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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三十章
流岛的战场上。
山丘和岩石遭到了严重破坏, 驱逐级别是SS～级的野吕，实际实力连CCG的人都无法下定论。在过去的数次战斗记录中, 他有时会对搜查官置之不理，有时会凶狠如野兽般扑过来，造成的杀戮不亚于其他喰种干部。
而这一次, 青铜树无疑是底牌尽出，野吕也暴露了自己的能力。
古怪的面具，恐怖到任何伤口都能愈合的恢复力！
男人行动时四肢不协调，宛如牵线木偶，却在战斗中经常做出违反身体结构的动作，发起让人意想不到的攻击。
他的赫子疯狂地袭击着金木研, 一张张嘴巴啃食着周围的尸来体获取力量, 偶尔发出意义不明的声音, 与独眼之枭的赫子十分相似！
即便如此, 实力的差距也无法抹去！
“噗嗤——”
锋锐的库因克长刀斩开赫子, 金木研挑飞了野吕脸上扣得严密的面具。
一张血肉干枯, 宛如尸体的脸出现！
金木研的眼底划过一抹讶然, 随即联想到了叶, 心中一痛, 不再犹豫，他的刀锋切断对方的赫子, 给予这个变成赫子怪物的喰种解脱。
“再见了……野吕。”
注定了要毁灭的青铜树，与其让故人死在搜查官手上。
不如死在他的手上……
在身首分离的刹那，野吕本可以继续利用恢复力拉回头颅, 苟延残喘下去。然而他如同干尸般的脸上，双眼里没有活人的求生欲，只是僵硬的最后看了金木研一眼，紧接着头颅摔在了十几米外的地面上。
野吕断成一截截的赫子里，有一张嘴抬起，发出断断续续的声音。
“我……先走……一步了……艾特……”
从未对外人说过话的野吕，用自己的赫子发出了金木研两辈子第一次听到的声音，不知为何，金木研觉得自己的长刀沉重得快要抬不起来了。
可是在其他搜查官围上来之前，他仍然提刀走了过去。
一刀插入了头颅。
给予对方死亡。
他垂眸俯视着地面上死相狰狞的“怪物”，听着四周的搜查官们喜悦的笑声，忽然感到分外讽刺。
他洗白了身份，维护正义，光明正大地斩杀过去的同类。
为了人类。
多么大义凛然的借口。
和修研感应到他复杂的心情，问道。
【金木？】
【我在想，当我们暴露身份战死的时候，他们也会这么笑着吗？】
【……】
这样的问题，连没心没肺的和修研也无法轻松回答。
独眼喰种流着一半人类的血却不是人类。
最终，和修研只能这么说道：【金木，不会有这一天的。】
【杀人者恒杀之，谁知道呢。】金木研的手微微用力，拔出长刀，心中的某个角落塌了一小块。接下来又会碰到谁？他又要杀多少个过去认识的人？
一切都是未知，不变的是他仍然成为了满手鲜血的屠夫。
突然，CCG总指挥处紧急召回金木研。
“研！去支援CCG本部！”
“出什么事了？”
金木研按住耳机，抛下铃屋什造与宇井郡他们疾速赶回去。
篠原幸纪重伤濒死的消息很快就被他知晓了，为了稳定军心，也为了安抚尚处于流岛上的铃屋什造，和修吉时与丸手斋暂时没有把这件事透露给流岛的特等搜查官。金木研的脸色几经变化，没有犹豫地接下支援CCG本部的任务。
“我马上回去。”
虽然相信和修政的实力，但是独眼之枭很可能会出现！
在登上战斗机前，金木研甚至来不及与永近英良多说几句话，和修吉时看出他对永近英良和自己的担忧，因为部下伤亡惨重而凝重的表情宽慰了一些，他走到侄子身边说道：“别担心我们，去政那边吧，替我看一看篠原。”
金木研点了点头，回到船上后的不安感却始终缠绕不散。
“叔叔，安全为上。”
对许多朋友说过这句话的他，低声对自己的亲人说出了自己的关心。
和修吉时背对着丸手斋，对他笑了一下，无声地说道。
【别难过，会结束的。】
性格温和的CCG局长轻轻握住侄子冰冷的手。
这份温度短暂的捂暖了那只手。
一直生活在外界，游离于人类与喰种之间的金木研睫毛颤了颤，黑灰色的眸子认真地看着和修吉时，而对方也早就把他的情绪收入眼底。
黎明之后，能否照亮黑暗。
和修吉时用自己的态度给予了他坚持：能。
