许关切,她就感动不已,看着一张张真情切意的脸容,她心情激荡澎湃,且又百味云集,复杂难言。
接受完同事的关怀,她踏进自己的办公室,秘书向她汇报这些天的工作情况,她听得心不在焉,好不容易秘书汇报完毕出去了,她独自沉静下来,不久,王塑也来了。
像其他同事一样,他开口就问她的病情,然后,叫她注意身体,工作可以先放一边,至于凌语芊想知道的某个话题,他则只字不提。
因而,凌语芊感觉奇怪极了,也沉闷极了,可她又无法主动开口,唯有默默看着他,待他离去后,神思恍惚地想这想那,就这样度过了她大病初愈后的第一天。
上午时,贺煜跟她说过得离京几天,这也导致她心情更觉沉闷,很多事儿憋在心里不知与谁倾诉,找谁帮忙,而接下来的几天,情况依旧,王塑找过她两次,但都是工作方面,至于尚弘历,连电话也没与她通过。
由于心不在焉,神思恍惚,她工作出错了好几次,同事们只认为她是大病初愈心力不够,并没想到其他。
直到第四天,终于有情况发生了。
下午三点多,她到公司五楼的休闲阁,正漫无目的闲逛着的时候,尚闵琳蓦然出现在她面前。
原来,两个礼拜前,尚若欣为尚闵琳报了一个欧洲夏令营式的旅游团,尚闵琳这段时间一直在国外,今天早上才下的飞机,中午吃过饭稍作休息,忍不住跑来公司找褚飞了,找不到,于是去凌语芊的办公室,秘书说凌语芊下来这儿,她便又马不停蹄地奔来。
两个礼拜前?不正是褚飞被打的时候吗?听罢尚闵琳的述说,凌语芊马上想到,尚若欣恐怕并非真的只是为尚闵琳报夏令营那么简单,主要目的应该是想支开尚闵琳。
“对了凌姐姐,我打电话给褚飞,他手机咋关机了,还有,他两个礼拜都没来上班,发生什么事了吗?”尚闵琳开始了询问。
看着纯真依旧、热情依旧的尚闵琳,凌语芊不禁想起自己对她的利用,想起尚弘历和尚若欣找人殴打褚飞的事,心头生起一丝犹豫。
尚闵琳见状,下意识地往坏方面想,急切切地再喊了凌语芊一声。
就在此时,又一个人影赫然而至,尚——若——欣!
见到母亲,尚闵琳很意外地愕了愕,特别是看到母亲神色难看,凌语芊也表情有异,又想起凌语芊之前跟她说过与母亲关系不善,不由暗暗惊慌起来,说话声都颤抖了。
“妈……您……您怎么来了?”
“我才要问你怎么跑出来了!妈不是叫你在家好好休息的吗?跑来公司做什么?对了,难道是这贱人叫你来的?”尚若欣先是冲尚闵琳教训一番,随即看向凌语芊,怒气更甚。
凌语芊下意识地吞了吞口水,同时也为尚若欣喊自己贱人感到恼怒,辩解出声,“我没有叫她!”
“嗯,不是凌姐姐叫我来,是我自己要来的,我去欧洲买了礼物,给她送过来。”尚闵琳确实买了礼物,也确实顺便带来,说罢,扬了扬提在手中好看的礼盒,递给凌语芊。
凌语芊尚未出手,尚若欣冷不防地一把抢了过去,另一只手还刻不容缓地拉起尚闵琳,准备走开。
尚闵琳被抓疼了,本能地发出一声哀叫,且挣扎着欲摆脱母亲的禁锢。
凌语芊见状,本能地劝道,“你放开琳琳吧,你把她弄疼了。”
尚若欣回头,给凌语芊一记恶狠狠的瞪视,怒声低吼,“滚,别再碰我家琳琳,休想再利用她!”
呃——凌语芊娥眉深深地蹙起。
尚闵琳不知情由,急忙维护,“妈,你咋这样骂凌姐姐,她哪有利用我,她对我很好,我很喜欢她。”
这话无疑大大刺激了尚若欣,整个脸都绿了,给尚闵琳恨铁不成钢的怒瞪一眼后,冲凌语芊咬牙切齿地警告出来,“小贱人,你敢伤害我家琳琳,这笔账我慢慢跟你算!你等着被收拾吧!”
