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1|难兄难弟

鱼危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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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百一十一章

    和修邸的内宅……坍塌了。

    在轰的一声的震动下, 凡是在和修邸的仆人都缩了缩脖子。

    一片灰尘之下,和修吉时灰头土脸地走了出来, 而后是抱着金木研的和修常吉。在大量药物的作用下昏厥的黑发青年失去清醒时的强硬,黑发柔软贴耳,双臂垂下, 衣衫破碎,削瘦而精悍的身体像是沉睡的猛兽,被老者护在怀中。

    如果非要具体形容,他的脸上还残留着不得已昏迷的不甘和凶狠。

    走在最后的是满脸古怪的神代利世,以及在书房里生活的伊丙鹤,两名女性都用一种见证完家庭矛盾的眼神, 时不时去瞅老者怀里的人。

    这绝对是个人形凶兽!

    她们都不敢相信, 金木研竟然敢武力反抗和修常吉!

    逃出生天后, 和修吉时回望自己家的废墟, 表情复杂, “父亲, 接下来一段时间……住外宅吧, 请您不要再刺激研了。”

    和修常吉黑着脸说道:“我没有刺激他!”

    和修吉时默默看向他。

    这句话在这座倒了的废墟面前毫无说服力。

    家门不幸!

    和修常吉恼极了金木研的自杀举动, 抱着对方的动作却没有丝毫改变, 颇有点雷声大雨点小,不敢吵醒自己孙子的谨慎与无奈。在吉时的帮助下, 他好不容易才按住了激烈挣扎的金木研,怎么可能再去刺激对方。

    “先去外宅安顿下来,封锁消息, 对外宣称和修邸……在重建。”

    “是,父亲。”

    和修吉时回答得有气无力。

    和修邸发生的事情,连地牢里的旧多二福都察觉到了。

    他先是眨着眼睛看向天花板,上面抖落着簌簌灰尘,鼻尖一痒,他打了个喷嚏。随后在这场短暂的“余震”消失后,他明显感知到一方暴动的赫子沉寂下去。

    旧多二福喃道:“真是……厉害啊。”

    在他的印象中,和修常吉或许实力很强,但是并非无敌,毕竟随着年老体衰,对方早就从实力巅峰滑落下去。

    这样一个半只脚迈入棺材的老头,关键时候爆发的实力有些骇人。

    恐怕不比三十三岁的有马贵将弱多少。

    他收集完信息,转头笑着去看隔壁地牢房间里的人:“MM,这么低落消沉的模样可不像你,你跟金木研瞒得我好惨啊,该哭的人应该是我吧。”

    旧多二福对难兄难弟的MM的到来表示欢迎。

    非常乐呵。

    月山习:“……宗太。”

    这对昔日互相插刀的狐朋狗友,重逢的地点是和修邸的地牢。

    现实很讽刺。

    两人的见面纯属巧合,但只用一眼,旧多二福就认出了对方的身份。因为私生子的身份,旧多二福从未出席过上流社会的宴会,他虽然知道那些有钱有权的人类的名字和身份,但具体形象完全没有印象。

    这些人类的权势再强,也抵挡不住喰种想要杀人的手段。

    不在意,代表漠视和不屑。

    旧多二福直到今天才知道MM的真实身份,对方是月山家的大少爷,身家丰厚,难怪可以开办喰种餐厅,在性格上那么标新立异。

    “你进来了,代表月山家也基本完蛋了吧。”旧多二福仍然说着戳人心肺的话,好奇地问道,“你到底追到了独眼蜈蚣吗?哎呀,不要告诉我你千辛万苦进入和修家,居然还是一无所知。”

    月山习在叶死后的沉郁心情都禁不住挑衅,额头的青筋突突直跳。

    “宗太,你可以闭上那张臭嘴吗?”

    “办不到。”

    对方的声音干脆荡漾起来。

    “哼。”月山习不想和他说话,眼眸闭上,眼前仿佛还是月山家萧瑟的没落场景。叶为了救父亲死在了他的怀里,家中的仆人与月山财团的喰种员工被进了库克利亚,一夕之间自己的家族就毁于一旦。

    “MM,金木研是独眼蜈蚣的事情你知道吗?”

    “……”

    “果然知道呀,不愧是痴汉级别的MM,当初送人头的情况就明了了。”

    “……比不上你,想生一百个孩子的家伙。”

    “欸?你在嫉妒我吗?”

    “谁嫉妒你啊,你连人都追不到。”

    月山习的鄙夷语气隔着墙壁都能听得一清二楚,旧多二福的嘴角抽了抽,想得到利世的身体不难,但是要留住利世的心难上加难。

    而后,他迅速反应过来:“听你的意思,你追到了金木研?!”

    月山习疲惫地说道:“要不然我怎么会在这里。”

    到了这一步,他没必要隐瞒。

    旧多二福呆滞,这个美食家竟然比他还要快地追到了心上人。

    扎心了!

    “……你……”自诩手段高明,在追人方面十分捉急的旧多二福被他的成功点亮了一盏明灯,吞吞吐吐地问道,“怎么成功的啊?”

    月山习懒得回答他。

    旧多二福聒噪地说道:“送花?送人头?把自己送上餐桌?”他快步来到牢房门口,透过栏杆去看月山习,“给我一点追求喰种的经验嘛,MM,平时我和你比赛去勾引女孩子,明明是我赢的次数比较多啊!”