等到战役结束，新的秩序由金木研来制定，选择如何延续家族与CCG，也是金木研未来要考虑的事情。作为家人，和修吉时能做的就是无条件的支持与包容，顺便在父亲与侄子发生矛盾的时候，帮理不帮亲。
金木研露出浅笑。
看到这一幕，丸手斋不懂叔侄两人在交流什么，而永近英良差不多猜到了和修吉时打动金木研的方法。渴望亲情的金木，如何能拒绝和修家不含恶意的血脉亲情，明知道是泥潭，却仍会情不自禁地沉浸其中。
有着乐观心态的青年微微收敛了笑容，眼神不着痕迹的在丸手斋与和修吉时两人身上来回瞅了瞅。
当金木研走后，和修吉时便回来继续指挥流岛作战。
“可恶的喰种！”
“青铜树的首领都逃了，他们怎么还能坚持下去？！”
“局长，库克利亚那边得小心一点了。”
永近英良被丸手斋打发出去拿东西，出去前还能听到自己的上司丸手先生在骂骂咧咧地诅咒青铜树那群人，与和修吉时讨论着接下来的安排。
似乎和之前没什么不同。
永近英良掩去怔然，心底明白：一切还是回不到过去了。
一区，CCG本部。
芳村艾特成功打了一个时间差，狠狠砸了一次CCG的场子。她一击用上全部的力气，把外面的搜查官杀了个干净，发泄自己这么多年积累的负面情绪。
“和修政，你这个孬种！”
她仰起头，绿发飘散在肩头，笑容张狂而嗜血。
“拜拜啦……”
她没有去花费力气进入本部大楼内部，只是在外面搞了一次破坏，之后在和修政终于坐不稳位置，怒不可遏地冲下来追杀她前潇洒离开。
她不是打不过和修政，而是不愿意浪费时间在与和修政的战斗上。
自己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珍贵的。
……
这个晚上几乎所有参与流岛作战计划的搜查官都精疲力尽，一边紧急送走受伤的搜查官，一边安抚民众，编造和平的谎言。屋漏偏逢连夜雨，排名前几的几个区域的喰种集体暴动，攻击CCG分部，CCG不得不出动大量战力。
十二月十九日，金木研接过和修政的管辖权。
独眼之枭避让自己的行为固然让他在CCG立了威，但也让他心生警惕。别说什么独眼之枭怕了他之类的话，对方要是怕他，就不会这么明目张胆地报复CCG。一个隐藏踪迹、心怀恶意的SSS级喰种远比一个正面与他交锋的喰种危险无数倍，他牵制着独眼之枭，独眼之枭何尝不是牵制了他。
“那个婊/子。”和修政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脏话。
因为独眼之枭的袭击，他还没来得及阻止，便被对方搞得失职了。
“下次麻烦你早点动手。”金木研冷冰冰地说道，“不要把自己的问题推卸到她的头上，你要是能够第一时间制止独眼之枭，也不会弄成这样。”
和修政憋屈。
任何一个上位者，都不可能第一个出手啊！
金木研处理着本部与分部的人员调动，手指在键盘上不停敲击，“我真怀疑你的实力有没有说的那么强。”
和修政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刚想要组织语言解释，又被对方堵了回去。
“不用跟我解释。”
他敲下回车键，座位转向和修政，冷漠道。
“本部再出事，你就给我切腹谢罪吧。”
“……是。”
和修政浑身失去色彩地答道。
二十三区，千防万防，库克利亚还是没防住喰种居然得到了零号门的安全密匙。“滴滴——！！！”在一阵刺耳的警报声下，库克利亚的监狱长急匆匆地跑向监控室，面对数十块监控屏幕，双手砸在了键盘上。
“我的库克利亚……”
灰崎深目盯着屏幕的双眼充血，额头的汗水流入眼角，酸涩刺痛。
他用手扶住额头，眼睛克制不住地上移，“再这么下去，我会重蹈上一任监狱长的覆辙，要让他们逃掉了……会全部逃掉的！”
库克利亚的结构非常特殊，通常是通过机关拉出牢房，让犯人们在放风期间能够集体活动。监狱关押的犯人在哪个牢房只有内部人员知晓，为了解救犯人，喰种肯定会一鼓作气放出全部犯人。
一旦放出了全部犯人，他这个监狱长就可以“以身殉职”了。
在勉强冷静了几分钟后，灰崎深目看着监控里CRc瓦斯由上至下放出后，一个个迅速戴上防毒面具的喰种，脑海里有一根脆弱的神经崩断了。
他再也无法维持监狱长的颜面，歇斯底里地嘶吼道。
“V！”
“零番队！”