然后,强拉硬拽,把尚闵琳带走了。
凌语芊呆愣着,呆愣了很久,回过神后,除了满腔愤怒,还感到极度委屈,不禁也迈起步,气冲冲地奔回自己的办公室,拨打贺煜的手机,可惜得到的回应是用户无法接通,好几次都这样,她于是作罢,静思一阵子,又起身离开办公室,去找尚弘历。
尚弘历的秘书跟她说尚弘历在见客,看着紧闭的豪气玻璃门,凌语芊眉儿越皱越紧,暂且离开,来到王塑的办公室。
对于她的忽然到来,王塑先是一阵愕然,稍后,热情地招呼她坐下,问她有何事。
迎着王塑黑白分明的眸子,凌语芊直截了当切入主题,“褚飞被打,是不是与董事长有关?董事长和财务总监命人做的?”
轰——隆——隆!
王塑想不到她会知道,更想不到她会直接说出来,立刻被震得目瞪口呆。
凌语芊紧盯着他,继续追问,“王特助,你是否知道什么秘密,一些与我有关的秘密?”
呃……
王塑逐渐定下神来,语气迟疑地反问,“你刚才说的话……你为什么那样说?谁跟你说褚飞受伤是老板引起?谁说的?”
“我自己猜的!”凌语芊应得果断,中断了他的遐想和猜疑。
她自己猜的?会吗?王塑不禁想起,那天他去医院探望她,她明明看到他,却迟迟不肯开门,莫非,当时她就已清楚老板查到她从尚若欣电脑里拷贝了隐藏的资料和发现了那些非法交易?
可是……凭她的能力,怎会短短时间就查出褚飞受伤的真相?
“王特助,我知道你是个好人,你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好不好?当我求你了,因为,这些与我有关,涉及我的生命安全,涉及我的琰琰,求你帮帮我好吗?”凌语芊开始了恳求,美丽的容颜可怜兮兮,不断对王塑发出乞怜,虽然有借此打动他的意图,但也是真情流露。
如她所愿,王塑立马呈现心疼的表情,然而,他终究是为尚弘历效劳,一直与尚弘历坐在同一条船上,根本下不来了!
“因为缘分,你我相遇,因为不忍,我好心帮你,由此有了下面的故事。我的情况,你都知道的,历经地狱般的煎熬之后,我以为这辈子也就那样苦苦挣扎下去,是你的出现,拯救了我。
对你,对董事长,我由衷感激,感谢你们给我一个一个的机会,所以,我很努力,很努力地去奋斗,即便再辛苦也毫无怨言,我想对
得起你们的器重,我想创造出属于我的天地。
我以为,老天爷还是慈悲的,终于把我从痛苦地狱中拯救出来,可到头来,我才发现,我依然命苦,那不过是从一个地狱走进另一个地狱,走进一个更大的深渊,更邪恶,更恐怖!”
凌语芊将当时刚知道邪恶真相的心情再次剖析人前,说着说着忍不住哭了,泪水哗啦哗啦,俨如冲破堤坝的洪水连绵不断地在她两边面颊淌过,由于大病初愈,她面色依然苍白憔悴,此刻看起来更是我见犹怜,让人心如刀割。
王塑迅速从办公桌后走出,直奔她的跟前,安抚她别哭别难过,还下意识地抽出纸巾亲自帮她拭擦眼泪。
隔着模糊的泪水,凌语芊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泪水继续涌流不止。
就在这个时候,身后的玻璃门出其不意地推开,吱吱声响中,王塑脊背猛然一凉。
能不敲门就可直接进入他办公室的人,全公司只有一个,那便是,他一直尽忠效劳的老板!