    月山习的脸色有点发绿,“这里有监控吧……”

    不对!

    他陡然抓住破绽:“你没有记忆,怎么可能知道过去的事情!”要是旧多二福敢承认自己恢复记忆了,那么对方就死定了。

    旧多二福遗憾地摊开手,“骗不过你。”

    月山习说道:“不要再栽赃陷害,我的身心都奉献给了我的主人,绝对没有接近过任何一个女孩子,你说的都是无稽之谈!”

    旧多二福被他的无耻震惊了。

    在喰种世界,谁会相信美食家身心纯洁的鬼话啊!

    还主人?

    他就是失忆了都知道美食家喜欢独眼喰种的初衷,是为了把对方剁了吃掉啊!这种情况下都能追到金木研,他和对方的段数相比差太多了。

    月山习极力洗刷自己身上的丑闻,内心腹诽:管你信不信,我自己都信了。

    旧多二福心道:我是弱在无耻上面吗?

    两人又相继沉默下去。

    地牢里,神代利世蹬蹬的高跟鞋声出现在走廊外,身影靓丽,就是——头发上好像沾到了一层灰,裙子也没那么白了。

    “喏,给你们两个家伙送吃的。”

    她把餐盘往牢房里一塞,拍了拍手,顺便通知月山习:“和修常吉让我警告你,在这里安分一些,没有他的同意,你休想踏出这里一步。”

    月山习急切地问道:“金木怎么样了?”

    他从那场丧亲之痛的打击里恢复过来,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明白自己对金木研说的那句话会造成怎样的误会。

    他没有责怪对方的意思!

    只是在和修家的残酷之下,他无时无刻不期待着金木能出来。为了金木研,他拒绝了和修研,却又因为自己的原因害得金木痛苦。

    “他?”神代利世瞥着月山习的脸,“被和修常吉打晕过去了。”

    妈蛋,她竟然还不如月山习红颜祸水!

    “拜你所赐,和修邸的内宅塌了,我第一次见到金木君把和修常吉气成那副样子,啧啧……为了你,他拿自己的命来逼迫他们。”

    说出镇住了月山习的话后,神代利世准备回去洗个澡,而后路过旧多二福的牢门,她狠狠地瞪了表情夸张的旧多二福一眼,“你也给我安分地待在这里!金木君心情很不好,你不想死的话就别在这段时间招惹他。”

    抛下两个吃牢饭的家伙,她身姿曼妙地走了。

    过了片刻,旧多二福爆发出一阵笑声,“以死相逼?MM,你什么感觉?”

    月山习黯然。

    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他已经没有办法像过去那样沾沾自喜了。

    金木肯定受伤了……

    不过月山习听不得宗太对金木研的嘲笑,当即回了一句比刀子狠的话。

    “你笑什么?有人愿意为你而死吗?”

    “……”

    旧多二福的笑容凝固在脸上,犹如小丑般滑稽。

    他可以为了利世的自由牺牲自己,但利世会为了他牺牲自由吗?

    “没有什么好笑的。”月山习没有去拿自己的牢饭,用手臂挡在眼前,遮盖白天过分明亮的灯光,“如我们这样的人,爱一个人在得到对方之前就不会后悔,等到失去了才会觉得可惜,你跟利世的情况和我不一样——”

    他爱的那个人,为了被爱的这份感情可以牺牲一切,全世界都找不出第二个比金木更加强大,又更加孤独无助的人了。

    金木。

    你若死了,我又怎么能活下去呢。

    别伤害自己啊。

    一种隔着距离都存在的牵挂,让月山习失去光彩的眼中有了一些精神,他知道自己要活得好好的,金木才能在和修家为他的事情坚持下去。

    和修邸的外宅里。

    和修常吉去处理内宅坍塌的事情,和修吉时留在外宅安顿两位『产子者』,而相原培荣负责照看金木研,不能让对方离开和修邸。

    不到半个小时,金木研微微迷茫地睁开眼。

    黑灰色的眸子透亮而干净,在房间灯光的折射下没有纯黑那么纯粹,然而那份富含人性特点的双眸比和修研要来得温和几分。

    看见相原培荣——

    一瞬间,他的眼神冷冽如刀,犹如看到了敌人。

    “研大人。”相原培荣头皮发麻地喊道,这又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不要喊我研大人,我不是和修研。”金木研想要坐起身,支撑身体的手发软,相原培荣连忙拿起枕头垫在他的背后,“研大人,您体内残留着药物,要缓一会儿才可以恢复过来,再说了,您也是我的主人啊。”

    金木研冷酷道:“那你去把月山习带过来。”

    相原培荣抖了抖,含泪答道:“好的,研大人。”

    在去为研大人办事之前,他几乎是以赴死的心态哭求:“研大人……我要是死了,求您不要告诉我的父母,就说我是战死的好了……”

    金木研:“……”

    让你去找一个人,你给我谈遗言?

    由此可见,和修常吉在和修家的积威之重,没有人敢违背对方的命令。

    金木研又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去死,无力地说道。

    “不用了。”

    这就是和修家,生活在这里的人遵从阶级制度,比古代的家仆还要尽忠职守。

    压抑又可悲。