“废物！一群废物！你们人呢啊啊啊啊啊啊啊——”
关键时候，为什么连一个能阻止他们大肆入侵库克利亚的人都没有！
库克利亚内部，中央栋。
伴随一道道门的关闭，针对喰种的CRc瓦斯放出，零番队与S3班的人已经意识到了不对劲，开始守住通往控制中心的路口。负责防御库克利亚的“白鸽”虽强，但是相比冒死前来袭击库克利亚的喰种在人数上少太多。
至于库克利亚本身的搜查官？
缺乏应敌经验，对战这些青铜树身经百战的喰种完全是送命。
有马贵将也不负死神之名，神色漠然，一身白色的风衣制服，使用多多良的赫子制成的库因克武器进行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一具具喰种的尸体倒在了他的附近。
雾岛绚都险些丧命，完全靠一名部下的舍身相救才逃过一劫。之后四方莲示一拽，拉走了雾岛绚都，两人都顾不上仇恨，直奔S层监狱牢房的控制室，最重要的是救出被关押在库克利亚的董香！
“不行……不能让他们跑掉。”
监控室里，灰崎深目不再暴跳如雷了，眼神彻底阴冷下来。
在自己的生命安全面前，一切顾忌都是放屁！
他点开通讯按钮，对在控制中心的部下命令，手指也飞快地输入一连串密码，解开远程监控控制中心那边的权限。身处于控制中心的搜查官们各个满头冷汗，帮助零番队与S3班的人打开库克利亚的机关驱逐喰种。
他们全部停下手，听到了监狱长冰冷狰狞的命令。
“启动废弃装置，废弃所有喰种！那些袭击库克利亚的喰种——全部格杀勿论！一个也不用给我留下来！！！”
不得不说，这个命令来得及时，又精准地掐中了喰种的死穴。没有了监狱犯人，那些劫狱的喰种也只是白来一趟，甚至会留下性命。
只是这么一来，库克利亚就要与喰种鱼死网破了。
控制中心里寂静片刻，搜查官们都选择服从命令，按照监狱长的命令一步步启动了废弃装置。不管是有价值的喰种，还是没价值的喰种，为了保护库克利亚，在这个时候都是用来牺牲的“废弃物”！
看着废弃装置启动后亮起的新屏幕，灰崎深目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手指青筋凸起，想要克制心底的那些压力和恐惧。
他会想办法把“美食家”与“兔子”留到最后再废弃，要是库克利亚的喰种暴动，无法镇压，他也只能按照优先保护库克利亚的原则舍弃这两个喰种了。
相信……总议长会相信他的忠诚，不会放任研大人乱来。
灰崎深目面色沉重。
“啊——！”
一只突如其来的手捂住了灰崎深目的嘴巴，挡住了对方尚未出口的惊骇声音。灰崎深目的瞳孔紧缩，大脑空白，这里是只有他才有权利进来的监控室，怎么会有人站在他背后袭击他！
是谁？
是谁？！
灰崎深目的灵魂都在颤栗。
莹亮的监控屏幕倒映出一点模糊的身影，在他身后，是一名面带皱纹的白发男人，非常面熟，也出乎预料的强大。
灰崎深目从喉咙里艰难地吐出一个名字，“多奈托——”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屏幕，在SS层单人牢房的监控里，那个男人分明是坐在牢房里的，没有踏出一步！
怎么可能？！
“‘SS层小丑’的单人牢房是空的噢。”多奈托·普鲁普拉在他的耳侧说道，嘴唇的弧度弯起，眼神在下一秒阴郁下来，“要好好看监控啊，监狱长。”
他捂住对方的手一用力，扭断了灰崎深目的脖颈。
轻轻一丢。
这一任监狱长的脸上残留着死亡前的震惊，头颅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多奈托·普鲁普背后的门口走进一个人。
对方的面容俊美之中流露出几分颓废美，眼角有两个眉钉，赫眼平静。他把一个小丑面具丢给了多奈托·普鲁普，一言不发地注视着对方所在的方向，哪怕对方被关押已久，两人就像是早已相熟的同伴。
“走吧。”
面容已经不再年轻的多奈托·普鲁普拉，温和地说道。
他戴上自己的面具。
上一任小丑组织的首领，笑意淡然地说出一句话。
“为王接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