而当他回头,慌乱的眼帘中,果然映出了尚弘历的影子。
看到眼前的画面,尚弘历两脚不自觉地停顿一下,数秒,才继续走了过来。
凌语芊这也看到他,汪汪泪眼蒙上一抹错愕,还有……一抹恐惧。
尚弘历眼中精芒愈加发亮,很快,若无其事地对王塑调侃了一句,“小塑,看来你那不懂怜香惜玉的个性真无可救药了,小凌人见人爱的丫头你都舍得弄哭,我真怀疑你这辈子会不会孤独终生了呢?”
王塑怔了一怔,嘿嘿憨笑了两声,心情仍然十分复杂。
尚弘历也继续面带轻笑,利眸重返凌语芊那,问她,“咋了小凌,工作上出了问题?你大病初愈回来上班才几日,状态尚未回归人之常情,没人会责怪你的。”
不知情的人,一定认为他是一个极宽容、极体贴、极开明的好老板,然而这一切对凌语芊来说,除了感觉虚伪,还是虚伪。
于是乎,刚才询问王塑却一直得不到明朗回复的话题,毫不犹豫地转向尚弘历,她迅速抹干眼泪,一瞬不瞬紧盯着尚弘历,质问他是不是派人殴打褚飞。
刹那间,虚伪的笑容在尚弘历脸上凝固住,下意识地朝王塑看了看,接到王塑眼中发来的某些信息,老脸不由更加深沉了。
凌语芊神色也异常坚定,被泪水洗刷过的眸子雪亮剔透,毫不眨闪地盯着尚弘历,继续道,“事情都是我弄的,我不但利用了琳琳,还利用了褚飞,他完全不知情,你以后要对付直接冲我来就行了,别再伤害无辜的人!”
尚弘历表情越来越阴沉,越来越骇人,好一会后,终于也嗤哼出声,“你以为没人能动你?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
“对,我是不知天高地厚,除了不知天高地厚,我还不知人间险恶,不知有些人,表面上看起来道貌岸然,骨子里却是肮脏邪恶至极,目无法纪,枉顾人命,只想着自己赚黑心钱!”凌语芊不禁也豁了出去,曾经那些怨气,恨意,悲伤,全都冲上脑海,一并爆发。
咻咻咻——
无数道寒光,自尚弘历凌厉的眼眸迸射而出,整个周围的气氛瞬间紧张起来,他拳头迅速捏紧,节节作响,似乎只需一秒就能朝凌语芊身上挥去。
王塑见状,急忙朝尚弘历走近两步,劝道,“老板,别激动,小凌不是那个意思,她……她心里压力大,你理解一下,包容一下。对了,既然她已知道,不如咱们坐下来好好谈谈,你一直看好她,这次也只是教训了褚飞而已,并没直接对她怎样,可见你还是不希望伤害到她的。”
话毕,王塑又看回凌语芊身上,同样做出劝慰,“yolanda,你也无需太激动,有话好好说,事情并非完全你想的那样,我们那样做是有苦衷的,你坐下来,听我们解释,然后,一起努力,把问题解决。”
其实,凌语芊来,是为了探知情况,刚才那样说,无非是因为一时激动控制不了,此刻既然王塑出面调解,她自然不会再争吵下去,咬咬唇,给尚弘历一记复杂的瞪视,她轻移莲步,在旁边沙发坐下。
王塑又看向尚弘历,意有所指地给尚弘历打了一个眼色,数秒后,尚弘历于是在他的推拉中,坐了下来。
四张沙发椅,呈一个方形摆置,王塑坐的位置刚好在
凌语芊和尚弘历的中间,他看了看尚弘历,得到尚弘历的默许,目光随即定在凌语芊脸上,娓娓道出整件事的情由。
整件事的起因,正正是尚东瑞曾经跟凌语芊说过的三年之前万尚集团出现的经济危机!
做生意,难免有赚有亏,但这不应该是走犯罪之路的理由啊,其他人也出现经济危机,为啥人家就不见得会想这样的办法东山再起?难道就因为人家气数已尽,没他尚弘历幸运,刚好碰上有人找他合作吗?最可恶的是,找别的人当替死鬼,一旦出事就将替死鬼推出去顶罪!马仕城就是一个明显的例子,自己呢?最终恐怕也难逃这样的命运吧。
尽管王塑解释得合情合理,甚至把他们说得有多无奈,凌语芊却说服不了自己去接受他们,说服不了自己去原谅他们!
“一开始栽培你,我们确实是因为你的才华,后来看你悟性挺高,为人纯朴和低调,才想到把你拖下水,让你参与这些事,因为我们觉得,一旦事情败露,你不会出卖我们,会意志坚定地与我们共进退,把危机解除!”王塑继续说得真情切意和无可奈何,整个面部表情悲愁哀切的,遵照尚弘历的意图,该说的说,不该说的,隐瞒。
凌语芊还是没法苟同他们的想法,不错,她是善良,她是实在,她是重情义,假如他们是正当经营出现问题,她绝对会与他们共患难,同进退,可现在,他们是走犯法的路,在做着害国害民的大买卖,她怎能是非不分与他们同流合污,同情心,可不是这样滥用的!
“其实,我们也知道这些经营不恰当,我们一直都在战战兢兢,老板早就打算收手,无奈对方不肯,他们尝到了甜头,不肯这么快放弃,直到这一次,大难临头!知道我们那次为什么会被查到吗,因为政府介入了,政府派了卧底来查我们,不得已之下我们才把马仕城推出去,这样做,并非推卸责任,也非你所说的找替死鬼,而是为了顾全大局。”
卧底?政府介入?虽然没有完全相信王塑所说的话,但对这两样敏感的字眼,凌语芊还是被震撼了,震惊了。
她还以为,那次只是意外,马仕城被推去当替死鬼之后,万尚集团便风平浪静了,想不到,真相要败露了?那么……思及此,凌语芊猛地打了一个寒颤,俏脸唰唰地一片惨白。
“我们站在同一条船上,船要是沉了,大家等于抱着一块死,因此,为了彼此的活命,这个时候我们不应该内斗,而是要同心协力,化险为夷。每个人的命运,其实冥冥中早有注定,虽说你做的是犯法的事,但你换个角度想想,外国那些集团可不像我们,他们纯粹是为了赚钱,我们不接,他们终究会找其他人做,所以,这是必不可免的事。”
“其他人接就其他人接喽,只要我们做好自己,管其他人怎样!”凌语芊不禁反驳了一句。
“你的出发点,是觉得这些交易害国害民,那其他人做的话,同样会害国害民的呀。另外,你想想,我们赚到这些钱,可以用来做一些有意义的事,譬如你,你经常用你的工资去助养贫穷山区的学生,给他们付学费,给他们买衣服,这是回报社会,算起来,可以扯平的。”
“那不同!假如我知道这些钱是这样来的,我宁愿没助养过他们,再说,他们要是知道他们的生活是在伤害别人的基础上得来,我想他们也不会接受!”
“那只是你的偏激想法,在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每个人都像你这么高贵冷傲!当你饭都没得吃了,你还会计较这些钱怎么来的吗?就算那些山区小孩明知你的钱是你所谓的黑心钱,他们照样不会拒绝,因为,他们穷怕了,他们想着出人头地,想着飞出那个穷困潦倒的山区,脱胎换骨,不让自己的后代也像他们那样过着艰难贫苦的日子!”一直沉默的尚弘历终于冷哼出来,睨着凌语芊的黑眸,似有若无地闪烁着一抹冷笑和讥讽。
凌语芊苍白的容颜不禁又泛起一阵阵红色,那是恼羞成怒的神色,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重新看向尚弘历,愤慨依旧。
尚弘历冷笑不断,目不转睛与她对视,一会儿后,说出另一个震惊人心的消息。
“你知道我们这次陷入麻烦,是谁搞的鬼吗?你知道那个卧底是谁吗?”
卧底是谁?对了,卧底……卧底……难道是马先生?凌语芊脑海飞速闪过马仕城的影子。
然而,尚弘历接下来的话,却并非如此!
“贺熠!把我们往死里整的人,是贺熠!”
贺熠?!
“他根本就不是什么美国ace公司在中国分部的ceo,根本就不是真的弃政从商,他还在为政府做事,还是检察官,他那样伪装,不过是为了执行任务,这次他要抓的人,是我们,还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